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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清羽记+六朝云龙吟+六朝燕歌行(全本) - 77,2

小说:六朝清羽记+六朝云龙吟+六朝燕歌行(全本) 2025-07-12 09:46 5hhhhh 6530 ℃

  「你师门一系在太乙真宗数代郁郁不得志,难得你们这一代出了几个成材弟子,却是一个比一个愚直。」剑玉姬叹道:「辗转思之,若非如此愚直,也未必会有你们师兄弟的成就。」

  米远志表情略有变化,显然被剑玉姬这句话说中心事,他沉默片刻,拔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请。」

  西门庆被老和尚救下,青面兽和金兀术掂掂自己的分量,估计是抢不过来;有心和小豹女搭讪,人家又不理不睬,两头大牲口只好搔眉搭眼的回来。

  青面兽拄着长枪,若有所思地望着静善,那点心思心全写在脸上。金兀术还有点脑筋,一头扎进倒塌半边的大殿,过会儿才钻出来,沉痛地说道:「死矣。」

  青面兽回过头,一脸同情地说道:「官人节哀。」

  程宗扬黑着脸道:「秦会之是死是活关我屁事!况且他还没死呢!」

  金兀术瓮声瓮气地说道:「没气矣!体甚硬,脸甚黑。死透哉,死透哉。」

  程宗扬听得直翻白眼:「闭嘴!我说没死就是没死!」

  金兀术一脸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叹口气,没再说什么。

  程宗扬差点噎死。秦桧要是这么容易被干掉,生死根怎么可能全无反应?死奸臣肯定有什么保命绝招,但这两个大牲口一副他新死了小妾的模样,让他恨不得一人给他们来一刀。

  顾不得教训这两头牲口,程宗扬迅速用内视检查气海。丹田内的气轮原本光点毕聚,灿若星河,此时却稀疏许多,仔细审视并不是光点少了,而是有一半的光点转化为无法看到的东西,它们与仍然存在的光点相生相伴,一对对如角力般旋转着,形成新的平衡,难怪他感觉气海比以往充盈,能施展的真气却少了许多。

  光点以及与它相伴的东西凝成气轮,此外还有大量浑沌气流,阴阳不分、虚实兆难辨,但用内视仔细检查,不时能看到其中闪动的五彩华光。除此之外,气轮并没有其他异状,仍和以往一样能运转、催动,聚敛真气。

  程宗扬无法理解这些变化,索性不再理会,但丹田的异变,自己到现在还吃不透,一时不敢再出手,不过能出手的人不是没有。

  程宗扬回头望去,只见巫嬷嬷粗胖的身体在地上缩成一团,口鼻鲜血直涌,虽然还有一口余气,但已无反抗之力。

  程宗扬皱眉,对郭槐道:「为什么不杀了她?」

  郭槐躬着腰道:「物尽其用。」

  程宗扬明白过来。「你想拿她钓剑玉姬那条大鱼?剑玉姬要是不管呢?」

  「再杀不迟。」

  程宗扬好奇地问道:「你有把握赢过剑玉姬?」

  郭槐没有回答,眼中却流露出难以名状的信心。

  剑玉姬优雅地一抬手——是否真的抬手,程宗扬用眼睛分辨不出——淡淡道:「已死大师,请。」

  老和尚一扫刚开始时老掉牙的糊涂相,两眼凶光闪动,手掌摩着光头,匪气外露地狞声道:「太乙真宗!好好好!」他双掌一推,隔着丈许距离,米远志立足的土墙像被一双巨掌拍上般轰然倒塌。

  米远志一声长啸,如流星般从墙上一跃而下。他右手执剑,左手捏着剑诀,剑锋未至,剑气已经犹如江河奔涌而出。

  已死老僧双手握拳,篷的一声击在地上。铺地青砖如波浪般涌起,米远志双足仿佛陷入泥潭,速度陡然降下来。他踏住一块青砖,身体猛然拔起丈许,接着双手握住剑柄举过头顶,笔直地朝已死老僧脖颈刺去。

