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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之风华 上:不弃珍宝

[db:作者] 2025-07-13 22:26 5hhhhh 2040 ℃

伴着昏暗月光颓然欲睡的我,忽地想起原田在酒桌上对我小声说的话。

「我说,副长,等仗打完了,找个地方安稳生活吧?」

当时我不以为意,还嘲笑他道:

「这么没志气啊,左之。」

这句玩笑话引得原田低下头沉默了好一会。我察觉出他与平日的不同,注视着他收去笑容,严肃地放下酒杯。

杯中的液体悄悄溅出来几滴,落在桌上碎开成小小的点。

「可能是这样吧。但是,这是我的梦想所在。」

「梦想?我以为你想做个伟大的武士。」

我饮尽面前斟好的酒,自己也不确定自己说的是不是正确的言语。

原田很认真地看向我,又看看其他饮酒品菜的同伴,说:

「伟大的武士人人都想当。于我,我只想获得平静的一生,让沾满鲜血的手不再颤抖。」

我叹气,闭上眼睛:

「你也知道这有多不容易。」

原田点点头,下定决心似的问我:

「副长,有想实现的愿望吗?」

「……」

如果我能看到自己,我那时的神情一定和原田说出自己梦想的时候一模一样吧。

同样的严肃,同样的沉默,同样的纠结不清,同样的不敢确定。

对我来说,这也是一个极其难选择方向的交叉路口。是要新选组,还是要自己的生活,我有时自己也不清楚。

这两种选择像是百年前人类和掌管东方鬼族——雪村一族的战争,见面就毫不犹豫地刀剑相向,剑拔弩张。

而我,做不出选择。

我不知道是该拯救自己,还是该佛度他人。

「遥不可及。」

最后,我只说了这一句作为回复。

因为我说不出别的话来了。

我的愿望,它就像冬日开放樱花一样不可实现,甚至不可碰触。

无论我离它多么近,总是无法企及。

也许是身为新选组副长的原因,我肩上的担子极其繁重,让我无暇顾及我的梦想。

在战争期间,新选组隶属的会津藩和萨摩藩刚刚确定了友好关系,因此,目前我们和萨摩之间秘密提同盟的目标,就是为了协调力量,将长州藩赶出京都。

只不过,在新选组名声大噪之后,突然间多出了很多想调查我的萨摩党徒,一个个都想看看我这个新选组副长是个什么来头。

当然,他们可以追溯我的过去,看我是多么陈腐、古板、不明事理、不懂人性,从知道我不光彩事迹的人嘴里听到我的可怜兮兮,甚至在背后玷污我的名声——

但就算这样,我也不会让他们知道我内心藏着的东西。

那是我的梦想。

我绝不,绝不允许有人知晓它的存在。

那是我如今所笃定相信的东西,是支撑我活到现在的信念,是我哪怕背叛世界也要给予它一点点实现机会的边缘碰触,是我永远不会透露的秘密。

我会一直守口如瓶——直到我长埋黄土。

恼人的念头不停地随着夜风在我旁边盘旋。我走投无路,既不成眠,只好松松地扎起长发,跨出房去。

今夜庭院之上的月亮比起往日,若硬是要说不同,那就是月光比往日更要凉些。

春已初至,却尽是冬之面容。

我深叹一声,思考几刻后喃喃念出想好的俳句:

「叹兮春之月,平原狭居寝难眠……」

「喂,姓土方的。」

一句话从风里刮过来。

「不如用这句作结尾:唯念月色凉。」

我一惊,随后又立刻放松下来。

——是他来了。

「看来你这鬼,活了几百年,也没好好静下心来读过书啊。」

我转过头去,月光下,那人的头发泛着金色的光,如同吸收了月华一般烁烁耀眼。

他笑着冲我走过来,同时露出尖牙:

「你也不能否认这和你前两句很搭配,对吧?」

风间千景站在我面前,存心要激怒我:

「一样毫不出彩……我对的俳句可是照着你的模子刻的呢。」

「呵。」

我哼了一声,并不回嘴。

如果我告诉他我的愿望,他会不会觉得惊讶,或者是觉得好笑,更或者是耻辱呢?

有一天,同是他作为统治西之鬼族的首领期间,他会抛下同族,不顾一切地去追求遥远的梦想吗?

