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稍早幾天前。

SE娛樂負責Noctis的，原本是打造了Cloud Strife的傳奇經紀人，N氏。年輕時N氏相當賞識他的才華，甚至還制定了一系列輝煌壯闊的三部曲史詩級電影，悲劇戲路也衝著獎項而去，打算一開始就將他營造成嶄嶄上升的影視巨星。結果十年間公司內部出了不少問題，一來而去自然就洗牌換人了。原先承諾的合約也因為種種因素轉換到同期的Lightning姐之下，而充斥贊助商的戲碼也縮水為小成本電影。

不可否認，接手的T氏是個優秀的秀場主持人，但能帶動起來的名氣也就這樣了──憑心而言，Noctis也很感謝這個不知該如何定位的第二位經紀人，至少對方沒有將他完全雪藏的意思，票房也在一個月後達成了最初目標。然而過度浮誇的接連出席商業活動、毫無時間沉澱出優秀作品，也導致身價迅速喪失。會喜歡他的都是些老大不小的社會人士了，一但抽離當年的偶像情緒，各種負面批判便接踵而來──儘管拿著劇本一再揣摩裡頭角色的他再努力嘗試。

市場定位微妙，加上戲路不明確的不如意，大大影響了他的生活。甚至得出外拋頭露面打工。也多虧提早轉換跑道的Ignis爭氣許多，現在這棟兩人合資的高級公寓貸款幾乎大多都是他繳的，而當聽到對方有些隱忍又激動的說，他即將在下個月武道館彩排開唱、並接下票的自己，也覺得幾乎像是夢境般不真實。

其實，淡棕髮愛人也不是頭一次勸自己也該重新定位了，然而面對採訪鏡頭略嫌靦腆的他，偏偏就最鍾愛演戲──上了舞台的他幾乎轉變成連自己也陌生的型態，就像是打從骨髓裡散發出來的戲子，那場反身奪劍刺捅Ravus的演繹甚至驚艷了無數人。但終歸摘去主角光環後，Noctis Caelum就是個丟進茫茫演藝大海也撈不出個邊的小演員。

按捺著性子拍完山寨手遊平面廣告後，很意外久久沒看到人的T氏居然出現在拍攝現場，標準Lucis人的他黑髮黃膚，眼袋渾圓，穿著一如既往的隨性打扮揮揮手："Noct啊，好久不見了──"

"有什麼事嗎？T先生。"Noctis一愣，相比無所事事的自己，就算有幾個不如意的藝人劃在手下的T氏仍舊是大忙人。果然對方也直接開門見山，"我來談一些事情，剛好聽助理說你也在就想起來了。最近因為我要出國一段時間，你的經紀人職責也將轉交給別人，記得看到他禮貌一點呀！"

"新經紀人？"他對於這通知相當意外。其實目前T氏有或沒有關注自己根本沒差別，工作通常就對方用手機發來，行程都是他自理的。這種變化不一定是好事。對方笑得人畜無害，"對對，公司從Niflheim外聘來的顧問。在我們這行找工作的效率跟能耐也是有口皆碑的，你放心吧。"在T氏潦草而忙碌的交代下，雙雙撥出時間的兩方終於碰頭了──對藝人而言，經紀人的對外形象也同樣重要。Noct也不是沒遇過嘻笑謾罵，或者不斷貶低出道十年仍毫無建樹的自己，然而這個新負責人卻深沉而奢華得讓他有些看不透。

Izunia頭髮鮮烈得就像捲曲的火舌，一身豔紅條紋西裝搭配著流蘇黑圍巾，襯著碩大無比的金飾，臉上鬍渣不修邊幅得像是個皮條客，可是又有幾分紐約街頭的時尚味道。當這兩種龐大違和感揉合在一個人的身上時，就戲劇效果而言，這人倒是很適合某些固定戲路的角色，又或者某些大型走秀的知名設計師──他很可能不時就會仰頭讚唱個幾句詩詞，又或者突然性格豹變成殘忍嗜血的優雅最終大魔王。

"哦呀，初次見面。十年前的國王陛下。你的事情我已經聽說過了，來吧──讓我們迅速彼此了解雙方需求。"他說得既幽默又諷刺直白，這Niflheim帝國般資本主義至上的效率話語卻也是事實。劈頭就是大量訊息接連湧來，"我從T氏跟Ardyn那邊聽說一些關於你的事情，都說你是個有抱負的優秀青年。然而人生如戲，你有沒有考慮持續僵化在幻想戲劇類型也不是辦法？畢竟呢，就我所知，Lucis在小型幻想劇的投資上越來越縮小了呢。"

