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ise Veil

Written By 夜汊

其一

上班前例行的泡澡，之前工作留下來的習慣。

依據心情的不同，白葉選擇的精油浴鹽也不太一樣。他今天撒了紅梅香氣的浴鹽，放滿一浴缸的熱水，帶著精油香氣的蒸氣瀰漫。他躺入浴缸，全身浸入溫熱的水中徹底放鬆，同時也享受著從水下看著被波紋扭曲的世界。

他看著薇蕾爾走入浴室，一身簡單的睡袍被水的波紋扭曲成素面小禮服，她還沒走到洗手台前梳洗就坐在磁磚浴缸邊，雙足泡入水中。

基本上看不清楚，但白葉覺得她是在笑。

他離開水底，執起薇蕾爾的裸足，從足尖虔誠的向上親吻，越過了棉質睡袍的下擺，最後吐息落入了絲質底褲的邊界。

白葉仰首，以眼神詢問薇蕾爾的意思。

「時間還早。」

薇蕾爾說。她的頭髮還有些凌亂，不過並不影響。

興致這種事，很難說清楚。

白葉伸手解開了她的浴袍衣帶，薇蕾爾借勢主動落入水中跨坐在白葉身上，浴缸本身並不大，撒了一些水，誰都不介意。緊貼的熾熱身軀，她的唇正好輕輕擦過白葉的眼睫，從而順勢吻上了他的眼尾。

窗外薄雨掩不住晨光，無名指上的對戒反射了晴天的預兆。

其二

一開始只是店長與客人的關係，而已。

繁華地段裡的小型時裝精品店，款式獨一無二，價格中等，也可量身訂做。客人多半也是不介意牌子與衣料的公關或模特兒，衣服換得極為頻繁的職業，只求穿出去足夠光鮮亮麗。

大多時候這些客人背後都有一個金主，錢包不是自己的卻成交了上萬元。那些客人來來去去，量身的婚紗通常是最後光顧的理由。

白葉第一次光顧時一邊把挑選好的衣服堆到桌上、一邊拿出自己的信用卡結帳時，這令見了三年形形色色客人的薇蕾爾，職業微笑中多了一些驚訝的意味。

這個意外就成了後來他們聊天的話題。

白葉總是很親熱地和薇蕾爾打招呼。她的客人多數不會這麼做，他們要走進店裡才認人，一到店外就劃清界限。白葉不是那種人，姑且不提他是否在最開始邀約時就別有用心，交換了電話與地址，還經常在自己上班前堵了薇蕾爾下班時間招待她吃飯。從來不提及自己的工作卻又不避諱她的所有懷疑，直到他將辭呈副本攤在薇蕾爾前那刻提出交往，自他們認識也只過了半年。

前幾天白葉將辭呈正本甩到經紀人臉上，丟下一句我要引退去擁抱人生，就交出了自己做為當紅模特兒的身份與薪水，以瀟灑的背影離開從此人間蒸發。

大概是雜誌模特兒這份辭呈給足了誠意，又將自己不知道為了今天寫了第幾份的應徵履歷塞給薇蕾爾，他們在同一天的交往形式從店主與顧客的關係直接發展成了老闆與員工兼任情人的關係。

戀情迅速升溫，同居也就成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白葉在某頓燭光晚餐裡算不上浪漫的求婚，問起薇蕾爾為什麼當時她會爽快答應與他交往、甚至接受他的求婚，得到的答案用一句話概括大約是，『你放棄了全世界的女孩選擇了我。』

意識朦朧的那刻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見面時薇蕾爾的驚訝與笑容，漂亮的女孩他見的多。嘴角上揚的弧度中規中矩，討人喜歡又帶點禮貌與疏離，只是眼裡那份毫無雜質的純粹笑容帶出了人物的深度與美好。白葉並不確定是不是自己喜歡薇蕾爾而將她的笑容美化，卻清楚自己很可能早就上癮，還是自願的。

其三

今天他們準時的拉下時裝店的大門。白葉接過薇蕾爾遞過來的大型行李箱與化妝箱，熟練的牽起她的手，穿過中央公園走向另一個街區的小教堂。除了草地仍是剎一看一望無際的蒼綠，落葉喬木是金黃色，偶爾也有丹紅的楓樹。

冬天的太陽總是沉得快，一輪橘紅色在遠方的哥德式建築剪影裡下沉。走到教堂前天已全黑，復古煤氣燈也逐一被教堂工作人員點起。

這個時間點教堂已經沒什麼人，算是趕在他們關門之前到達，牧師卻沒有不耐煩的意思。白葉一邊欠身賠禮，一邊被薇蕾爾拖進更衣室。

「替人設計這麼多年的衣服，終於能有一次穿上為自己設計的婚紗。」

「妳還順便包辦新郎的。」

薇蕾爾聞言低聲笑了出來，半响才接話。

「就像你同時包辦我們的妝。」

白葉替薇蕾爾覆上等等也要自己掀開的面紗，他們的身影出現在紅毯的起點已經過了半小時，沒有助手、沒有伴娘伴郎、從更衣到化妝兩個人自己包辦。又因雙方家長都沒有出席，省去了太多繁雜的步驟。

他們跨出了紅毯上的第一步。

「女孩總夢想自己將有個盛大的求婚或者結婚典禮，現在看來也只能定義為夢想。你就是在某個夜晚將自己代言過的星辰戒指往我無名指身上套，然後我就答應跟你去登記了。」

薇蕾爾打趣的說。

「我一直在等合適的時機，但到底什麼時候才算合適呢？」白葉說，反手握緊了薇蕾爾帶著白紗手套的手，「本來只要以忠實顧客的身分看著妳永遠保持這麼可愛的微笑就好，後來這個願望得寸進尺了，想要親自給妳打扮、想要與妳上街採購，將這些想法揉和之後，就變成了想要與妳在一起。

　儘管有些卑鄙，但我希望妳哪都別去，永遠地待在我身邊。」

小教堂不大，他們細碎的低語也在走道牧師身前時，被悠揚的管風琴聲掩蓋。老套地起了誓言、交換戒指、揭開面紗擁吻。繁星高掛，祝福與見證的人只剩下教堂的工作人員。

但這沒有關係。

「你以為誰都能替我揭開面紗？」唇瓣分離時，白葉看見了薇蕾爾眼裡的明媚笑容，輕輕淺淺又撩過心尖，與第一次見面時的笑容很相似，「你以為我是用什麼心情說出『我想和白葉在一起』？

　所以，餘生請多指教。」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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