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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清羽记+六朝云龙吟+六朝燕歌行(全本) - 120,2

小说:六朝清羽记+六朝云龙吟+六朝燕歌行(全本) 2025-07-12 09:46 5hhhhh 2290 ℃

  「在天子脚下杀人越货,好大的胆子。」

  一名男子出现在墙头,他穿着一袭粗布黑衣,佩戴着水牛皮制成的胸甲,方片状的甲片用朱红色的麻绳打结系紧,头上戴着一顶三寸高的弁冠,右手握着刀柄,刀柄顶端呈环形,正是汉国军方制式的环首刀。在他握刀的虎口处有一层厚厚的老茧,显然在刀法上下过苦功。

  程宗扬一眼扫过,就知道麻烦大了。汉国没有警察这种行业,城市治安是由里坊的丁壮,官府差役和军队的士卒共同维持。夜间巡察属于执金吾的职责,而执金吾又属于北军,不仅是正规军,而且是军中精锐。

  程宗扬对军方的冠制不熟,但看他的弁冠高度,起码也是个什长以上的低级军官。也就是说,他身后至少还有十名军士。

  程宗扬哈哈一笑,「原来是军中同袍。」说着把尸体一丢,拿出一面腰牌晃了晃,然后抛了过去,笑道:「我也是军中的。」

  那名军士接住腰牌,「羽林天军,右营骑射……」

  程宗扬笑道:「大家都是军中兄弟,我这次是出任务,没想到遇上老兄。任务很紧,还望兄弟高抬贵手。」

  「原来是军中的人,」那军士收起腰牌,遗憾地摇头道:「可惜我不是。」

  程宗扬笑容僵在脸上,「那阁下是……」

  「司隶校尉属下,中都官徒。」

  程宗扬大吃一惊,「司隶校尉?什么时候设的?」

  「刚设立不及旬日。我从军中转为中都官徒,今天也是我第一次出任务。」

  程宗扬很想告诉他,你们整个司隶校尉,都是拿我的钱建的,怎么第一趟出任务,就把我给堵上了?

  程宗扬干笑道:「还真是巧。」

  「既然是军务,我就不给你戴手枷了。」那名新任的官徒道:「烦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只要羽林军来人把事情说清楚,禀明董校尉,我们就立刻放人。」

  还要禀明董宣?这是送自己去死啊。程宗扬杀心大起,一边笑着走过去,一边道:「好说好说,我跟你们走一趟便是。先把腰牌还给我……」

  程宗扬拔身而起,一边往墙头跃去,一边拔出佩刀,结果他一瞥之下,墙后竟然还站着四名军卒打扮的汉子,看来司隶校尉新设不久,下属的官徒还没有来得及换装。

  程宗扬这下骑虎难下,结果他略一迟疑,对面的官徒已经觉出不对,长刀霍然出鞘,横在胸前。

  程宗扬暗吸一口气,接着刀光暴起,宛如一团雪亮的光球,劈在对手的环首刀上。

  那名军士退役前也是军中好手,但论修为,还比不上敖润。程宗扬跃升五级巅峰之后,面对这样普通的好手,实力足以碾压。问题是干掉一名对手容易,想把五个人全留下来,可没那么简单。

  果然,那名官徒一招之下,长刀便脱手飞出,胸甲上瞬间多了两条刀痕,险些开膛破肚。他脚下一沉,从墙头重伤跌落,下面的军士连忙涌上前去,拔刀指向墙上的凶徒。

  程宗扬不言声地飞掠下来,刀光疾闪,来了个二连斩,先将一名军士的长刀荡开,接着劈在他锁骨下方。

  那名官徒好不容易吐出一口鲜血,叫道:「快走!」说着抢过同伴的佩刀,拼死往对手腰间斩去。

  另一名军士用了同样一招横劈,刀但势略缓了一线。程宗扬心下暗凛,这个时间差极为微小,却保证了两人攻势的配合能够持续,让他应付起来更加吃力。单从这个细节就能看出,董宣的司隶校尉虽然是草创,调集的人手却都是精锐,至少战斗经验十分丰富。

  程宗扬刀势暴涨,五虎断门刀再没有任何留手,仅仅三招,就破开两人的刀光,将两人先后斩杀。但他到底晚了一步,后面两名军士早已分开,一左一右往巷子两头跑去,无论程宗扬去追哪一个,另一个人都有机会逃出生天。

