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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遗秘(01-100+139) - 12,2

[db:作者] 2025-07-12 09:46 5hhhhh 7610 ℃

  宝玉也一阵意乱情迷,两手捧起可卿的俏脸,把嘴罩到她檀口上……

  可卿双臂搂住男儿脖颈,软滑香舌不时悄吐过去,让他吸吮怜爱,心中销魂渐浓,阴内花心上的妙眼悄然绽开,软软嫩嫩地将龟头轻啜浅咬。

  秦钟在后边瞧见姐姐纤腰绷束,股肌收紧,又感其肛内油肥一片,肠头肿胀如李,似乎到了那要丢的光景,忙道:「姐姐要流了么?我们三个一起来吧。」

  可卿浑然不觉,滞凝着娇躯,眉目之间尽是妩媚之情妖娆之色,她本就美若仙妃,此刻更是娇艳绝伦,宝玉前面瞧着,不觉筋麻骨软,蓦地浑身一酥,暗叫不好,阴茎暴跳不住,已斗然射出精来……一滴一滴都甩打在女人的花心子上。

  可卿骤觉娇嫩上一烫,周身汗毛皆竖,「唔呀」一声,两乳紧贴住前面的得意人儿,娇娇战战地哆嗦起来,她本就呼之欲出,突受了宝玉的玄阳至精,哪里还挨得过,刹那也掉了身子,这回不比先前两遭,股股浓阴如浆排出,丢得花容失色,三魂杳杳七魄悠悠。

  后边的秦钟顿感姐姐股内剧烈收束,纠结如箍,绞得肉茎美不可言,下体狠命往前一挫,龟头怒扎在那油滑的肠头之上,闷哼一声,也随之翕翕然地射了起来。

  三人我抱你你抱我,我缠你你缠我,丢泄得天昏地暗欲罢不能。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秦钟道:「真好,我们这叫做水乳交融,三个竟是一齐泄的。」

