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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果16th——《白蜘蛛》上篇,8

[db:作者] 2025-07-11 23:09 5hhhhh 2480 ℃

  四、

  我并不是个忙碌的人,反而很悠闲,经常可以腾出时间去做我喜欢的事,比如捕杀普通人家的无辜幼女,比如带小桃去旅游,比如看看我师傅留下的古书,熬几盅药膳给小孩们吃。马堪有了新的女朋友,林岭给整个班的女生都破了处,文碍自从被产卵后又穿了半年多的女装——被产卵的男性宿主会因雌性激素过多而出现女性特征,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年病床上的王沙涟看起来像个女孩。

  小桃在学校很快乐,仿佛忘记了曾经她父母带给她的阴影。但她的精神依旧不很稳定,有几次看见我捕杀无辜女孩的时候差点杀了我,最终还是我谎称这是主动来自杀的她才饶我一命。

  “……她是来自杀的?我刚才明明听见她还尖叫呢!”

  “那是……我们玩的一种死前游戏,角色扮演,我扮演强奸犯,她扮演被奸杀的小女孩,这是我的收费项目。”

  幸亏我在小桃进来之前及时抹掉了女孩的脖子,小桃没看出更多异常。她的观念有些古怪,极度憎恶滥杀无辜的行为,却又非常支持我帮那些主动寻死的女孩结束生命,甚至不在意我食用她们的尸体,更甚至连她自己也吃。

  “嗯,没错,这是角色扮演而已,所以尖叫也是她装出来的。怎么样?晚饭想吃什么?”

  小桃依然用狐疑的眼光看着我的手术台上的尸体,摇了摇头:

  “我不吃,我觉得你在骗我,她怎么看都像普通人家的女孩。”

  “爱吃不吃,爱信不信,我给林岭他们做。而且还有,今天你们老师给我打电话说你考试又退步了十多名,一会儿把试卷拿出来我看看!”

  听到学习上的事,小桃立刻就萎了,回自己屋去写作业,我一个人开开心心地切肉做菜。三个小男孩又来吃饭,虽然他们各有自己的住所——我给他们租的——也时常会在家做饭,但肯定不如我的好吃。我把抓捕来的小姑娘的大腿切成肉条,裹上鸡蛋和面粉下锅油炸,炸成鸡柳之后配米饭吃,饭碗里放几根煮油菜,放几根鸡柳——或者应该叫“女孩柳”?再淋上秘制酱料,就是一道绝美的晚餐。我特地给文碍的碗里掺了一些甲基睾丸素,希望他能尽快变得正常一点。

  “小桃!下楼吃饭!”

  “好!!!”

  我给小桃的任务就是在水果学园好好上学,多认识一些好朋友,她虽然学习不好,朋友还是很多的,不过其中大部分与其说是朋友,不如说是仰慕者。确实那是一所女校,也正因为是女校才导致了女孩之前产生一些超越友谊的感情,我不认为同性之间的异常关系有什么大不了的,尽管我最近一看见文碍就恶心。小桃是个好孩子,学习不怎么样,体育却是一流,体能比我还好得多,经常把我师傅的武功秘籍拿出来看,边看边学,居然学得有模有样,当年他手把手教我的时候我都学不会,难以理解为什么小桃光是看着文字和劣质插图就能学会。另外还有一件令我高兴的事就是,她最近开始管我叫师傅,除了屠宰手法之外我没什么可教她的,真说要有的话那就是人格吧。

  “师傅,陪我练习武功!”

  “我就算了,十多岁的时候还行,现在早就不知道怎么动了。你让他们仨陪你,随便谁的格斗技都能和你玩玩。”

  “我和林岭说了,林岭说要是我输了就要脱光我衣服,要是赢了就给我当马骑一天。我不想让他脱我衣服。”

  “你一上来就认定自己会输?你还是别再糟践我师傅的武功秘籍了,给你看还不如落灰。”

  “可是……我还没信心……”

  “被他脱光衣服是很严重的事吗?比死还严重吗?”