"唔，嗯？Ardyn？"從對方手中聽到上一部戲的對手戲同事，這讓他有些意外。

結果對方無奈的搖搖頭，"不至於看不出來吧？我跟他這麼像──是親兄弟啊。"這麼一說，兄弟倆五官還真的有幾分相似。只是Izunia的更制式虛偽，然而身為演員的弟弟表情更醒目鮮明罷了。

"我們回公司一邊談吧？嗯？關於你今後的打算。"他比了比自己停靠在建築附近的粉紅色麵包車，也是極其誇耀的糖果色亮面烤漆，示意Ncotis跟著他坐進副駕駛位置。突然，摸索著側邊的他反身扔了一瓶Jetty's礦泉水過來，"渴了吧？平面廣告的打光熱度可不是蓋的。"

"唔？"由於Ignis的再三囑咐，對於陌生人甚至是以後的工作夥伴，他的警覺心仍舊非常強。但考慮到初次見面就拒絕非常不禮貌，終究還是收下了。"不喝嗎？"

"謝謝，我還不渴。"新經紀人打著方向盤，油腔滑調扯起了並沒有完全勾勒出線條的嘴角，"這樣不行啊──你跟我弟年紀差不多，那肌膚卻水靈彈嫩得像性感女星似的呢。補充些水分不好嗎？"聞言Noctis內心不斷苦笑，相較那時跟親切和藹的傻大叔Ardyn對戲讓人恨不起來，眼前這兄長簡直就是活生生的混世大魔王。

他們在閃閃發亮的不規則鏡面大樓談了很多，主要分成幾大方向：一個是先暫時潛伏回幕後鏈結產業，例如聲優之類的，等待時機再重新包裝他。這說法與Ignis的見解不謀而合，然而他仍然在這搖擺不定──完全退到螢光幕之下的話，要重新站回舞台上的困難程度可就不是簡單的1+1了。聲優也是個搶破頭的深坑飯碗。

另一個則是繼續這樣零散的進行瑣碎工作，但他不會放任像以前濫用名氣並毫無規劃──Izunia表示，自己得適當拍點成熟男性會有的輕微裸露廣告，而不是T氏還維持著以前青春制定下來中二氣息滿滿的原案。就著這樣的勢頭慢慢旋扭形象，更能向世人宣告：他已經開始改變自我了。

這個部分Izunia列出來的資源與計畫倒是更加詳細不少，他甚至還有個短期試鏡，不過同樣是經過層層委託再行外包的。然而Noctis太久沒演到任何需要考驗自我的角色，想到那僅止一兩句台詞的臨演劇本，自己都有些渴望。於是就接過了那一大疊亂七八糟的參差劇本開始觀看。

就表面上來看，他這個新經紀人確實挺用心的，從三級片到枯燥無味的呆板角色都有。不過就片酬跟待遇看起來最優渥的，依舊還是裡頭一個看起來最有挑戰性的超高標準合約──那是Crow小窩片長兩百七十分鐘的網路小型短劇計畫，不光要身穿布偶裝表達各種肢體語言感情，同時也要一人分飾許多與Kenny共度歡樂時光的人生各階段角色，最終還要留下感人落淚的結尾。這幾乎是替他激烈渴求的狂飆演技量身打造。

"哦？你果然選這個？看來我們所見略同嘛。"Izunia的表情一瞬間扭曲狂喜，幾乎稱得上俄羅斯輪盤轉到自己最中意砝碼的賭徒式淵藪，然而過度沉浸在模擬短片如何演繹的Noctis並沒有注意到這點。對於這個需要大量面試與試鏡的合約，他瞭若指掌的侃侃而談，"如果你有幸進入第二階段面試，還有可能見到創始人Kenny Crow呢。依據內部可靠消息他可是主考官。"──其實不用到第二階段，Izunia非常肯定Ncot能與那個權力慾念都相當深重的老人相會。不過他得先保留點吊人胃口的誘餌，畢竟眼前鮮美的肥魚還捉摸不定。

"Crow小窩的創辦人啊......"一瞬間流露出有如大孩子般淘氣而憧憬的俏皮神情："那去定啦！碰碰運氣也好。就算能遠遠看上一眼，也能跟Prot炫耀了。"聞言紅髮的惡魔幾乎想放聲狂笑了："那麼，我拭目以待──"面試的過程非常正式，就連其他非業界人士的海選也在透明化下舉行，絕對看不出有什麼騙局或詭詐。Noct心想是他錯怪Izunia了，也許他看起來怪裡怪氣的，不過就目前而言，他跟一個稱職的認真經紀人全沒兩樣。

