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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祖師/忘羨] 大雨(全),1

[db:作者] 2025-07-13 22:26 5hhhhh 8380 ℃

[魔道祖師/忘羨] 大雨 the Rains

*現代paro

--以下正文--

01

藍忘機從書頁中抬起臉時,窗明几淨的室內逐漸變得陰暗,遠方天空烏雲湧動,空氣裡充滿黏稠的潮濕感,一場午後雷陣雨正在醞釀。

一通來自雲夢市刑事局的電話在七天前撥進他的辦公室,他正在等人,而且像外面的天氣一樣,他將胸口中沸水般的焦慮和期待強字壓抑,至少到了舉止和表情都完全顯示不出他心情的程度,卻明白有什麼東西正在醞釀,隨時要在他心中捲起一場意識的暴雨。

只因為魏無羨要來。

身為專業考古學家,提供破案的技術協助,藍忘機沒什麼好不同意的,但難以預料的命運帶給他的驚喜是,一場預料之外的重逢。

大雨在魏無羨走到藍忘機所在的研究所大樓三十公尺外就傾盆而下,他附近一片平坦空曠,還種了一整排花開絢爛但打雷時非常危險的紫荊花木,他手中抱著不好淋濕的資料袋,心一橫,打算一鼓作氣就往研究所大樓方向奔跑。

足尖一點正要起步,一頂巨大的傘面遮在他頭頂,形成陰影。魏無羨一愣,抬起頭。

映入眼簾的是熨燙得一絲縐折都沒有的白襯衫,而襯衫的主人替他撐著傘,端著一張面無表情的臉,但五官真是好看……

「魏刑警?」藍忘機道。

「是我。你是藍教授對嗎?」魏無羨笑了笑,靈動的黑眼睛好奇地望著他,順手伸出友善的右手,「初次見面,我是雲夢刑事局的魏無羨。」

「嗯。」藍忘機不置可否地握住他的手掌。

才不是初次見面。

「上次也是這樣。」藍忘機低聲說。

「嗯?」魏無羨沒聽清楚。

「上次見到你,也是這樣的雨天。」藍忘機說,竟然對他微微笑了一下。

那笑容彷彿寒冰融雪,瞬間照亮了這個陰鬱潮濕的雨日。魏無羨看得眼睛發直。

「你笑起來真好看!」他喃喃道,不敢置信:「這麼好看的笑容,我怎麼可能會不記得你?」

原來是沒有對他笑。藍忘機心想,以後可以多對他笑一笑。

02

這世界最殘暴的詛咒無非是,想要說的話,超出可知事實的容許範疇。

魏無羨沒有將他放在心裡,因為他根本沒有認識過藍忘機這個人。

03

藍忘機第一次見到那個俊俏的黑衣少年,是在一場初秋少見的傾盆暴雨中。

天空黑壓壓的,雲幕低垂,已經開始飄落大滴大滴的冷雨,他被一個女孩子用力甩了一身玫瑰花枝,少年竟然還能笑著將手裡的傘遞給女孩,完全不在意自己站在空曠的廣場上,乾脆地淋著雨。女孩氣呼呼地接過雨傘轉身走了。

他站在原地思考沒有多久,就走上前,將那個少年保護在自己的傘面下。

『不必了,謝謝你。』少年甚至沒有正眼看他,低著頭稍稍推開他的傘柄,輕靈飛快地跑開了。

他瞬間以為少年在忍著眼淚,但或者又沒有。

雨勢漸大,少年單薄的身影消失在深灰色冰冷的水幕之中時,腳步已經被雷鳴掩蓋得聽不見。

若非金屬傘柄上少年留下的幾滴水珠和一地散亂的豔紅玫瑰,他幾乎以為少年的存在只是自己作的一場夢。

那一年他十七歲,是北山大學歷史系一年級生。

那個少年很快就成為大學裡的風雲人物,他是醫學系的新生,長相俊俏、個性不羈、成績拔尖,田徑隊著名百米飛毛腿,獎盃不計其數,甚至聽說他曾經頂替腳扭傷的自由搏擊社社長上場比賽,連續二十回合在三秒內擊倒對手,創下紀錄。

