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舵！”

“回舵！”

“舵正！”

原地打了七个转之后，平衡号把舵回正，继续北上。我让陆怏拿出黄三角会旗，陆怏说没有，想想也是，我们一般不会把这种东西印出来。马堪突然说他有，他上船的时候让部下带了一面旗，我展开看了看，然后点点头，捧着旗帜走到舰艏，亲自挂到旗杆上。旗帜的黑色背景和黑夜融为一体，只有鲜黄色的倒三角标志格外显眼。

在我们通过对马海峡的时候，五架黑鹰直升机又围了过来，但也没再继续喊话，只是这样围着。通过对马海峡也不过是三个小时的事，这之后我们进入日本海，并且在视距内看到了载机护卫舰。

这之后正如我向老家伙保证的，一直沿东岸走，不会超过距东岸50公里的海域，也不会靠近中线，护卫舰在我们西侧10公里处一路随行，后面的航母依旧保持100公里跟着，呈掎角之势。

叶蝉又把电脑拿走玩去了，阿什利先生也没再跟我说话，我让米象从起重船上飞回来，换了另外几命黏菌少女过去，希望她和竹象能帮银狐解解心结，不过她俩果然只能起到反作用，银狐只让文狸和猪蹄陪着自己。

躺了一天，小桃帮我擦擦汗，然后又该睡觉了。头晕目眩地躺在柔软的被窝里，感受着平衡号的微弱的晃动，困倦而舒适。闭上眼睛，半睡半醒之际，我突然想明白阿什利先生为什么让我保证“靠右行驶”了，他正是怕我往左案靠，怕我有别的企图！我们都知道左岸有唯一一个尚未正式加入UNGMC的有核国家，我还以为他是怕我被核弹凿沉，现在想想根本不是，这老家伙是怕我寻求有核国家的帮助！如果我又有核武器又有黏菌体近卫队，双重威慑恐怕比金丝雀城更令人头疼。

这真是个不错的想法，他真是个聪明的老头，当然他是防卫的一方，防患于未然，但他毕竟想到了！如果他处于我的位置，恐怕能够做出比我更疯狂的事情！

米象敲门有话跟我说，小桃说我已经睡了，我睁眼说没事，长话短说一两句话就好，于是米象走进来：

“我一直有件事不放心，白瞑，你记不记得我说过，我把32名驻外黏菌体召回了？”

“是啊，你不是说她们已经秘密回到金丝雀城了吗？”

“曾经一度是回来了，但是她们也没参加四方水果塔之战，毕竟她们根本就不会用飞行器。当晚你把我们带走了，这120人里可没她们，现在想想她们难道留在金丝雀城了？”

“很大一部分可能性是趁着你们乱战的时候跑出去了。想想叶蝉呆了两年思想就转变成这样，她们可是在人类社会浸染了整整七年，不太可能跟叶甲她们一起宣誓效忠金丝。”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有点担心，因为按照你们的理论，黏菌体应该受到管束比较好吧……”

我从被窝里伸手摸摸米象的脑袋。

“傻丫头，你还管那么多干嘛，等咱们到了北极所有这些都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事了，自然会有人操心。”

“哦……”

“睡去吧，今天我看你在起重船上坐了一整天，休息吧。”

“嗯，你也早睡。”

临走之前米象又问我：

“我看见艾沃森还在椅子上坐着，不管他吗？”

“没饿死吧？”

“没死，但是正在发臭，我不知道夜蛾怎么能忍受他不洗澡。”

“没死就先别管。”

小桃用眼神示意她去睡，因为她说的都是一些影响我睡眠的事，米象点点头，很快离开了。

………………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推开舰岛指挥室的门，夜蛾正在给树浇水。

“艾沃森呢？”

“您说什么呢？我不是在给他浇水吗？”

梦里的我仿佛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这个设定，走近大树，这棵树是长在椅子上的，树皮很粗糙，时不时流出树胶，看起来很痛苦，但也很长寿。

“艾沃森？是你吗？”

“是……”他用苍老的声音说。

“跟我出去走走吧，你需要晒太阳。”

“我再也……不能行走了……”

“别这么说，努力一下，你不能走我该多伤心啊！”

“别管我了，走你自己的路，把我留在这里吧……”

“不不不，一定有办法可以治好你，我认识一个技术高超的朋友，哦不不，那就是你本人！但是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我希望你恢复人类的样子，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我还想再看看你的脸。”

之后他就开始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我也不再思考，回到深度睡眠，直到睡眠充足，悠然转醒。

睁眼一看，艾沃森正坐在我的床边上，正在和小桃和小杏说话。

“不是严重的发热，只是疲劳加上睡眠不足导致免疫力下降。我已经给他吃了药，不要让他接触冷空气。对了，把通风系统打开。”