  已死老僧半蹲着身体,双拳没入地面,眼看长剑要透颈而入,他肩后的僧袍忽然破碎,伸出两条淡金色手臂,一手握着铜铃,叮地挡住长剑;另一只手则握着一柄六寸长的金刚杵,朝道人的手掌钉去。

  米远志左掌一翻,按住老僧淡金色的手掌,借势退开,面色变得凝重至极。

  「叵密!」已死老僧低吼一声,肩后接连又伸出两对手臂,连同他本来的双臂,一共八条手臂,每只手掌都握着一件法器,如神如魔。

  米远志浑身一震:「八臂魔僧!」

  程宗扬倒抽一口凉气,「这家伙是妖怪吧?他是什么来历?」

  郭槐低咳一声,「已死僧又称八臂魔僧,虽然是佛门弟子,但声名狼藉,因为接连犯下十余桩奸杀大案,逃入龙宸。有传闻说他是叵密门下,十方丛林多次派人追杀均无功而返。」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就他的身子骨还犯奸杀案?」程宗扬道:「他们和太乙真宗有什么过节?」

  「十方丛林与太乙真宗分执佛、道两家牛耳,互以正道自居,互通声气。当日剿灭叵密外道,太乙真宗也曾派出数位长老。」郭槐道:「皇城司数日前收到消息,说有巨寇潜入临安,想来就是这位八臂魔僧。」

  「他不是一直在寺里修行吗?」

  「所谓坐禅多半只是掩人耳目。」

  程宗扬明白过来,又问道:「姓米的那位呢?」

  郭槐垂着眼睛道:「米远志是太乙真宗旁支,与王圭、秦仲越系出同门,论辈分是蔺掌教的师侄辈。」

  程宗扬对王圭记忆犹新,他是禁军重将,修为直逼谢艺,在江州之战被孟老大、侯二哥联手击杀。如果米远志拥有相近实力,倒是得力的臂助。

  程宗扬笑眯眯地道:「大貂珰身在深宫,对江湖掌故倒是了如指掌啊。」

  郭槐面无表情地说道:「皇城司是朝廷鹰犬,陛下耳目,岂敢闭目塞听?」

  程宗扬迅速衡量双方实力:己方虽有六人,但秦桧生死未卜,金兀术和青面兽各自负伤,能够一战的,除了自己就剩下两名邀来的帮手:郭槐和米远志。

  黑魔海一方与程宗扬这边的情形居然差不多,巫嬷嬷和西门庆一蹶不振,剑玉姬以外,还剩下已死老僧和静善。论实力,程宗扬一方占了上风。

  程宗扬的心头涌起强烈杀机,机会难得,剑玉姬算无遗策,除了布下翻江会和齐姐的局,还请出八臂魔僧师徒,本人更是亲自出马,对这场鸿门宴下了偌大赌注。

  如果仅凭他手上的实力,这会儿早已一败涂地,但她无论如何也算不到他会请来大内和太乙真宗的帮手。目前占了六成胜算,如果错过这次机会,往后再想引剑玉姬出面可就难了。

  程宗扬向郭槐暗暗递个眼色,一边叫道:「老和尚!你不是想要袈裟吗?拿去!」

  已死老僧状如疯魔,八条手臂如车轮般挥舞翻飞,将米远志逼得步步后退。闻声他神情微动,被米远志抓住这一线机会,长剑如闪电般递出,刺向已死老僧的心口。已死僧的四条手臂同时一收,抓住米远志的长剑。

  这时一股冰寒气息袭来,程宗扬犹如一头猛虎,屠龙刀狂劈而下。

  叮的一声,已死老僧手中的金刚杵应声而断,淡金色手臂绽开一道尺许长的伤口,接着被刀锋的寒气凝冻,肌肉像冰雕一样扭曲着。

  「大日如来!」已死老僧背后的一只金色手掌蓦然胀大,带着炙热的气息一掌拍下,击在屠龙刀刀背上。

  砖石飞扬,程宗扬的屠龙刀像切豆腐一样劈进地面。已死老僧的四条手臂握住米远志的长剑,一臂受伤、一臂按住屠龙刀,剩余的两条手臂一拧,转到身前。

  已死老僧犹如金刚怒目,厉喝道:「金刚萨埵!」一只捻着佛珠的手掌在空中张开,抓向程宗扬的而门。

  程宗扬的屠龙刀被拍进地面,一时无法拔出,眼看已死老僧一掌抓来,手肘往地上一撑,像跳街舞一样横飞起来,双脚连环踢在老僧的掌心。米远志也一声清啸,长剑刺向已死老僧的右眼。