  程宗扬抄起佩刀,奋力一掷,刀身飞龙般射出,正中一人后心,将那人刺毙当场,随即毫不迟疑地转身,赤手空拳往另一名军士追去。

  略一耽搁,那名军士已经跑出十几步远,巷口就是金市南面的大街。金市离上津门不远,一旦他奔上大街,很容易就会惊动守卫城门的驻军。城门驻军不是卫尉,就是金吾卫的部队,若是惊动他们,自己立刻就可以开始逃亡了。

  程宗扬奋力狂追,与那人的距离不断拉近。十步,七步,五步,三步……

  「干!」

  程宗扬心下大骂,眼看就能追上,那人却已经奔到巷口,只差一步就能冲上大街。这会儿深更半夜,街上连个鬼影都没有,只要他大喊一声,保证能让城门上听得清清楚楚。

  那名军士一脚已经踏出巷口,他张开嘴巴,正要叫喊,忽然一条紫色的纤影从黑暗中飞出,像柔软的丝带一样,轻轻巧巧缠在他脖颈中,然后猛然绷紧。

  那名军士沉重的身体被拖得横飞起来,刚在巷口一露脸,就又没入黑暗。巷内,一个穿着紫衫的少女一手挽着长鞭,一手抱着一只雪白的小狗。

  程宗扬露出惊喜交加的表情,「死丫头!你怎么会在这儿!」

  小紫皱了皱鼻子,「你不来找我,人家只好来找你了。」

  小紫收起紫鳞鞭,那名军士重重掉在地上,他颈骨已经被鞭子勒断,死得不能再死。

  「大笨瓜,还不快走?」

  「这些尸体?」

  「我来处理好了。」

  程宗扬二话不说,以最快的速度掠回租来的住处。惊理已经将屋内的血迹清理干净。那矮子躺在地上,瞪着一双无神的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程宗扬收起匕首,吩咐道:「所有的东西都带上,立刻走人。」

  惊理将地上遗留的刻刀、木牌,还有孙寿的衣饰都收拾起来,收进包裹。

  孙寿抱着衣物,赤身裸体地瑟缩在墙角,充满畏惧地盯着案上,显然还没有从惊恐中恢复过来。那只海螺状的法宝静静躺在案上,赤红的螺壳又恢复成铁青色。程宗扬拿起来试了试,那件法宝份量颇为不轻,但没有感觉到任何波动或者威胁。

  他一把收起海螺,接着扯过麻袋,把矮子的尸体塞了进去。然后拿起灯盏,将灯油泼到席上,随手一丢。火光在席上跳动几下,然后猛然腾起。

  程宗扬道:「你紫妈妈来了,一会儿去金市的店铺,你先在这里看着,别让火烧得太大,伤到人。」

  惊理笑着应道:「是。」

  小紫抱着雪雪立在巷口,笑吟吟看着他,周围空无一人。

  程宗扬往四周看了一圈,「这么快?尸体扔哪儿了?」

  小紫笑道:「你问雪雪好了。」

  小贱狗恰到好处地伸出舌头舔了舔鼻尖,一脸惬意地打了个饱嗝。

  程宗扬脸一黑,「干!」

  …………………………………………………………………………………

  金市一隅,诚庆绸缎行。

  店铺四壁各贴着一张禁音禁光的符箓,从外面看来,整间店铺黑沉沉,仿佛空无一人。然而店铺二楼,此时正灯火通明。

  一支类似手电的灯具竖在案上,亮度调到最大,雪亮的光柱射上室顶,然后反射过来,将室内照得如同白昼。

  那名矮子的尸体平躺在地上,他额上的血迹已经被抹拭干净,只露出双眉间一个狭长的刀口。另一具胖子的尸体放在旁边,他喉骨碎裂,脖颈扭到一边,双眼还残留着惊骇的神情。

  一只血迹斑斓的玉瓶放在尸体胸前,旁边的蒲团上坐着一个珠玉般精致的少女,她左手抱着一只白绒绒的小狗,右手三指相扣,捏着一个法诀。随着她的呼吸,仿佛有一股邪异的气息在她身体周围涌动。

  良久,小紫松开手指,「不行,他的魂魄也消散了。」

  程宗扬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让小紫试着搜魂,没有得到线索,也没有什么好失望的。