但少年最有名的一點是:沒有跟他交往的女孩們都多少傾慕著他,跟他交往的都在三個星期內甩了他。

少年總是笑一笑,不以為意。

他的笑很好看,風流張揚,像雨後破雲而出的日光,擁有溫暖卻不灼人的溫度。

藍忘機靜靜地收集著少年的所有訊息,彷彿瘋魔了一般。

又過半年,他在男生宿舍見到在他心中佔據一大塊位置的黑衣少年與另一個紫衣同學笑罵著,互相抱怨彼此的壞點子弄壞了宿舍的公用微波爐。他的身高抽高,變得更加帥氣,但正在被同學罵,最後兩人講好去參加微積分競試,用贏得的獎金來賠償學生宿舍的公物。

藍忘機當天就上網註冊微積分競試的報名系統,比他大兩歲、物理系高材生的兄長非常訝異,找他組隊報名了雙人組。

然後他跟兄長贏得團隊比賽的冠軍,可惜在頒獎典禮上,亞軍的隊伍卻只有紫衣少年出席,他與黑衣少年再次錯過。

那個人的名字是魏無羨。

然後他們大學畢業,魏無羨瀟灑地消失在他的視野之中。

04

有了藍忘機幫忙,魏無羨只花了三個星期就搞定了生物定年法,並且把這個技術立刻應用在判定死亡時間上。把江晚吟之前莫名接手的沙灘撿到死人骨頭兇殺案給破了。

但兩個人要在一起這件事情,也沒有想像中容易。

05

藍忘機心煩意亂。他開著車在壅塞的街道上,眼睜睜看著前方交通號誌從紅燈轉成綠燈再轉成紅燈,車流絲毫不動。

他想了想,轉開音樂廣播節目——昨天早上魏無羨為了不讓自己在車上睡著而收聽的頻道——節目主持人輕柔的聲音說:接下來的點播歌曲是,來自姑蘇市的「無奈先生」點給「銳利的眼神」,動力火車演唱的歌曲⟪大雨⟫,很搭配最近的天氣呢,讓我們一起來聽這首歌。

漫長的車流終於開始移動,藍忘機緩緩踩下油門。

轟聲雷鳴同時從音響裡和頭頂天空降下。

大雨瓢潑,打在擋風玻璃上彷彿有人重重敲打在他的心臟似地,製造出疼痛的幻覺。

『大雨,就要開始不停的下,我的心、我的心,已經完全的沒有主張——帶我到沒有愛情的地方,喔~~』

車用音響傳出渾厚的男聲,伴隨著嘶啞的吉他促音,他面無表情地扶著方向盤,心裡卻有個聲音冷冷責備道:承認吧、承認吧!

你是如此貪婪。

遠遠看著他不夠,抽屜裡還藏著他少年時候的照片。

他終於來找你說話,你高興得兩天失眠。

你明知道他喜歡的是那些漂亮的女孩,但你假裝沒注意到。

他對你笑一笑,你就暗自欣喜,他皺眉頭,你替他揉開,假借好友名義,你故意寵著他,載他下班、替他送飯,這些難道不是為了佔據他身邊的位置嗎?

你是如此貪婪。

你是如此貪婪。

你是如此貪婪。

他如果知道了你的心思,會怎麼看待你?

長按喇叭造成的尖銳聲音驚動了他,才發現堵塞的車流不知何時已經散去,他連忙加快了車速,加入晚下班的車潮之中。

大雨依然不停。

06

魏無羨一直以為是自己是個直男,他大學撩過許多校花,也跟其中幾人短暫交往過,他覺得自己喜歡美貌少女的可愛嬌憨,但不知道為什麼一直無法將那些喜歡上綱到上床的地步,他本來以為是交往的時間太短還培養不出感覺。

不過他很聰明。聰明到看到藍忘機的笑容之後,就立刻知道自己是錯的。

他想跟這人接吻、擁抱,找他做各種應該要把畫面打上『未成年禁止閱覽』字樣的事。

問題是,藍忘機喜歡他嗎?