  程宗扬出刀的同时,剑玉姬也没闲着,迎敌的却是金兀术和青面兽。两人一使重槌、一使长枪,全力迎向剑玉姬。

  大貂珰郭槐则身形一闪,骈指朝委顿在地的西门庆眉心点去。西门庆刚刚醒转,见状狼狈地打个滚,一边叫道:「救命——」静善冷冷瞥了他一眼,还是如雪豹般跃起,攻向郭槐的侧面。老太监无论眼、手、身、意都锁在西门庆身上,出手一往无前,看似要将狗贼一举毙于指下,静善刚一动,他凌厉的攻势却像是大堤决口,转而朝静善席卷而去。

  静善终究比不上老太监阴险,如果说与巫嬷嬷交手,郭槐还留几分实力,这一招则是他蓄意施为,引静善主动来攻。静善只觉劲风割面,完全是本能地侧身跃开,试图避过老太监的攻势。

  西门庆双目寒意大盛,忽然一掌拍在静善的背心,把她掷向郭槐,接着手中的幻天魔伞化成十余枚白骨短剑,射向另外一端的米远志!

  米远志道袍下真气涌动,剑光如电,凌厉无匹,显示出至少六级的修为,然而面对已死老僧这个八臂魔僧却没占到半点便宜。

  「嗡!」

  已死老僧口诵真言,八条手臂空着手掌捏出指诀,其余手中的法器齐鸣,将米远志的剑势生生压制住。

  「班!」

  十余枚白骨短剑从已死老僧臂间穿过,闻声速度陡然提升一倍,发出尖锐的啸声。

  「匝!」

  已死老僧那条受伤的手臂迎向屠龙刀,毫不意外地迎刃断落。

  「萨!」

  已死老僧断臂五指箕张,一掌拍在程宗扬胸口。

  程宗扬收刀护身,攻势为之一缓。

  「哞!」最后一声佛咒诵出,已死老僧剩余的七条手臂同时击向米道人。

  米远志身形一缩,长剑织出一片银白光幕,犹如一只蚕茧护住身体要害。疾射的白骨短剑虽然声势惊人,却没有一枚穿透光幕,被剑网尽数格飞。

  「天上地下!」暴喝声中,已死老僧一臂劈进剑网,随即被剑气割出无数交错的伤口。但米远志严密的剑网也因为这条手臂而被撕开一角,紧接着两条淡金色手臂从剑网缺口探入,一只手掌抓住米远志的面门,另一只则握着一柄圆环状的法器,从他喉头一掠而下,直切入腹。

  鲜血横飞间,已死老僧诸臂齐张,犹如狂魔,喝道:「我佛独尊!」

  程宗扬将那条断臂绞得粉碎,纵身往米远志扑去。米远志由胸至腹绽开一道巨大伤口却没有当场毙命。他盘膝趺坐,双手按住胸腹伤口,掌心射出一屋朦胧的黄光,用上太乙真宗秘传的行气存神之术稳住伤势。