  “那倒不是……”

  “那你何不试试?赢了还能骑他一整天!小孩要有小孩的冲动,别想老头一样找太多后路给自己!”

  “我知道了。”

  第二天我看见小桃光着身子骑在林岭后背上,上去一问才知道是打了个平手。这是很奇怪的思维方式,一般来说打个平手就该双方免除惩罚,他们这样互相伤害是个什么想法?我这样问他们,小桃说:

  “小孩要有小孩的冲动,是你说的!”

  小桃举着鞭子骑着林岭上公园去,于是从此以后我决定放弃让她继承我的人格。

  ………………

  再次见到王沙涟已经是火山事件的一年半以后了,有一天文碍说他的眼线见到王沙涟进入甜水市,问我要不要接触,我说尽快接触,并且让文碍别再学我的样子乱找眼线了。

  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街边乞讨,穿着破旧的麻布衣裤和破布鞋,戴着草帽,背着一个大箩筐,身前摆着一个小罐子,里边有几毛钱。我把一分钱钢镚扔进去,发出叮的一声,宽大的草帽向我点头致谢。我又把一张一百扔进去,他这才从帽檐下抬起脑袋看我。

  看见我的时候他似乎没有什么惊讶反应,不哭不笑,而是长长地舒了口气。

  “我想洗澡。”

  “走吧,来我家。”

  拿起装钱的小罐子,王沙涟跟在我后面,把草帽压得更低,不想被人看见自己的脸。文碍正在我家看电视,王沙涟走进屋,他两人对视一眼,没说话。

  “你家很漂亮。”

  “对,楼下就是我的美容店,楼上就是住的地方。卫生间在这边,你出来了先穿我的衣服吧。”

  “等我洗完澡,给我理个发?”

  “理发二十。”

  他把我给他的100重新塞给我:

  “找我八十块。”

  “哼哼,洗澡去吧!”

  尽管文碍的事使我们的关系有些不和,不过总体来说依然是非常好的好朋友。他也已经20多岁了,穿我的衣服正合适。我边给他理发边聊天,心情很愉快,毕竟我救过他不止一次,很高兴看到他今天能活着站在我面前。他给我讲了黄环和紫螺最后进入休眠状态的事,流出两行泪水,声音也有些颤抖,我不擅长安慰人,所以也只是听着。

  我问:“从你离开海藻村到今天,过了两个夏天和一个冬天,夏天还好,冬天你是怎么度过的?”

  王沙涟说:“我摔伤了,整个冬天和一个女孩住在一起。”

  “然后临走之前你把她宰了?”

  “你怎么知道?”

  “居然是真的!?我就随口一说。”

  王沙涟笑了笑:“确实是真的,不过我们很和睦,成为我的食物是她亲口同意的。”

  “没有什么不得不杀的原因?”

  “没有什么不得不杀的原因,小姑娘喜欢我,我就把她做成腌肉背在路上,不过早就吃完了。”

  我感叹说:“你也变了,变得和我一样,难以想象曾经的你会杀死无辜的人。”

  王沙涟说:“我和你不一样,我懂得什么是爱,而你永远也不懂。”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就没的可感叹了,继续问他:

  “你是怎么找到甜水市的?”

  王沙涟想了想:“直觉吧。”

  “什么直觉?气味?难道你也是沙拉虫?”

  “哈哈,真希望我是,是就太好了,我也不用进行那么痛苦的抉择。这一年半我游荡了很多城市,冬天之前一直在想方设法甩掉黄蕉,在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里乱转,冬天之后我就开始直线北上,也穿过了不少城市,唯独到达这里的时候,虽然大街小巷也和别的城市没有不同,我却隐约闻见一股血的气味。刚一闻到这种气味,我就猜到你一定在这里。”

  “不错的直觉,甜水市确实是我土生土长的老窝,小区后面那个白府故居就是我师傅曾经的家,关于我的事会找机会和你讲清楚。不过这里不仅有我,还有你的仇敌们,是个令人兴奋的热闹的地方,总之,欢迎来到甜水市——或者该叫血水市?”

