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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拾捌·准备

即便叶铭昕对明教的了解只是皮毛，他先前也猜想过，沙辛的所作所为已经完全违背了明教的戒律，算不得是正式弟子，但当真的听到他亲口承认是叛教徒这件事，还是用着这么云淡风轻的口吻，则是另一回事了。

叶铭昕即便有所准备，可面对突如其来的坦白，有些怔愣了。

就算还不曾亲自游历江湖，叶铭昕在出门前也多少了解过，各门各派的情况各有不同，就好比是藏剑山庄，它的门派性质更像是一个家族，师兄弟姐妹间也是像是亲人一样，彼此间还算是相互照顾牵绊，而且山庄管理相对于很多门派来说是比较放松的，弟子们都有足够的自由，也就没有了背叛一说，只有弟子自己选择想要离开行走江湖或者留下为山庄效力。

相对而言，明教的宗教性质确实是比较特殊的，其弟子对门派的归属感也大不同于藏剑山庄的弟子才是。

由此说来，沙辛如今确确实实是个没有归属的穷凶极恶之人了。

穷凶极恶。

想到这个词，叶铭昕蓦地回神，这才惊觉自己没有收回来按在沙辛胸口的手。他急忙敛起五指想要停止下碰触，但手腕旋即被温热的手掌握住，挣脱不得。

明教叛徒似笑非笑，根本不在意他绵软无力的反抗，另一边还缠着他头发的手向下滑，前臂微微往里收，挽住了叶铭昕的腰，也拽掉了几根不老实垂顺的头发，叫小少爷头皮上一紧。

刺痛冲破了腰身下腹持续的酸软所带来的感官蒙蔽，叫他恍然自己不该如此不加掩饰自己的不甘和违背。既然如今清楚了沙辛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亲身领教过他的难以餍足，竟还在他怀里如此肆意扭动，分明是嫌自己身上不够难过。

所以在被收入怀中后，他立马平静了下来，任由比怀抱更温暖的掌擦过腰线揉弄臀肉，除了敏感久久不褪的身子本能的颤栗，再没了半点动静。

“想摸就一次多摸些，可能没有下次了，要看你的表现。”沙辛的话音很轻，有些吐字已经变成了气音，确有纵欲后的沙哑慵懒之感，可话语里也是明明白白的威胁。

性命是有是无，日子是好是坏，不是听天由命，全在自己争取。

这话说得轻巧，实际上，又哪里会那么容易呢。叶铭昕垂眼，乖顺地用手指轻轻摩挲着那黯淡的刺青，感觉自己就像这团白色的焰火，就算没有沙辛作梗，也难显现色泽，不会有炽烈得不容忽视的一天。

如果沙辛不提起背叛，他都要忘记了——他已经失踪了这么久，但再没听说过藏剑山庄来人寻找他。不要说在沙辛这里消息闭塞，从他身上衣物里夹带来的黄沙就可以断定，他先前肯定去了龙门。以这个男人恶质的性格，倘若藏剑山庄有在龙门的事发地附近寻找，甚至是寻找过后已经离去，他定然也会拿来同自己说上一说。

沙辛是主宰的一方，一定会表现出自负的一面。不管他对藏剑山庄的来人害怕与否，都并不会隐瞒这件事，一来，是如今这般在化功散和过度交媾交替作用下的自己根本无力与藏剑山庄里应外合，二来，是给自己些虚无缥缈的希望，看自己奋力求生，以为有逃出生天机会的愚蠢模样的感觉定然不错。沙辛理所当然不会放过透露一丁点信息，可能就是随口一提的刺探，甚至很可能在某一天，他会捏造这样一份信息出来，就算完全是为了满足心中那份欺辱自己后可以获得的快意，这种欺骗也是必要的——因此，藏剑山庄要是真的有来人，不会让他有所隐瞒，而是会更快为之。

但至今他都没有。

所以山庄里如今把自己的死当成事实，都不愿意耗费些人力来寻找了么？还是说，因为龙门不安全，已经死了弟子丢了货物，断不能让他人来冒险了吗......

叶铭昕闭眼，他先前不愿意去想这些。他总以为自己能比沙辛高尚些，自己不会成为什么所谓叛徒，自己还会被师兄弟记挂着，不会有被放弃的一天。

一股凄苦涌上心头，他抿了唇，按在沙辛胸口的五指微微弯曲，指头用了些力，好似在攀附唯一可以在孤立无援中稳定住自己身形的救命浮木。一而再再而三，他的生死就真的只掌控在了面前这个男人手里，他生还的希望渺茫，毕竟讨好沙辛不是件容易的事......就这般胡乱的心思一涌而上，他支撑不住，在心力交瘁和疲累仍存中再度睡着了。

沙辛听见怀里呼吸渐匀，便知小少爷又睡了过去。他眯眼扬首，口唇微开，舌尖舔上了上牙堂，轻弹出声，金褐色的眼珠动了动，不知打得什么主意。而后，他如同想到了满意之事，神情也变为抿唇微笑，垂头的同时翻过叶铭昕的身子，好能抽出自己被压在他身下的手臂，紧接着下床穿衣，动作不见拖泥带水。

