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心情一直很低落，她给杨辉发了很多消息却都没有回应，每天在家除了把家里的家具地板擦了一遍又一遍，剩下的就是发呆，「要不我回上海去算了吧。」小雅语气低落。

　　「再等等吧，或许有转机也不一定。」我说道。

　　小雅对什么事都没兴趣做。连我说要带她去逛街她都不愿意去。

　　我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对她说，「要不我带你去李燕那里吧，我那干女儿越来越可爱了。」小雅终于答应了。

　　　　　　　　　　　　　　　（二十四）

　　于是我开着车带她去了李燕家，李燕开门看到我，一脸惊讶的问道，「你怎么消息那么灵通，还有，大热天戴个帽子做什么？」「想换个造型呗，这样帅不帅？」我故意摆了个样子，然后问道，「什么消息灵通不灵通的，啥意思？」李燕打开门叫我进去，然后我就看到了林岚，她怀里抱着李燕的女儿，冲我微笑着。

　　四个人都非常惊讶，我对林岚的到来当然十分惊讶，而她们看到我身后的小雅，也是一脸讶异。

　　这三个对我来说意义都非常特别的女人，居然聚到一起了，我有点尴尬。不过这各中奇怪的关系只有我最知道，讶异很快就变成惊喜，就像老朋友相见一样。

　　小雅看到林岚，心情显然好了很多，她跑过去，看着林岚脖子上的项链，说道，「姐，这项链你戴着真漂亮，」然后转头看着李燕，「李燕姐，你说是吧？」三个女人都微笑着看着我，这确实让我有点尴尬，我知道她们的目光里都带着一致的暗示，而更尴尬的是这三个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居然已经彼此都当成了姐妹，看来女人之间的关系比男人之间容易多了。

　　我头上的帽子当然也引起了林岚的好奇，我说头上毛囊有点发炎，过几天就好了，然后悄悄的掐了下小雅，示意她不要说出来。

　　吃饭的时候，我大致说了下小雅的事，不过那些混乱的场面我都略过去了，只说对方家里不同意，所以这次过来见了下家长，先沟通沟通。

　　李燕那直爽的性格当然受不了小雅这样的委屈，她生气的说道，不行就算了嘛，要不我给你介绍我们老家的男孩子，虽然没那么有钱，起码人都是好人。

　　小雅有点尴尬的说道，其实杨辉人挺好的，只是这次牵涉的东西太多，或许以后会慢慢改变呢。

　　我看着小雅还在替杨辉辩护，心里叹了一口气。

　　吃完饭，李燕把我拉到一边，悄悄的说道，「我自作主张的替某人问个问题，晚上有没有空？」我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林岚和小雅，当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低头说道，「我妹妹现在状态很不好，我有点担心她，所以………」李燕一脸失望，她也叹了口气，说道，「林岚爸爸前段时间去世了，现在就只剩她是家里的老大了………」我心里一阵震惊，难怪她很久没跟我联络了，原来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

　　李燕把小雅叫过去，带她一起去房间里哄她女儿了，我走过去，看着林岚，有点愧疚的说道，对不起，发生这么大的事我都不知道，真的不好意思。

　　「没关系，都过去了，」林岚平静的笑了笑，「我们现在都过的挺好的呀，我妹妹最近谈了个男朋友，说准备年底结婚，总算不用我操心了。」我看着她的样子，原本圆润光滑的脸庞又消瘦了许多，有点心疼，想安慰她，却不知道说什么，林岚看出了我的犹豫，说道，「你呢，最近怎么样，都当老板的人了还跟人打架？」林岚这么聪明的女人，我的理由当然骗不了她，我有点尴尬的摇摇头，「没有，我过的还行吧。」「心里那道坎能过去了吗？」林岚看着我，眼神像能看穿我的心。

　　「我……」我欲言又止，却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表达。其实自从老何对我说过那些话以后，我心里早已开始松动，只是小雅的位置一直压住了林岚，让我不愿意去面对那些痛苦的伤痕，只敢在躲在小雅的世界里，想到这些，只能长叹一口气。