  “我的仇敌们?小动物学园也在这里?”

  “小动物学园别名甜水八中。”

  此时此刻,我仿佛看到一只张牙舞爪的大虫子准备结束他的冬眠了。

  “甜水八中……好啊……甜水八中……”

  “先别得意太早了,你既然来到我的地盘就必须要为我工作,尽管你不是我的部下,但仍然算是我的门客,我要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你的自由,派给你一些任务,懂我的意思吗?知道什么叫限制你的自由吗?不是说监禁你的人身,而是说我不允许你自作主张实施自己的什么计划,你今后的行动由我指挥。”

  尽管王沙涟毫不掩饰地露出厌恶的表情,他还是说了句:

  “我懂。”

  “懂就好,我知道你是很聪明的人,比我还聪明得多。另外非常抱歉的是,我不会100%和你共享我所知道的情报,希望你能理解。”

  “我不理解。”

  “不理解也没关系,接受这个事实就好,你只要相信:我和你所追求的东西应该基本是一致的,服从我的安排不会让你后悔。”

  王沙涟果然不是个愚蠢的人,对着镜子里的我点点头。

  他又问:“既然你在小动物学园有两个卧底,你知道白树被他们怎么样了吗?还活着吗?”

  “白树?”

  “被他们抓走的那个,曾经我和黄蕉还有白树一起住了好几年。”

  这个问题我没什么可隐瞒的:“哦,那个,从甜水八中逃走了。”

  “逃走了!?”

  “对,而且可能是轻微的失忆状态,我没派人去找过,应该过得很快乐吧。你想见她吗?或者说你有什么不得不见她的原因?”

  王沙涟想了想:“没有,我只是想确认她的存活。”

  “那就好,你现在从我口中确认了,我建议你也不要浪费时间去寻找她,给她足够的自由。如果她存留有关于你的记忆,她就会来主动找你。”

  “也许……你说得对?”

  王沙涟果然一点也不愚蠢,和他交流让我感到非常顺畅。

  “但是不对,她就算存留有我的记忆,她怎么找我?或者说她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正要说呢,听好了,这是我要给你的任务:以沙拉王的名义,成为一个有名的人。”

  王沙涟浑身一哆嗦,我差点把他后脑勺剃成秃瓢。

  “你要干什么?我一路心惊胆战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变得有名?我出名的当晚保证有一群人排着队来你家暗杀我!”

  “我说了,你作为我的门客要为我做事,我不会把你的生命牺牲出去。你不得不相信我,因为除此之外你别无选择。”

  “好吧……我先听听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需要一个像你一样处于漩涡中心的人能从暗中站出来,成为最明亮的灯塔。一旦你成为了灯塔,那些爱你的人和憎恨你的人就会慢慢聚集过来,慢慢浮出水面,否则的话他们每个人都躲在阴暗的小角落里,我没办法找到他们,更没办法逐一击破。”

  “然后呢?”

  “然后?我还没想好。”

  虽然我感到和王沙涟交流非常顺畅,但他对我似乎是相反的态度:

  “你总是这样毫无计划性,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莫名其妙地把我推到风口浪尖。这可是一个关乎我生命的行动!别人做计划都像用最细的铅笔绘图一样精心勾勒,而你呢,用最粗的毛笔沾满墨水糊上去!然后还胸有成竹地让别人相信你!”

