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陰陽寮，當修業生蹣跚返回書庫，才發現他們在尋找的目標坐在裡面看書。滿腹牢騷正要對黑色的妖狐小姐發作，黑色三角耳動了動，最先有反應的是雅行：「累了，休息吧。」

　　直典看著雅行走向門口，隨即跟上：「我也是，先告辭了。」

　　「是，辛苦了。」

　　湊向學長們道別後鬆了一口氣。

　　今天除了去邊境，沒做其他事。然後，他想起：

　　「還沒去看秋谷大人，不知道秋谷大人怎麼了。」

　　「放心，水樹好得很，不用麻煩了！」

　　黑狐想也不想就給予答案。

　　這讓一人一妖人都將視線轉向黑狐，確認性的：「是嗎？」出自對此疑惑的湊。

　　「我說了算。很晚了，湊早點休息吧！晚安！」

　　黑狐拉著棕狐離開書庫，湊不知所措笑了笑。

　　雅行正在陰陽寮中庭。

　　職員早在五時下了班，這個時候是晚餐時間，陰陽寮幾乎看不到其他人的影子。

　　等待直典收拾好物品，會合的兩人前往食堂。

　　「雨里，不覺得很羨慕秋谷大人嗎？」

　　「你不是想離開尾崎嗎？」

　　「是啊。」

　　「那在離開之前，多跑幾趟弓野山，找到不排斥人類的妖狐帶下山吧。」

　　「重點不是妖狐！是夜行！」

　　「不是說『以前』當過嗎？」

　　「你想想，現在留在人類身邊是作為什麼！」

　　「忍者啊。」

　　答得理所當然的直典斜睨臉上完全表露羨慕之色的雅行。

　　「所以，這不就代表──」

　　「能夠為所欲為嗎？」

　　直典完全看穿雅行的心思。

　　或者說損友當久了，不瞭解也難。

　　雅行抓住直典的肩膀，像是怕被別人聽見似的放輕聲音：

　　「既然你的重點在於妖狐，如果你有一隻妖狐，你想做什麼？」

　　「那你的重點在於女色囉？如果有可以為所欲為的戀人，你想做什麼？」

　　「為所欲為是多餘的，而且比喻的對象不同等。」

　　「我會以同等的方式回答，交換答案嗎？」

　　互瞪的兩人僵持了一會兒，直典先開口：

　　「餵食。」

　　「一起用餐。」

　　「抱在懷裡磨蹭。」

　　「抱著睡覺。」

　　「悠閒時去散步。」

　　「假日約會。」

　　「你是在學我吧？」

　　「能和戀人一起做的事也就那幾件吧？」

　　「先回答太吃虧了，接下來不准再回答與我同性質的答案。」

　　「好吧。」

　　「教導身為人類的知識。」

　　「呃⋯⋯回到家有人迎接。」

　　「然後讓牠化成人類替我工作。」

　　「這不對吧？」

　　「現在是一答換一答，答案呢？」

　　「嗯⋯⋯還有呢？我想不出來了。」

　　「你的同居推倒結婚生子呢？沒有聽你說出任何一項，你才是在養狐狸吧？」

　　「所以，交換答案打從一開始就沒有意義。」

　　雅行瞪了直典一眼，直典毫不在乎。

　　「是啊，不如去問秋谷大人花了多少代價帶了一位女忍回家。」

　　「可以的話，我想由正常的戀愛關係發展成家。」

　　「喔？」語調上揚，並不相信。

　　「二十歲之前當上陰陽師，二十五歲成家，四十歲之前當上博士，做到六十歲退休。」

　　「你怎麼不連入墳的時間一起算進去？」

　　「需要我幫你占卜嗎？我在今晚就可以解出你的死期了。」

　　「六十歲退休，一百歲要做什麼？」

　　「滿大人，人類不會活到那麼長的年歲。」

　　中庭一側，頂著狐狸耳朵的滿與無正大光明聽著兩人說話。他們甚至不需要偷偷摸摸跟在兩位陰陽生身後，只要將注意力集中在聽覺就能聽得一清二楚。

　　「是嗎⋯⋯幸好水樹是人類。」

　　「滿大人的意思是？」

　　滿笑了笑。

　　「水樹和妳進展到什麼樣的程度了？」

　　「是，剛才聽到的大體上都做過了。」

　　「咦──比我想像得更像戀人嘛⋯⋯」

　　滿看起來相當訝異，無卻感到不解。

　　「前陣子，水樹大人對我提出相同的要求，最後以奇怪的結論收場了。」

　　「奇怪的結論？」

　　「是。水樹大人提到『只有實質行動才能算數』，與『如果有一天發展成那樣就是了』。如果剛才的對話可以比照水樹大人的心聲，這不是達成水樹大人的期望了嗎？」

　　滿眨了眨眼睛，無法得出確切情況，但似乎有個大綱。

　　「可是，我在之前拒絕了水樹大人，我並不希望成為水樹大人的累贅。」

　　這反而讓滿更驚訝，幾乎聽見露出嘴縫的疑問聲：「無拒絕過水樹嗎？」

　　「是。如果不答應水樹大人，水樹大人就以其他事要脅我。」

　　「什麼事？」

　　「也要成為夜行。」

　　「噗⋯⋯」

　　「水樹大人的意思似乎是這樣。」

　　看著滿憋著嘴角，完全隱藏不住笑，無實在不懂滿的想法。

　　「那不是要脅啦，無⋯⋯像是水樹喜歡的事情，去對水樹實行看看，無就會知道水樹的心情了。」

　　「這會讓水樹大人成為我的仇家的針對對象。」

　　「如果水樹做過了這麼多事，他早就自己跳進去了，不是嗎？人類的生命那麼短暫，被仇恨有時到死也洗不清。縱然要防範惡意，還是快樂一點會比較好吧？」

　　「滿大人的想法與部分妖族很相似。」

　　「是嗎？在我看來，無的腦袋裡裝的是很扭曲的人類思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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