  「他们两个修为都在三级左右,那个矮子厉害一点,但也有限。不过他们有一件法宝,」程宗扬取出那只海螺状的物体放在案上,「专门用来克制狐族的,挺有意思。」

  「这是幽海螺,但这么细长的很少见……咦?」

  小紫常年在海中嬉戏,对海中生物了如指掌,略一注目便觉出异样。正要拿来细看,忽然她怀里的雪雪拱起身,浑身雪白的绒毛都炸了起来,接着发出一声狂吠。

  那只海螺静悄悄躺在案上,青黑色的螺壳仿佛一块黑沉沉的铸铁,看上去毫无威胁,小贱狗却如临大敌,它体型迅速膨胀起来,雪白的绒毛变得苍黑,接着脖颈两侧一耸,左右分别伸出一只头颅,现出三头魔犬的本来面目,然后左边的头颅张开嘴,喷出一股烈焰。

  海螺被烈焰裹住,下面的木案一瞬间就发黑炭化,要不是小紫打出一只光罩将火焰包裹起来,整座店铺恐怕都会被一把火烧干净。可那只海螺的外壳被烧得发红,却是纹丝未动。

  烈焰消失,雪雪另一只头颅昂起,吐出一股冰寒的气息。刚被烈焰焚烧过的螺壳被寒气一激,发出一阵玻璃碎裂般的响声。眼看螺壳就要粉碎,壳上突然浮现出一串银色的符文,仿佛一条极细的锁链缠绕在螺壳周围,将三头魔犬吐出的烈焰和寒气尽数化解,发红的螺壳又重新恢复了铁青色。

  小紫眼中异芒一闪而过,似乎透过螺壳看到里面寄居的魔物。三头魔犬中间的头颅张开嘴,还要再试,却被小紫挡住。

  「好了。这里面是一只妖海蝠,它外形有些像章鱼,但触手间有一层肉眼看不清的薄膜,像蝙蝠一样。一般生存在海底深处,以螺类为食,非常罕见。」小紫道:「不过它和那只幽海螺都已经被人用法术祭炼过,成了一件法器。」

  「法器?为什么它能克制狐族?」

  小紫眼睛闪闪发亮,「我从来都没想到,妖海蝠竟然是狐族的天敌。」

  「天敌?」程宗扬纳闷地说道:「狐族的天敌怎么会在海里?而且孙寿当时那模样,吓得魂都没有了,就算遇到天敌也不会吓成这样吧?」

  小紫撇了撇小嘴,「别笑话人家,你们人类遇到天敌的时候,也不会比她好多少呢。」

  「什么叫『你们人类』?」程宗扬不满地说道:「难道你不是吗?再说了,人类的天敌是什么鬼?有这种东西吗?」

  小紫抱起已经恢复原状的雪雪,抬起它一条前爪,放在海螺上。小贱狗顿时兴奋起来,起劲地抓挠着螺壳,发出一阵用利器刮挠玻璃,或者铁勺刮不锈钢碗一样尖锐的声音。

  这声音让程宗扬本能地感到一阵恶寒,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身上一层层直起鸡皮疙瘩。

  「干!小贱狗!再挠我立马掐死你!」

  雪雪白了他一眼,挠得更起劲了。眼看程宗扬就要抓狂,最后还是小紫把它抱到一边,笑道:「听到了吧?」

  「听到什么?」

  「人类天敌的叫声就是这样的。」

  程宗扬压根不信,「瞎扯的吧。」

  小紫皱了皱鼻子,「不信就算了。」

  程宗扬情不自禁地捏了捏她的鼻尖,恨恨道:「死丫头。」

  小紫闭上眼睛,舒服地靠在他臂弯里,「大笨瓜。」

  看着她鲜花一样的唇瓣,程宗扬心头微荡,不由俯下头去。小紫闭着眼睛呢喃道:「臭嘴巴,不要亲。」

  「你说不亲就不亲,那我多没面子啊!」程宗扬说着,用力亲了下去。

  小紫的唇瓣凉凉的,带着一丝迷人的幽香。程宗扬连日奔波,头脑像绷紧的弓弦的一样,没有片刻停歇。直到此时,拥着小紫香软的身体,他才真正放松下来。隔着薄薄的衣物,能感觉到小紫的心跳,离自己如此之近,又如此清晰。程宗扬只觉满心的疲倦都不翼而飞,所有的烦心事都变得像浮云一样,无足轻重。