  我拿吹风机吹掉他的头发茬子:

  “我会保证你的生命安全,只要你机灵点,别傻不呵呵地自己往火坑里跳。我也有精心勾勒的计划,只是还不打算把细节告诉你。我的部下一般都会无条件地服从我的命令,鉴于你还不属于我的部下,日后我透露给你的情报会比他们多一些。”

  他依然是非常不爽的表情:“说得就好像我注定要受你摆布。”

  我把镜子举到他脑袋后边说:“那当然,从没有人黏到我的网上还能挣脱出去。”

  ………………

  正好艾沃森放假,我把小孩们叫上,去江边的铜鼎公园给王沙涟开欢迎会。林岭和马堪还算礼貌,毕竟以前没见过,文碍和小桃都板着脸,王沙涟也板着,唯有艾沃森非常高兴地和他握手:

  “太好了!我们又见面了!你还活着!”

  “是啊又见面了,你那边的情况我听白大夫说过,感谢你这些年照顾白树。”

  艾沃森诚实地说:“不,我没有照顾她,我像别的科学家一样用她做试验,是她自己逃跑的。”

  “没关系,没把她杀死已经是很大程度的照顾了。”

  只有他俩聊得火热,用的还是我不擅长的英语,小孩们都很沉默,为了缓和这种情况,我请他们吃冰淇淋,做客轮游览甜江,讲述铜鼎的来历,讲述我师傅的祖上的故事,然而对缓和气氛没有什么太大作用。我又请他们去游乐园玩,让王沙涟和小桃坐在过山车的同一排,玩完之后去对面吃自助餐,似乎也没太大效果。最后我提出去我家开乱交聚会,小桃作为我们之中唯一的女性表示拒绝。顺便一说,文碍经过我一年多的激素治疗已经对女装不怎么感兴趣了,另外一个关键原因是他终于进入发育期,外貌也开始男性化,无法再装扮成小时候那种可爱的模样。

  艾沃森说:“你们为什么会不融洽?难道是因为王沙涟曾经阻拦过我们的计划?”

  “是啊。”小桃说。

  “这就是你们不和睦的原因?但那件事从始至终都是白瞑的错,不是吗?该感到尴尬的不是你们,而是他!”

  这句话比我一整天的努力都有效果,王沙涟恍然大悟地说:

  “你说得对!我们有什么理由拒绝乱交聚会!?”

  虽然小桃依然是拒绝态度,不过他们的关系缓和多了。晚上他们来我家吃饭,王沙涟展示出自己精湛的厨艺,给我们煎牛排,所有人都很开心。

  我灵机一动:“我最近一直在想如何才能让你出名,比如多次在公共场合裸奔之类的,又估计你不太乐意。既然你厨艺这么好,完全可以去高级酒店应聘,然后参加厨师比赛,凭你的实力,我再找人帮你炒作一下,很快就能火起来。”

  “好啊!我正好做过几天厨房工作,应该可以适应那种环境!”

  “然后你暂时就住我家客厅,继续和小桃缓和关系,等过一段时间我给你找个安全隐蔽的新住所。另外不要试图和她做爱,我说乱交聚会就是开个玩笑,其实她在这方面还是挺矜持的。”

  “我知道了,日后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我会注意的。”

  他们两人非常友好地拥抱在一起,艾沃森说:“这就对了!”

  “一会儿你们都来我厨房,我教教你们白家祖传药膳的做法。”

  我从冰箱里拿出一双女孩的蹄子,放进锅里煮,加进调料和药材,熬了一会儿,香气四溢,香得我自己都浑身发麻,迫不及待想品尝了。

  ………………

  有一天艾沃森问王沙涟说有没有兴趣听听他们对沙拉虫的研究成果,王沙涟的第一反应是断然拒绝,他不想听自己的仇敌把最亲密的女孩解剖研究之后的成果,不过我知道他忍不住,他们搞学术的人总有种难以抑制的好奇心,果不其然,在艾沃森下个月放假的时候,王沙涟已经忍不住要听他讲了。

  “沈博士是个很谨慎的人,当我们相信离开甜霜会使样品死亡的时候,他就绝对不敢进行戒断试验,我们按照人类所需的标准配制营养液,加入少许甜霜,以输液的形式注入她的血管。说实话她和人类简直太像了,输血的时候可以接受任何人类的血型,我们第一次取基因的时候取出来的完全就是人类基因,根本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那些异于常人的身体结构。”