  宝玉却道:「卿卿,你可好么?」

  可卿依在他胸侧,吃羞道:「有什么好的,被你们两个小魔王缠磨死了。」

  秦钟做状朝空气中嗅了嗅,笑嘻嘻道:「这么香,姐姐你一定流了许多,却还说不好。」

  可卿大羞,伸手去拧弟弟,薄怒道:「你再胡说!」

  她身子乃那万中无一的纯阴之体,花浆内含着奇香,此际轩内香气格外浓厚,显然方才丢精极多。

  秦钟身子一滚,翻到宝玉另一侧躲着,仍嘻皮笑脸道:「我有乱说么,玉哥哥可是最清楚不过,问问他便知哩。」

  可卿欲追过去,眼睛触着宝玉的目光,便罢了手,垂了螓首,钻到他胁下。

  宝玉见她脸上潮红如霞,怔怔道:「卿卿,你真好看。」

  可卿羞得捂捂脸蛋,只觉火烫一片,身上也感暖融融的好不舒服,不禁暗自奇怪,此前她与世荣每回欢罢,身子皆是十分冰凉乏惫,简直是天渊之别。

  宝玉环臂将玉人围住,亲了亲她粉额,只觉心畅神怡,道:「今日之缘,不知是多少世修来的造化。」

  可卿娇白了他一眼,幽幽道:「我们姐弟俩,才是前世欠你的!」

  宝玉心中贪恋无比,出神思道:「如此销魂,不知能有多长久?」

  对可卿道:「卿卿,往后我常常过来瞧你可好?」

  可卿娇羞满眼,春意酥慵,却摇头道:「若要如此,以后我连你都不见。」

  宝玉顿时泄了气,精神全没了。

  可卿见宝玉满脸失望之色,心中不忍起来,想了想,忽凑首过去,檀口贴着他耳心道:「你忘记我跟你说过什么了吗?」

  宝玉一呆,不知她指哪句话,听她轻轻接道:「偶尔为之哩……你与我弟弟一起好好用功读书,以后或可……或可偶尔为之。」

  秦钟叫道:「好哇!说什么呢?竟连我也瞒着。」

  扑将过去,挤在两人中间。

  可卿咬住樱唇,盯着宝玉,仿佛在瞧他明不明白。

  宝玉默念着「偶尔为之」四个字,不禁神魂皆酥,哪睬秦钟,只对着可卿傻傻而笑。

  可卿忽想起一事,忙道:「哎哟,你们俩下午不是还要上课么,再不快去,怕是来不及了。」

  秦钟一把将她抱住,纠缠道:「这等销魂缠绵,机缘难得,我们下午不去了。」

  可卿只是不许,沉下脸道:「别闹。」

  坐起来迳自穿了衣裳,又来帮宝玉束发着衣,瞪着弟弟,道:「你还不快点!」

  秦钟怕她真恼了,只好也起身穿裤子。

  宝玉趁可卿不备,悄悄把那只绣着绿牡丹的荷包藏入袖内。

  三人整束妥当,可卿生怕被人撞见,道:「我歇会儿再走,你们先回屋里,取了书就快快上学去。」

  又瞧着宝玉正色道:「这几日,你可不要过这边来了。」

  宝玉哪敢违拗她的意思,与秦钟恋恋不舍地离开,走到门口,回头瞧去,见可卿坐在榻缘,一双妙目正呆呆地望着这边,那脸上的迷人红潮犹未褪去,不觉痴了。

  可卿嘴角翘起,微微一笑,似含甜甜情意,挥手催促快去。

  宝玉踏上竹桥,迎面拂来一阵清风,吹得衣袂飘飘,想起方才的销魂,心中如痴似醉,对秦钟喃喃道:「你姐姐不让我过来啦,不知何时,才能再……再见着她了。」

  秦钟微笑道:「过不半月,便是中秋,到时来东府这边给老太太请安,你说她去不去?」

  宝玉闻言,立时一振,却道:「哎,这些日定是难熬之极了。」

  秦钟瞧瞧他,忽淡淡道:「我姐姐毕竟是有夫之妇,你可别太……太执迷呢。」

  宝玉胸口如遭重重一击,面色灰败,走着想着,竟欲掉下泪来。

           ************

  此后一连数天,宝玉坐卧不宁,时而傻笑时而叹息,或偶尔对着空处喃喃自语,真如着魔一般,所幸他素来如此,屋里的丫鬟婆子都瞧惯了的,也没谁去疑他。

  这日已临中秋,宝玉愈感难熬,盘算如何打发时光,欲寻凤姐儿去小木屋里胡闹,竟觉无甚趣味,心中突然一动,想起那日从丁翊故府地底秘库得获的东西,还未曾仔细玩赏,一时起了兴致,便走出屋子,往凤姐院后的假山而去。

  宝玉到了小木屋前,打开锁进去,从床底下拖出那只小藤箱,放在梳妆台上,把里边的东西一样样取出来玩看。

  最惹眼的是那把蟒皮短匕,宝玉取出握柄一拔,但听「铮」的一丝悦耳金鸣,骤觉寒气袭来,鼻中一酸,忍不住就打了喷嚏,定睛瞧去,只见那刃部如水清冽,幽幽地泛着冷入骨髓的光芒,猛想起那夜采花五盗遇见正心武馆众弟子之时,「午夜淫烟」满连便是用这把匕首将白玄的九节银链枪绞得粉碎,记得正心武馆的大弟子邹远山唤它作「美人眸」心道:「好名字好名字,剑如其名矣,明明是那采花盗的宝贝,怎么却放在了白玄的箱子里?」

  宝玉朝妆台角处轻轻一挥,一小块木头登时被切下,掉落在地毯上,他咂咂舌,忖道:「好快的刀子,切木头竟如切豆腐一般,与书上说的昆吾太阿青犊含章相比,只怕也差不了多少。」

