０１

請多指教了，Ｂｏｓｓ

　　微風徐徐，從打開的窗戶吹進了黑髮少年的房間，這房間極為寬敞，而且擺放著許多昂貴的家具、名畫、藝術品，除了這些之外，還有一個個的書櫃，上面也同樣塞滿了各類書籍，包括世界歷史、化學、戰爭百科等等……都是一些不應該是這年紀少年會看的書。

　　少年躺在一張適合給中年人睡的雙人大床上，柔軟的枕頭與床墊，以及保暖效果極佳的暖被，讓少年充滿稚氣的睡臉極為幸福，嘴角洋溢著淡淡的微笑，尤其是在連下暴雪的寒冬天氣裡，任每個人都會露出如此滿足的睡臉才對。

　　而且少年的新身分，使他每天早上醒來就可以享用美味的早餐，所有的設施商店，例如撞球間、健身房、食堂、服飾店、錄影帶出租店還有冰淇淋店都是免費。在晚上睡前還可以享受到最棒的溫泉與頂級的按摩，可見這生活奢侈的程度有多高。

　　但是少年知道，這一切並非原本就屬於他。

　　一名身著黑緊身皮褲與高跟鞋的女人推開了房門，上半身穿無袖襯衫與印著自己隸屬組織標誌的黑外套，但是沒有遮住腹部，讓白嫩的腹肚一覽無遺。

　　進來的同時嘴裡叼著甜甜圈，帶著全罩式耳機，音量大聲到重金屬音樂都傳出耳機外。她撥弄銀灰色的自然短髮到耳上，用中指抬了一下墨鏡，具有成熟女人味的冷凜眼神，瞧見床上仍在呼呼大睡的少年，便盛怒的蹙眉頭，快步走向床邊。

　　「喂！小鬼，快點起床！」

　　女人不好氣地斥責兼叫醒對方，但對方依然發出陣陣打呼聲後，油然生出的怒火越來越大，但因為對方與自己的身分關係，只好忍下出手揍人的想法，繼續喊：「起床了！都幾點了？別以為你是小孩我就不會動粗！我之前可是對同樣這麼嗜睡的指揮官開過槍警告……」

　　「格琳娜……我吃不下這麼多冰淇淋啦……」

　　聽到這裡，女人再也忍不住暴怒的情緒，把棉被大力掀開，伸手緊捏少年的耳朵，把整個人硬抓起，兩腿離地幾十公分。

　　灼熱的疼痛感從少年的痛覺神經傳到大腦，瞬間將他從美夢中拉回現實，並且痛得直呼：「唔啊啊啊──湯姆森小姐！很痛、很痛啊！」

　　臉上表情因憤怒而緊皺再一起的湯姆森，大聲喝斥：「給我起床！凱恩！叫你叫很多次了還不醒，會受到這種對待是你活該！昨天一定又和格琳娜玩到通霄，我說的沒錯吧？」

　　湯姆森生氣指責的同時，還是把凱恩高舉在半空中，痛得要命的凱恩，眼眶泛淚的說：「我……我沒有！我只是在研究……」

　　不等支支吾吾的凱恩說完話就被湯姆森放下，接著用手臂鎖住對方脖子，凱恩的臉就這麼無預警貼上了豐滿的胸部，即使是隔著衣物，仍然感覺得到那對正值青春期少年來說，非常神秘的柔軟觸感。

　　「湯……湯姆森小姐！那個……您的胸唔──」

　　凱恩連話都沒說完，就被湯姆森一邊出力鎖緊，把整張臉埋進側乳，又繼續碎念：「真是的……雖然你只是代理的，但既然已經被賦予指揮官的稱號，就應該要對這稱號負責到底才對啊！而且因為你才十五歲，我才沒有要你做和大人同等份的工作，果然，即使如此你也還是一樣懶散……」

　　罵到這裡，湯姆森才稍微氣消的嘆口氣才鬆手，低頭盯凱恩摸著自己被捏得紅通通的耳朵，和被悶得喘不過氣的臉，滴下一顆顆斗大淚珠的模樣，真心覺得自己的工作真累人。

　　──身為戰鬥用戰術人型、戰場上不可或缺的芝加哥打字機，如今竟然要當一個十五歲少年的保母？有沒有搞錯啊……

　　像這樣的想法，在湯姆森與凱恩的第一次見面就這麼想過好多次了。

　　自律人形，是對特定機器人的統稱，外表與人類極為相似，同時智能極高的機器人，可以從事許多服務，小至服務工作，大至戰場輔助。日後隨著技術發展，已經可以作為戰鬥主力使用。