在第一百次開口撩藍忘機而藍忘機依然保持面無表情的時候,魏無羨陷入了某種焦慮。

他在辦公室裡思考著這件跟工作毫無關係的事,雙腳不安分地踢著地面,讓皮製辦公椅轉來轉去。

潔淨的落地窗驀然出現水滴,他轉頭望著遠方灰濛濛的都市風景,又下雨了。

07

晚上,魏無羨送走了藍忘機,捧著裝有熱騰騰排骨湯的保溫罐,喜孜孜地走回辦公室。

「魏科長,這裡有今天的報案清單,請您看一下簽名交接。」坐在接待櫃臺後的員警某甲喊他。

「好。」魏無羨隨手將保溫罐放在櫃臺上,接過文件掃了幾眼,簽下自己鬼畫符般的字跡。

「有宵夜啊。」員警某甲羨慕地看著他的兔子印花保溫罐,甚至連不鏽鋼餐具都用棉質布套仔細包好附隨在旁邊,足見準備的人體貼入微的心思。

「那是,本大爺人緣好,朋友都很講義氣,還帥!」魏無羨把文件放下,迅速撈走自己的湯罐,得意笑道。平日若長官同事有什麼收到零食什麼的,一般會讓現場的人就地瓜分,難得看他不許別人覬覦的樣子。

「您那位朋友是很帥啦,但魏科長,你不覺得他眼神很冷,感覺人很凶、很嚴厲嗎?」櫃臺的另一個值班菜鳥員警某乙訥訥說道,他這些天沒少看到藍忘機過來送飯送湯,卻覺得對方並不好相處。

魏無羨失笑搖頭:「冷?凶?他才不會呢。」

藍湛明明笑起來這麼好看,難道他沒有對別人笑過嗎?

魏無羨狐疑了一瞬,覺得自己捕捉到什麼蛛絲馬跡之前,卻被緊急案件通知給勾走了注意力,那些正在心底發芽的預感,無聲無息被壓了下去。

08

前進一步就後退兩步。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不能鼓起勇氣採取行動,卻在原地患得患失。

田徑隊教練曾經評論,他是很有天賦的跑者,但是,想要的東西若不是冠軍獎盃,他就不會贏。

他是這樣輸掉了全國大專盃的百米短跑決賽的。即使他並不介意。

魏無羨從未想過要成為一個運動員,他自己知道、教練也知道,這只是青春歲月裡的五個小節輕快短促的插曲,卻不在主旋律裡。

現在他渴望自己人生的主旋律裡,要有藍忘機。

09

濕冷的星期一晚上,天氣很壞、加班正好。魏無羨把案件資料疊在自己亂得不忍直視的辦公桌上,推開霧面玻璃門走到外頭的開放式辦公區,隨便抓個路過的人就問:「欸、歐陽,你看到江晚吟了嗎?」

「喔、江科長嗎?他今天請公假,印象中他說他今年每個星期一下午都要請公假。」被叫住的年輕女刑警姓歐陽名子馨,是人力資源部的職員,對局裡的差假情況瞭若指掌。她和人力資源部一干女職員前陣子找魏無羨學過防身術,兩人頗為熟識。

歐陽子馨疑惑地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問道:「魏科長,都這個點了還不走?沒有事先申請加班,我們人資可是不批加班費的。不如去找女朋友吃個飯吧?就算輪值夜也是晚上十一點半才交接呀。」

魏無羨爽朗笑道:「女朋友是什麼我不知道?給江晚吟聽到他會打斷妳的腿,還是加班吧。」

歐陽子馨當他開玩笑,忍不住嗔道:「這話給魏科長的女朋友聽到,才要小心被打斷腿!」又追問道:「話說,江科長上星期相親又失敗啦?」

「妳們應該最清楚吧。」魏無羨聳肩,「有沒有什麼八卦說來聽聽?」

「這次相親對象聽說是A公司的董事千金,局長介紹的。可惜啊~」歐陽子馨故作神秘地仰頭看著魏無羨。

「賣什麼關子?」魏無羨好笑道,直接戳破這女同事的心思:「相親對象是什麼人,我直接問江晚吟也是一樣。說吧,妳知道什麼?」

「我們知道A董千金為什麼拒絕江科長呀,別小看女刑警的茶水間情報網。魏科長,你要不幫幫你那位搭檔吧,跟他建議建議,照這個樣子下去,他恐怕五十歲也結不了婚呢。」女刑警將白嫩小手貼在化著合宜淡粧的臉頰上,別過眼輕嘆搖頭。