“嗯嗯。”小桃拼命点头。

艾沃森要走，我想喊他却喉咙剧痛，拽拽小杏的衣服，让她拦住艾沃森。小杏扭头看我一眼。

“白瞑醒了。”

艾沃森不是要走，只是给我拿来一块凉毛巾敷在额头上。他换了新的白大褂，脸色也好了许多，身上散发着洗发液的香味，看来是刚洗完澡。我努力伸出一只手，他把我的手抓住。

“我嗅到一件值得我做的有意义的事，是一次治疗，我必须尽快完成这次治疗，所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感觉他的话还不如我自己说的胡话好理解。他说一次有意义的治疗，大概不是治我的发烧？

“你要治疗什么？”

“手术，我要给银狐做手术。”

“哦……”

说到这里我也算是明白了，又强忍疼痛清清嗓子说：

“……你去找陆怏，让他带你去急救室，他们应该把急救室打扫得很干净。”

“是的，我正准备去找他。但是问题不在这儿，还有些其他必备品船上没有，是一些药品，没有的话手术很难进行下去。”

“我知道，你不是给我列过一张表吗，就是继续研究所需的仪器和试剂之类的，我已经让人采买去了，采买之后应该会在途中和平衡号回合。”

“还需要几天？银狐很着急。”

我能想象银狐的急迫，她恨不得把那玩意随便找个窟窿塞进自己肚子里。

“你需要的药物多吗？”

“不多，我已经列了清单，稍大一点的医院应该都会有——但有一些处方药。”

“我问你多不多，当然不是在问种类。”

“总重大概不会超过40千克，需要两个小型旅行箱。”

“去跟叶蝉说，让她和麦蛾到岸上去采买。把列表打印出来，后面印上黄三角标，顺便签上你的名字，以免对方不提供处方药。”

“我认为不会有这种可能性。”

“嗯，我也认为不会有，如果是叶蝉去买的话。”

我用电话把叶蝉和麦蛾叫过来，她们以为是要送电脑，来了之后我才和她们说明情况。

“按道理说这段航程不太应该出动任何平衡号近卫队，但是现在银狐恐怕等不及了，艾沃森这边也很积极，更何况器官肯定越储存质量越差，所以我想……”

“最后一条不成立。”艾沃森说，“金丝雀城科技确保器官至少30年内可用。”

“嗯，不过从今以后不再是‘金丝雀城科技’了。”

然后我继续跟叶蝉说：

“……所以我想派出你们俩，因为你们算是黏菌体里和人类走得最近的，各方面形象都比较亲和，能够在很大程度上减少市民恐慌。”

麦蛾说：“您和UNGMC打过招呼了吗？”

我指指她们手里的电脑：“没有，你们临起飞时候帮我说一句。包括去哪个城市，哪个医院，药品列表，用途，你们觉得需要说的就说，给银狐做手术没什么可值得保密的。银狐干什么呢？你们看见她的话让她下来看看我……”

叶蝉还是稍微有些不敢跟银狐说话，不过既然金丝已经放我们走了，她们也都松了口气，无论如何也要感谢银狐在船上。两人离开我房间之后，不一会儿银狐就来了，看见艾沃森清清爽爽的样子先是一愣。我也一愣，因为她居然还把箱子抱在怀里。

“你该不是抱了一宿吧？”

“一宿算什么，以后我再也不松手了！”

艾沃森说：“我听说昨天的事了，也听说你很迫切，所以洗了澡，换了新衣服，准备给你做手术。”

“你……没坐得腰酸背疼之类的吧？”

“我很好，多谢关心。”

银狐又说：“我刚才看见叶蝉她们了，说是去给我买手术的药，干嘛让她俩去？干嘛不让米象跟竹象去？”

“你也别太偏激了，以后要在一起生活很多年，你能原谅米象她们，就不能原谅叶蝉她们？”

“原谅啊，没不原谅，但是为什么让她俩买药？我怕她俩毒死我。”

小桃说：“白瞑也是考虑到叶蝉她们和外界关系不错……”

“让米象竹象跟着一起去。”

“四个人太多了，容易引起恐慌……”

银狐小眉毛一竖：“昨天不是有我的话你们早被我姐扔下海喂鱼了！为什么现在还敢顶撞我！！！？”

我气得发烧都忘了：

“嘿——！好嘛！！！你倒变成飞扬跋扈的小姑奶奶了！”

“我就不能飞扬跋扈吗？我可是小王！大王不在的时候我就是最大的！你们还想违抗我！？”

“小杏，给我把她捆起来！”