　　「我明白了，没关系。」林岚微笑着说道，显然已经知道了答案。

　　「对不起，如果有更好的生活，就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吧。」我说道。

　　林岚摇摇头，忽然张开双手抱住了我，我有点不知所措，却不忍推开她。林岚抱了我一下，然后松开手，微笑着说道，「如果你不嫌弃一个快三十的女人，我还可以再等。」我心如针扎一样疼，我长叹一口气，「等我处理好小雅的事，我会来找你的。」「我等你。」林岚脸上的笑容终于温暖起来。

　　林岚让我心疼，小雅也让我心疼，我心里的天平来回摆动，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我叮嘱李燕照顾好林岚，从李燕家出来的时候，小雅收到了一条消息，然后就如崩溃般，先是捂着嘴，然后终于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

　　我赶紧过去扶住她，问她发生什么事了，她痛苦的说不出话来，只把手机给我看，我看了一眼，杨辉的消息只有一句话：对不起，我们分手吧！

　　「这个王八蛋！」我拿过手机就要给他打电话，小雅按住了我的手，哭着摇摇头，「哥，我不想听见他的声音，我们回去吧。」回到家，小雅像失去了灵魂一样，呆呆的坐着，任由我如何说话，如何逗她，都是一脸木然。

　　「哥，你去陪陪林岚吧，她好不容易过来一趟，我知道她心里一直放不下你。」小雅终于开口了，声音像从无底深渊里发出来一样，没有任何感情。

　　「她你就不用担心了，看到你的样子我心都快碎了，哪有心情想别的。」我说道。

　　「那你陪我看看电影吧，」小雅木然的说道。「我要看大话西游。」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看电影，我叹口气。

　　「我想看，你陪我吧。」小雅眼神空洞，目无表情。

　　好吧，这样也好，看看喜剧或许能让她心情开心一点。

　　我打开了电脑，小雅像无力坐着一样，依偎在我身边，那些我看过无数遍的搞笑片段其实已经无法逗笑我，但看着她似乎不那么悲伤了，偶尔也会笑一下，虽然样子难看极了，我心里稍微有点欣慰，能笑出来，起码说明还是有希望的。

　　然而我的欣慰只是短暂的，我不明白为什么一直看不懂这个故事的小雅，那天却看懂了这从头到尾都不是一个喜剧，而是悲剧。

　　当紫霞被牛魔王刺中身体，对着至尊宝说「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会踩着七彩的云朵来娶我」的时候，小雅开始放声的大哭起来，而那悲凉的音乐响起来时，小雅抱着我，哭的歇斯底里，犹如肝肠寸断，让我无比的难过动容。

　　小雅哭了好久，直到电影的结局字幕都过完，电脑都进入待机状态，她才慢慢安静下来。她抬起头来，眼睛红肿着，看着我，我以为她要跟我诉说心里的悲伤，可她给了我一个笑脸，虽然比哭还难看。

　　「好了，没事了，都过去了。」小雅的表现让我有点诧异，我有点担心的说道，「以后还有机会的，下次我再跟杨辉谈谈………」「我不想再听到这个名字，」小雅打断我，说道，「我的生命不会再有这个名字的存在，那已经过去了，永远不会回来了。」「你能这样想就好了，」我有点疑惑的看着她，一边安慰着她，「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了，不管什么时候，还有你哥在呢，天塌下来也有你哥用脑袋顶着，说不定还给它戳个洞呢。」小雅看着我，一脸感激的点点头，然后低声说道，「哥，要不你去接林岚吧。」「不要说她好吗，」想到林岚我心里就会有点疼痛，我看着小雅，「我现在心里只有你，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小雅按住了我的嘴，她知道我要说什么，脸上一会是悲伤，一会是感激，然后全部融化成无比的温柔。

　　「哥，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要我吗？」我点点头，然后马上又摇摇头，因为我不知道小雅说的是要她的人呢，还是要她的身体，这个时候显然是不适合后面那种状况的。

