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 K

那是在他意外發現自己住處與狩雲霄住的公寓只隔著一條馬路，樓與樓互相面對面後不久的事。

捲殘雲見過狩雲霄與那男人滿臉笑容聊著天；見過他們一起購物肩併肩一起進入住處。

看他們用風衣外套掩護著偷偷牽手、看他們在暗巷內快速輕啄對方的嘴唇，眼神纏綿信賴。

捲殘雲本來只是在附近徘徊，後來，他摸清楚了狩雲霄與情人倆的作息。再後來，他發覺自己住處對外的窗戶就是對著狩雲霄的家後，他第一次找部門內的天文宅搭話。

當捲殘雲第一次用網購的高倍數望遠鏡偷窺狩雲霄的家以後，捲殘雲突然驚覺這是不合常理的事。

一股混雜羞恥、罪惡感、衝擊與不可置信的情緒彌漫在他的腦子內。

他好一陣子腦子空白無法動彈。慌亂之下把組裝好的望遠鏡拆解又塞回盒中，卻也狠不下心處理，讓它暴露在生活環境內。

又一次組裝、拆解、反覆循環。

最後他自暴自棄用一塊布將望遠鏡蓋住。

放任自己的慾望坦身赤裸。

(3月) 裸圍

直到他們又重新洗過一次澡，捲殘雲再次躺回剛才他們前一刻還在翻雲覆雨的床上時，在狩雲霄身邊，年輕人睜大眼，滿腦仍是不知今朝為何夕的朦朧感。剛才見到那些淫亂姿態的狩大哥，真的是他認識的那個狩大哥嗎？

抵在他腹部的骨感手指、彎折出肉感的大腿、緊繃的臀……等等等等，再下去，才只有黃金週的第二天，他們就得在家裡精盡人亡了呀！

捲殘雲夾著彆扭的兩腿，小力掀開棉被，灰溜溜下床。廁所門闔起來的同一時間，狩雲霄閉著眼一笑，翻身好整以暇地睡下了。

(4月) 式神

他一左一右搖晃著上身，像以為不施咒就能召喚出式神一樣。

狩雲霄想，陰陽師這種像飛禽走獸的既視感是什麼？

喵喵叫的仔貓？

啾啾啾的鳥兒？

這兩種式神也沒有青年陰陽師現在來得聒噪。

汪汪叫的小狗大概才是最符合新任主人給狩雲霄的印象了。

上一任主人刻苦耐勞；工作認真，替朝廷盡心盡力，是一位好陰陽師，狩雲霄卻不太喜歡他。因為，那名男人就只是把式神識作式神而已。

「喂─…不理我嗎？你上次、好歹也承認我為主人了，至少、答應我一聲吧！」

捲殘雲邊喊邊將兩指抵住下唇，吐出一句：速速現，指尖再輕揮和弓前的空氣，穿著冬日狩衣的狩雲霄隨即現出蹤影了。

看著狩雲霄驚訝瞠開的褚色眼眸，捲殘雲很是得意地啊哈一歎：「你是不是以為我沒有法子叫祢出來呀？快告訴我怎麼稱呼你的『名』是什麼。」

狩雲霄沒理會陰陽師得意洋洋的笑容，左手一翻，和弓被祂握在手中，穿戴籠手的右手凝光一劃，無弦弓現出光弦，右腕接著化為羽箭，在青年咦咦嗳欸的驚呼中，拉滿弓俐落擊破捲殘雲身後的穢物。

醉

眼前一路上給殤不患成熟、穩重、跟瘋癲心機重的凜雪鴉不同，看起來是唯一可溝通的人種狩雲霄，無力掰一下剛才他硬要殤不患握住他的手後，手臂直挺著，頭磕到桌子上去，害木盤內的黑瓜子散得都是。