魏無羨哭笑不得,一掌拍在她肩膀上:「不要演了,妳這是要怎麼樣?」

「嘿、要的也不多,」女刑警仰頭看他,雙手交握做懇求狀:「魏科長,下星期陪我去B街的咖啡廳吧,聽說主廚看到你就會端出季節限定的黃金栗子蒙布朗而且還會打折?」

「……妳從哪聽來的?」魏無羨扶額。他不喜歡甜食,真的不太喜歡,他只是幫那個主廚追回了走失的愛貓而已,誰知對方把自己視同再造恩人,每次路過都被請客不說,還次次都是甜得要命的精緻西點。

「呵呵,我說的。」一道氣勢十足的女中音從兩人身後傳來,是溫情走了過來,手中還提著一個頗具份量的牛皮紙袋。

魏無羨轉身,疑惑道:「溫情?你怎麼上來了?有案子?」他辦公室在二樓,法醫的地盤是在地下一層,沒事井水不犯河水。

溫情將手中沈重的提袋塞進魏無羨懷裡,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飲料杯:「沒案子。我剛剛去便利商店買杯拿鐵,才剛走進大廳就遇到給你送愛心晚飯的藍教授,嘖嘖,你對人家怎麼了?看他離開的時候一臉失魂落魄,虧你捨得。」

魏無羨莫名其妙地捧著紙袋,不解地四處轉頭張望:「我沒看到藍湛啊。」

「這就怪了,你剛剛在忙嗎?」溫情懷疑地盯著他按在年輕女刑警肩膀上的手。

「沒有啊,就站在這裡跟歐陽說了幾句話。」魏無羨立刻抬起雙手做投降狀。

「……怕是藍教授誤會了。」溫情一臉恨鐵不成鋼,指責道:「在他面前跟別的女人打情罵俏,你真是找死啊!」

「我沒有啊。」魏無羨聞言如遭雷擊,連忙澄清:「這種人來人往的公共空間怎麼可能打情罵俏啊?站在走道上講個話而已。」

「嗯……」歐陽子馨想了想,忽然問道:「魏科長,那位藍教授,就是之前連續好多天都給你送宵夜的人嗎?」

「妳怎麼知道?」魏無羨訝異。

女刑警張了張嘴,看他一臉真的搞不清楚狀況的樣子,嘆息說道:「樓下傳好多天了,說這陣子經常都有人給魏科長送晚飯送宵夜,魏科長上下班還不時從別人的車裡走出來,我們都以為那是魏科長的女朋友,很多人喊著失戀了呢。」

也不奇怪,藍忘機接走魏無羨的時間泰半是清早,而送宵夜的時間則多數行政職員都已經下班,這位傳聞中『魏科長的女朋友』沒有幾人見過。現在看來,雖然不是『女朋友』,喊失戀的人也不必高興。

看著抱著紙袋愣在原地的魏無羨,女刑警想通了,與溫情對視,兩人心裡有數,一起搖頭。

歐陽子馨輕輕推了推他:「別傻在這兒了,快去追他呀。」

魏無羨站在原地不動。

溫情氣笑了:「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藍教授都做到這種地步了,你還以為他對你只是朋友?難道你不喜歡他?如果你不喜歡他,為什麼讓人家這樣對你?」

魏無羨茫然問:「什麼意思?」

溫情想,那種人的個性就是又悶又冷,偏偏家教嚴格,對你關懷備至到這種地步,這除了求愛,還能有什麼意思?