　　小雅松开了捂着我的手，我正要说话时，她的嘴唇已经吻了上来。

　　「那就来要我吧。」我有点疑惑，虽然我对小雅从不缺少欲望，但这个时候确实不太适合。可是小雅却像不管不顾一样，她搂住我的脖子，肆意的在我脸上亲吻起来。

　　「不要勉强自己。」我挣扎着想推开她，而她却像发泄一样用力抱住我，唇像雨点一样落在我脸上。

　　「谢谢你，」小雅喘息着，「我不知道怎样才可以报答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是为了让你报答我了。」我看着她，有点生气的说道。

　　「那不说那些了，抱抱这个没人要的女人好吗？」小雅低低的说道。

　　我伸手抱住她，她的唇又贴了过来，「抱我去床上好吗？」「我不需要你这样。」我有点心疼的说道。

　　「你就当我想要，好吗？」小雅像是哀求一样，「我现在对你没有吸引力了吗？还是你嫌弃我了吗？」我终于被她激起了心里的火焰，一把将她抱起来，走进了卧室。

　　　　　　　　　　　　　　　（二十五）

　　这是我和小雅最失败的一次做爱。

　　虽然小雅看起来狂热而激情，但是我看的出来那是在掩饰内心的虚弱和悲伤。当我进入她的身体，两个人的身体赤裸着连结在一起的时候，小雅脸上忽然变得木然而平静，仿佛身体不是自己的一样。

　　我有点难过的停下来，可是小雅却拉住了我，低低的说道，「哥，别停下来，我想要。」「你不用这样，我也不需要你为我这样。」我有点难过的说道。

　　「不是，我真的想要，射出来吧，我想要你射在里面，想要感受它的温度。」小雅说道。

　　我冲刺起来，当生理刺激终于到达顶峰，我在小雅身体里喷射着，心里却没有一点兴奋。

　　「对不起。」两个人同时说道。

　　结束之后，小雅就这样赤裸的躺着，脸色木然，仿佛被抽空了灵魂一样，我替她清理干净，问她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她摇摇头，问她要不要出去走走，她还是摇摇头。

　　我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怕冷到她，又给她盖上毛毯，回头看时，她脸上已经挂满了泪珠，我心疼的抱住她，她终于抑制不住的大声哭了起来。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面包会有的，爱情也会有的。我哄着她，像多年前她从大毛身上摔下来哇哇大哭时，我总会跑去安抚她一样，心里却无比的酸楚。

　　小雅终于哭累了，在我怀里睡着了。我轻轻放下她，揉揉酸痛的手臂，躺在她身边，辗转反侧却难以入眠，一直到下半夜，才终于迷糊着睡着了。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手里的风筝越飞越高，我拼命的拉回线，可是它还是越来越远，当线收回来时，我才发现线已经断了，那风筝便消失在天空中，再也看不见。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敲门声吵醒的，转头看小雅时，她已经醒了，呆呆的看着我。

　　这么早应该是房东吧，我爬起来，揉揉惺忪的眼睛，打开门时，面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林岚。

　　「还没睡醒吧，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惊喜，」林岚笑盈盈的举起手中的蛋糕，「三十岁是男人很重要的日子，生日快乐。」今天居然是我的生日，我自己都忘记了，但我却马上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一件让我后悔终生的事。

　　等我终于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把她推出去了。

　　「家里收拾的还挺干净嘛。」林岚走进来，四周打量着说道。

　　我赶紧跑过去想关上卧室的门时，已经晚了。

　　林岚看着赤裸着身体抱着毛毯的小雅，脸上无比的震撼，就如看见世界上最惊恐的事一样，她像凝固的冰雕一样呆呆的站着，手里提着的蛋糕掉了下来，摔在地上。

　　「你们？」她呆若木鸡，惊恐，愤怒，羞耻，全写在脸上，然后飞快的打开门，跑了出去。

　　我也一下呆住了，心像掉进无底深渊般无止无尽的沉下去。

　　「还不快去追！」小雅冲我喊道。

　　我如梦初醒，赶快跑出去，林岚已经不见了踪影，我往楼下一看，那红色的车子已经启动了，然后如逃跑一般飞奔而去。

　　我呆呆的站着，看着林岚的车消失在视线里，心里一片空白，直到小雅也走过来。

　　「对不起，这下把你害死了。」小雅低低的说道。

　　「没事，反正我跟她……」我说道，心里却像针扎一样疼的说不出话来。

　　我一直说自己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可是每次看到林岚，却总是会忍不住的心疼她，我知道自己心里一直有她，只是不愿意去面对那些过去，因为那里面住着一个最脆弱的自己，我不敢让他出来代表我，所以我一直逃避，情愿去争取更艰难的小雅，也不愿去面对那个脆弱的自己。