殤不患閉嘴忍住無限吐嘈，確認一眼他的小弟真的是醉透了，沒有對偶像的玻璃心碎了一地。

(5月) 赤この

赤葦今天打開紙條後，由驚訝轉變為欣喜的表情又在眼前上演一次。下午時看見這一幕，心裡其實只是覺得第一次看見的赤葦笑臉真是可愛。

而現在想來，只讓木葉覺得耳根滾燙。

心跳聲在被窩內怦怦作響。在赤葦生日那天被他握住手，彼此間纏繞一股曖昧沉默的時候，木葉記得，當時他的胸膛內也跳動著相同的悸動。

啊啊、原來如此。

這就是喜歡呀。

木葉蜷起雙膝，雖然覺得難為情，嘴角卻忍不住彎起笑意。

啊啊、原來如此。

我們彼此，兩情相悅。

捲捲

那一天，整理行李的進度已臻尾聲，一人份的鍋碗瓢盆、日常用品並不多，所以，他打開最後一個紙箱時才重新看到勾著拉繩的狗項圈。

打包行李時明明已經扔掉大多數垃圾了，沒想到自己會把這些用具完完整整帶到新家，可是，留著這些其實徒勞無功。

他還記得，殘雲被他憑一己怒氣就打到送醫，就算牠是攻擊幼童惹了不小麻煩，但一隻狗懂些什麼呢？

牠並不懂鄰居們一直對他懷有猜忌與戒心；也不懂那些隔著牆仍然飄進他耳朵內的閒言閒語。

牠只是無辜承受那些與牠無關的喜怒哀樂，付出一只眼睛罷了。

KISS DAY

長槍滑下手還敲到自己的腳一記，捲殘雲抱著自己的腳飆淚跳來跳去，不敢置信看著眼前真的不是幻覺的人。

這誰啊！？衣著打扮跟大哥一模一樣的女人！

長靴、豹紋布、銀牙弓、捲髮、皮革眼罩，還有那個領口快要併開的、胸、ㄛㄛㄛ！

雖然幾乎相同，但是五官的確不是大哥的模樣，而是完完全全的女人臉蛋。

捲殘雲轉念一想，腳挑長槍一迴，槍尖對準陌生女子，眼神戒備：「妳是誰？為何假扮成銳眼穿揚，圖的是什麼！」

「你哪裡不對勁了，捲。是你自己追著我說當個跑腿或小弟都行，你忘了？」

女子習慣用鼻子哼笑的姿態與狩雲霄極為神似，捲殘雲霎時猶疑之時，女子從箭筒抽出一箭，拉滿弓，放弦打掉捲殘雲針對她的長槍。

如人飲水 冷暖自知-上-

殺無生招呼店員過來點餐的時候，凜雪鴉又重新伸頭過去看手機畫面，貼圖圖案是隻像三歲小孩畫的醜萌小狗、頭上有一個漫畫式的黑色對話框，裡面寫著一串英文與標點符號夾雜的會話。他皺眉支吾兩聲，表示自己也看不懂。

「這看起來很像程式語言，你也知道我是開發部的人，哪看得懂這種玩意兒。」凜雪鴉聳聳肩，將手機推給公司的IT部員工。

點好餐的殺無生，只朝螢幕瞥一眼，便冷淡開口：「這麼簡單的東西問我幹嘛？」

凜雪鴉偷看到狩雲霄一瞬間氣到連耳根子都紅了。

氣氛急轉直下，店員開始上菜的時候，狩雲霄把手機收回西裝兜袋，掏出新菸點燃，等小菜與生啤酒擺滿小桌面，狩雲霄抽出鈔票壓在盤子下，丟下一句想起來還有工作，連冰涼的啤酒都沒沾半滴，人直接離席。

其他兩人目送同僚離開，待狩雲霄不在視線內，凜雪鴉才開口：「無生真小氣，幫個忙又沒什麼，搞不好今天這頓飯就是雲霄請客了。」

殺無生放下被喝掉一大口的啤酒杯，夾起涼拌菜，反駁凜雪鴉：「當初在程式論壇挖角我進公司的人，還真有臉說自己不懂程式碼。」他不疾不徐冷冷一笑，將皮球踢回去。

把多出來的那杯啤酒挪給殺無生，凜雪鴉也點燃菸頭，瞇著眼，往空曠清涼的漆黑天空吐出藍白色煙味：「無生，話這麼說就傷感情了。你不覺得我們都認識這麼久了，一直沒發現這件事的雲霄很可愛嗎？」

(6月) 梅雨

藥研和青江一人拿著一籃洗好的衣物走進室內曬衣場的時候，看見山姥切蹲在昨天晾上竿子的整排白色布料下，看著門外的陰陰雨景發著呆。

「哎呀，真是奇遇。」「山姥切老爺，在這裡做什麼呢？」

將蓋住打刀頭臉的被單與衣服掀起來，山姥切抬頭意識到自己毫無遮蓋的剎那，通紅著臉奪走脇差與短刀手中的白布，把自己裹回一個掃晴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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