  一放松下来,程宗扬的手就开始不安分起来,而且越来越不安分。正当他精神奕奕准备干点什么的时候,房门轻轻响了几声。程宗扬装作没听到,双手搂着小紫纤柔的腰身,越吻越深。

  忽然舌尖微微一疼,却是被小紫轻轻咬了一下。

  程宗扬只好抬起头,没好气地说道:「谁!」

  惊理拉开门,「禀主子。火已经灭了,只有周围几户人家过了火,奴婢仔细看过,没有伤到人。」

  那处租来的房子已经被龙宸的人发现,无法再用,程宗扬担心房中留下什么线索,索性一焚了之,但又怕火势蔓延,造成伤亡,因此留下惊理看护。这会儿知道没有伤人,程宗扬心情却一点都不好,黑着脸喝斥道:「这点破事,天亮再说不行吗?用得着这么着急向我禀报吗?没看到我在忙吗?」

  惊理没敢说什么,只低下头,悄悄看了小紫一眼。

  程宗扬道:「是你把她叫过来的?」

  小紫笑道:「你家老爷快要欲火焚身了,还不赶紧来给老爷泄火?」

  程宗扬冷哼道:「我的火气大了去了,她可不行。」

  小紫眼珠一转,「我去叫寿奴来。」

  「死丫头,别想跑!」

  程宗扬一把将小紫压到身下,雪雪张牙舞爪地扑上来,被他一脚踹了出去,头也不回地吩咐道:「把门关上!谁都不许进来!」

  惊理连忙答应一声,从外面拉上门。

  小紫被他压在席上,笑道:「好啦,好啦,不要闹了。」

  「不行!今天必须要惩罚你!」程宗扬狞笑着伸出双手,「死丫头,今天晚上你无论如何也跑不掉了!」

  小紫看到他的手势,顿时花容失色,「不要……真的不要……哎呀!」

  小紫像游鱼一样扭动身体,拼命挣扎着,可是无论她怎么躲,程宗扬的双手都准确地挠到她腋下。

  小紫一边惊叫,一边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程宗扬一边挠着她的痒痒,一边恶狠狠道:「投不投降!」

  「投降……投降……不要……」

  等程宗扬松开手,小紫已经笑得几乎瘫倒。她一边娇喘,一边握起粉拳,朝程宗扬胸口狠狠打了一下,「大坏蛋……」

  程宗扬厚着脸皮道:「这是我的新名儿?没有大笨瓜好听。」

  小紫啐了他一口,「大笨瓜。」

  程宗扬捏了捏她的鼻子,「死丫头。」

  两人相拥而卧,这一次程宗扬没有再去不安分地挑逗小紫,只安安静静地拥着她。小紫躺在他怀里,用手指一根一根去数他下巴上的胡髭,指尖软软的,像玉石一样,又凉又滑。

  夜色越来越深,忽然外面传来一声低咳。程宗扬感觉就像睡得好端端的,突然被狗咬了一样,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怎么回事?」

  小紫坐起身,一边挽着头发,一边用呵哄的口气道:「别生气啊,人家要离开几天。大笨瓜,你要乖乖的啊。」

  程宗扬叫道:「朱老头!你跟我说清楚!你不是在舞都吗?怎么又跑洛都来了?这大半夜的,你要带着我老婆去什么鬼地方?」

  朱老头搓着手进来,陪着笑脸道:「一点小事,一点小事,耽误不了多少工夫。」

  「多久?」

  朱老头眨巴着眼睛道:「五六七八……十来天吧。」

  程宗扬黑着脸道:「你怎么不去死呢?」

  朱老头一脸冤枉的表情,叫屈道:「小程子,你这话怎么说呢?」

  小紫道:「是我要去的。」

  「到底什么事?」

  朱老头露出一丝罕见的郑重,「我那个师弟,要亲眼见她一面。」

  「秘御天王?那个老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如果他答应的话,紫丫头可以先去参拜魔尊。」

                第七章

  朱老头一直想让小紫列入门墙,将来继承自己的衣钵,但要正式成为黑魔海门下,必须要参拜魔尊。可是巫宗从中作梗,藉着大祭的名义,要求小紫先找到被岳鹏举抢走而失落多年的玄天剑,才可以参拜魔尊。