但魏無羨被校花用盡手段告白的經驗多了,已經遲鈍到對方沒舉起花束大喊『我喜歡你』,就分辨不出這是示愛行為的地步。

「……我舉個例子吧。」溫情瞇著美目,問他:「你跟江科長是好兄弟。」

「對。」魏無羨點頭。

溫情問道:「江科長上次特地從家裡給你送來親手做的晚餐,是什麼時候?」

「江晚吟從來不會做菜啊。」魏無羨無辜地補充道:「他倒是會記得幫我多訂一個便當。」

「……這個例子不好。」溫情揮了揮手,又問:「你跟你兄弟感情再好,哪個會天天給你送親手做的晚餐、天冷送外套、熬夜值班就來接你回家,噓寒問暖無微不至?」

「應該只有我媽……如果她還在的話。」魏無羨不是真的愚蠢,他扶著下巴,開始在腦中把很多跡象串在一起。

「藍教授是你在外流落多年的親媽?」溫情斜眼睨他,像在看一隻悲慘的智商極低的草履蟲:「不然為什麼他要這樣對你?」

這段日子跟藍忘機相處的許多片段,像監視錄影帶剪輯般,一格一格浮現在他眼前拼湊成一幅完整風景,逐漸從黑白畫面染出五彩繽紛的顏色。

那麼冷淡的一個人,平時嚴肅到人見人怕。

卻第一次見面就特意跑下樓給他撐傘,對他笑。

自己經常沒事也沒預先通知就跑去他的研究室騷擾他,他卻從來也不嫌棄。

每次自己嘮叨鑑識工作的瑣瑣細細,不管懂不懂他都耐心聆聽,還願意陪他一起想方設法。

在外頭吃飯都點他愛吃的品項,知道自己值夜班還專程來送宵夜、甚至特別跑來只為了載熬了一整夜的他回家睡覺。

他說很久以前就知道自己了。

很久以前。

很久以前。

很久以前……

「我、我好像是個白癡啊……」魏無羨想通了,呆愣地望著天花板喃喃自語。

「那還不去把人追回來!」溫情擺擺手,又說:「算了,今天沒你什麼事,我幫你簽一張假單,明天早上回來就行。」

「情姊,多謝。」魏無羨說道,連手中紙袋都沒放下轉身跑出一步,又立刻急停轉身,將紙袋塞給溫情,重重說道:「晚餐請妳們吃,謝謝!」話說完,彷彿一陣疾風般衝出了警局。

半分鐘後,溫寧拿著一份公文踱進來,疑惑道:「姊,發生什麼大案件嗎?我看到魏科長衝出去,那速度連隔壁失火逃命都比不上。」

「真是讓人不省心!他跟他那個兄弟都是。」溫情嘆道。

歐陽子馨正在把紙袋裡的晚餐拿出來擺在桌上,無言看著保溫餐盒裡面火辣辣紅通通、專為口味超級重辣的魏無羨量身訂做的菜色,又把盒蓋蓋上,把餐盒收拾好冰進茶水間的冰箱裡,忿忿道:「都貼心到這個程度了,如果還不能終成眷屬,就是老天無眼!」

10

在雲夢市,幽暗天空,激越雷鳴,同樣的暴雨傾盆而下。

魏無羨穿著刑事局的黑色卡其制服在街道上狂奔,無視冰冷暴雨砸在頭臉上,一邊說著抱歉一邊推開人行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潮,腦子裡飛快運轉。

如果藍忘機將汽車停在停車場然後走到刑事局,那他現在應該正在往回走,停車場必須穿過三百公尺外的那座老樹公園。

他衝過轉角,穿過十字路口往公園方向跑去。

幾百公尺的距離,怎麼會如此遙遠!?魏無羨恨恨地想。

繁華街道的霓虹燈在雨幕中模糊閃爍著紫色黃色的螢光,商業大樓的LED顯示幕播放著懷舊的老歌。

『大雨 就要開始不停的下 我的心 我的心 已經完全的失去方向 帶我到沒有愛情的地方——』

渾厚男聲伴著砰然鼓點,宛如重重敲擊在他的心臟一般,一句歌詞穿過冰冷的雨水瞬間點醒了他,終於讓他抓住了腦中閃過的、真正的渴望。

他有很多話想要告訴藍忘機。

11

公園裡沒有半個人影,翠綠的大樹被蒙在雨幕之中顯得寂寥,枝葉鬱鬱低垂,像藍忘機此刻的心情。

藍忘機落寞地往前走,髮絲濕透的沾在頸側,更多雨水沿著鼻梁往下滴,瞳孔沒有焦點,彷彿遊魂,沒有聽見雨中皮鞋快速踏過大小水窪的聲音。

「藍湛!藍忘機!我喜歡你!」魏無羨在他身後遠遠大喊。

男人停住了腳步,卻沒有回頭,他想必以為自己過度絕望而出現了幻覺。

說來也沒什麼好失望的。

魏無羨喜愛美貌女孩、風趣受歡迎,都一如既往,從來沒有改變。

以為對他好、讓他依賴就能改變什麼嗎?