　　我颓然的走回来，呆呆的坐着，心里犹如打翻五味品全然不是滋味。

　　「哥，你还爱着她吧？」小雅坐下来，侧头看着我，问道。

　　「我……」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小雅的问题，我想说一个男人怎么可以同时爱上两个女人，可我就是贪婪的爱上了两个女人，贪婪的下场就是最后一无所有。

　　「你还爱她，她也爱你，这就足够了。」小雅说道，「对于爱情来说，最大的幸福不就是两个人彼此相爱，在一起么？你也看着我和杨辉那样的悲剧再发生一次吗？」说到杨辉，小雅脸上显出一丝痛苦，「以前，我也觉得爱情是伟大的，可以战胜一切的，可是只有自己经历过才知道，在现实面前，爱情多么渺小，也多么脆弱，一份爱情可以坚持那么久，是多么的不容易。」我痛苦的看着她，欲言又止。

　　「所以，别在意那些过去，那是她为家人的牺牲，就如你也愿意为我受伤一样。林岚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还一直爱你，苦苦的等你，这样的女人你不该去珍惜吗，这样的爱情不值得你去珍惜吗？」小雅看着我，说道，「其实一直一来，我就是个错误的存在，哥，我们不可能的，我不愿意再去见杨辉，因为我不愿意自己的幸福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那种幸福我承受不起，所以，同样，你为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你觉得我能承受的起吗，如果你真的要执意下去，我情愿去死。」小雅说道，语气带着坚定。

　　「别说了。」我制止她，「让我冷静一下好好想想吧。」

　　我枯坐了一上午，想着跟林岚的每一段记忆，我心里挣扎着，愧疚着，痛苦着。自己喜欢的男人居然跟他妹妹睡在一起，这种震惊对她来说，该是多么沉痛的打击，她应该永远不会原谅我吧。

　　我长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去找她，不是为了争取她的原谅，也不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而是想让她了解我和小雅所有的过去，希望她能放下这一切，以后好好生活。

　　我去了李燕家，小雅原本想跟我一起去，不过我觉得现在显然不适合让林岚再看到她。

　　「你又对她做什么了，怎么把她弄成这样啊！」李燕劈头盖脸就问道。

　　「她人呢？」我有点焦急的问道。

　　「走了，在我这哭了一上午，问她什么都不说，后来就走了，拦也拦不住。」李燕说道，「你到底对她做什么了，我本来以为你们今天会开开心心的，以后也会幸福的在一起的，你知道你们能走到今天多么不容易吗？」我不知道如何跟她解释，既然林岚没有告诉李燕真相，显然她不愿意让我被世界所唾弃，心情也愈加沉重起来。

　　李燕看着我，叹口气，说道，「我不知道你们这段时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林岚跟我说过很多次，说她想回来，可是她又怕你拒绝，我说要不我帮她问问你，她又不肯。前段时间她爸去世后，她消沉了很久，终于想明白了，说她还是想和你在一起，又不想让你知道，她说她要等个合适的机会。」「你知道她今天要来给我过生日？」我问道。

　　李燕点点头，「她等了很久了，昨天特意从深圳过来的，还给你买了礼物，没想到你昨天过来了，我还以为她悄悄告诉你了呢，结果你带着小雅过来，还发生了那么多事，我当时还担心你们呢。」「她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打断李燕的话，想起林岚昨天说的话，心里更加沉痛，她一心想等我接受她，没想到遇到这样的事，我无法想象她该如何接受这一切。

　　「她没说，要不你去她家看看？」李燕说道。

　　我醒悟过来，赶紧跑出门，李燕在后面追着我说，「找到她好好的哄她啊，不要再把她弄丢了！」我回头冲她点点头，然后赶快跑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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