  起身走到屋角的木壁前,往前一送,那匕首便无声无息没入,直至吞口处方才止住,他何曾遇过这等锋利的刀子,只觉十分新奇有趣,旋又想到那日在地底的秘库里,白玄若是带着这把「美人眸」恐怕也不会被那些无眉无眼、无鼻无口的怪物活活困死,当下把匕收回鞘中,藏入怀内,打算明日拿去给秦钟玩看。

  坐回妆台前,睨见藤箱角落处一只碧玉戒子,纯净温润,质地极佳,镶工也甚为精细,拿起来把玩了一会,越瞧越觉喜欢,便顺手戴在右手的无名指上,续又翻看箱里的东西,直至拿起那册《无极谱》这才停下手来。

  宝玉当日初看此书时,就觉十分有趣,想起白玄依着此书假扮薛蟠和自己,不但惟妙惟肖,竟连声音也能几乎一样,简直就象孙悟空的七十二变,心中神往,反正此时正无聊,当下脱了靴子,捧着书倒在凤姐儿那薰得香喷喷的床榻上,倚着被堆一页一页慢慢细看。

  书中共分易容、变形、仿声、摹态四大篇,各篇里边又有观察、制料、描画、练气、移骨等许多章节,写的都是教人如何改变容貌体形,并仿摹他人,初看令人觉得匪夷所思荒诞不经,但接着细看下去,却又感其精妙玄奥,甚有道理,似乎并非痴人说梦。

  宝玉看到一节教人如何肺中运气、摹仿声音之时,只觉妙不可言,情不自禁学着照做起来,喉中竟能发出一些平日里从未有过的声音,练习到后来,试着摹仿薛蟠那粗里粗气的声音,居然有七、八分相似,不由把自己吓了一跳。

  定下神来,又去摹仿秦钟的声音,也是几能一样,喜得抓耳挠腮,心中十分得意,思道:「等明天见了小钟儿,便用这声音吓吓他。」

  又往下看,只瞧得如痴如醉,欲罢不能,待到眼中模糊,抬起头来,才发觉四下昏黑一片,原来天色已晚,心想老太太那边的晚饭去迟了,母亲又要责怪,忙把书放回藤箱内,复藏入床底之下,正要推门出去,忽听外边有人道:「咦,这里怎么有间小屋子?」

  宝玉吓了一跳,心道:「不知是谁走到了这里?千万莫撞进来才好,否则见了这里面的布置,不起疑才怪哩。」

  赶忙将门从内轻轻闩上,耳朵贴着门板凝听动静。

  又听一人道:「兴许是堆放杂物的房间吧,建在这等偏僻之处,怕是没什么人来的,唔,我们正好借来歇歇,吃点东西,待晚些再接着寻那婆娘。」

  宝玉听这两个声音十分陌生,不似府中之人,心中害怕起来:「莫不是又有采花贼摸进来吧?」

  当下把怀中的「美人眸」掏出,战战兢兢地握在手里。

  第五十三回:竹林血战

  先前那人道:「也好,肚皮正饿得咕咕叫呢,这荣国府真他妈大!在里边寻个人比那大海捞针还难,偏又只能偷偷摸摸地来,累死俺啦!老程,你去留些记号,莫叫老毕等下找不着我们。」

