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恍惚中，亮光划破了梦乡。

瓦尔塔哼哼着，微微展开蜷缩的身子，努力抬起无比沉重的眼皮。在他展开的翅膀下蜷成一团的爱龙，缀着几抹新绿的泥地，以及藤蔓交织成的墙壁相继映入眼帘。阳光从藤蔓间的缝隙中透进来，洒在睡眼朦胧的巨兽身上，照亮整个藤巢。红龙感受着阳光的温度，懒懒地打了个呵欠。仍带着些许凉意的空气涌进肺部，提醒他冬季刚离开不久。正当他考虑是否要再小憩一会儿时，含混的呢喃声从他的翅膀下传来。

“嗯……你醒啦？”

瓦尔塔闻声扬起嘴角，脖子弯向身侧翅膀下，吻部轻轻磨蹭尼诺的背部。“你总是比我醒得早一些。”他轻声说。

“是啊，几天前我就醒了，感觉天有点冷就又睡了个回笼觉。”

瓦尔塔伸爪揽住伴侣的腰。尼诺哼哼了两声，盘卷的身体舒展开来，他倚着瓦尔塔，吻部亲昵地蹭了蹭对方的脖颈。“好了，我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你赶紧去找点吃的吧。”

“你怎么不自己去呢？”

“这不是有你嘛，”说着尼诺又闭上了眼睛，“我还不太想动。”

“真是个小懒虫。”

壮硕的红龙揉了揉尼诺扁平的小腹，脸上满是宠爱的笑。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宽大的翅膀。“那我先去觅食了。”他低头对尼诺说，“可能要花较长的时间，你知道，刚冬眠结束，身体还不太灵便。初春时食物也比较匮乏。”

“去吧，我再眯一会儿，回来后叫醒我。”

好似了解红龙的意图，瓦尔塔刚刚靠近藤巢壁，纠缠在一起的藤蔓便开始移动，向两侧疏散。不出片刻，一个足够宽敞的洞口已经呈现在红龙面前。明媚的阳光直射在脸上，让瓦尔塔不由眯起了眼。春风迎面而来，拂过休息了整整一个冬天的身体。他扭了扭发僵的脖子，踏上点缀着嫩绿草芽的湿润土地。视野中围绕这片林间空地的树木仍显得光秃秃的，不过细看的话就能发现其中一些已经生出了新芽。

周遭的一切都透着春意，这让瓦尔塔心情愉快。他耸了耸鼻子，吸入大口新鲜空气，随即展开翅膀振翼腾空，向林外的草原飞去。

听着渐渐远去的振翼声，藤巢中的尼诺舔了舔嘴角，又蜷起了身子。印象中，自从和瓦尔塔结成伴侣后，觅食的任务就由对方包揽了。得承认尼诺很享受这种饭来张口的生活。一边迷迷糊糊地猜测着爱龙会带回来什么吃的，一边享受春日阳光的抚慰，他渐渐沉入梦乡。

再度睁开眼时，藤巢外的天空已经变了颜色。通过洞口尼诺可以看到林木上方的夕阳和绚丽的橘红色晚霞。他舒展开身体，惺忪的睡眼怔怔地望着藤巢前的空地。空荡荡的胃聒噪不止，指责主龙照顾不周。

瓦尔塔还没回来吗？

看来猎物还是很稀少啊。

尼诺一边琢磨，一边站起身走出藤巢，找了块有阳光直射的草地卧下来。望着刚刚从泥中冒出头来的草芽，他不由感慨新的一年又开始了。回想起来的话，去年真是“多事之年”，无论是他和瓦尔塔正式结为伴侣，还是卡娅两度从中作乱,都属罕见之事。

当然，还有与阔别五年多的哥哥重逢，以及……哥哥的表白。

想到这儿，尼诺不由叹了口气。他一定把哥哥的心伤透了吧？即便如此，他对自己的选择并不后悔，认为这更有益于他们兄弟俩的未来。

所以……哥哥现在还林中吗？会不会已经回海边了？

正当尼诺思忖着要不要去趟湖边时，远处传来的振翼声传入耳中。他抬起头，以为是瓦尔塔回来了，片刻后才看到一个草绿色的身影出现在林间空地上方。他摆摆爪子，朝对方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尼诺。”绿龙扇着翅膀降落在红龙不远处，“这个冬天睡得怎样？”