  已死老僧顾不得取米远志性命,如鹰隼般朝郭槐掠去,声色俱厉地喝道:「老阉狗!放下老僧徒儿!」

  静善被西门庆一掌推出,身不由己地撞向郭槐,她胸前的念珠猛然分开,呈扇形朝郭槐击去。

  郭槐双目低垂,衣袖微微一晃,将十八枚金星紫檀念珠尽数收入袖中,接着一掌抹在静善肋下;静善像断线风筝一样飞出,左侧肋骨尽数折断。

  已死老僧双臂捞起庭中一只石香炉朝郭槐砸去,另外五条手臂各自程出法印,暴喝道:「怒!」

  郭槐瘦小的身形像被狂风卷起一样飘出丈许,忽然袖口一荡,飞出一条黑黝黝的细鞭。夕阳仿佛黯淡下来,天地间只剩下一条暗黑鞭影。

  八臂魔僧手中的石香炉轰然破碎,石屑如雨点般飞开。两条淡金色手臂被鞭影缠住,骨骼一瞬间扭曲、折断,寸寸碎裂。

  鞭影凭空消失般的收回袖中。郭槐落在地上,他佝偻着腰背,布帽下露出萧索的白发,木讷的神情像一件不起眼的家具。

  程宗扬这时才惊觉这位大貂珰的真实修为远远超过估计,凌驾在米远志之上的八臂魔僧竟然一招败北,输得干净利落。

  已死老僧冷冷盯着郭槐的衣袖,忽然仰天长笑,「哈哈哈哈!」

  笑声未落,已死老僧腾身而起,一手抓住静善:「大官人!你敢害我徒儿!此仇必有报之!」

  西门庆阴声道:「伤你徒儿者,老阉狗是也!关我西门何事!」

  「呸!」已死老僧毫不客气地啐回来,「老阉狗已经是废物!老衲何苦找他麻烦?仙姬小心!老僧去也!」已死老僧挟着徒儿越墙而出,接着两道庞大身影同时飞起,如巨石般重重跌在地上。

  剑玉姬曼妙的身影凌空走来,双足悬在尺许高的空中,足尖不染纤尘。虽然知道这只是她的幻身,仍不禁让人惊叹她绝美的风姿。

  剑玉姬淡淡笑着,玉齿间轻轻吐出三个字:「荡星鞭。」

  郭槐身形愈发佝偻,低低咳嗽几声,没有说话。

  「武穆王从敝宗夺走的荡星鞭,果然在郭大貂珰身上。」剑玉姬如释重负地说道:「教尊得知,必定欣喜非常。」

  郭槐不言不笑,荡星鞭如蛇般从袖中探出尺许,在身前微微浮动。

  「岳贼把这荡星鞭交给你,想来是让你保护刘娥。」剑玉姬轻笑道:「他倒舍得,可惜此鞭虽然神妙异常,用之不当却难免噬主之忧。大貂珰咳嗽不止,想必是妄用此鞭,伤了肺经。」

  郭槐冷哼一声,荡星鞭先扬后抑,刹那间仿佛将空间撕开一角,鞭影下仿佛露出一片闪烁着星光的夜空。

  剑玉姬美妙的身影像风一样流逝,接着现出她艳光照人的真身。

  荡星鞭笔直挥出,与剑锋交击的刹那,鞭身波浪般弯曲起来。庭院中的青砖早已被已死老僧双拳震飞,这时鞭风掠过,厚重的青砖像风化一样变成碎粉。接着一道细细的鞭痕透入剑身,像小蛇一样在剑内游动着,朝剑玉姬的纤指掠去。