能改變到什麼地步?讓魏無羨改換性格喜歡他?喜歡一個同性?可能嗎?

一切都是掩耳盜鈴自欺欺人,要面對的現實,不就在他毫無防備的時候活生生上演嗎?

強烈的無力感像加重磁場般把他牢牢鎖困其中。

藍忘機心想,只要魏無羨願意,很多事情藍忘機都不會知道,也無法干涉。

他們本來就像平行線一樣缺乏交集,魏無羨如果對他毫不在意,又或者只把他當普通朋友看待,遲早有一天他會直接收到一張喜帖,而魏無羨會眉心沒肺地邀請他去參加婚禮。

「藍湛!」

藍忘機身體一僵,終於聽清嘈雜雨幕中傳來的清亮聲音,不是幻聽嗎……?

魏無羨快步衝上前,來不及煞車直接撞在他挺拔的後背,還不忘雙臂一伸將人攔腰死死抱住。

藍忘機微微睜大了眼,那人的聲音這次響在耳邊。

「抓到你了!」魏無羨低喘,那聲音竟然帶著笑意。

「藍忘機,我喜歡你!」

振聾發聵。

那句話忽然像是有了生命一般,耳鳴般在腦中反覆播放。

他轉身瞪著渾身濕透的青年,情緒太過激動,以至於眼角都帶上了充血的紅。

藍忘機張了張嘴,腦海一片空白,只能呆板地重複確認:「魏嬰,你剛才說……?」

「我說、」魏無羨覺得此生從來沒跑得如此飛快,連全國大學田徑決賽都沒這麼用力跑過,現在終於撈到人,他喘息未復,急忙喊道:「我說藍湛我喜歡你!或隨便換個說法:我心悅你、愛你、不是你不行,我、我想陪你到全世界鳥不生蛋的任何地方考古挖地,想你陪我一起辦案,想跟你住在一起,陪你吃飯陪你睡,喔睡覺!對,我超級想和你上床!」

魏無羨吼完,低頭按著膝蓋喘氣。

藍忘機看著他的眼神像想把他給生吞了,表情可說是從未有過的激動,卻說不出半個字來。

但此時此刻,說什麼話已經不重要。

他將濕身青年狠狠摟進懷裡,在滂沱大雨中親吻。

「喜歡你……」唇與唇如膠似漆,分離與貼近的交錯之間,魏無羨聽見男人低語,那聲音彷彿帶著顫抖與嗚咽。

「是。」魏無羨雙臂環著他的後頸,手指插入他被打濕的髮,將那人的腦袋往自己的唇上按,「我最喜歡你了,沒有別人、沒有任何人可以讓我這麼喜歡……」

這次不會錯過了。

12

他們兩人穿著濕透的衣服在車裡無數次接吻,在每個停等紅燈的時候貪婪地汲取彼此氣息。

沒有耐心等待。

拉拉扯扯地進了門,魏無羨被藍忘機推進浴室,公寓裡暖氣一開,吹到他的臉上,藍忘機彷彿從一場幻夢裡醒來,表情格外平靜。

「藍湛,你不過來?」魏無羨站在浴室裡,門沒有關,他一邊脫掉濕透的上衣,一邊與站在門邊、目光低垂的藍忘機說話。

藍忘機不太敢直視他,青年的黑色卡其制服被傾盆的雨水完全浸濕,貼在身上完全顯現光滑而好看的肌理,青年身材修長,體態因為長期跑步顯得精瘦結實,現在站在他家的浴室裡裸身相對,藍忘機必須花很強的自制力才能不撲上去吻他咬他。