小杏伸手就把银狐两只胳膊反剪在身后，小桃帮她抱着箱子。银狐挣扎了一会儿又挣脱不开，在我床边又哭又闹。

“你们敢这么对我！你们给我等着！！！我好心跟你们走，你们不仅不善待我，还欺负我！还捆我！等我有朝一日回金丝雀城了，跟我姐告你们的状，让我姐把你们都扔进海里喂鱼！等着吧！！！！”

我跟小杏说：“让她在手术室里等着去，别撒手地摁住了！”

艾沃森要拿箱子，银狐又是一阵挣扎抗拒，就好像生怕别人碰坏了她的宝贝。当然箱子还是被打开了，艾沃森看了看，点点头。

“很新鲜，所有细胞都还保持着活性，是左侧的。一般来说卵巢移植会伴随着很多争议，而且成功率不高，会产生排异反省，就算成功也无法恢复所有功能，但是既然金丝和银狐是同一副基因，所有这些问题都不存在，银狐会很完美地获得金丝的卵巢。”

停顿几秒之后又说：

“这也是为什么我要在金丝雀城实施全民克隆计划，这有助于提升被克隆者能接受到的医疗水平。”

“好的好的，总之银狐就麻烦你了。”

“唔唔唔唔唔唔！！！！！”银狐也说。

艾沃森说我需要静养，银狐也不唔唔了，拉拉我的手指头就走了出去，小杏也走了出去，据说这几天她正在让女儿们教她使用羽化-3，艾沃森带银狐去做准备了，他们说手术之后再来看我，只把小桃留下照顾我。

“好好养病，你别死了。”银狐跟我说。

“是，你也别死了，好好活着。”

………………

叶蝉回来的时候捂着耳朵，麦蛾说她快被防空警报吵聋了，不过我猜她们的鼓膜应该比人类更结实点。

“这是银狐要的药。”

“你们还真回来了啊？”银狐阴阳怪气地跟她们说。

麦蛾似乎想顶嘴，叶蝉拽拽她的衣袖。

银狐扭头就对艾沃森说：

“你先化验一下，看她们是不是半道给我下了毒。”

艾沃森还真一本正经地说：

“这些药品都有一次性包装，拆过的话是不可能不留下痕迹的……”

银狐瞥了她们一样，将信将疑的样子，又转身对竹象说：

“我要是被毒死了，你们给我把她俩的脑浆敲出来喂猪！”

“成吧成吧，你快进去吧。”竹象敷衍她说。

看见叶蝉和麦蛾并无惧意，银狐稍微放下了心，跟着艾沃森走进急救室，夜蛾和另外几个人给他当助手。文狸忧心忡忡地等在门外，米象和竹象也不安地走来走去，相互说着安慰的话。

“没事，银狐命大死不了。”

“真死了的话咱么就把她吃了吧？”

“好啊，用炭火烤着吃！”

“我要吃她小腿肚子！”

“可惜是个人类，要是有产卵管就好了！”

“连文狸也顺便吃了吧。”

“反正她也痛不欲生了。”

“我吃银狐，你吃文狸。”

“文狸太肥，银狐太瘦，单吃哪个都不好吃！”

“干脆就把银狐的肚子配上文狸的奶子！”

“还有金丝姐姐的小卵巢，切成肉丁一锅乱炖！”

“半生不熟！”

“牵着血丝！”

“香喷喷的一大锅！”

“只能塞牙缝！”

文狸一开始还忧心忡忡，后来一听话锋不对，一溜烟地逃跑了。

银狐的手术只用了40分钟，然后她是自己走出来的，披着一次性马甲，下面塞着卫生棉条，小肚子上还有些没擦干净的若隐若现的血迹。文狸让她小心点，她一点也不小心。

“我姐回金丝雀城之后也是做了卵巢摘除手术，摘下来亲自给我送来，还背上了飞行器，不也就是几个小时的功夫？”

“从今以后你是不是又能月经了？”

银狐把嘴一撅：“好像还真是，麻烦死我了！”

米象和竹象也凑过来：“什么时候找我们侍寝？”

“明天晚上吧！”

银狐手术刚做完就来看我了，兴奋地跟我说手术的感觉，说是突然就好像所有性欲都回来了，脑子又是一片亢奋，只想和什么东西做爱，问我能不能把林岭借她用用，我说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商量。

“去跟叶蝉说句话，她毕竟没毒死你，你说出那种话现在被打脸了总要表个态。”

“我让文狸帮我跟她们说谢谢了。”

“你啊，也就是看那俩丫头好欺负，总算找着随便骂不还嘴的了。”

“哼！”

………………

…………

……

小说相关章节：水果学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