  剑玉姬唇角的笑意凝住,玉指一紧,将鞭影从剑中逼出。一瞬间的变招,她已经失了先机,被滚滚涌来的鞭影罩住。

  郭槐慢吞吞地道:「当日武穆王用此鞭绞杀西门夫人,收了她的一魂一魄置于鞭中,还请仙姬当心。」

  忽然一声清啸,如潮的鞭影蓦然退散,剑玉姬犹如一只艳光四射的孔雀从鞭影中飞出,长剑微微一旋,从郭槐肋下刺入。

  郭槐身形一闪,整个人从衣间滑出,失去支撑的衣物仍保持原来形状,接着被剑光绞碎。

  「好一招金蝉脱壳。」剑玉姬道:「大貂裆再接奴家一剑。」

  郭槐神情微变,厉声道:「你哪里学来的剑法!」

  剑玉姬妙目生辉:「大貂珰好眼力,正是华妙宗的玄元仙剑!」剑上泛起一层绚丽而神秘的光华。

  「去死吧!」程宗扬一声狂吼,屠龙刀划过数丈空间,眨眼间劈到剑玉姬身前。

  那抹绚丽剑光在屠龙刀的寒光下凝住,散为无数流星。

  剑玉姬连发丝也没有动一下,程宗扬却连人带刀整个弹飞,被郭槐在背后一托才稳住身形。

  剑玉姬道:「果然是太一经,难怪游婵会上你的当。」

  郭槐往前踏了一步,荡星鞭平平伸出,速度虽慢,撕开的空气却发出尖锐的啸声,犹如鬼哭。

  剑玉姬手臂平举,劲气交击的刹那,她曼声道:「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剑气纵横交错,如蛛网般攻入荡星鞭最薄弱的一环。

  暗黑色鞭影一瞬间荡出无数圆环,将凌厉剑气逐一化解,接着鞭梢猛地挑起,刺在剑玉姬肘下。

  剑玉姬雪白的手臂溅出一朵血花,长剑锵然落地。这时郭槐的手臂一震,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身后一柄长剑如鸿羽般飘落,变幻的剑势如诗如梦,轻飘飘穿过荡星鞭最后一个圆环,从郭槐右肩刺入,没有半点停顿地直没至柄。

  郭槐佝偻的身子不堪重负般的单膝跪倒,干枯的白发溅上血迹,右肩上多了一只剑柄,剑锷是一串繁复的鸟篆,剑柄只有一手长短,形式古朴至极,质地非金非玉,只有一抹淡淡的莹光在柄上流淌。

  握着剑柄的女子,赫然是他对面的剑玉姬!

                第三章

  场中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望着郭槐颈侧的长剑和握剑的丽人,一时间都有种时空混乱的错觉。

  郭槐身前、身后同时出现两个剑玉姬,他对面的剑玉姬跌坐在地,被荡星鞭刺穿的手肘鲜血淋漓;另一个与受伤的剑玉姬外表毫无分别,却多了一分空灵气质。

  郭槐咳嗽着,肩侧伤口溅出血沫。随着他的咳声,对面的剑玉姬身形隐隐变化,那张原本艳光照人的面孔变得冷若寒霜,却是程宗扬曾在南荒见过的女子:齐姐。

  立在郭槐身后的剑玉姬轻轻一拔长剑,鲜血如喷泉般从郭槐肩头涌出。

  剑玉姬淡淡道:「大貂珰今日往生极乐,可喜可贺。」

  米远志提到与易彪等人交手的是一名黑衣女子,程宗扬便先入为主,以为那是齐姐,完全忽略小玲儿那个小贱人。剑玉姬和齐姐都是幻术匿形的高手,结果齐姐冒充剑玉姬,成功地骗过在场的每个人,最后由剑玉姬的真身给了郭大貂珰致命的一击。

  难怪程宗扬与剑玉姬交手之际,觉得她没有想象中厉害,起初还以为她想留自己性命,现在想来,恐怕飞上大殿的一刻,这两个贱人就彼此换了位置。

  等程宗扬意识到上了剑玉姬的恶当,局面已经无法收拾。米远志、郭槐先后重52伤,只剩下他一个光杆,对面却有剑玉姬和齐姐两个。纵然齐姐手肘受伤,无法执剑,还有实力难测的剑玉姬。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程宗扬的眼角几乎爆裂。眨眼间,他邀来的两名帮手尽皆重伤,胜负立刻逆转。底牌已经出尽,对面的贱人似乎仍有层出不穷的手段,这场鸿门宴他做足准备,终究是剑玉姬技高一筹,只怕他偷鸡不成,连老本都要赔个干净。

  与其坐而待毙,不如拼死一搏!程宗扬一言不发,合身朝剑玉姬扑去。

  剑玉姬微微一笑,举剑点在屠龙刀的刀锷上,只轻轻一挑,程宗扬死命紧握的屠龙刀便脱手飞出。

  这时双方只有尺许,程宗扬兵刃脱手,已经是无牙老虎。剑玉姬抬起洁白玉掌,往程宗扬胸前印去。忽然程宗扬胸口光芒大作,电光石火间,一道强光穿透剑玉姬的玉掌,却没有溅出丝毫血迹。

  这并非他刺中的又是一个幻身,而是剑玉姬的掌心被电光击穿,溅出的鲜血还未流出就被直接蒸发。

  程宗扬一手伸在怀中,胸前衣衫破碎;手掌伸出时,掌中多了一柄电光闪烁的长刀,正是他藏在怀里的雷射宝刀!

