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又想了想……你那時候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後來花了兩天兩夜離開迷宮與魔脊山的範圍，終於找到客棧吃飯、睡在有屋頂與床的地方時，殤不患才找到時間，回想先前所發生的事。

這麼仔細琢磨之後，殤不患就覺得自己似乎是落入了殺無生的圈套之中。

「哦？譬如說？」不知是出於興趣還是真有飲食的需求。殺無生正拿著黑瓜子配酒吃著。搭配上胸口還有一道劍傷的造型，令人覺得這畫風有點玄幻。

「你該不會從折笛的那時候，就已經決定要以帶我出迷宮的方式，騙我帶你離開吧？」殤不患瞇著眼，邊伸手幫自己倒了杯酒邊問道。

會說是「騙」，自然是因為他們後來還是迷路了。那個所謂只對活人有效的迷宮，也將殺無生困在其中，最後兩人還是跑回去七罪塔裡，找到被遺留下來的骨笛，才順利離開魔脊山、來到這處城鎮。

而對此，殺無生則是默默地將酒給嚥下，再慢條斯理的斟滿。

「真正的高手，早在見面的那一刻起，過招便已經開始了。出第一招時，便預先想到後面幾手，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喂！那說的是過招，不是計算人吧！」殤不患用指尖在桌上敲了敲，不平地抱怨。

「同理可證，計算人的時候也該如此。」殺無生從善如流的改口。

剛從墳裡醒過來的那幾日，他什麼也不記得，也不知道能做什麼，所以在發現笛聲可以驅散迷宮的迷霧時，他便走了進去。

但即使有笛子，他也走不出魔脊山外。路徑不是又折回了七罪塔的附近，就是走到有一堆刀槍不入石像怪的地方，雖然他試著斬斷石巨人的腳跟後將之擊殺，但卻沒找到可以一擊斃命所在，時間一過那石像便又恢復了。

他懶得一直砍石頭，繞開那區隨意亂走，但最後都沒能走出魔脊山的範圍，倒是把迷宮裡的環境都摸了個透，沒幾天就對探索徹底膩了，便天天坐在墳上吹笛，打發漫長的時間。

所以說，後來殤不患的出現，對他來說，的確是個意外之喜。

「呿，你這傢伙……」殤不患悶悶地說，納悶這到底是殺無生的本性，還是他後來跟凜雪鴉學壞的劣根性還殘存。

瞇眼看著眼前那吃完瓜子後，便自動自發跑去廚房拿酒和食物，一臉怡然自得模樣的殺無生，殤不患拄著下顎，搖晃著酒杯超那處喊道：「喂，我可先說好，我沒有可以包店的錢啊。」

「為什麼要包店的錢？」殺無生眼中似乎有著淡淡的疑惑。「他們是自願離開的不是嗎？」

方纔，他們一踏入客棧時，殺無生便被人認了出來。

驚惶的尖叫、求饒，以及厭惡的低罵，一瞬間掀翻屋頂，再來，便是眾人慌不擇路的逃竄。偌大的客棧，剎那間就徹底淨空，空蕩得甚至有些滲人。

那時，因不曾搭過魑翼而顯得新奇，眼中微微發出愉悅光芒的殺無生，在看到眾人鳥獸散的瞬間……殤不患似乎看見這人的眼神，再次變回在墳前相遇時的死寂黯淡。

「我不是說過，以前我曾經去找你談判要拿回迴靈笛嗎？」搖晃著杯中殘餘的酒液，殤不患藉燭光，看著自己倒映在杯中的模樣。

「因為你名氣太響，所以那時的客棧也是這般空無一人。你說因為看店家可憐，就付了包店的錢。我以為這次你也會如此。」

殺無生倒是不以為然的嗑著瓜子。「付帳的不是我，自然是隨你方便。」

若是自己的錢，自然是怎麼花都隨便。

但不是的話，也輪不到他為客棧的老闆瞎操心。反正那些逃竄的客人，又不是他趕走的，怎麼算，這帳都輪不到他背負才是。

「要我來說，人們看到你就跑，肯定有八成是因為你胸前的劍傷太駭人了。」殤不患似乎喝得有些多了，眼簾微微垂著，看著殺無生胸口的眼神顯得有些不如以往銳利。「你就不想套件衣服把傷口先遮起來嗎？不然我們出入酒樓時，連廚師都跑了也不方便。」

「套件衣服？哪來的衣服？」殺無生反問。「這附近可沒有成衣舖子。」

「唔……」殤不患指腹摩挲著下顎的短鬚思索著。「不如我的外袍先借你擋一擋，等到了大城鎮再去找你的尺寸？」殺無生比他高上許多，袖長以及胸寬也不一樣。所謂借他擋擋，真的也只能擋擋而已。

「……你借我？」殺無生喝酒的動作一頓，瞇著眼上下打量了幾眼殤不患，然後說道：「我拒絕。」

「為什麼？」他高高揚眉，似乎對於被拒絕提議感到詫異。

就見殺無生飛快看了殤不患土色的低調外袍一眼，然後低頭喝酒。聲音悶在酒杯裡的說道：「俗氣。」

小说相关章节：東離劍遊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