“很踏实，阿德莱克。你的藤巢住起来感觉很棒。”尼诺微笑着表示感谢。

“那就好，我还担心自己招待不够周到。”阿德莱克和气地说，“今天树精告诉我你们俩醒了，我想我应该过来和你们见个面。”他环顾四周，“瓦尔塔呢？似乎没看到他。”

“他去觅食了。”

“果然。”绿龙点了点头，“我可以在这儿待一会儿吗？等瓦尔塔回来？上午我刚刚送走那三位受伤的哨兵，想看看瓦尔塔的伤是否也已经痊愈了。”

“当然，谢谢你的关心，瓦尔塔能有你这样的朋友实在是太幸运了。”

“别这么说，”阿德莱克抬爪挠了挠脖颈，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再说了，我想现在咱俩也是朋友了，不是吗？”

尼诺笑着点了点头。

聊到这儿，两头龙暂时陷入了沉默，静静地趴在草地上。尼诺看着天空中变化多端的晚霞，脑中又想起先前的问题，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问出了口。

“阿德莱克？”

“嗯？”

“有件事想问你，就是……我哥哥还在森林中吗？”

“在，还住那片湖里。”

“那……他现在怎么样？”

“状态还不错，我觉得。”

听到这话尼诺松了口气。他舔了舔嘴角，脑海中又浮现出冬季最后一次与哥哥见面时的情景。“冬天拒绝他后我直接就开始冬眠了，没再见他，不知道他后来的情况……”尼诺耸了耸肩，目光投到绿龙身上。“我相信你了解的更多一些，愿意和我分享一下吗？”

“呃，当然，不过……嗯……”阿德莱克支吾着，一提到蓝龙他明显变得局促起来，声音也小了几分。正当他准备讲述时，振翼声从不远处传来。很快，体型庞大的红龙便出现在森林上空，投下大片阴影。他盘旋着，嘴中和两爪中塞满了猎物的尸体——都是些瘦骨嶙峋的狼，缓缓降落到尼诺和阿德莱克身边。“这个时候草原上还没什么动物，”他把猎物堆在尼诺身边，无奈地耸了耸肩，“逛了半天才发现一群正在追兔子的狼。下次我得飞远一些，去异族的牧场里抢点吃的。”解释过后他的视线落到绿龙身上。“嘿，阿德莱克，好久不见。”他打招呼道，“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呢？”

“就是……好吧，没什么。”

“在聊我的哥哥。”一旁的尼诺接话道。

“我估计就是。”瓦尔塔扬起嘴角，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他抬爪拍了拍绿龙的肩膀，“怎么样了？你们俩？我估计整个冬季你一直和那家伙腻在一起吧？”

“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啦。”阿德莱克推开红龙的爪子，目光有些躲闪。

“你和我哥已经开始交往了？”尼诺忍不住问。

“称不上交往，就是……很正常的那种……”绿龙支吾着，尾巴在身后不安地来回摆动。“比起聊这个，我还是先看看瓦尔塔的伤情吧。”

“别想转移话题。”瓦尔塔笑嘻嘻地在好友身边侧卧下来。

“这是人家的私事，你不要乱打听。”尼诺插嘴道。

“没事，我俩关系这么铁，他肯定愿意告诉我。”瓦尔塔把一条胳膊搭在绿龙脖子上，“是吧？”

绿龙嫌弃地瞪了红龙一眼。

“别藏着了，快和我说说你的战果，我好给你出主意，告诉你接下来该怎么做。”

“……有什么可说的……”

“各个方面都可以，比如，你和他欢爱过了吗？”

绿龙先是一愣，似乎没有听清瓦尔塔的话，继而猛地瞪大眼睛。“怎……怎么可能？！”他难以置信地说。

“好吧，我估计你也不敢上。那……接过吻吗？”