　　雖然它們擁有極高的人工智能，也可以模擬部分人類的情感，但對人類的命令都要服從，即使人形多麼不贊同或不願意人類的命令，都得無條件服從。隨著技術進步，自律人形無論外表和情感表現，已經讓普通人很難辨識出是機器人。

　　而戰術人形就是自律人型的一種，顧名思義就是戰鬥用人形。戰術人形需要指揮官的命令來進行作戰，而指揮官的年紀大多都分布在２０至６０歲之間，當然也有例外。

　　例如十五歲的凱恩就是少數中的例外，他的父親是一名剛上任的新指揮官，更正確來說，在他父親從樓梯摔下受傷住院之前，是一名新指揮官。才剛上任不久就遭遇這種狀況的人，實在是少數。

　　而根據格里芬的規定，指揮官如果因殉職或是住院養傷而無法進行指揮，可以由指揮官指定的人選來代理。

　　「當初爸爸就是因為沒有想很多，就隨便帶單子上填上我的名字……所以我才會來到這裡。然後今天又被湯姆森小姐罵了啦……」凱恩與格琳娜坐在食堂的角落位置享用早餐，而凱恩一臉充滿無力感的，趴在桌子上這麼抱怨。

　　食堂採用特別的白色金屬來建造牆壁、地板、天花板，雖然看似簡單的設計，但造價卻不斐。食堂中央的圓環狀櫃台則是採取自助式的吧檯，在這找得到許多來自世界各地的異國美食，所以不用擔心「會找不到適合自己的菜色」這回事。

　　凱恩穿著一身白色軍裝與西裝褲，桌上還放著一頂白色黑邊的指揮官帽，因為是十歲孩童的身材，所以整個套裝小了好幾號。凱恩現在，已經在格里芬擔任了一個月的代理指揮官。

　　「哎呀哎呀……這也不能怪小凱恩你呢，湯姆森她雖然常常碎念『一名堂堂正正的戰術人形，現在卻要當保母』這句話，但她心地是不壞的唷。」

　　「可是……湯姆森小姐總是對我很粗魯，今天睡過頭我承認是我不對，但平常跟我說話的語氣也很差……總覺得她一點都不喜歡我，連早餐都不跟我一起吃……」

　　格琳娜搖搖頭，面容突然轉為嚴肅，手中轉著湯匙說：「湯姆森討厭人才不是用那種方式。」

　　「那不然是什麼方式？」

　　「這個嘛……其實……」

　　只見格琳娜停下轉湯匙，閉起眼雙手交叉抱胸，一臉進入深度思考的模樣，凱恩的無力感也被打散，認真地挺直腰桿，往前彎去，想仔細聆聽湯姆森到底是以何種方式，對待不喜歡的人。

　　「我也不清楚耶！反正我就是覺得不是這種方式啦。」格琳娜馬上露出燦爛笑容，抓抓後腦勺笑說。

　　「格琳娜小姐！您真是的！」凱恩又一下子從精神飽滿的狀態下，回歸無力虛脫的狀態了。

　　「抱歉抱歉……不過啊，這也算是指揮官與人形的相處樂趣之一呢！」

　　「相處……樂趣？被人形討厭也算是一種樂趣嗎？」凱恩小啜一口紅茶，又被格琳娜這段話給吸引注意，一臉狐疑地問。

　　格琳娜比出食指，用相當有自信的語氣說：「指揮官與人形的特殊情誼啊，是伴隨一次次的戰鬥培養出來的，除了戰鬥，日常的互動也是相當重要唷！因為小凱恩你還小，對於指揮戰鬥這事還太早了，所以我建議你可以從日常互動開始改變起唷！」

　　「自律人形都是擁有高智慧，而且都是有情感的。我在怎麼聰明也不可能完全知曉湯姆森的個性、討厭的人類型、不為人知的小習慣……這些答案如果小凱恩想知道的話，就得靠自身的努力來找尋囉。」

　　「自身的努力……嗎？」凱恩低頭見到自己的臉，映入在深紅色的紅茶表面，沉思著這句話。

　　「而且呀──其實小凱恩比起同齡的小朋友，你比他們還更有一點小大人的成熟味喔！而且你又有禮貌，我相信湯姆森一定不會討厭你的，我的直覺一直都很靈唷！」

　　格琳娜一說完，便伸手往凱恩整齊的短髮溫柔撫摸，並替對方稍微整理一下額前的劉海。

　　「是……是這樣嗎？」

　　「比起這個，小凱恩正值青春期吧？難道就不會對格里芬裡的一些人形感到有興趣嗎？尤其是湯姆森，畢竟她是你的副官，而且你也很常問我關於湯姆森的事，而不去過問其他人形的事……」