「欸,我不會用你家的熱水,往左轉開嗎?」魏無羨脫光了濕衣,裸著身體,無辜盯著淋浴間的水龍頭,對藍忘機招了招手。

藍忘機迴避著他踏進浴室,才轉開了熱水就被青年抓住手腕,急切地按在牆上接吻。

那驚人的手速簡直像在擒拿人犯,卻不疼痛。

溫熱的水柱從花灑降落,彷彿另一場大雨。

但這次沒有人心中感到陰鬱冰冷。

「不要猶豫,不要思考,我在這裡,我喜歡你。」魏無羨的笑聲混在水聲裡,模模糊糊,像一場帶著雨水香氣的夢境。

他們在溫熱的水裡追逐著彼此的唇,汲取唇舌交纏之間隱約的芳香,即使兩人的經驗都不足導致起初還發生了齒列碰撞,但隨即被視為激動的明證而吻得更加投入。

「魏嬰……」藍忘機戀戀不捨地放開他,手掌撫摩著青年的臉頰:「先沖澡,別感冒了。」

「藍湛,別忍了。」蠱惑人心的紅唇緩緩移到男人的喉結處輕輕一咬,魏無羨輕笑著扯開藍忘機的襯衫,手指在冰冷的乳尖上一按:「你明明硬得厲害。」

抵在兩人腹部的火燙巨物,連熱水的溫度都相形失色。

藍忘機呼吸一滯,被愛戀的人撫慰的感覺過份難耐、卻又擔心他委屈自己,咬牙說道:「魏嬰,我是心悅於你,然而這不表示你必須……」

魏無羨以霸道的吻截斷他未盡的話語,他知道藍忘機會在適當的時間恢復理智,開始實事求是地思考,但不必是現在。

藍忘機暗自嘆息,兩人沐浴在溫熱的水柱下,青年粗暴拉扯他的襯衫以至於鈕釦崩落,典雅的真皮皮帶被抽出來隨便扔在濕淋淋的磁磚地上,男人絲毫不心疼,任憑青年對他上下其手,只情難自禁地吻得昏天黑地,耽溺於他過份甜美的氣息,恨不得將舌頭都吞下去。

魏無羨一旦想通了,就會化身徹底行動派。

藍忘機顯然還體會得不夠深刻。

直到魏無羨拉下他的內褲,溫熱的手抓住了他昂揚挺立的碩物,強烈的快感彷彿電流通過心臟。

「魏嬰!」藍忘機低聲粗喘,握住他作亂的手同時又撫摸著青年後腰那段美好的曲線,警告般喚道。

魏無羨只是抓起他另一隻手按在自己同樣勃發熱燙的下身,啞著聲音在他耳邊笑得魅惑又輕狂:「只要說『我愛你』就好了。而我現在想要你幫我,很想要,藍湛。」

兩人在溫熱水幕下為彼此手淫,狠狠接吻,胸膛貼得很緊。他感覺到青年柔韌的腰難耐地隨著自己手掌的動作而扭動,隨即便還以顏色似地加重了雙手包裹上粗長慾望的動作,他重重吐出一聲喘息。

戀慕渴望的人就在眼前,兩人同時抵達高潮,一切情慾的濁痕迅速被溫水沖刷得了無痕跡。

「哈、哈啊……」魏無羨將額頭靠在他寬闊的肩膀滿足地喘息,他環著青年精瘦的腰身不讓他滑落。

「藍湛,我喜歡你。想跟你上床的那種喜歡。」魏無羨笑著在他耳邊說,語氣之中滿是饜足。

藍忘機撫摸著他的頭,眷戀地吮咬潔白小巧的耳垂,低聲坦承:「我也是。」

青年笑著環抱住他的後頸,溫順地任他的手掌從自己的裸背慢條斯理地滑下,在挺翹的豐盈臀肉上來回摩挲。

魏無羨待情慾褪去,抓起他的手腕在指尖處落下一個安撫的吻,轉身去找洗髮精,一邊撥弄前額被水淋濕的黑髮,神態自若地說:「洗一洗出去吧?」

藍忘機於是恍然大悟。

眼前這人對男人之間的情事甚至沒有一點經驗,竟以為這樣就算結束了?