  如果他先亮出雷射刀,以剑玉姬的剑术,最多是另一柄屠龙刀,而且他的丹田刚生异变,运用不畅,实力更降一层。程宗扬行险一击,握着刀柄在怀里逼出刀身,终于伤了这个似乎永远不会被击败的女子。

  被挑飞的屠龙刀还在空中翻飞,剑玉姬与程宗扬一触即分,退出数丈。她美目平静如水,没有流露出丝毫震惊、诧异的神情,手下却一片哗然。

  西门庆捂着胸口笑道:「仙姬竟然受伤了,哈哈哈哈……」

  齐姐不顾自己的伤势,急急掠到剑玉姬身侧,握住她的手腕厉声道:「怎么会这样!教尊说过,你一旦受伤——」剑玉姬冷厉地瞥了她一眼,齐姐立郎闭上嘴,胸部却不住起伏,眼中的惊怒怎么也抹不去。

  剑玉姬忽然扬头,只见一道身影从倒塌的大殿后跃上半空,一把抓住那柄屠龙刀,接着直劈下来。

  程宗扬一喜,以为是死奸臣良心发现,从庙里诈尸,仔细一看却是一个蒙面客。

  那人握着屠龙刀从天而降,攻势未至已经卷起漫天刀风,声势惊人,可谓霸气十足。

  齐姐挡在剑玉姬身前,左手握剑迎向屠龙刀。她与这柄屠龙刀周旋多时,深知屠龙刀的锋锐尽在锋刃,只要避开刀锋,用普通钢刀也可一战。

  那人的刀法远比程宗扬精熟,刀锋一侧,将齐姐的长剑拦腰斩断,刺骨寒气在她的手臂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剑玉姬的神情带着一贯从容,眼看爱将手臂不保,她左手玉指轻点,以毫厘之差避开刀锋,按在刀侧。屠龙刀虽然锋锐,此时被她真气一锁,仿佛被套在鞘中一般难以挣脱。

  蒙面客双手握刀往左右一摆,挣开剑玉姬的玉指,然后飞身而退,一把抓住程宗扬的衣领:「走!」

  听到这个声音,程宗扬先大骂一声,叫道:「跑不了!杀了她!」

  那人也不含糊:「蠢材!你不走!我走!」

  程宗扬不退反进,细长的雷射刀呼啸而下。蒙面人一跺脚,反身朝剑玉姬杀去,一边喝道:「就一招!」

  剑玉姬凤目生寒,左手握住剑柄,长剑划了玄妙的圆弧,点在雷射刀身正中。

  程宗扬丹田异变,真气凝成的剑身脆弱不堪,勉强挡了半招,雷射刀险些脱手。

  但他为蒙面人争取半招时间,蒙面客一言不发,屠龙刀如狂风般朝剑玉姬卷去。

  屠龙刀在他手中威力倍增,狂猛气势仿佛要与剑玉姬拼死相搏。剑玉姬与齐姐同时出手,谁知蒙面客脚下灵巧地一挑,像踢绣球一样挑起碎成两半的石香炉,分击两人,接着一把拖起程宗扬往墙头一丢,自己肩不动、手不摇,一边向后疾退,一边连番踢起碎石残砖。

  他脚法的精湛实在是程宗扬生平仅见,那些砖石在他脚下如同活物一样,或直或斜,甚至还打着转、划着圈、拐着弯,如雨点般四下纷飞,然后又折回来,劈头盖脸地朝剑玉姬和齐姐攻去,如果在足球场上,每一脚都堪称世界波。不过老家伙跑得更快,程宗扬一手攀着墙头,还没看过瘾,他就撺得无影无踪。