  玄天剑早就消失得连影子没有了,根本无处可寻,换作程宗扬肯定要头痛无比。但死丫头处理问题的方式别具一格——她压根就没去找,而是直接逮着巫宗门下的势力大开杀戒。

  结果就是现在的局面:巫宗作出让步,不再提必须找到玄天剑这茬,改成教尊出来面试了。这说明,暴力虽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可以解决很多正常渠道不好解决的问题。

  程宗扬当然不想小紫离开,更担心此行的风险,但参拜魔尊这件事,对于朱老头和小紫两个人来说,都不可能放弃。

  程宗扬沉默良久,把自己的珊瑚匕首,案上的手电筒、幽海螺都递给小紫,然后解下腰包,往案上一倒,翻捡里面能用得上的东西。

  「匕首也给我?」

  程宗扬从那堆物品里捡出一截光秃秃的剑柄,「我用这个。」

  「那好吧。」小紫拿了块丝绸把匕首一卷,塞到雪雪嘴巴里。

  程宗扬奇道:「匕首也能喂?」

  雪雪白了他一眼,毫不含糊地把整支匕首吞了下去,甚至连体形都没有任何变化。

  这小贱狗当垃圾桶还真是方便,可惜只有死丫头能用,要是自己来养,保不齐哪天它就把自己给吞了。

  腰包里的东西并不多,除了从太泉古阵带出来的鱼杆、金属打火机、蛋屋,还剩下一只皮夹,一块蔺采泉当日送给自己的玉佩。结果小紫什么都没要,独独挑了那只皮夹。所有的物品中,就数皮夹最没用,但那是自己从那个世界带来还留在身边的唯一物品,从这个角度来说,这只皮夹的意义怎么说也不为过。

  那些物品里面还有一个小包裹,里面装的竟然是女性的亵衣。

  小紫用手指刮着脸颊羞他,「程头儿,你是个变态哦。」

  程宗扬严肃地说道:「别胡说!这可是救命的法宝。」

  「咦?这是什么?」

  小紫打开皮夹,从里面拿出一个细长的物体,却是一只奇怪的牙齿。

  程宗扬想起来那是萧遥逸送给自己的鬼牙,当年小狐狸被鬼吓过,才落下怕黑的毛病,这颗牙齿就是从鬼身上掉下来的。程宗扬虽然不知道这颗鬼牙能做什么用,但本能地感觉它不是寻常物品。

  「是鬼牙,放在皮夹里能辟邪。」

  小紫把鬼牙放回皮夹,然后收进怀里。

  「这次你要再见不着魔尊,我就给你捏一个。」程宗扬道:「往后黑魔海的正宗魔尊,就是这一个了。巫宗要想再拜魔尊,都得来求你。」

  小紫翘起小指摇了摇,笑道:「一言为定哦。」

  程宗扬伸出小指,与她拉勾,「一言为定。」

  程宗扬忍不住抱住小紫,「一路小心。」

  朱老头乐呵呵道:「小程子,你就放心吧,大爷这回带着人呢。」

  「等等!」程宗扬道:「你把人都带走了?眭弘呢?」

  朱老头立刻就缩了,「小程子啊,这事你要多费费心……」

  「你没睡醒吧?你把人带走了,把包袱扔给我?没门!」程宗扬道:「要不然你把人全带走,要不然你把石敬瑭留下。」

  「小程子……」

  「别废话,没得商量。」

  朱老头露出憨厚的笑容,「小程子,你不是正在找严大裤裆吗?」

  程宗扬一下没听清楚,「谁?」

  「严大裤裆啊——我同窗多年的好友啊。」

  程宗扬大叫一声,「干!你知道他在哪儿!」

  「我这不正好进城的时候遇见了吗?」

  「成!眭弘我帮你照看着,你给我说清楚——严君平在哪儿?」

  …………………………………………………………………………………

  天色微明,城北一处客栈中,一位戴着兜帽的老者看了眼手里的竹制门牌,然后慢慢踏上楼梯。木制的楼板发出轻微的吱哑声,他一直走到走廊最尽头,转身看了看身后没有人跟踪,又过了片刻,才推开房门。

  这只是一间普通的客栈,但眼前的客房内收拾得整洁异常,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药草气息。