虽然行动迅速，倒是少有的，他觉得在床上就这般磨一磨时间，也没什么不好的。

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但他的时间省下来又能做什么用呢。

倒不如，就用来关注关注自己美貌的信徒，剔除掉尘世其他事物对他的影响，叫他全心全意，满心满眼，都只有自己一个人。

不，是唯一一个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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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风雪正强，沙辛穿好衣服后清点了一下家里的储存，心里有数后坐到了床边，仔细检查一下叶铭昕项圈和锁链的连接处，发现机关还算完好，小少爷并没有试图拆解的行为。

事实上他也拆不开。锁链和项圈扣好后机关就缩进了项圈里，项圈的尺寸则是偏小的，以佩戴者的视角，即便把项圈转过来也是看不到项圈上的构造的，除非是用手一点点去摸索，但那样想要摸到藏进暗处的机关也是极其困难的，这正是沙辛最喜欢这项圈的一点。

确认无误，他的手指也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沿着脖子和下颌骨摸上去，在唇畔停留。他的拇指指腹稍微用力，就捏开了小少爷柔软的唇瓣，不过不怎么碰巧，由于洁白且整齐的牙齿并拢着，他看不到也摸不到那条柔软的，会把阳物照顾得很舒服的小舌。他并未因此罢休，手指在那唇上最丰腴处拨弄按压，经不住撵揉的嘴唇微微充血，叶铭昕却只是在这般骚扰中蹙了蹙眉，没有醒来。

沙辛算是讨了个无趣，终于甘心地收了手，毕竟他还有事要做。站起身戴好兜帽，出门上锁，把钥匙收在了里怀。他去取了匹马，又拿上了就放在旁边房间里存着的野兽尸体和剥好的皮毛，一路往长乐村去了。

他换到的东西不少。最近风雪大得厉害，野兽皮毛也紧俏了起来。村民不愿意面对猛兽，便指着交易来获取皮毛，所以沙辛的前来受到了欢迎，而非有些排外的惧怕。他顺利地满载而归，暂时能满足一小段时日所需，算是不差了。

出去一趟时间也不长，等进了屋发现叶铭昕也还在睡。他朝床外方向趴伏着，被子被抱在身下，白皙的肩头脊背一览无余。这种角度看起来他的腰部细瘦躯体纤薄，有曼妙的自然凹陷，更显得一对腰窝撩人，连带着削窄的典型男子臀部都好看了不少。一条长腿跨过被子完全裸露出来，确实是练武人才有的紧绷，但不见肌肉筋节，玉雕似的肤质，完全可以称得上漂亮。

沙辛用眼将他的一寸寸皮肉都看过，是很纯粹的欣赏，金褐色的眼底不见平日里早该澎湃起来的欲念。虽然很久没有去杀过人了，但他确实是个杀手，而且也又要开始挥动起弯刀，行背刺暗杀之事了。这时候倘若再不见点过人的自制力，恐怕当真是要回到明教重新学习和受苦了。

是的，他在龙门还是找到了报偿看得上眼的任务——一个富商家不学无术挥金如土的败家子，由于好色成性且有眼无珠地当街调戏中书侍郎家的小姐，被送官严惩。他们家族在朝廷中也有势力，然而官大一级压死人，家中有钱也是无能为力。为避牢狱之灾，他千里迢迢要来玉门关投靠在边境有一官半职的远戚，吃苦受罪又装死，也叫中书侍郎不好咬紧不放。

沙辛对于此人所作所为没什么评判，他在意的不过是这人的身份背景。朝中助力不够却仍能从强权下苟且偷生，那他们家族的财力应该是不差的。富家子没出息的大有人在，家里又不忍心叫他送命，看来是娇生惯养的金贵阔少，他此次说是来受苦，行装却决不会少。甚至有可能溺爱儿子的母亲要把半个家的家当都装上车，陪着他一起来荒无人烟的龙门才会停下无理取闹，而且还心疼得不得了。

雇主说是不明，可想也知道肯定是中书侍郎那边不肯罢休了。给他传信的人也不避讳，龙门天高皇帝远，什么事都当成谈资，除了恶人谷里极道魔尊的名姓，没什么不可说不可笑的。正是知根知底如此，沙辛才一口应下了这单活计。

以经验来说，不会差的。既然应下了，便要做点准备，他从屋里一角收拾出来三个大缸。大缸上面有箱子叠着，灰还不多，掀开盖子看看里面，也还挺干净。他又拿了一个很大的竹编簸箕，出门去铲雪，一簸箕一簸箕地往缸里灌，为了方便进出，也没关门。等他装满了三个大缸，把它们都推得更靠屋里些，和睡着的小少爷一起分担炉火的热度时，他才看到方才还抱着被子的人又缩回被子里面去了，就露出来小半张瘦削的脸，还盖了点长长的额发，特别显小。

坐到炉火边驱寒，沙辛一边烘暖自己的手，一边想着，这细皮嫩肉的叶铭昕，倒是没见着有什么少爷脾气。

不然，就有更多的理由欺辱他了。沙辛搓了搓自己的手掌，微微勾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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