  我说:“记得博览会上那些尸体吗?我的雇主们各拿走了一些回去研究,试图克隆,然后都失败了,他们克隆出的都是普通人类。”

  艾沃森说:“没错,当你触碰一只沙拉虫的时候,你碰到的基本就是一个人类,她们身上的人类细胞可以占到99.999%之多,非人类的细胞可能连一亿都不到。”

  王沙涟问:“难道她们是人类的另一个分支?非人类的细胞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一种生物可能会有多种细胞?”

  “不,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一种生物’,你听说过LICHEN吗?”

  “是的,我听说过LICHEN。”

  我问文碍这是什么,文碍也要掏词典查,查完之后问王沙涟:

  “苔藓?”

  “不是,艾沃森说的应该是地衣。”

  接下来的会话专属于艾沃森和王沙涟,就连自诩英语出众的文碍也束手无策,一开始王沙涟还耐心地给我们解释,后来也疏忽了。

  艾沃森说:“地衣是种很有意思的生物,但它不是严格意义上的‘一种生物’,一片地衣往往是由绿藻、蓝藻和子囊菌组成的,可能还有一些别的细胞。这些细胞根本不属于同一物种,甚至不属于同一门或者同一界,却能以一种非常紧密的方式互利共生,菌类细胞负责吸收水和盐,藻类细胞负责进行光合作用提供糖分。如果这些细胞分开,它们就是单一的物种,绿藻就是普通的绿藻,但当他们结合在一起,它们就成为了一种新的生物。具体来说菌类细胞更像是劫持者,它们会用菌丝把藻类细胞牢牢裹住,阻碍它们独自吸收水和盐,不得不提供出糖分作为交换。”

  王沙涟问:“是的,这些我懂,但是这和沙拉虫有什么关系?难道这种墙缝里的低等生物和那些四肢发达头脑复杂的小怪物们有相似之处?”

  “非常多的相似之处!比如,都属于共生联合体,而非单一基因的传统意义上的生物。再比如,它们都有一个劫持者,不同细胞是不对等的共生关系,可以说是一种微观的寄生。截止到这里,你还能跟上我的思路吗?”

  艾沃森没问我,大概没打算当场给我解释清楚,只有王沙涟一个劲地催他继续:

  “我能跟上,继续!哪种细胞是被劫持的?”

  “毫无疑问,人类细胞。”

  “劫持者又是谁?某种病毒?”

  “不,比病毒高级得多,一种非常神奇的全新生物,甚至可以说它们才是沙拉虫的本体。首先你听说过变形虫吗?”

  “是的,我听说过,非常有名。”

  “变形虫门下有个大的分类,占据了分类学上的三个纲,统称为……”

  “黏菌!?”王沙涟脱口而出。

  艾沃森激动地一拍桌子:

  “Bingo!!!我们以你的名字把它称为‘沙拉黏菌’!”

  “以我的名字?哈哈!你们学校差点杀了我,却仍然在以我的名字命名新发现的生物!!!”

  “是的是的!听我继续说!你该知道黏菌是一种非常聪明的生物,不是高等动物的那种聪明,而是有着非常神奇的本能。你也许听说过著名的黏菌走迷宫试验?当它们寻找食物时,会变形为一张大网,一旦触碰到食物,就会把其他方向的触手都缩回去,一心扑在食物上,形成了神奇的黏菌走迷宫现象。”

  “我在上学的时候见过他们播放黏菌走迷宫的快进视频,我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艾沃森的声音又压下来,变得缥缈而神秘:

  “但是如果存在一种特殊的黏菌,追求的不是食物,而是其他生物的细胞,那就是沙拉虫诞生的原因。沙拉黏菌非常喜欢其他生物的细胞,当它触碰到一个或者几个细胞时,就会扑过去把这些细胞紧紧裹住,形成一个腔体。一只沙拉虫就是这样的一个东西:她体内有无数个沙拉黏菌形成的大小不一的腔体,有些里面裹着一个细胞,有些里面裹着上千万个,被劫持的可以是任何细胞,当然我们的样品基本都是人类细胞。可以想象一副立体画面吗?一个人形的沙拉虫,假设把她的所有其他细胞都去掉,只剩沙拉黏菌,且假设保持形态不变,她看起来是什么样的?”