  一个年轻人侧身依在席上,听到房门的响声,他略显吃力地站起身,然后双手平揖,恭敬地施了一礼,「严先生,辛苦了。」

  老者摘下兜帽,露出一张清臞的面孔。

  「伤势好些了吗?」

  年轻人微微一笑,一双眼睛犹如桃花,充满了诱人的风情。他满脸诚挚地说道:「多亏先生援手,救下小生的性命,眼下小生伤势已经好了大半。先生救命之恩,小生铭记肺腑,终身难忘。」

  老者摆了摆手,「我只是受人之托而已。你既然拿来信物,那些东西自然是你的。」

  年轻人由衷道:「先生高义,小生自愧不如。」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老者道:「按照约定,今天该是最后一批了。」

  说着老者打开一只随身带来的木匣,里面是一块小小的玉牌,只是玉牌表面被蜜蜡封着,看不出上面的字迹。

  「这是第七处,还剩最后一处。」

  年轻人接过木匣,感动得屈膝下拜。

  老者扶起他,「老夫昔年曾受令尊大恩,贤侄不必多礼。」

  年轻人哽咽道:「因为小侄之事,连累先生四处躲避,小侄每一思之,便寝食难安。」

  老者感叹道:「当初你拿来信物,老夫还未敢深信。若非老夫固执,怎会让贤侄冒险前往江州,以至于身负重伤?」

  年轻人抹了把眼泪,「江州那帮余孽贼心不死,一路神出鬼没,追到洛都,连先生两名弟子都身死人手,幸好先生吉人自有天相,得脱大难。小侄尝听城中饱学之士说起天人交感,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老者叹道:「贤侄自己也要当心,你可能还不知道,那些人已经追到金车骑府上。前日送老夫出行的车夫,昨日出府之后,便杳无音信。」

  年轻人一惊,「既然如此,先生不如再去霍大将军府暂住几日。」

  老者摇了摇头,「此间事了,老夫也该离开洛都了。」

  「先生欲往何处?」

  「回乡间开一间小小的学堂,教书育人,吾愿已足。」

  「真的不回洛都了?」

  老者笑着摇了摇头。

  「最后一批货呢?」

  「按照约定,两个月再来找我。」

  「既然如此,小侄还有一事相询:不知先生可曾见过先父的佩剑?」

  「佩剑?」

  「长三尺二寸,色如青穹,剑名……」

  一个声音接口道:「玄天——这么长的剑,当斩马刀使的吗?」

  两人同时扭过头,只见一个年轻人站在门外,他拿着一柄长刀,衣袖上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程宗扬叹了口气,对那老者道:「严君平严先生是吧?嘿,你可真是让我们好找啊。」

  严君平皱起眉头,「你是谁?」

  程宗扬没有理会他,盯着那名年轻人道:「我该叫你什么?岳门庆?还是西门庆?你说呢,大官人?」

  西门庆身躯一挺,从袖中滑出一柄折扇,潇洒地一把挥开,笑道:「你随意了,程少主。」

  「你们还真本事,演了这么一出大戏,硬生生把严先生诓过来。」程宗扬冷笑道:「听你刚才说的,是不是还用了借刀杀人,杀了严先生的弟子,还栽赃到我们身上?」

  西门庆哈哈一笑,「程少主不要胡说,我身上可是有岳帅的信物,严先生都已经认可的,你这红口白牙,就想往我身上栽赃?」

  「你小子还能笑得出来?你楼下安排的掌柜、跑堂、假扮的食客都已经被我干掉了,你难道还想跑?」

  西门庆嘲笑道:「口气倒是挺大,可惜啊可惜……」他拿起那枚蜡封的白玉牌,在指间打了个转,笑道:「不好意思,这批货我就笑纳了。」

  西门庆飞身而起,掠向窗口,一边叫道:「严先生,救命啊!」

  严君平在旁听得愣神,这时听到西门庆求救,才猛地惊醒过来。程宗扬刚要去追,却被严君平拦住。

  西门庆一声长笑,「严先生救命之恩,小生永世难忘……啊!」

  一道乌黑的影子从檐下掠出,半空中截住西门庆。斯明信的双钩带有羽状的边翼,施展开来,宛如翻飞的惊鸿。双钩交错间,鲜血不断洒下,足以将西门庆碎尸万段,奇怪的西门庆的笑声却始终未停,反而越笑越是开心。

