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台 程张]

50Topic——13.迷途

（13.Long way home）

（2.5周目梗）

修士会不会迷路这件事情，在今日之前，张清麓从未考虑过，但若是有人问他，必然会得到一个略带和善的笑意做回应，至于答案，大约就是尽在不言中了。毕竟谁都不觉得一个修为到了筑基以上，少说也有数十年修行岁月之人会在方向感上迷失自我。若是连寻常的道路都寻不到，那等资质，只怕是连寻求长生之路也是看不分明的。

但今时今日，张清麓不由得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毕竟他已经跟在那人身后许久，眼睁睁看着他走错三个道口绕了两圈都没有找到正确的方向，还在试图往更偏远的山林里跑去。若是寻常人也就算了，但对方偏偏是个修士；若是寻常修士也罢了，但对方已经筑基；若只是个没什么根底的普通筑基修士，张清麓也就忍了，但这人居然是程钧，就多少有些觉得意外了。

二十岁不到就筑基的天才本身就极少，七分仙骨、心性上佳、办事妥帖、反应机敏，修为上一日千里不提，处事布局能力更是罕见，可谓是深得张清麓的喜爱。可偏偏是这么个人，居然不认路？

张清麓脚不点地，漂浮前行着，周身用符箓制作了结界，遮掩了身形也隐藏起自己的气息，依旧不紧不慢得跟在程钧身后。遇见程钧倒是个意外，本想打声招呼的，却不想只是一点点好奇心，却让自己看到了如此意外的场面。

他本以为程钧有什么特殊布置，所以在这山林里穿梭前进。一则是对自己手下突如其来的行动有些好奇，二来也是想看看程钧如今成长到什么境地了，故而未曾开口，而是跟在他身后走了一段。谁料这随性的决定反倒让他陷入了更为迷茫之中，程钧似乎是漫无目的得在丛林里走来走去，张清麓本还想开口询问，但见他神色中略有几分沉思的模样，又免不得担心他存了别的心思，故而干脆跟在后面等着答案揭晓。

谁知道会是这么简单又不可思议的结果。

程钧是迷路了，或者说是根本没找到路。

在跟着这人翻过第三个山坡然后又穿过一个山谷绕了回来之后，张清麓就隐约觉得有些奇怪了。因为这地方已经走了第二次了，若是当真有什么布置也该动手了，可偏偏程钧并无任何别样行动的打算，而是寻了一个山石凸出的地方，又从袖袋里摸出一块玉符，与人通讯起来。

张清麓如今是精魂天地，这等距离之内，程钧又不曾设下特殊防备，他便一清二楚得听到眼前这人一本正经的和玉符对面的弟弟问路呢。等他们说完，张清麓也算了解了前因后果。

因为程钧去了九雁山的关系，青龙观和鹤羽观之间的位置距离守观也都远了些，便将那青龙观换了地理位置，形成一个掎角之势。照道理也是个寻常的搬迁过程，只不过当时程钧大约还忙着九雁山那头的事情，并没有真正参与其中，所以对青龙观现在的位置有些不清楚。他翻来覆去跑的这几个山头，便是在寻那道路。

若是往常找个人带路也就算了，但此前他似乎已经拒绝了程钰说来接他的事情，又觉得自己既然对鹤羽观那么熟悉，走一趟青龙观想来也不会找不到路，故而颇为自信的一个人寻来了。

结果也是如此的显而易见。

张清麓听明白之后简直笑得打跌，若非他平日里总是维持着形象，只怕要直接笑出声来了。本想当时就现身说破，却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场面难得又熟悉，多少年不曾见过的感觉，不知不觉就继续跟在后头看着程钧找路。

待得又跟着这人翻过一次重复的山路，张清麓这才冷静下来，回想方才自己一瞬间近乎失控的情感，心中也有些疑惑。那种熟悉感似乎从他见到程钧的第一面开始就存在着，时不时冒出个存在感，让他总觉得眼前发生的事情就该如此，就应当是这般情况，乃至于很多匪夷所思的情况都被他下意识的认可了。

就好比当初他跟在程钧后面看他去查探青龙观也是，彼时觉得或许是这人仔细，故而多走了几遍，甚至于因为那种奇妙的熟悉感都觉得理当如此了。现在回想起来，当时自己就该意识到程钧是没有寻着路，所以才会每天走不一样的方向去那青龙观，而不是简单的为了打探地形。

想到这里，张清麓也忍不住摇摇头，低声失笑。

他这里露出动静，那边程钧便立刻意识到了，隔着个结界他虽然看不见张清麓却还是立即警惕起来，甚至于开始不着痕迹的布置查探手法。

“小程。”

张清麓索性撤去符箓遮掩，显露出自己的身形来，见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怀疑，心中生出隐隐不快。

“见过真人。”

程钧倒是真的有些意外，他回想上一世似乎此刻的张清麓应当忙于紫霄宫的事务，为何会有闲情寻来此处？更别提居然跟在自己身后。至于张清麓的真假他倒是不怎么怀疑，毕竟自己与这人前后加起来相处了也有千余年，怎么说都是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不是本人了。

“为何在此处徘徊？”

因为程钧方才的反应，张清麓便先开口堵上了他的疑问，将疑问丢过去看他如何回答。

“回真人，因为之前的事情，我着人将青龙观换了位置，如今不过是在查看周围地形而已。”

张清麓笑了笑，并未接话。

程钧看他这样子，也笑了起来，又道：“于是迷了方向，正在找路。”

虽说他已经将自己的感情克制在手下的位置上，但因为对方的态度关系，程钧和张清麓说话时总是有些不合规矩的轻松感，好在两人对此都没什么感觉，反倒是彼此觉得亲近不少。

“如今可找到了？”张清麓见他说得实话，便也打趣道：“可要我帮你寻个位置？”

“不瞒真人，快找到了。”

程钧弯着嘴角，心道大约再走一会儿，应该也能找到个正确的路了，只不过这方向感糟糕的事情，不知道会不会让自己之前在张清麓那头刷下的好感又跌回去几分。毕竟他记得上一世张清麓是很晚才拿这不认路的事情来说他的。

“罢了罢了，走吧。”

张清麓往前几步，走过他身边又停下脚步道：“待你寻到方向，只怕都要入夜了。”

程钧略有几分尴尬得笑了笑，跟在他身边略往后退让几分，等着张清麓寻路，却不想他这动作又让对方生出几分不悦来。

不知为何，张清麓似乎很不喜欢这等前后落差的感觉，仿佛在记忆中两人一贯都并肩而行，即便他知道这并不合规矩。

“难不成小程还要我帮你开道？”

半真半假得刺了程钧一句，张清麓别过头往前走，却见程钧几步跟上，走在他身侧，道了声不敢。

随后又问道：“真人今天想吃什么？”

张清麓差点脚下一滑，好在形象维持得好才勉强绷住，问道：“小程觉得我就是来蹭你吃食的？”

“真人说笑了，”程钧摇摇头，道：“不过是想好好招待真人而已，毕竟难得一见。”

如今尚未到两人关系极好的合作期，自然是难得相见，算算日子再过些时间自己又要去昆仑跑一次了，只怕更少有机会见面，自然是要把握机会了。

只不过这种能哄就哄的习惯乃是上一世养成的，程钧自己都未曾预料到其中的不妥，却因为张清麓也未曾有这份意识，以至于两人到了青龙观之后，倒是把等候着的程铮、程钰和景枢给吓了跳，这又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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