“没有啦……”阿德莱克低下头，手爪不自在地扒拉着湿乎乎的泥土。

“连吻都没接？你俩的进度真是慢啊。”

“你以为都和你们红龙似的？”

“身体上的亲密接触呢，比如把翅膀盖在对方背上之类的，这个总该有吧？”

一旁的尼诺想要阻止伴侣继续打听这种私密的事，然而他知道绿龙一直倾心于他哥哥，也很好奇他俩目前到底走到了哪一步。于是他选择了沉默，看着可怜的绿龙惨遭伴侣的“拷问”。

“呃……这个……太亲密的动作也没有。”

“那你说说这个冬季你到底和他干了点啥？”瓦尔塔显然有点不耐烦了。

面对好友的疑问，阿德莱克有些犹豫。考虑到当下自己与凌的关系的确让自己有些困惑，他咽了口唾沫，言简意赅地把整个冬季自己与凌相处的过程描述了一遍。左边的尼诺一边从猎物身上撕下一块块肉吞入腹中，一边认真倾听，若有所思。右边的瓦尔塔则瞪大了眼睛，似乎无法接受好友所说的话。“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甚至还没有和他表白？”待绿龙说完后他皱着眉头开口了，“整整一个冬季，你所做的一切就是和那家伙聊天，散步，外带给他送送饭？”

“呃……大致如此，还有一些细节——”

“天啊！你们俩是在玩过家家吗？”

“你怎么能这么说？”阿德莱克不悦地嘟囔道。

“然而你们可是两头单身已久的成年龙！”瓦尔塔两爪抱头，一脸的难以置信，“这么长时间竟然毫无进展！”

“你凭什么得出毫无进展的结论。”绿龙瞪着瓦尔塔，声调抬高了几分。“我觉得现在我俩关系良好，对彼此有很深的了解，并且——”

“是啊是啊，”红龙不耐烦地打断对方的话，“然后，恭喜你，你又多了一个亲密的好朋友。”

起先，阿德莱克张开嘴，意欲反驳对方，可话未出口，他便低下了头，肩膀耷拉着，一副泄了劲的模样。瓦尔塔见状叹了口气，手爪搭在对方的肩上。“老兄，咱们都知道你的目标不是与对方成为好友。你要的是一位伴侣，那种能和你共度春宵的龙。”

“喂，伴侣可不仅仅是用来干那事的。”尼诺在一旁抗议道。

“我知道，并且我感觉自己已经在努力争取了……”绿龙挠了挠头，显然很是苦恼。

“还不够。”瓦尔塔摇了摇头，“你之前干的事好比堆了一堆柴，需要想办法把它点燃才行。”

“点燃？”

“我想，至少你应该和他表白。”

“呃……可是……”绿龙嗫嚅着，一副胆怯的模样，“万一被拒绝了……”

“都到这一步了你还怕被拒绝？！”

“别大吼大叫的。”尼诺责备了伴侣一句。“我对这方面的事也不在行，”他歪过头，轻声对绿龙说，“不过，以我对哥哥的了解，你表现得主动些没坏处。”

阿德莱克瞅了瞅了好友，又望了眼瘦小的尼诺。“好吧……我尽可能找个机会……”

“越快越好。”瓦尔塔点了点头。“我和尼诺过几天就要走了，如果你无所作为，估计那条蓝龙很快也会离开。”

“呃？你们有什么急事吗？”

瓦尔塔告诉了对方他和尼诺的搬家计划。

“其实你们可以推迟一下这个计划。”绿龙对两头红龙说道，“这样凌就会在林中待更长时间。”

“不是故意为难你，但我和尼诺都想尽早找到新家。”瓦尔塔解释道，“此外，我认为不能再让那条蓝龙挂念尼诺了，这对你没有好处。他留在林中不能是因为尼诺还在这儿，而是因为你，这样才对。”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

“别犯怂，勇敢一点，这段时间我和尼诺都会帮你的。”

“嗯？”尼诺楞了一下，“虽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不过……我的确希望你和我哥哥能在一起。他需要像你这样温柔体贴的伴侣。”