　　「這、這個……」

　　「Ｙｏｕ啊──該不會是喜歡湯姆森吧？」

　　聽聞此言，激動地將嘴裡即將送往喉間的紅茶給吐出來，而且這句話的音量大到附近桌的人都聽到，而且竊竊私語，有些還湊個熱鬧跑過來。

　　見著這樣的情況，凱恩慌忙地辯解：「不不不……才沒有那回事！我只是……因為湯姆森小姐是我的副官，所以才要多多了解她啊！我絕對沒有沒有沒有……沒有喜歡湯姆森小姐！」

　　瞧對方辯解的同時，連手都不知道是故意，還是在不自覺的情況下大力亂揮著。

　　「呵呵……但看上去很明顯唷！」

　　被周圍的人群討論聲給逼急了，凱恩也跟著放大音量喊：「才不是！我才不喜歡她！」

　　「呃……小凱恩，你背──」

　　「像湯姆森小姐這麼粗魯暴躁的男人婆，我最討厭了啦！」

　　就當凱恩想要離開位置轉身跑走時，撞上了一名高大女人，抬頭一望才驚覺自己麻煩又大了。

　　「哦？原來我在你眼裡是粗魯又暴躁的男人婆啊？」

　　湯姆森雙手交叉抱胸，語調雖然是在提問，但是表情看上去，卻讓人覺得她內心應該是在颳颱風了。

　　「明明只是個代理，既不會指揮，也不會做些有用的事情。」

　　「不是！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

　　「唉──算了，現在不是說這種事的時候，快點過來，要進行作戰指揮了。」

　　一樣是不等對方回應，就抓住凱恩的手腕快步離開食堂，而格琳娜也趕緊把麵包塞入嘴巴，口齒不清的喊道：「唔姆！等等唔喔啊！」

　　以為自己會被重重責罵且修理一頓的凱恩，這回感覺被抓住的手臂沒有之前疼痛，難道是已經習慣湯姆森的握力了嗎？

　　有些緊張地抬頭看去，竟發現湯姆森的臉上也沒有掛著臭臉或是即將發飆的臉，反而是稀少出現在凱恩面前的平靜表情，但這次卻有帶點哀傷感，凱恩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看錯。

　　像這種表情，只有在湯姆森教凱恩戰術人形的知識時，或是在保養自己的衝鋒槍時，會露出的表情。

　　這樣的表情，就是讓凱恩深深著迷的原因。但為何不敢在剛才透漏自己的心意，就只是源自於最簡單的情緒──害羞。

　　不僅僅是被眾人知道自己喜歡的人的害羞，還有對湯姆森這麼厲害、稱職、完美的戰術人形，還是十五歲的自己真的配得上對方的自我懷疑，與對方知道這件事的今後，會以什麼樣的眼光看待自己的未知恐懼感。

　　來到指揮室後，格琳娜迅速戴上耳機，開啟控制版面，螢幕馬上顯示出這次要作戰的地點，與參與作戰的其他普通人形。

　　「那個……湯姆森小──」

　　湯姆森戴上自己的衝鋒槍與圓盤狀彈夾，這回沒有看凱恩一眼，也沒有說聲「出發了」就進入傳送艙，移動至戰場。

　　注意到兩人這般互動的格琳娜，心中覺得不太對勁，於是告誡凱恩別想太多後，便繼續指揮。

　　凱恩才十五歲，也沒有受過專業訓練，所以指揮人形的工作就由格琳娜代替，身為指揮官的凱恩只能坐在格琳娜旁邊，什麼都不能做，靜靜地觀察戰況。

　　然而過了不到兩小時，這場戰鬥便結束了，其中湯姆森依然是戰場的主力，雖然有一次被敵人擒抱住，但也很熟練地擺脫掉，最後開槍結束對方的生命。

　　以一般的戰鬥時間才相比，今天這場算是異常的快速。

　　當眾人形都傳送回來，湯姆森也跟著回來時，她依然沒有看凱恩一眼，指和格琳娜道聲「辛苦了」就離開指揮室，離去前凱恩瞄到湯姆森外套上，有一道小閃光，不知道是不是燈光照在金屬鈕扣上而反射的光。