  王沙涟想了想:“大概会像是蜂窝一样?”

  “没错!一个极度复杂的三维结构!数亿个空腔!而构成空腔壁的这只巨大的黏菌,延展成网格状的这只黏菌,这就是沙拉虫的本体,我们称之为‘黏菌框架’。”

  “所以说,一只沙拉虫是由黏菌框架和被劫持的人类细胞组成的?”

  “是的,可以是人类细胞,也可以是其他细胞。你说过本源体黄环和紫螺有极长的寿命,可能已经有数亿年,这很有可能是真的,但她们不可能在那个时候就有人类的外表,无疑是别的生物,比如水母,比如菊石,比如巨型蜈蚣,比如恐龙,比如陆行鲸,比如猛犸象,或者在猛犸象的时代已经吸收智人的细胞,成为了人类形状的黄环和紫螺。当然也有可能是植物或者真菌,也许她们几亿年来一直是两颗大蘑菇。”

  “我一直以为她们会不会是人类的鼻祖……”

  “明显不是,虽然她们的诞生远早于人类,但也仅限于黏菌框架。直到地球上出现人类了,两坨黏菌框架才有可能向空腔里填充人类的细胞,然后变成人类的外表。当然智商也是,当她们仍是两只霸王龙的时候,我认为没理由比真的霸王龙聪明多少。”

  听到艾沃森的讲解,我突然想起在坐莲寺看到的古书上的话,竟然非常符合他的解释:

  “……阴阳二虫诞于太古洪荒,本是两滩混沌浊水,体无定形,遇花则花,遇树则树,遇龙则龙,遇鸟则鸟,遇象则象,至若人际遍布山南海北,阴阳二虫遇人则人,是以貌若女子……”

  艾沃森继续说:“黏菌框架是一种非常神奇的东西,被劫持在空腔里的人类细胞简直就是它们的奴隶,被肆意玩弄,被激素改变形态,但也被加以保护。她们身上还有很多未解之谜,快速愈合的原理我们首先弄清楚了。你当然知道细胞的分裂和分化过程:比如可爱的杨小姐有两枚干细胞,它们有着一模一样的基因,但我把他们放在不同的位置,用不同的外界环境去刺激,将会表达出不同的基因段,所以其中一枚变成了脑细胞,而另一枚变成别的什么部位……比如阴道壁上某个敏感的神经细胞。”

  “一点也没错。”

  “而这个外界环境,也就是基因表达的调控,可以说无比复杂!一个自然生长的人类可以理所当然地将他自己的几十万亿枚细胞分划为数百个种类,但这个过程很难手动去调控。我们发现的黏菌框架最神奇的功能就是,它居然能肆意调控空腔内细胞的基因表达!比如我们切掉一截沙拉虫的手指,从断口处会出现一些粉红色的肉瘤组织……”

  王沙涟激动地说:“没错!我一直很好奇那是什么!”

  “那依旧是人类细胞,却是一种绝不会出现在正常人体内的形态,在黏菌框架产生的电流以及分泌出的某种激素的刺激下,伤口附近细胞迅速改变其基因表达,成为那些粉色组织——由一种高速分裂的癌细胞组成。一旦分裂到一定数量,黏菌框架再次调控其环境,使之逆向分化成为胚胎干细胞,然后重新分化为手指上的肌肉、神经、骨质等等。”

  “如果说……”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经典问题,你想说如果说一只沙拉虫切成两半会怎么样,对不对?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别说两半,哪怕只有一个肉渣,如果得到足够的物质资源,比如一具新鲜的尸体,她仍然可以长成一个新的沙拉虫。”

  “这也就是你们制造出上百个小型白树的方式?”

