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我！我不配阿遼你的救贖……」

「石虎……」阿遼靠了過來，看著阿遼的眼神。他還是一樣那麼的耀眼，那麼的動人。

「你也給我差不多一點，不要再鬧彆扭了。你不知道你如果真的死了，阿遼會傷心嗎？」

「有……什麼好傷心的。我是想要害阿遼的壞人……本來就該死……」

「就算是這樣，阿遼還是會傷心。我們家的孩子就是這麼心地善良」虎爺只是嘆口氣

阿遼有些不好意思的望著我，臉頰有點泛紅。

我抬頭望著他純真的臉龐，我的心揪著，我沒辦法在他的注視下隱瞞住事情了

於是，我說出來了：

「阿遼……你現在知道了吧。我……曾經想要殺掉你，我要你的靈力」我低著頭，對著阿遼說著

「跟你在一起的這一陣子，我無時無刻都想要把你吃掉，要不是旁邊大叔和雲豹他們礙事……可是……當我要下殺手的那一刻……」

「我知道……」阿遼走到我身邊，拍拍我的肩膀。

阿遼的手，好溫暖，我怎麼以前都沒發現過……

「我失手了！」我說出來了，我已經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抱頭痛哭

「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人類說的喜歡上一個人……是這種感覺。可是，我沒辦法控制自己，我最後還是傷害了你。如果我能是好妖怪……如果我能是真正的人類……」

「石虎，不要這樣！」

「我騙了你們，那些逛街、約會都是騙你的。我其實是個會殺人的壞妖怪……連這幅外表……你的學長也都被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

「阿遼你太善良、太耀眼了」我摀住自己的臉「我不配跟阿遼你在一起……我不配你的救贖！」

「即使我喜歡你也一樣？」

「……」呃……我聽到了什麼？

在我還沒反應過來前，阿遼張開他的雙手，用力地把我環抱起來！我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接觸著阿遼的擁抱，感受他的體溫……

「石虎……我要大聲的告訴你，我，林天遼，也愛你！你是虎爺也好、你是妖怪也好，我……都會成為你的信徒。在這裡陪你……」

「我會接受你，但……」

「我也不會原諒你！更不可能放你走！」阿遼義正嚴詞地在我耳邊說著：

「雖然我跟真正的學長不熟，我認識的學長其實是你。可是，我也不能接受讓學長就這麼死掉。放你走的話，那些喜歡學長的人，他的家人怎麼辦？所以我絕不原諒你！你必須負責才行！」

「我也本來有打算要消滅你，但……就算殺死你，學長也不會回來、其他被你吃掉的人也不會回來吧。如果為了懲罰你就要殺死你的話，對大家都沒好處。所以我要你留下來，為學長負責」

「你必須扮演顏書齊這個人，做他會做的事情，普通地上學畢業找工作，就像真正的學長，就像一般人一樣！」

「之後，你可要好好地做人才行喔？知道嗎？」

阿遼的聲音，隨著他穩定、清澈的心跳傳到我身體裡。這種人類身上溫暖的感覺，我還是第一次接受到。我現在慢慢感受到悲傷、懊悔、諒解、思念各種感情。還有……可能……是愛的感覺。

「都好，阿遼說的都好！嗚嗚嗚……阿遼……」

「不要哭。你所缺少的，我們補給你。還要給的更多。」阿遼在我的嘴邊親了一下，又拍拍我的頭。阿遼……你這樣我會受不了的……

「嗚嗚嗚……嗚嗚……」雖然阿遼叫我不要哭，但……我停不下來啊……

我自己也沒發現，這是事後阿遼跟我說的。那時的我，身上散發出綠色的光芒，不同於我原本身上那種陰氣十足的瘴氣，那是一種溫暖、充滿生命力的靈氣。逐漸從我身上擴散開來，傳到附近的山野之中。