……也無妨。會讓他明白的,藍忘機心想。

「藍湛,你怎麼笑得這麼開心?」魏無羨接過男人遞來的毛巾,迷戀地瞧著他臉上彷彿能點亮萬家燈火的笑容,很快忘記了困惑。

13

很久之後有一天,藍忘機終於對他坦承自己遭遇初戀的那一天。

魏無羨靠在餐桌邊,手裡端著馬克杯喝水,聞言轉頭對他笑得自負:「我不會放過你的,當年在廣場下雨擦身而過的時候你來了,現在換我抓住你啦,藍湛。」

「但你說……」藍忘機端坐在沙發上,眼簾低垂:「你根本不記得。」

魏無羨嘆了口氣,放下杯子緩緩走向他,俯身用白皙的手掌捧起他的臉,讓他與自己目光對上:「藍湛,我們不能靠著聽別人說話,來評判他是怎樣一個人。我是科學家,我相信,一個人是怎樣的,必須看他做了什麼,而非說了什麼。」

藍忘機無法反駁。

魏無羨笑彎了那雙桃花般的眼睛,眸光婉轉風流,一向恣意的神情難得溫柔如水,沒有一點尖銳的稜角:「縱然我說了一百萬次我討厭你——這比喻不好,只是比喻——當你注意到我成天盯著你看,忍不住就想吻你,看到你笑我就開心半天,沒事就找你說話,恨不得成天黏在你身邊,想陪你做任何事情,想你陪我做任何事情,還成天想著睡你。這樣,你覺得,我真的討厭你嗎?」

14

大概沒人有機會提醒他們:初嚐情事,就像孩子平生第一次吃到糖果,那甜美滋味會一直縈繞腦海不散,食髓知味,狂暴上癮。

要過很長一段時間,才能靠理智抵禦那種誘惑。

比如,清晨時分,剛值完夜班的魏無羨帶著疲憊沖過澡,雙眼輕闔靠在藍忘機的臂彎裡讓他給自己吹乾頭髮。

不知什麼時候吹風機的聲音停了,男人的手掌則從輕輕按摩後頸變質成帶著深濃情慾的撫摸。

「藍湛……我想要了。」魏無羨閉著眼睛仰躺在床上,輕笑著扭動逃避那過於意味深長的挑逗,膝蓋卻彎曲著輕輕抵在男人的要害處,微微頂磨就感覺到火燙的沉甸甸一包撐滿了襠部。

輕薄的棉質上衣被掀捲至胸口,胸前彷彿小巧果實般的乳尖被手指夾住彈弄,他逃了,男人隨即追上,這次是被啣住含進濕暖的口中,舌頭抵著乳尖中央的凹陷下壓,他渾身通了電一般狠狠顫抖,伸手按住男人的前額不清不重的推拒。

慾望悄悄甦醒。

即使身體疲累,意識卻禁不住渴望,呼吸已經亂了。

魏無羨抓住男人的手往嘴裡含住,靈巧的舌尖別具意圖地舔過食指指節,模糊不清地催促:「藍湛……」

男人的輕笑和溫熱的吐息落在白皙頸側,青年主動扯下棉質底褲,雙腿靈活地將布料踢到床角,柔韌的長腿分開圈住男人的後腰,腳背摩挲著彷彿野獸蓄勢待發般、肌肉緊繃的大腿。

被舔濕的手指沾著雪松香味的乳液,急切地壓入後穴,在青年刻意放鬆配合下並不疼痛,兩指稍微撐開揉拓,幾次碾過靠近前列腺的敏感處後甬道已經潮濕而柔軟,溫順地咬著入侵的手指。

魏無羨睜開的黑眸已滿溢難耐的水光,搖頭道:「藍湛,不要手指。」

藍忘機抽出濕潤的手,溫柔看著他,像是在詢問他怎麼樣才好。魏無羨卻勾起一抹壞笑,雙手抵著他的肩膀將他推坐,雙腿分開主動跨騎在男人身上,兩人發熱的胸膛相貼,感覺到如擂鼓般的心跳,他摟著藍忘機的後頸,垂頭在耳邊挑釁道:「你竟然等我自己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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