  “小型白树?不,你忘了吗,样品在逃走之前始终在摄入甜霜,她的黏菌框架的绝大部分功能是被抑制,我们没办法这样制造,那些小型沙拉虫也不是被‘制造’出来的,比我说的简单得多。”

  王沙涟已经猜到了:“难道她们是……”

  “没错,三代体!你论文里所说的从来没存在过的三代体!我们榨取她的卵液进行培养,仅此而已。为什么白瞑说拿走沙拉虫尸体的其他国家没有获得相应成就?因为尸体变质得很快,既没有卵液也没有活的黏菌,当然研究不出任何东西!基于黏菌框架理论,我们怀疑她们强大的抗冲击力也属于一种特殊的动态缓冲机制,耐高温则是一种使细胞快速流动的转移机制,抗菌抗病毒则是因为黏菌空腔内的环境不允许杂菌和染病毒细胞的生存,当然这些理论依然有待证实,我们在用培育出的三代体做各种试验。你论文里描述的神奇现象基本都能用黏菌框架理论解释,只有一个是我们想破头皮也想不明白的,那就是……”

  “再生卵?”

  “再生卵!”

  我看过王沙涟的论文,在他的描述里,一枚再生卵可以保存沙拉虫的全部记忆,当本体死亡之后,取出再生卵进行培养可以得到一只新的沙拉虫,却能继承死者生前的记忆。

  “我们用三代体进行试验,确实找到了这种奇妙的器官,重新培养之后也确实出现了记忆继承的现象,与其说是惊人,不如说是恐怖。人类目前的科技水平太低下了,尚不明确自己大脑的工作原理,也就更没办法理解再生卵的记忆储存机制。在这些不能理解的现象面前,我们显得渺小无力,憎恨自己浅薄的认知。对再生卵的记忆储存机制,沈博士的部下已经有些大胆的猜想,但是如果接受这些猜想,有些关于人脑科学的50年前就被认为是公理的研究成果必须被推翻!多么残酷!这意味着50年间数以万计这个领域的科学家们全都走在错误的道路上!想想他们毕生的心血完全白费,多么令人绝望啊!”

  艾沃森果然露出惊恐而又绝望的表情,绝望的表情后面却又难以掩盖他的兴奋。王沙涟也在激动地颤抖,我知道他的心里无比矛盾,一方面痛恨小动物学园对沙拉虫的强行抓捕,另一方面却激动于如今他们取得的成就。

  他们聊了很多,从早聊到晚,小孩们早就百无聊赖地睡着了,他们依然在聊,在同一家小笼包子铺里吃了早饭、午饭和晚饭,而且都是包子、凉拌黄瓜和紫菜鸡蛋汤,我猜店主纯粹看艾沃森是个外国人才没好意思赶他走。当他们再次饥肠辘辘,并且打算边吃夜宵边继续聊的时候,我主动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我的两位最好的朋友们,今天就到这里吧!”

  艾沃森毫不给我面子:“我们要说的还有很多。”

  “那也至少换个地方,这家包子铺快要休息了。”

  听到可以换个地方,他们两人非常高兴。因过度无聊而再次饥饿的小桃吵着要吃烤串,于是我非常机智地带他们去路边羊肉串摊,坐在小板凳上,借着昏暗的灯光,他们的谈话依然没有结束,而我的机智之处在于点了几瓶啤酒,吃了烤串而口渴的两个人拿起啤酒就喝,在酒精的刺激下,两颗过度亢奋的脑子也开始模糊起来,终于决定停止今天的谈话。

  半醉状态的王沙涟嘟囔说:“如果不是和他们有深仇大恨,我也想去报名参加沙拉虫的研究!”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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