  宝玉心中奇怪:「这两人摸进来是为了找人么?」

  听那老程道:「留个屁!老毕又不傻瓜,约好在这假山旁碰面,才多大的地方,怎会找不着?要留记号你自个去!」

  先前那人笑道:「老毕就是呆哩,上回在宁波府干事,不就走丢过么,这荣国府不知比那巡抚府大上多少倍,只怕他连这假山都寻不回来呢。」

  老程啐道:「蠢货一个,师父偏老让他跟着咱们……」

  话没说完,突听一个粗浑声音响起:「操你娘!骂谁呢?」

  老程应道:「我骂蠢货,谁接口了?」

  那粗浑声大骂道:「怎么老损人?你那张臭嘴巴迟早要遭报应的!」

  老程声音也粗了起来:「老子爱损谁就谁,说你蠢也没冤枉你……」

  宝玉皱皱眉,心中生厌,听先前那人忙拦住道:「莫吵莫吵,师父交待的事要紧,老毕你那边可有收获?」

  原来是老毕到了,他气呼呼道:「瞧老杜的面子再让你一回,否则今日定跟你没完!」

  顿了一下接道:「说我蠢,嘿嘿,那婆娘倒叫我寻着了,到底是谁蠢呢!」

  老杜道:「寻着了?好家伙,在哪?」

  老毕道:「那婆娘装扮成个四、五十岁的下人,听小丫鬟们唤她做白婆婆,我已在路上留了记号,离此不算太远。」

  宝玉一听「白婆婆」三字,心中立时一跳,暗道:「这三人要寻的原来是她,难道他们是凌姐姐的师兄弟么?也要来跟她追讨师门遗失的宝贝?」

  老杜喜道:「好极,这回算你功劳最大,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寻她,那婆娘既是百宝门的人,定然擅长机关暗器,我们可得小心了。」

  宝玉心道:「听他们口气,好象并非百宝门中的,那又是些什么人呢,怎么也来跟白婆婆为难?」

  只听「铮」的一声金属细响,那老程哼道:「寻着她,我们立即痛下杀手,叫她使不出阴谋诡计。」

  老杜道:「但切切不可伤了那婆娘的性命,师父还要从她身上追寻一样重要事物,关乎我教大计,若是弄砸了,我们三个谁也甭想活命,走吧。」

  宝玉听脚步声响起,由近而远,片刻之后,便再无任何动静,心中舒了一口气,暗道好险,刚才他们若是撞进屋来,发觉有人偷听秘密,怕不立时把自己杀了,愈想愈怕,额上出了一围冷汗。

  续而细想他们三人的谈话,不禁又为白婆婆担忧起来,忖道:「她虽只是个下人,但毕竟是南安郡王府推荐过来的,而且又教过我轻功,怎可任之不管?」

  犹豫半响,终下定决心:「那三人对这里边并不熟悉,我或可赶在他们之前,请婆婆她老人家躲一躲。」

  当即出了小木屋,把门锁了,施展轻功,往白婆婆的居处疾奔去。

  到了李纨的院子,也不答理众丫鬟婆子,迳自奔入,四下却不见白婆婆,心中惊疑不定:「难道已着那三个贼人的算计了?」

  碧月听小丫鬟说宝玉来了,正在院子里乱撞乱闯,忙从屋里出来,叫道:「二爷什么事?这般慌慌张张的?」

  宝玉却反问道:「白婆婆呢?她在哪儿?」

  碧月道:「我也不知哩。」

  朝院中的众丫鬟婆子唤道:「喂,有谁知道的,快快告诉二爷。」

  心中好生纳闷,宝玉怎么会急着找个婆子?廊上有个小丫鬟应道:「婆婆她刚刚才出去的,但不知去哪儿了。」

  宝玉满头大汗,问道:「可瞧见她往哪个方向去的?」

  那丫鬟往西面一指,道:「好象是这边。」

  碧月道:「二爷先进屋里喝杯茶,我唤人寻她来见你。」

  宝玉摆摆手道:「不用了,我自己寻她去。」

  话音未落,人已奔出了院门。

  碧月咬咬唇儿,凝望着门口,想起上回宝玉在屋里调戏她的情形,不宝玉往西追寻,瞧见初遇凌采容的那片小竹林,心中一动,便奔了进去,忽听前面似有人声,忙驻了足,蹑手蹑脚地悄悄摸过去。

  转过几簇竹丛,便听见一个女人道:「锦袍镶刃,冰魄老妖到了么?」

  正是白婆婆的声音。宝玉松了一口气,心道:「婆婆她似乎还未遭到暗算。」

  随即闻一男声响起:「对付一个妇人,何须烦劳他老人家亲来。」

  宝玉又往前几步,拔开竹丛,从缝隙中瞧去,只见三名男子以「品」字形围住白婆婆,身上皆一式月白色锦袍,那袍边袖口在月光下白芒闪闪,仔细一瞧,竟是一圈圈锋利的薄刃,显得怪异可悚。