  但他很有义气地留下一句话,「玄天剑在此!谁来杀我!」

  齐姐娇叱一声飞身欲追,却被剑玉姬拦住:「诈术。」

  程宗扬倒是想走,可惜刚才只顾看蒙面人的脚法,错过时机。蒙面人故意引她们去追,人家也不上当,这会儿想走也不容易。他硬起头皮笑道:「仙姬真身穿那么露,是不是在黑魔海待得久了,有暴露的癖好?」

  剑玉姬淡淡道:「我身如镜,公子所见不过是心中所想。」

  「骗鬼啊!我还想你都露出来呢。」程宗扬道:「废话少说!有种砍死我!」

  剑玉姬伸出手掌,掌心的伤势消失不见,「十余年来,能伤我者唯公子而已。」

  「上次是岳鸟人?」程宗扬讪笑道:「听说那家伙对与自己为敌的女人向来先奸后杀,不知上次仙姬伤在哪儿了?」

  西门庆开口刚要说话,忽然露出惊惧的神情,接着双足一蹬,身体拼命拔起。

  他腰腹的衣物猛然破开,一截雪亮剑锋悄无声息地从腹上露出寸许,然后横着一切,带着扇面般泼溅而出的鲜血,从他肋下划出。

  众人同时色变,黑魔海诸人是惊,全未想到程宗扬直到此时还藏后手;程宗扬是又惊又喜,天知道哪里来的杀手,但至少不是黑魔海的人。

  那柄长剑像来时一样突兀消失,全无痕迹,身手竟然比方才的蒙面人高出几分。

  西门庆腰间的伤口几乎把身体斩成两半,他轰然一声扑倒在地,一边吐血,一边费力地说道:「救我!救我……」

  齐姐先是震惊,接着露出一丝冷笑:「大官人放心,便是只剩下首级,教尊也能让你复生。」

  西门庆露出怨毒的眼神,显然复生的滋味并不好受。

  剑玉姬神情平静如常,如水的目光却流露出一丝憾意。她幽幽叹口气,淡淡道:「却是妾身失算,公子后着连绵不绝,下次交手,安身定会打起十二分小心。」

  程宗扬冷笑道:「别急着走啊!时辰还早,大家再聊两个时辰,一边谈心,一边看着大官人咽气,这乐子,给我两个员外我都不换!」

  西门庆在黑魔海中的地位非同一般,他的伤势几乎等同腰斩,多拖延片刻就多一分危险。程宗扬算定剑玉姬不敢拿西门庆的性命做赌注,才扯足顺风旗。

  果然,剑玉姬硬吃他的讥笑,若无其事地收起长剑,然后退开一步,躬身福了一福,柔声道:「万望公子珍重。」

  齐姐冷冷看了程宗扬一眼,挟起西门庆和巫嬷嬷,两人飞身而去。

  这一仗如果运气够好,都死七、八次了,但程宗扬这会儿没有半点害怕,只有满心疑惑。头一个蒙面人是谁,只看他堪比捞钱手段的精湛脚法就能猜出七成。再加上他的目标够直接,抢了屠龙刀就跑,若猜不出那老东西的身份也不用混了。

  但几乎腰斩西门庆的刺客是谁,程宗扬没有半点线索。那刺客一击即退,未曾露出丝毫身形,以至于连剑玉姬也摸不清底细,断然罢手。但程宗扬把临安的交情想遍,也没想出究竟会是哪路神灵出手相救。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刺客还留在寺内,并且对自己没有恶意。

  程宗扬先看了金兀术和青面兽的伤势,他们两个被匿踪的剑玉姬亲手所伤,伤势虽重却不致命。

  伤势更严重的则是米远志,他的胸腹被八臂魔僧斩开,换作旁人早一命呜呼,但太乙真宗出来的高手对养生之道确实别有所长,米远志敛息凝神,伤势竟然没有恶化,只是无法移动。看来把他送回太乙真宗的道观还能保住性命。