我抬頭一看，那是，雪嗎？

直到那些雪白逐漸降下，停在我的鼻尖上。我才發現，那是另我熟悉，故鄉的味道。

原來，我們身邊環繞的樹都是油桐樹啊？在不知不覺之間，居然全部都開花了。春風一吹，大量的白花宛如雪片，緩緩地降落在我和阿遼身邊的草地上。

好美……

「嗚……」眼前的阿遼伸手幫我擦眼淚，和我一起抬頭欣賞著眼前的奇景

「這樣你能接受嗎？」一旁看著我們的虎爺問了一旁靜靜看著的雲豹

「小貓回來，阿遼不傷心。」克勞點點頭，還是平常一樣看不透的表情

「心情有點複雜，為了這小貓，阿遼不知道傷透多少心……不過，只要阿遼滿意的話……奉獻我半身的靈力我也不會多說什麼的……」

「如果只是要讓那妖貓不消失，信仰也是有效的。需要的信仰也很少，至少一個人也可以……」

看著大量花瓣雨從天而降，雖然還是有點頭痛，我的心情也逐漸沉澱下來。

看著看著……我心中有好多話想說，但我發現以我的詞彙一時之間卻組織不起來。我勉強張口，喘了幾口氣後說出來了

「我知道了，我會要彌補你們大家，彌補顏書齊。我會做我該做的事情……」

「不知道為什麼，我現在能理解了。雖然之前也不是不懂，但就是不會有這種感覺。阿遼……我……我會的……我會一輩子在你身邊，當你的顏書齊……」

接著，我轉頭看了在一旁的克勞和虎爺。

我吞了口口水，又深吸一口氣。這樣的話……以前的我可講不出來啊！

「大叔，克勞。我錯了，我對不起你們──！我之前……之前忌妒你們，痛恨你們，只是因為我想要獨佔阿遼，我想要傷害阿遼！」我低頭懺悔著，懇請他們的原諒

「謝謝你們，阻止了我……阻止我傷害阿遼。我……除了謝謝你們，我想不出其他的字了……」

克勞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我和阿遼的旁邊，雙手把我和阿遼抱緊著

林虎更是走到我後面，一口氣把我們三個都抱得緊緊的

「沒有下次了喔，如果再讓我發現這樣，你就倒大楣了！」

「小貓，不乖，被雷劈。」

「我……我知道啦」

最後，是我最不敢面對，卻也是我最該面對的人。

我面對眼前，一直抱著我的阿遼

「我，我果然最對不起的還是阿遼！」

「阿遼……我……我……我喜歡你──！」

我緩緩地說著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沒有逃走，我現在想通了。我大概只是想見阿遼最後一面。即使你已經知道我害死你學長了，你已經知道我背叛你，欺騙你。可能會被消滅，但沒關係，我想要再見你一面……」

「我之前就那樣活過來的，所以我不相信有人會對我好。可是你的關心，讓我無所適從。就連你說要幫我建個小廟時，我也不斷跟我自己說這不可能。就連剛剛我要消失時，你居然還伸手救我……」

「阿遼，我喜歡你……我是認真的……我從前都不懂得什麼是愛，我現在知道了……」

我的喉嚨中卡著一段欲言又止的話，忍了一下

我說出來了：

「阿遼，我不知道我現在變成什麼。如果說、如果說……我真的多多少少變成好妖怪的話。你願意跟我交往嗎？」

「不行──！」「不行──！」虎爺和雲豹異口同聲，對著我大喊著！

為什麼是你們回答啊？

我看著阿遼一臉苦笑，順手撿起地上的油桐花。

午後陽光下的阿遼，好耀眼、好溫暖。我喜歡這個笑容，我要……守護這個笑容。

「總之啊……你先回去！」阿遼沒好氣地走過來摸摸我的頭

「用學長的身體，再來問我這個問題！知道嗎──？」

【桐花雨下－尾聲】

「為什麼要我來搬東西？學長？今天已經很累了！」

「唉呦，我們現在可是情侶欸。一起做事才會更加甜蜜不是嗎？」

時間已經五月，逐漸升溫的天氣也開始讓都市中的人們熱的受不了。阿遼和學長小倆口一同進入顏書齊原本的宿舍，把過於厚重的春冬衣物替換一下。學長也要順便把一些生活用品，還有文具筆記之類的東西整理一下，攜帶過去到阿遼那邊。

畢竟現在＂顏書齊和林天遼同居＂這件事情，已經成為事實了嘛……

「學長，你知道嗎？」阿遼隨手拿起一本顏書齊的筆記，隨手停在某一頁

「啊？」

「油桐花的花語是什麼？」

「啊……我……我怎麼會知道……阿遼你……」

「呵呵，虧你還是苗栗的石虎精呢！」

阿遼吃吃地笑著「還是說那時看桐花只是滿腦子想要吃掉我？」

「喔！阿遼欺負我！說好不提我的黑歷史！」

「哈哈，開玩笑的……」

「所以到底是什麼啊？」

阿遼沒回答，捧起一紙箱的東西，準備走出房門

「整理得差不多了，回家吧。虎爺和李克勞也還在等我們吃晚餐呢！」

「啊？什麼跟什麼啊？阿遼你開了個話題居然不告訴我答案！好過分！我……」

無視學長的胡鬧，阿遼帶著笑容，牽著學長的手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偷偷夾在學長筆記本之間，阿遼做的那張油桐花的壓花書籤，應該會讓石虎自己會發現答案吧。

＃＃＃

站在屋頂，一位穿著白袍的金毛狐仙遠遠看著走遠的石虎和阿遼。

「……」

看著他們走在黃昏的夕陽之下，雅興一來，隨口念了句：

『此命本應無二法，

得緣果報願恩償，

桐花四月滿山雪，

萬里雲開天晴朗。』

＃＃＃

【油桐花】

大戟科落葉喬木，俗名桐子、光桐、五月雪、木油樹。

植株汁液帶有毒性，誤食種子可能致命。

花語──情竇初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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