　　而那道冷漠的眼神有一瞬間看向了凱恩，又令凱恩想起方才那句話。

　　──明明只是個代理，既不會指揮，也不會做些有用的事情。

　　胸口好痛，這股不知名的感覺像是一把把銳利地刀刃，往凱恩的心刺去。

　　格琳娜轉頭注視不知所措的凱恩，真心感到抱歉的說：「對不起……我不該這樣在大庭廣眾下開玩笑，害你說出了……」

　　凱恩搖搖頭，回應：「不……這不是格琳娜小姐的錯，是我自己太沒用了……」

　　語畢，凱恩便帶著快要溢出眼角的淚水跑出指揮室，頭也不回地在走廊上奔跑，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往哪裡跑，他現在只想要離這個地方遠遠地，最好一輩子都不要讓湯姆森在看到這麼沒用的自己了。

　「一直以來……我都是這麼沒用！才會讓媽媽……」

　　「轟──」

　　突如其來的爆炸聲與足以讓凱恩腳下的地板發出晃動的震波，讓凱恩停下腳步與思緒，瞬間回想起剛才湯姆森外套上的小閃光，一種不祥的預感從背後襲來，轉身拔腿狂奔回剛才的指揮室，發現格琳娜也不再，這條通道是單向，所以格琳娜一定是走向另外一邊。

　　靠著簡單的邏輯思考而進行下一個行動的凱恩，來到食堂，那裡已經是被炸成殘破不堪的樣子，格琳娜則是站在食堂門外，全身些許挫傷，驚恐地看著這一切，這也證實了凱恩剛才並不是眼花看錯，那小閃光很有可能就是這起爆炸的元兇。

「但……湯姆森小姐恐怕……不！不可以這樣想！」用手拍拍自己的臉頰，要自己別老是往壞的方面想，鼓起勇氣走進因火勢而呈現高熱的食堂。

　　四處都是猛烈的火勢，還有受傷的人類與人形，凱恩一邊在這些人當中尋找湯姆森，一邊拼命呼喚還有意識的人，並要他們合力攙扶對方離開這裡。

　　而有些人形因為腿或是腦袋被炸傷，而無法行動，凱恩就忍著人形身上帶來的高溫，背起人形往外頭送去，之後再跑回來救下一個。

　　過程中，二氧化碳嗆得他胸口悶熱，高溫也讓他腦袋脹脹的，意識逐漸模糊，但即使如此他還是認為他能再撐一會兒，再撐一會兒……就能找到湯姆森了。

　　──凱恩，男孩子總有幾回，是要為自己珍視的人出頭的喔……

　　「……啊！找到了！」

　　湯姆森的小腿被壓在一塊石頭下，全身也只剩下殘破的無袖襯衫和皮褲，全身多處擦傷，幸好意識尚還算清楚，微弱張開眼皮，瞧見凱恩跑過來打算救自己，用虛弱的語調嘗試制止對方說：「你到底在做什麼？快點離開這裡……」

　　「不可以！」

　　被對方第一次對自己大喊嚇到而瞪大雙眼，凱恩拿起一旁的鐵桿繼續喊：「我絕對不會離開的！這也是讓我證明自己的機會！證明自己也是有用的！」

　　用鐵桿嘗試把石頭撬開，這個時候越是出力，胸口就越來越悶，而且已經漸漸由悶轉成痛，最後他還是成功將石頭給挪開，湯姆森的腿已經被石頭壓爛，不能行走了，就強迫自己揹起身體比自己大的湯姆森。

　　「咳咳！」

　　「喂！你都咳出血來了！趕快把我丟下吧……不然這樣你會──」

　　「我不要！不要就是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凱恩大喊的同時，也讓自己拚了命發揮出全身的力氣，這也許他目前為止最拼命的一次。

　　肌肉痠痛、胸口悶痛、視線模糊、意識模糊……但即使如此他還是硬撐著這些苦痛，將湯姆森成功的帶出食堂，而就在那一瞬之間，鬆了一口氣的同時，身體反饋的龐大疲勞感也隨之襲來，使凱恩昏了過去。

※　　　　　※　　　　　※

　　當天稍晚，湯姆森回報說當時來到食堂，才注意到身上被敵人放了炸彈，及時發現，但卻來不及丟往安全無人的地方而爆炸，這樣算是湯姆森的疏失。

　　不過凱恩立即到場救人的英勇行為，讓這疏失之錯減緩不少。

　　「嗯……嘶──好痛！」凱恩躺在房間的大床上，被胸口因嗆傷而破洞的傷口疼痛而痛醒。

　　坐在一旁，已經換上新腿與全身快速修復後的湯姆森，注意到對方的痛苦樣貌，便伸手朝凱恩的頭髮摸去，輕聲說：「先別亂動，剛剛在你昏迷時給你喝的藥可以幫助你快速療傷，但也許對年紀還小的你有點太刺激了。」