  郭大貂玮已是回天乏术,他的鼻息宛如游丝,勉强护住心脉一点温热,但生命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他垂着眼睛哑声道:「烦请公子……送老奴回宫……」

  程宗扬安慰道:「大貂珰放心,我这里有医生,多调养几日就没事了。」

  郭槐把一条细滑的鞭子放在他手中,低咳两声不再言语,身体如枯木般变得僵硬,却是屏蔽六识,潜心入定。

  程宗扬挺起身,扬声道:「那位朋友,出来吧。」

  话音刚落,一道剑光倏忽飞出,瞬间越过十余丈距离,一剑斩下米远志的头颅。

  凤羽般的长剑带着漫天鲜血钉在地上,微微颤动。断颈中溅出的鲜血泼在零乱的砖石上,米远志无头的尸身僵坐片刻,然后扑倒在地。

  程宗扬期盼已久的死气终于出现,却是在大局已定的时候。他几乎本能地按住额角,准备应对吸收死气时带来的剧痛,然而这一次太阳穴上的伤疤毫无反应,反而是丹田的气轮突然一涨,将吸收来的浑沌气流纳入其中。

  程宗扬一手按着太阳穴,带着古怪表情看着现身的刺客。

  一名丽人从花丛间摇曳生姿地走出来,她的脚步又轻又软,每一步踏出,身体都灵巧地柔柔摆动,犹如风中摇摆的荷叶。她一直走到程宗扬面前才屈膝跪下,两只玉手在面前摊开,以虔诚的姿势把螓首贴在地上,柔声道:「奴婢叩见主子。」

  看着温婉如画的卓云君,程宗扬终于明白过来,他呼口气:「难怪你要杀他,够狠!」虽然不清楚死丫头怎么会让她独自出来,但这会儿不是说话的时候。程宗扬简短地吩咐道:「翠微园,天香水榭。」

  那美妇俯身一拜,如轻烟般掠出寺院。

  卓云君刚离开,寺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易彪推开大门大步进来。他的肩、臂、腿、背血迹斑斑,显然经过一场恶斗,腰背却依然挺得笔直。

  易彪双脚一碰,向程宗扬敬个军礼,「报告!直属营一排遇袭!一共战死七人,负伤十六人。」

  程宗扬一阵心痛,剑玉姬对他处处留手,对付他的手下却不遗余力。直属营一个排一战就折损四分之一,若不是剑玉姬主动退却,伤亡只怕更多。如果不是意外出现的两枚棋子打乱她的布局,全军覆没也不是不可能。

  「老匡和冯大法呢?」

  「两位法师安然无恙。」

  秤宗扬犹豫一下,「帅帅呢?」

  「师师姑娘断了几条肋骨,尚在昏迷。」易彪脸上微微一红,「那女子被劫走了。」

  「游婵?」程宗扬心头一紧。他与游婵萍水相逢,最多是逢场作戏,各取所需,算不上什么交情。但相比黑魔海其他女子,误以为他是飞鸟上忍的游婵无疑是最无辜的一个。现在他的身份暴露,游婵面临的处罚可想而知。

  程宗扬思索一下,道:「先回园子再说!」

  直属营连同程宗扬在内,完好无伤的只有八人。匡仲玉和冯大法虽然没有受伤,但精力透支过甚,都已筋疲力尽。

  好在翠微园与小瀛洲只是一水之隔,众人分乘三条船,将死者和受伤的同伴尽数运回园中,岛上其他人的尸首则由雪隼团赶来处理。

  听过易彪叙述,程宗扬才知道出手截住直属营的确实是小玲儿。她逼出屠龙刀的寒气之后,潜形藏在地下,一现身就伤了少尉周逢。随同她一道来的还有二十余名黑衣黑裤、身材矮小的蒙面人。那些人来去无踪,招法诡异,直属营一接敌就吃了大亏。冯大法拼命用手雷炸出一片空场,众人才稳住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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