  白婆婆一听冰魄老妖没来,脸色似乎微微一舒,又道:「老妖物没来,那风雪十一刃又来了几个?」

  南首一个锦袍男子面无表情道:「就我们三个,你还嫌少么?」

  白婆婆微笑起来,道:「老妖物也忒小瞧人了…哼,你们从院内跟到这里,到底意欲如何?」

  东首男子道:「白湘芳,我们奉师尊之命,特来请你前往一叙。」

  白婆婆道:「我跟白莲教从无瓜葛,与老妖物也是素昧平生,有什么好叙的,若他真想见我,怎么不自己来?」

  西北首男人阴恻恻道:「若我师尊亲自来,你可就没这么好受了,去或不去,但凭一言。」

  白婆婆道:「本来嘛……去瞧瞧老妖物什么模样也是无妨,但你们这几个混帐徒儿好生无礼,婆婆我也就没什么兴致了。」

  三男目中凶光一闪,东首男子道:「既然如此,那就恕我们得罪了。」

  那「了」字一出,立见白影倏动,三人已同时出手,快慢竟然毫无差迟,团团白影夹着丝丝寒芒袭向中间的白婆婆。

  白婆婆似乎没料到对方来势这般快速,脸色微微一变,身子舞动,脚步游走,一连几个闪避,居然没能脱出包围,顷刻间数圈银芒已飞到了她脖颈处……

  宝玉又惊又急,居然瞧出一处空隙,心道:「白婆婆只消往右后退去,便可避开,她怎么却向后边直退,哎,是了,她后边又没长眼睛,怎么能看得见?」

  心念自能有如电转,但要出声示警却哪里来得及?电光石火间,先听一声皮革撕裂之声,然后「叮叮」数响,白影银芒霎然消逝殆尽,现出周围三个锦袍男子,依旧以「品」字形围住中心之人。

  只见白婆婆手上已多了一长一短两把剑,那长的不过近尺,短的只如匕首,剑刃细窄,皆是薄如蝉翅。

  猛听「啊」地一声,西首男子颤声道:「她……她……她的……脸!」

  短短一句话,竟似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说将出来。

  宝玉也掠见白婆婆脸上似有变化,凝目望去,刹那间魂飞魄散,原来她面上竟掀开了大半边皮肉来,摇摇晃晃的垂于脸侧,在清冷惨然的月光之下,显得无比的恐怖吓人。

  东首男子厉声道:「老毕!你杀了她?」

  西首那男子哆嗦道:「没……没……有,我……我……已及时收……收了手了呀。」

  忽听白婆婆轻轻怪笑起来,道:「凭你们这点道行,还杀不了姑奶奶!」

  反手一挑,竟用左手的短剑将自己垂掉下来的脸皮掀了出来。宝玉毛发尽竖,浑身皆软,死死地闭上了眼睛,眼前那种情形,实已超出他能承受的界限。

  四下一阵死般的寂静,过好一会,才听有人长长地舒了口气,说道:「还好,是她的面具。」

  另一人接道:「百宝门除了擅长机关暗器,还有一样最拿手的便是易容术,我们怎么忘了。」

  宝玉心中大奇,只一时不敢睁眼,又听那老毕说道:「好标致的娘儿,刚才吓我一大跳,待会捉住了,定要先拿来乐一乐。」

  宝玉听到「好标致的娘儿」这句,按捺不住,张目望去,只见白婆婆容颜尽改,竟由一个年近五十的半老徐娘变成了一个三十不到的美妇人,原来略显富态的阔面已换成一张线条柔美的鹅蛋脸,不但其上的皱纹一概不见,肤色更显娇嫩白净,同样还是先前的月光,这回却映耀得她美若仙妃。