  斯明信双钩一顿,那个身影已经不成人形,零零碎碎掉在地上,那面玉牌却不见踪影。

  卢景从楼中出来,「这是黑魔海的附体之术。可以附体他人,化声化形。」

  西门庆的笑声从远处响起,「卢五爷好眼力,有本事你来抓我啊。」

  卢景冷笑道:「你们用来附体的傀儡也不是好找的,四哥斩杀这一个,至少要你半条命。」

  西门庆似乎被他说到痛处,沉默下来,片刻后他冷哼一声,便再无动静。

  程宗扬一手提着严君平,从窗口跃下。严老头双目紧闭,额头上肿了一个鸡蛋大的包,显然程宗扬恼怒之下,下手不是很客气。

  …………………………………………………………………………………

  程宗扬狠狠一拍桌子,「剑玉姬这个贱人!」

  不知道朱老头走了什么狗屎运,又一次在城中遇到严君平,只不过这次他随手给严君平弹了些用来追踪的无形散。靠着无形散几乎微不可闻的气息,众人终于找到了严君平,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简单来说,就是剑玉姬趁江州战火方起,星月湖群雄无暇分身的时机,由西门庆出面,拿着所谓的信物,冒充岳鹏举的嫡系后人,骗取了严君平的信任。在他的描述下,江州众人成为无恶不作的匪徒,甚至与岳帅之死有着莫大的关系。连西门庆被近乎腰斩的重伤,也被描述成星月湖众人的追杀。

  等江州之战结束,西门庆也顺利赢得严君平的信任。于是一边是星月湖众人拼命寻找严君平的下落,一边是严君平在黑魔海的帮助下拼命躲藏。这出捉迷藏的大戏中,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严君平并没有出于信任,就把所有的物品交给西门庆,而是按照当初的约定,分批提供,这也在无形保住了严君平的性命,让他避免了被黑魔海提前灭口。

  如今终于找到了严君平,可岳帅留下的物品被黑魔海卷走大半不说,现在的问题是严君平根本不相信程宗扬等人,无论程宗扬怎么苦口婆心的劝说,严君平都只有一句话:你们有信物吗?

  卢景道:「什么信物?」

  程宗扬恨声道:「你说呢?」

  卢景倒吸了口凉气,「不会吧?」

  「怎么不会?」程宗扬拍案怒道:「该死的表贩子!鬼知道他送出去多少块假表!竟然还有一块被黑魔海给找到了!」

  秦桧道:「听闻岳帅的腕表无人可以仿制,难怪严君平会深信不疑。」

  冯源道:「严大爷现在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没有信物不谈。我瞧着咱们也得弄个信物让他看看才行——五爷,你们跟岳帅混了那么久,难道就没有一件信物?」

  卢景翻着白眼道:「没有。」

  程宗扬道:「没有就借。」

  卢景奇道:「去哪儿借?」

  「放心吧,能借来。」程宗扬咬牙道:「妈的,劳力士!就算不走字也能吓死他!」

  冯源道:「听说严先生曾任军中文书,与金车骑、霍大将军等人结识多年,强留此间,只怕不好。」

  程宗扬一想起被黑魔海骗走的财物就火大,恼道:「哪儿还管得了那么多?他要不配合,我就让他把地牢坐穿!」

  匡仲玉道:「冯兄不必担忧,想想便知道,严先生若是不肯配合,我们当然不能放了他,免得他将来再与黑魔海勾结,与我等为敌。换而言之,严先生若是明白了前因后果,我们便是再强留他几日,他不会有什么抱怨。所以,尽管留严先生在此暂住,左右都无妨的。」

  说话间,敖润快步过来,「程头儿,临安。」

  …………………………………………………………………………………

  静室内,竖着一面波光粼粼的水镜。林清浦的面孔在水镜上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程宗扬道:「什么事?」

  林清浦嘴巴动了几下,却没有声音。程宗扬指了指耳朵,林清浦省悟过来,重新往铜盆里投了一把灵砂。片刻后,声音响起,「……事关江州,如何处置,还请家主定夺。」

  林清浦的面孔渐渐消失,水镜上随即幻化出一张熟悉的面孔。一个年青的贵族男子坐在静室的蒲团上,他身着白衣,头戴金冠,手摇折扇,潇洒自若,正是萧遥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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