听到这对红龙伴侣信誓旦旦地要帮助自己，阿德莱克挠了挠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他笨拙的模样，瓦尔塔和尼诺不约而同地笑了笑。

“好了，”壮硕的红龙摆摆爪子，深红色的鳞片在晚霞的余晖下格外醒目，“我想现在你可以帮我检查伤情了。”

8

在嫩绿的草地上，一蓝一绿两头龙纠缠在一起。

阿德莱克喘息着，胳膊紧紧揽住对方纤细而柔韧的身体，蓝龙被他压在身下，轻吟不止，蓝宝石似的眸子中满是情欲。他们互相舔舐对方的脖颈，继而吻在一起。阿德莱克很快就按耐不住了，急切地将饱胀的肉根顶入对方的后庭。他一刻不停地挺动腰肢，连绵的快感从胯间源源不断地传来。身下的蓝龙扭动着身体，嘴中满是止不住的呻吟，引诱着绿龙进一步开拓他的身体。阿德莱克的攻势越发猛烈，舒爽的感觉包裹着他的下体，推着他奔向高峰。

然而，就在下身泄出股股浓精时，一切都消融了。

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阿德莱克怔怔地看着周围的林木和身后深入云端的巨树，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唉，又是梦啊。”

绿龙叹了口气，侧过身，开始用爪子清理污浊黏腻的胯部。他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做春梦了，入春以来越来越频繁，每次内容都大同小异，无非就是他把凌压在身下，尽享鱼水之欢。

好吧，极少数时候是他被压在下面。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让阿德莱克羞赧不堪。然而他控制不住自己，脑子中挤满了色情的念头。他渴望拥抱对方，爱抚对方，与对方接吻，和对方尽情欢爱。以前这些欲念被压在心底，可随着春天的到来，它们便像新生幼苗般涌现出来，势不可挡，无法抑制。记得阿德莱克常常笑话瓦尔塔只会用下体思考，可到春季发情期时他自己也强不到哪去。处于这个状态下的绿龙减少了和凌见面的次数和时间，他害怕自己因为没法保持镇定而丑态百出。如果准备去湖边，他多半会事先自行发泄一下。

眼下便是这种情形。虽然已经在梦中泄了一次，肉根仍显得精神抖擞，饱胀的囊袋缀在下面，充满了粘稠的精华。打量着自己这没出息的下体，阿德莱克叹了口气。只是本能所驱。他暗想着，两爪凑到胯间，一爪轻轻揉弄毛茸茸的阴囊，一爪拢住挺立的阳物上下套弄。鲜明而熟悉的快感涌了上来，冲击着绿龙的感官。他的呼吸渐渐沉重，脑中一片混沌。恍惚中，梦境中那些朦胧的色情画面又浮现出来，使得他更是性欲勃发。胯间的阳物一圈圈膨大，柱身上筋络暴起，饱满的圆头胀得通红，铃口处吐水不止，沾湿了动作不断的手爪。阿德莱克闭着眼睛，沉浸在这片刻的愉悦中，虽然有些羞耻，但他还是幻想着自己正在和凌欢爱，幻想着自己如何舔舐对方，如何在对方体内尽情驰骋。下意识的，他加快了爪上的速度，嘴微张着，喘息间夹杂着含混的呼唤。

“呼……凌……哈……呼……”

连绵的快意一波接着一波，不久便让阿德莱克难以招架。他挺动腰肢，抚慰肉棒的手爪收得更紧。一番快速而大力的套弄后，绿龙闷哼一声，胯间的阳物搏动着，喷出股股灰白的浓精，沾满手爪，洒落到身下的草地上。他侧着身，瘫软在地，计划着休息片刻后便去湖边见凌。然而没等他从高潮的余韵中恢复过来，带着几分嘲笑的说话声已经传入耳中。

“你果然又在自娱自乐，我就知道。”

“瓦尔塔？”阿德莱克慌慌张张地回过头，看到了从巨树之后走出来的红龙。“你怎么在这儿？”

“我到这儿有一会儿了，不过你太投入，没有注意到。”