  宝玉目瞪口呆,忽想起在顺丰楼上,凌采容曾告诉过自己,这白湘芳不过比她大七、八岁,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才化装成个老太婆罢了,当下拍拍脑袋,暗道:「凌姐姐说她容貌美丽,果真没错。」

  白湘芳扬剑指向那个老毕,怒道:「好贱的舌头,小心我割下来喂狗了!」

  东首那男子道:「大伙别犯迷糊,快快拿了她,才好回去见师父。」

  三人便又将袍舞起,刹那间又见白影如雪飞卷,银芒如电切割,一齐袭向目标。

  白湘芳刚才稍一大意,几吃大亏,心知这三人出手着实迅捷,当下凝神应对,只见她倏来倏往,身形飘飘缈缈,如烟如雾,那长短两剑或虚或实,甚是诡奇,这回有兵器在手,虽是以一敌三,却丝毫不落下风。

  宝玉只觉赏心悦目,目光只随她转,悄然赞叹道:「唐时的公孙大娘舞剑,怕不就是这风采?」

  那三个男子若论单打独斗,没一个能是白湘芳的对手,但他们为同门师兄弟,长年一起练武,之间的配合可谓默契非常,攻守中相助互补,是以双方一时相持不下。

  白湘芳心底不禁有些焦躁起来,思道:「听说这风雪十一刃专门修习一个叫做『风雪地狱』的阵式,威力巨大,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了得人物栽在他们手里,如今他们只露面了三个,便已能跟我打个平手,倘若另外几个赶来了,我哪还脱得了身?」

  她稍稍分神,立即险象环生,好几次差点就要被那些银芒割着,心中却仍犹豫不决:「那件宝贝虽然不可轻易示人,但今儿实在凶险,只好用了再说,罢了立刻离开这荣国府,另寻别处藏身就是。」

  主意一定,长短两剑便不再攻出,反而收束范围,紧紧地守住门户。

  老杜喜道:「这妇人快支撑不住啦!大伙儿加把劲。」

  老毕也叫道:「这么美的娘儿,拿下来定要玩个通通透透,才可带她去见师父。」

  三名男子精神大振,攻势更狠更疾,把锦袍挥舞得如雪团一般。眼见那包围圈越收越窄,白湘芳左撑右挡,似有不支之象,宝玉在竹丛后边大为着急,正不知如何是好,忽听「啊」的一声大叫,场中形势已起了变化,老程一手捂住右眼,从战圈中跌退出来。

  接着老毕也大叫道:「是什么?」

  一阵手忙脚乱,突然身子一滞,左臂似被缠住,脸上显出惊骇之色。

  宝玉莫明其妙,凝目瞧去,只见白湘芳柳腰婀娜摆动,似乎在驾御什么东西,扯得老毕东倒西歪,步子猛然扎不住,身子直往前跌去。白湘芳冷笑一声,右手长剑迎去,听得割骨声响起,剑锋已从老毕肩膀后穿出。

  老杜大惊,箭步奔上,两臂齐挥,袖口利刃一上一下直削妇人眉颈。白湘芳腰中一摆,便将老毕整个人甩开去,长剑从他肩胛处解放出来,「叮叮」两下,挡住了老杜的攻势,左手短剑从底下递出,悄袭对方的腹部。老杜武功在三人中最高,反应极快,身子一扭,人已转到白湘芳的右侧,袍角一扬,斜斜疾削她腰际,谁知袭到离身数寸之时,竟不知被什么阻住,劲道散去,凭空垂落下来。

  白湘芳抓住这一闪即逝的机会,右腕一旋,长剑反斩对手脖颈。老杜大惊,足底急蹬,正待暴退,大腿处突然一紧,身子斗然顿滞下来,眼见利剑迎面斩到,岂由细想,举臂便迎,刹那一阵剧痛钻心,一大蓬血花半空飞洒,料想那条手臂九成九离了身子。

