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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林寒，宇文疾在及膝的深雪里负剑缓行。踩雪声，偶尔还有松枝不堪雪重折断的喀嚓声，森然寂静。腰间挂着一小坛酒，晃晃悠悠的浪荡样子，和道人冷峻面目十分不搭。

他想师弟窗前温酒的侧影，不觉露出一点笑意。

克情锵然出鞘！

宇文疾剑尖指地，眉目已然溢了杀气。刚才妄图偷袭他的畜生瑟瑟发抖缩在地下，已然意识到自己招惹了惹不起的主，黑毛独脚，原来是一只山魈。

“妖孽。”宇文疾冷然吐字，下一剑就要结果它性命。

“仙长且慢。”声如玉撞，清脆悠远。

宇文疾按剑不动，看那山魈颈上挂的一枚玉环冒出一缕烟气，渐渐凝成一名女子形状。看来他刚才那一剑该是被这玉灵化解了，不然那山魈已应没命。

“这蠢物贪酒，冲撞了仙长，奴家替它陪个不是，可否请仙长饶它一命？”

宇文疾依旧按着剑，不说话。

女子会意，又解释道：“我平常管着它，从不夜袭路人。今日想着不会有人走山路，一时大意，它又许久未吃酒，方才如此。十分抱歉。”

宇文疾沉吟一刻，还剑入鞘：“你接得住我的剑？”

女子轻笑：“奴家在山中已快千年，不然也是不敢接的。不过仙长好修为，下一剑恐怕就接不住了。”

宇文疾眉尖微挑：“战国？”

女子抚鬓淡然道：“公子无情，反不如这些山精鬼怪陪伴的长久。”说着摸了摸那终于不再发抖的山魈的头，又笑道，“哎呀不说这些，仙长既肯饶它性命，奴家便帮仙长一个忙做谢礼。”

“不必。”宇文疾略整衣冠，继续赶路。

女子倒不为他冷淡生气，在空中装个圈又追上去：“仙长可有心上人？”

宇文疾脚步一顿，脸色却没什么变化。

“看来是有了。”女子遮着唇笑，“奴家谢礼便是，仙长今夜可与心上人共赴一梦，仙长睡前想些什么，梦里就会见到什么，何如？”

宇文疾表情有些松动：“他也会梦到？”

女子点头：“有什么说不出或者传不到的话啊，在梦里就可尽情说了，他离你多远都会梦见的。”

宇文疾当即一礼：“多谢。”

女子依旧笑，烟形很快被山风吹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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