“来得真不是时候。”绿龙皱着眉抱怨道。

“又不是第一次撞见你干这事。”瓦尔塔耸了耸肩，“你那点隐私早让我看光了。”

阿德莱克本想多指责这家伙几句，最后还是作罢了。“算了，不谈这个了，我想知道你来这儿干嘛？”

“当然是商量一下该怎样帮你，”说着瓦尔塔走到站起身来的绿龙旁边，“前天因为尼诺在身边，最重要的建议我没有提出来。”

“哦？”

“老实说，我觉得表白是次要的。”瓦尔塔停顿了一下， “只有一场充满柔情蜜意的性事才能真正拉近你们俩之间的距离，让你们的关系达到一个新高度。”

“你的脑子里还能装点别的东西吗？。”

“我可不是在开玩笑，这是认真分析后得出的结论。你想想看，身为一头常年没有性生活的单身龙，那家伙最需要的是什么？聊天？散步？”红龙摇了摇头，“拜托，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因为你和他一样。”

“别把其他龙想得和你一样饥渴。”阿德莱克一脸鄙夷地咕哝道。

“反正刚才那个一边自慰一边喊对方名字的变态不是我。”瓦尔塔回嘴道，“别装了，咱俩认识这多年，我还不了解你？现在你最渴望的无非就是和那条蓝龙纵情欢爱一场。

“我——”

被揭了老底的绿龙一时语塞，他盯着瓦尔塔看了一会儿，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渴望又有什么用，我俩的关系还没有到那一步。”

“你俩只是不够坦诚罢了，尤其是那条蓝龙。“说着瓦尔塔扬起嘴角，”而我恰好知道什么东西最能帮助你俩跨越那条早该越过的线。”

阿德莱克一脸困惑地望着瓦尔塔，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听着，”红龙凑到绿龙身边，脸上满是得意的笑，“我有一个可行的计划。”

9

去见哥哥之前，尼诺一直忧心忡忡的，生怕冬季那次拒绝破坏了他俩之间的关系。然而整场对话结束后，尼诺才认识到哥哥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成熟和理性。经过一个冬季的思考和沉淀，哥哥已经能接受表白被拒的结果。他甚至向尼诺表达了歉意——

“我扰乱了你的生活，为此我感到抱歉。希望你和你的伴侣能原谅我，我……不是有意成为第三者的。我保证今后绝不会再给你带来这种麻烦。”

凌说这话时表情柔和，语调平静，然而尼诺心里却很不是滋味，他知道自己把哥哥的心伤透了。不过当对方说出“今后咱俩还是亲密无间的好兄弟时”，他感受到的更多是一种释怀。

很高兴哥哥已经看开了。如果他继续纠缠的话……我俩的生活都会变得一团糟。

尼诺思忖着，翅膀上下挥动。此时他刚从湖边离开，正朝藤巢的方向飞去。视野中，森林已经缀上了星星点点的绿色,各式各样，高矮不一的树木在身下略过。每次振翼，它们便在风中摇摆挥手，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鸟儿惊起的叽喳声。感受着下午的明媚阳光，尼诺惬意地眯起了眼睛。他不禁想到了未来的新家，希望那里能有个晒太阳的地方，比如较平坦的山顶或者凸出的岩台之类的。他原本就不太喜欢龙群内过于喧闹混乱的环境，现在伴侣愿意带着他一起搬走，这着实让尼诺喜出望外。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和瓦尔塔一起去寻找适合居住的山脉了。

一边想象着新家的模样，一边朝林南飞行。不出一会儿，宽敞的林间空地和精致的藤巢已经出现在眼前。尼诺挥动着翅膀缓缓降落，还没靠近藤巢，两头龙的说话声已经从中传了出来。

“这就是你昨天所说的‘可行计划‘？不，我不能这样做！”

“为什么不能，我觉得这个计划很合理啊。”

“天哪,难道你不觉得可耻吗？我……我不能让凌……”

似乎是觉察到有龙来了，巢内的两头龙停止了对话，一齐探出头来。尼诺打量着伴侣和阿德莱克。“你们俩在这儿聊什么呢？我好像听到了我哥哥——哦，这是什么味道？”他皱起眉头，发觉有股浓郁的奇异气味从藤巢内飘了出来。