  白湘芳女人心性,怕被鲜血溅着,飞步往旁跨出躲避,不料那老杜困兽犹斗,另一臂闪电般挥出,一掌印在她侧肋处。

  只听「啪」的一声轻响,白湘芳人已跌出数步之远,直至撞到一杆粗竹方止,她背靠竹子凝息自检,只觉伤处并不十分疼痛,肋骨似乎未断,想是那老杜断臂后功力大打折扣,不由舒了口气,放下心来,微笑道:「逼我使出了这件宝贝,你们也别想活着离开啦。」

  宝玉凭着月光凝目望去,这才瞧清楚她腰间垂下一条长长的绳状物,竟然晶莹如水似有似无,此际静静的蜿蜒于地,尚令人难以查觉,无怪先前舞动之时,便若无影无踪了。

  老程手捂右眼,一缕触目惊心的鲜血蜿蜒面上,颤声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白湘芳笑道:「既是死定的了,也不妨告诉你们,这宝贝叫做『如意索』,又叫『如意神龙』,乃我百宝门中的至宝,据传是本门开山师祖当年三下怒江,勇擒蛟龙,取其筋所制,是以刀枪不坏,水火不侵。」

  老毕抱着受伤的肩膀大叫:「胡说八道!胡说八道!这世上哪里真的有龙?我不信!」

  宝玉却出神忖道:「天地既有鬼神,怎么就没有龙?这绳子通体透明,凡世哪有这样的东西?多半真是龙筋做的哩,只是哪吒三太子何等神通,才能擒龙夺筋,难道她师祖爷也有那翻江倒海的本领么?」

  旋又想道:「凌姐姐说她偷了门中的宝贝,莫不就是这件东西?」

  白湘芳直起身,缓缓朝三人走来,笑吟吟道:「人家才懒得睬你们信不信呢……下地狱去问阎王爷他老人家吧。」

  宝玉见白湘芳笑靥如花,怎么也不相信她真要杀人,心道:「这姐姐长得好看,却喜欢吓唬人哩。」

  白湘芳自言自语道:「唔,先杀谁好呢?」

  目光游走三人之间,最后停在老毕的脸上,轻声道:「你的舌头最坏啦,那就先杀你吧。」

  提起长剑,倏地往他胸口疾电般刺去……

  老毕伤得不轻,心料这一剑万难避过,闭了眼大骂道:「臭婆娘,待我师尊将你碎尸万段吧!」

  孰知一句话完完整整的吼完,却仍没有中剑,睁眼瞧去,只见白湘芳面如白纸,剑尖离自己胸口不过数寸,却始终没刺过来,心中大奇,忽听旁边的老杜喜叫道:「她着了我的冰魄大法,快挨不住啦!」

  老毕知他这师兄的冰魄大法已修炼至第二层,有那凝血冻脉的威力,又见白湘芳身子微微发抖,心中一动,抚着肩膀的手奋力一挥,袖子竟把她手上的长剑卷了过来,不禁狂喜,大叫道:「她真不行了,大伙快上!」

  说着一连甩出几袖,虽然劲道大不如前,但已扫得美妇人摇摇欲坠。

  老程见状,不理眼中血流如注,也拼力掩上夹击,袖口袍边的利刃绵延削割,使的尽是最凶狠的招数。白湘芳只觉肋处有如捂着一块寒冰,此际为了抵御两人的疯狂攻击,无暇运功化解抗衡,那寒劲四下散开,冻得血液几凝,动作大为缓滞,手脚也使不出力气,苦苦支撑了数合,左手的短剑也被夺去,心中几乎绝望:「千辛万苦才得到这件至宝,想不到今日却丧在这几个屑小的手里!」