　　「謝謝您……」

　　「啊？該說謝謝的人是我吧？還有那些被你救的人。」

　　也許是被湯姆森撫摸著頭的關係，讓凱恩的眼皮又因疲倦與舒服而一眨一閉的。

　　「那個……為什麼，你當時執著的想救我？你不是覺得我很粗魯、暴躁，還很討厭我嗎？照理來講應該不想要再看到我了才對啊？」

　　凱恩搖搖頭，乾燥的喉嚨發出一點聲響回應：「我只是……當時在大眾面前不敢承認而已，也很擔心不喜歡我的湯姆森小姐，知道我喜歡您後，會不會更討厭我……」

　　「我並沒有……討厭你啊，老實說，聽到你說討厭我的當時，我還......蠻難過的。只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一個十五歲的男孩，以前我都是和年長的指揮官共事，他們自然會有自己的一套做法，我也都是聽令行事。如今我得靠自己，難免會有一點緊張與不安，所以……才會常常這樣對你生氣。」

　　過了許久，湯姆森才意識到方才凱恩講的那句話的重點，從原本低頭看著地板，抬頭看向凱恩想說些什麼時，對方卻早已陷入深深的夢中。

　　把這話給吞回心底後，湯姆森注視對方安逸的睡臉，不禁使自己的嘴角洋溢著淡淡的微笑。

　　安靜地離開座位，走到門口旁的書櫃，眼角餘光瞄到書櫃有一塊黑黑的地方不太對勁，於是將那本黑色書籍取出，翻了幾頁瞬間就明白，這上面都是戰術人型的心理研究。

　　──昨天一定又和格琳娜玩到通霄，我說的沒錯吧？」

　　──我……我沒有！我只是在研究……

　　「難不成……這傢伙從上任的每晚一直……」湯姆森看了看筆記上寫滿許多複雜的心理研究文獻，轉頭回視凱恩，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知名的情感動搖。

※　　　　　※　　　　　※

　　微風徐徐，從打開的窗戶吹進房間內，與朝陽的陽光輕拂過凱恩的臉龐，溫熱的陽光使凱恩微張眼皮，覺得昨晚大概是這一個月來最棒最舒服的一次睡眠。

　　「我還在養傷階段，湯姆森小姐應該不會來叫醒我吧……」

　　如此心想的凱恩，閉上眼把頭塞入棉被裡，打算翻個身在繼續睡回籠覺，但才剛翻身，臉就撞到了一個柔軟的物體，而且是有點溫熱的，伸手去觸摸確認後，摸了幾下越摸越不對勁，把頭離開那物體，眼簾就匯入一名同樣把身體藏在棉被裡，令他睡意盡失的女人。

　　湯姆森大方展露出比平常的帥氣堅強的臉完全相反，側著臉，斜著腿，長長的眼睫毛安靜的平鋪著。披頭散髮，張著嘴呼吸，流出的些許口水沾濕了床墊，平常在怎麼帥氣剛強的臉，在這時也都變得相當有女人味。

　　重點是，對方只穿著一件無袖襯衫與一件黑色內褲，細長的白皙大腿與豐腴的美臀大方展現在凱恩的眼前。

　　「唔啊啊啊啊！湯湯湯湯……湯姆森小姐！為什麼會和我一起……一起睡覺？而且還穿成這樣……而且我剛剛摸了……啊啊啊──真是萬分抱歉！」

　　凱恩嚇得臉紅，趕緊起身大叫，之後確認自己是有穿著衣服後，總算是鬆了口氣，但眼前的景象還是讓剛起床的他受到不小的刺激。

　　被此聲給喚醒的湯姆森，連起身、挪眼的動作，看在凱恩眼底都是這麼的性感。

　　「怎麼啦？不就只是一起睡覺而已嗎？」

　　「我可沒有聽說過指揮官和副官可以一起睡的啊！」

　　湯姆森嘻嘻笑，把凱恩推回床鋪，挪動身子靠近對方，用這極度誘人的語氣在對方耳邊低語：「但也沒說不可以吧？嗯？」

　　凱恩因此全身發顫了幾下，而且湯姆森這個側躺姿勢，讓凱恩的臉又距離對方自豪的胸部很近，讓他的眼球都會不由自主的飄往那方向去。

　　「今天是假日，而且你又因救人與救我而受傷，你就把這就當作是獎勵吧！另外，你沒有拒絕的權利。」

　　不給對方反應的時間，就緊緊抱住他的身體，凱恩的頭再次被埋入那雙峰之中，起初凱恩是一陣掙扎，最後像是陷入了名為天堂的幸福感覺般，放棄了掙扎。

　　但也有可能是被驚人的乳量給悶暈了。

　　「哼哼……今後就請多指教了，Ｂｏｓｓ。」

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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