“你以前没闻到过这种味道吗？”站在藤巢口的瓦尔塔有些得意地问道。

尼诺摇了摇头，鼻翼耸动，细细嗅闻着这种不算难闻的气味。他伸着脖子，视线被藤巢内排成一排的木桶所吸引。“那些木桶里装了什么？这种气味儿就是从那里面散发出来的。”

“看来你很少和异族打交道。”瓦尔塔耸了耸肩，“不然你一定知道桶里装的是酒。”

“酒？”

“简单来说，就是一种用粮食或水果经过——。”

“别听他卖弄知识。”瓦尔塔不耐烦地打断阿德莱克的解释，对一头雾水的尼诺说，“就是一种味道还不错的饮料而已。很多异族都会做这种东西。”

“今早你在天亮前出巢，就是去弄这些……酒了？”

瓦尔塔点了点头，“当然，”他得意地说，手爪朝巢内成排的酒桶一挥。“我前后袭击了三个小镇才抢来这些，都是上好的陈酿。”

“我认为你还是少干这类抢掠之事更好。”绿龙小声嘀咕道，“并且……我真的不能……”

“不能什么？”尼诺困惑看着阿德莱克，“你似乎有些紧张，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瓦尔塔站到绿龙身前插嘴道，“我是说，再过两天咱俩就要走了，然而在森林里住了好几个月，算上你哥，咱们四头龙甚至没有在一起吃过饭。我和阿德莱克商量着要进行一次聚餐，那些酒便是助兴用的，这种饮料喝起来会让龙感觉很愉快”

“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想起这个，”尼诺咕哝着挤进藤巢，好奇地打量着十多个橡木酒桶。“不过我认为这是个不错的注意。”

“你看，大家都赞同我的计划。”瓦尔塔笑嘻嘻地拍了拍阿德莱克的胳膊。

“你应该和我哥哥和和气气地见一面。去年秋冬你给他留下的印象太糟了。”

“你说的对，不过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说着瓦尔塔望向一直显得局促不安的绿龙，“你知道，给某两龙创造一个机会。”

面对一齐发出轻笑的红龙情侣，阿德莱克不自在地歪过头去。他望着散发者浓郁酒香的木桶，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瓦尔塔见状耸了耸肩，又把目光转到尼诺身上。“说起来，今天你和你哥都聊了什么？你俩提起阿德莱克了吗？”

“没什么具体内容。至于阿德莱克，当然，聊了很多。”

“我想你一定为他说了不少好话。”瓦尔塔笑道。

“呃……是这样的。我哥哥对阿德莱克印象非常好，说他是头见识广博，温柔体贴的好龙……”

听到这话，一旁的阿德莱克明显精神一震。他急切地望向尼诺，显然希望听到更多内容，然而看到对方一脸为难时，他不由心头一紧。迎着绿龙的目光，尼诺感到一阵尴尬，心里暗暗埋怨瓦尔塔提起这个话题。“他还说很感谢这段时间来你无微不至的照顾和陪伴，说……呃……嗯……”他支吾着， “他说他把你视为最亲密的朋友。”

一时间，三头龙面面相觑，都陷入了沉默。尼诺低着头，不敢看绿龙的眼睛。瓦尔塔则瞥了瞥嘴，一副“早料到会这样”的表情。阿德莱克愣了一会儿，翠绿色的眸子眨巴了两下。“哦，我想这是个好消息。”他干巴巴地说，“这证明我俩相处的还不错，而伴侣……总是由亲密朋友发展成的，不是吗？”

“话虽如此，不过，有些时候伴侣和朋友间也会有难以逾越的界限。”壮硕的红龙耸了耸肩，他用胳膊肘顶了顶好友的身体，“老兄，你应该明白这点。记得当初泽尔尼塔也把你当朋友，结果呢？直到他死你俩还是朋友。”

阿德莱克面色凝重。他攥紧了手爪，没有说话。

“我觉得你必须有所行动了，”瓦尔塔自顾自地说，语气郑重，”能打破那道界限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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