通常第二次篩選就是內部的事情了，除了內定必須加以重點關照外，有時他們也樂於挖掘一些有潛力的廣告子星──當然，不過這種國際型企業決策起來，絕對繁瑣不己。

當通知發到他手機時，Noct依舊忍不住回撥給時常忙線的Izunia："這麼快？"，"這是你自己爭取而來的。"他無形間捧了自家藝人一把，儘管不知道成效如何，但肯定對於長期在黑暗中茫惶摸索著道路的精神瞎子十分受用，"三天後的四點，穿上你品味最好的時髦正裝來面試──我記得那套皇室同款黑白條紋的就不錯。最後，"他的舌間打轉，「要你全身上下好好洗乾抹淨」這句終究壓在根部沒有發聲出去，"記得少抹點粉。現場有提供專職的化妝師，我想以你目前的身價，可能直接用他們的還比自己亂抹好粉底上許多。"

"不，我不習慣那些東西。"

"那就好。"

如果Noctis早點意識到時間流逝的不正常，恐怕他也早就從這荒誕飄渺的夢境醒來了吧，然而他沒有。所有事物都往更深一層滑捲進去──

當他意識到時，自己已經站在Kenny Crow的王都私人住宅當中。據說自己已經是面試最後一人了──因此不得不輾轉從公司來到這裡，Izunia同樣陪伴著。身為主面試官的一代速食業者傳奇，Kenny Crow有著所剩無幾的灰白地中海髮絲，同樣毛色的細長眉體，充斥皺紋的笑容在某些角度稱得上陰險絕倫。這在政商或成功人士身上很常見到這種嘴臉。

老者非常沾沾自喜那初代破舊古老的絨毛布偶裝，也大方提供了私人酒吧與餐點對耽誤時間表示歉意。

然而喝了越來越多應酬的低度數氣泡酒精飲後，Noctis不由自主的口乾舌燥起來，全身汗潺下略為鬆開了領帶，眼睛昏花。酒精不耐症的他就連自己剛剛簽了多少合約書、是不是有彼此重疊的都快要難以辨識，覺得自己該走了──

然而Izunia又遞上看似無害的Jetty's礦泉水。這次他直接開瓶飲用，冰鎮到接近零度的冰涼液體，確實很好的解除了源源不斷的渴意。

維持了表面溫和的視線凝聚在錶上一點，手抖得連他自己都心驚："抱歉。我酒力不勝真的該走了。感謝你們的熱心......."他掏著西裝外套的拼接內袋尋找手機，但怎麼樣也摸不到。僅僅只是撐著一口氣維持形象。

"哦呀？在找這個嗎，國王陛下。"Izunia變戲法似的奪來，用兩隻指頭俏皮夾著那亮銀色的薄機，"你知道嗎？選拔會也是真的──但你的資格，有點不太一樣呢。"

"什.......什麼？"

"都這種年紀了，竟然還妄想著不靠任何手段上位，這才是最終幻想吧。"披著羊皮的惡狼粗暴而野蠻的捏緊他無力的下顎，然後將其摔給身強力壯的酒保架住，終於暴露了真實面目，"正巧我弟跟Kenny一拍即合，他們都很想上你......而且也很有錢。就讓你這不符合年紀的天真肉體嚐嚐現實醜陋的大肉棒？嗯？"

"我幫你承接的，實際上片名叫做──『超激似藝能人！No●tis L●cis ●aelum──本物生中出的衝擊W解禁！』，背面小字聽說宣傳組也想好了。很期待吧？你的GV破處紀念作呢。"被困住的Noctis不適乾嘔，卻吐不出任何東西。他敢肯定自己被下藥了。像自己這種平常不接觸的人遇到超重劑量反應會更加劇烈，意識渙散到幾乎下一秒就會暈死過去，昏眩沉重的濃稠黑暗彷彿使骸不斷將他拖進深淵。

在他像斷電娃娃般失去理智前，耳邊只有瘋狂嗡鳴的詭異炫彩："確定要馬上準備拍攝？藥下的這麼重不會出事情吧？記得聽說有些副作用是失去記憶....."

又是那個涼涼的笑聲，"誰知道呢？不過這檔事幹完我本來就要跑路了。聽話一點對你們更好，不是嗎？"

另一人同意的撫掌而笑應和，"Kenny，已經等很久了哦。"

-つつく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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