「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啊,土方。」

他摩挲着自己微微垂下的腰带,稍稍抬起头,

「跟我说话也那么心不在焉吗。」

「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思考,大将。」

我揶揄他道。我总感觉他还像个孩子。

风间不置可否地挑起眉毛:

「这么说来,你就只是在思考俳句?」

「差不多如此。」

本想说说自己郑重思考的事,话到嘴边我反而说不出口了。

「那么,兀然造访,阁下有何贵干?」

我不给他反驳的机会,毫不客气地逼问他。

他说得不急不缓,好像一点也不在乎:

「萨摩那边的情况已大大恶化,特来通知。」

「洗耳恭听。」

「“禁门之变”——你参加了,对吧?」

他发问。

我点头,「确有此事。」

于是风间继续道,

「萨摩藩和长州藩的交手让萨摩藩倒幕派首领,特别是西乡隆盛,开始越加觊觎长州藩的实力——」

「唔,这么说来,这个西乡,萌生了和长州藩联手倒幕的念头?」

我稍稍思考一番,抢下他的话头。

微凉的春风适时地吹起风间的长衣,他面无表情地继续说下去:

「萨摩藩倒幕的首领,认为单靠一己之力难成“尊皇倒幕”之大业——」

我愣了半晌,缓缓说出他们的阴谋:

「但若其能和长州藩联手,便能取幕府而代之。」

奇怪地,风间并不答话。他转开脸,去看院里栽种的山樱树。

仿佛受他蛊惑一般,这时的风愈吹愈烈。有的还没全开的樱花,花瓣都纷纷落下地来,淡淡的香气在风里散开。

金色头发的鬼伸手接下几片粉白色花瓣,静静地观察着,似乎觉得花瓣会像雪花一样在他手里融化。也有几瓣落在他头上,映得他的身影更显绚烂之感。

「土方,别告诉我你的选择是和幕府共进退。」

良久,他才低声以询问的语气对我这样说。

原来他在想我会如何决断……

「拼死战斗,这才是所谓的生存。」

我不肯定也不否定他的说法,在风间看来一定是在吊他的胃口。

于是他忍不住猛地甩手,把花瓣摔下掌心,冲我吼着:

「为什么要和他们为伍?!反正你们最后只会遭到背叛吧!」

我不动声色,决心说出我不变的坚守。

「我们以前经常被人称做假武士,」

「但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不会背信弃义。」

「无论发生什么,信念都没有变过。」

我慢慢靠近他,凝视着他血红的双瞳。

这双眼睛里,如今正映着我。

「无论和敌方的战争是输也好赢也好,」

我一刻不停地说着,好像要倾倒空心中的苦涩,

「贯彻到底,即是我们一直拼命守护的“诚”。」

「一信尚存,战无止境。」

我说完这最后一句话,便缄口不语了。

那一刻,我们两人之间好像说尽了所有。

我不祈祷他对我这个决定的肯定和认同,因为我也害怕我回不来,害怕我们这次见面之后即为永别……可是还有那么多事情等我完成,我又怎能抛下他人,寻求一己安乐?

就算是他,也不会希望世人唾弃我吧。

我更不希望我们两个一起沦为平常人的笑料,时时刻刻都活在阴影当中。

「从今往后,鬼族将不会再支持萨摩。」

没想到是风间打破了沉默。

「我累了。若他们认为我这恩情还得不够,我定不会放过做出这等贪婪决定的上级。」

他极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无论他们想法如何,鬼族都会退出人类的穷争乱斗,从此销声匿迹。」

我尊重他的决定:

「也好。」

看我的回复如此冷淡,他倒是先沉不住气了,恨恨地问:

「鬼族决心不再插手人类之事,另辟鬼乡隐居起来,再也不过问战事——即使这样,你也没有什么想做的吗?」

「既已决定与人族再无瓜葛,你又何出此言呢,风间?」

我以他的想法反驳他道,

「鬼族固然可寻安生之地,人类对战争则已无回天之力——所以快走吧,赶紧离开京都。」

这是我唯一的请求,也是我的借口。

我知道他在考虑我。

他一定是想问我「要不要跟我走」之类的话,但是他又一定知道会被拒绝。

所以你就一个人快离开我吧,风间。

跟我在一起绝不会有好下场。

「既然你执意如此……」

他嚣张的气焰消散了很多,只有乌云一样的悲伤笼罩着他。

「土方……」

「让我杀了你。」

他嘴唇轻颤,随后这句话珍珠一样从他的嘴里掉出来。

我微微睁大眼睛,眼泪刹那间盈满眼眶。

是啊,杀了我。

那也是他给我最后的警告——杀掉我,我们俩就可以同时得到解脱。

「我一无足轻重之人,岂敢让鬼之首领取我首级?」

我装出自嘲之态,不愿让他看出我的绝望和挣扎着的希冀。

「比起被无名冷箭所弑,不如让我来将你刺死在自己生活的屯所。」

他的话越冷酷,自己眼里的泪水就涌出越多,

「死在我刀下,难道不好吗?!」

「让我亲手杀了你!」

他拔出腰间的刀,手上因用劲过大而青筋暴起。那是他曾向我炫耀过的所谓斩鬼刀,“童子切安纲”。

「这样杀掉你,痛之深切定不比切腹,然而效果显著。」

这次,我没有从他的脸上移开目光。

我慢慢地解开衣带,把胸口袒露出来:

「人不过一死而已。」

风间,如果这真的如你所想,那么就杀了我吧。

我的命随时供你摄取。

我为你造就,也为你所毁灭。

我感受到我的长发被风吹起来,此刻无论它是在风里恣意飘扬,抑或是在冲风张牙舞爪地怒吼,我也无心去在意。

泪水滑下我的脸颊,风间一定看得清清楚楚。

同时,我也凝视着流连在他脸部肌肤上的泪珠——那样无色透明的液体,滋味定比不上粉白之山樱。

风间的身影牵引着夜色。

他上前一步,将扬起之刀的刀锋冲着我的胸口。

「这可是你的选择,土方!」

「既是我的,也是你的。」

我索性闭上眼睛。

风间的声音骤然放大了几倍,我知道,他一定不能容忍我态度的软弱:

「你倒是拔出刀来啊!!」

「拔出刀来,证明你比我更强!和我战斗——只有这样才能让我信服你的选择吧!!」

「风间——你还不愿相信么?」

我的眼泪滚下脸颊,潮水一样汹涌猛烈,

「杀·了·我——」

「如果只有这样才能证明。」

裹挟着寒气的刀尖掠过我的肩膀,直直朝我的咽喉攻来。

刀刃慢慢地刺进我的颈窝,艳红的血沿着脖颈蜿蜒而下,然而此刻我已感觉不到疼痛。

不时,痛感倏然消失。

我睁开眼,看到童子切安纲已回刀鞘。

面前的男人眼光下沉,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人类蝼蚁,生命匆匆如樱花飘逝。」

「生逐时流,虚花飞雪,红尘似幻,犹胜鬼火。」

「君晓眼前尽为泡沫,纵虚言掩覆无所遁,可为何仍复趋追求,不惜一死?」

「此等高尚之举,鬼族求而不得。」

他双手垂在身侧,神情低迷,我顾不上脖子浅浅的伤口,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原来的名字配不上你,」

「你已然是一个鬼。」

他弯下腰捡起几片正随风飘远的花瓣,抬起头来直视着我的眼睛。

「——赐你鬼族之名。」

通过他的血红眼瞳,我看到了情感的火焰,真实、旺盛,我不知道它是否只是为我燃起,但是我真真切切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我相信无人曾经见过的东西。

毕竟冷漠如他,我想就算是天雾九寿死在他的刀下,估计他也不会为他难过一刻。

但是现在我从他眼中看到的,是像樱花一样纯净的尊重和爱意。

「薄樱鬼。」

他这样说,然后转身离去。

风间随手抛了刚刚握着的花瓣,阵风吹过,他的身后樱花飘落,絮如绒绒白雪。

我朝浓浓夜色伸出手,本想说「等等」,本想让他留下,本想作出最后的挽留,只可惜,我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哪怕以后我们互为仇敌,哪怕以后我们会相见沙场,哪怕我的一生只有一次,这一回,我也想让他赶紧离开。

可别被我拖累了啊,风间。

快走,离我越远越好,越远越好。

我不会回头,我大概也不会为自己的行为追悔。

现在,今后,永不言悔。

我重新系好衣带,立在屋前,身边除了微冷的空气外空无一物。

我想着风间,眼光停留在那一地落花上,全然不知冷风吹得自己打了个寒颤。

我对着靛青的天空低声倾诉。

我多想完成我的梦想,那个对风间「尽我微衷」的俗气的梦。

因为怕连天的战火会洗刷我的感情,会让这个愿望有一天不复存在,于是,我想,就让我对风间的赤诚真心深藏胸襟,埋于叠叠冬雪,洒于飒飒秋风,谁也不得而知。

就像和他第一次见面,我就用和泉守兼定和他刀戟相向,企图置他于死地一样,这个梦想,也是我脑海里深刻的记忆之一。

我把它当做一份珍贵的馈赠,一份非凡的战书:「爱或不爱?」

又或者说,「敢或不敢?」

——不知不觉间,漫漫长夜过去了。

眼见天将破晓,我有些吃力地站起身,抚摸着颈间的伤痕,微笑着感受他给我带来的痛苦,更让我真切地感受到胸膛里因为保护了自身梦想而燃烧的快乐。

回到桌前,我挥笔写下新作的俳句:

「人世皆攘攘

樱花默然转瞬逝

相对唯顷刻」

没错,我们相遇得像樱花凋谢一样匆匆;

可是我们分别,却像樱花绽放一样盛大辉煌。

也许这也没错——我们极少面对对方;

可是只需顷刻,我们就能知晓答案——

是真真正正,爱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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