  宝玉见白湘芳面无血色,身子宛如醉酒般歪来斜去,心中骇异:「那冰魄大法是什么妖术?竟立时把她变成这模样了。」

  猛见老毕一袖从侧面悄然掩至,利刃在她那雪颈上映出一围亮白的光圈,不禁大惊,叫了一声,拔出美人眸便扑了出去……

  第五十四回:绝处逢生

  老毕突闻风声袭来,一股寒气刺得脸侧皮肤绷紧,心头一惊:「这婆娘竟有帮手!」

  不及细想,转手挥袖迎击,只听「哧啦」一阵细响,袖子及其上所镶的薄刃竟如纸般被割开,掌心倏地剧痛,一样利物已深深刺入,大嗥一声,身子往后疾退。

  宝玉一击得手,心中「砰砰」乱跳,还没定下神来,就见另一名锦衣人挥袖袭来,刹那已至面前,眼中银芒乱飞,不知如何招架,急乱中持匕格挡,竟是顺丰楼上凌采容使过的那招「轻波九转」只不过凌采容用的是掌,他用的却是那柄分金断玉的美人眸。

  老程已知对方手中兵刃锋利,并没打算正面硬碰,使的都是虚招,谁知宝玉这招使来竟然绝妙非常,不由分说便把自己身形卷入,只觉道道寒气迎面袭来,心中大惊,不得不将虚就实,挥袖卷夺,立听裂帛声响起,指尖一阵剧痛,急忙往下一躺,从地上滚出老远,鱼跃起身,举手一瞧,五指中已不见了三指,不禁悲鸣一声。

  宝玉立在那里,只觉脖子上微微辣痛,用手一摸,瞧见手上有血,不由身子发软,想是匕首短小,虽然锋利无匹,却没能完全防往对方的长袖。

  三名锦衣人相顾骇然,见宝玉一下子便重创了两个,只道来人是个高手,皆想今夜无望得手,互打了眼色,一齐朝竹林外逃去。

  宝玉松了口气,见白湘芳委顿于地,忙奔了过去,道:「婆……姐姐,你怎么样了?」

  他见白湘芳年龄似乎三十不到,便将婆婆的称呼改成了姐姐。白湘芳见宝玉不追,心中叫道:「不可放他们走!」

  却哪里有力气出声,一急之下,体内的寒气四下流散,顿如坠入冰窟之中,立时昏迷过去。

  宝玉不知如何是好,想起在书上看过的法子,便用拇指在白湘芳人中掐了一会,仍不见她醒来,踯躅半响,想来想去,也只有把她搬去小木屋再说,当下从地上捡起那长短双剑,把那条似水般透明的如意索卷起,盘回妇人腰上,将其背起,只觉背上软绵如酥,立在那陶醉了好一会,这才拔足走出小竹林。

  到了小木屋,宝玉开锁进去,将白湘芳放在床榻上,先去梳妆台前照镜子,只见颈上划了长长一道,所幸割得不深,血也凝住了,这才放下心来,复转回床前,瞧着其上的美妇人怔怔发呆,忖道:「怎生将她弄醒才好……否则这么睡到明儿,万一凤姐姐过来碰着,那可就有口说不清啦!」

  想了老半天,心中忽然一动:「对了,上次凌姐姐教我那运功疗伤的法子,不知对她有没有用?」

  宝玉将白湘芳扶坐起身,双掌抵在她背上的「神通穴」心中默默思念那股神奇之气,过不片刻,胸口倏畅,一道暖流澎湃涌入,涤荡周身,当下依着凌采容所教之法,将之源源不断地传输过去。

  约莫半柱香后,白湘芳「唔」地一声,悠悠转醒过来,只觉背后有一股暖洋洋的气流涌入神通穴,绵绵不绝地流荡全身,顿感体内寒意大减,不禁万分讶异,又静心纳受一会,才出声道:「宝二爷,原来你内力如此深厚,奴家倒瞧走眼了。」

  宝玉喜道:「姐姐,你可好些了?」

  双掌离了妇人的背心,接道:「我内力深厚么?这法子其实是凌姐姐教与我的。」

  白湘芳听得莫明其妙,问道:「凌姐姐?哪个凌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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