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白大哥，我们已经查清楚了。五敛会的首领是一对夫妻，不到30岁，有两个女儿，大的6岁，小的4岁，都还在上幼儿园。”

　　我交给林岭和文碍的任务永远都不用担心，说是一礼拜，三天就把结果给我报出来了。

　　“马堪，你觉得咱们这张网该从哪开始织起？”

　　“我已经练好枪术了，我去杀了他们。”

　　文碍又说：“他们家是在一栋30层住宅楼的顶层，小区三个大门的门卫可能都是五敛会的人，而且同一栋楼里也住着他们的几个手下，就算突破进去杀了他们也很难全身而退。”

　　林岭在白板上画了一栋楼：

　　“29和30层整整两层都是他家，然后28到25层住的都是他的手下，电梯只到25层，再往上只能爬楼梯。这样的意图很明显，万一有人敢闯上去闹事，周围几家都听得见。”

　　马堪说：“借一架直升机扫射他们那几层楼！”

　　我说：“不行，直升机我可以借到，但我不想让人知道有人在甜水市整顿黑社会，如果我出动直升机或者动用特种部队了，区区五敛会肯定不是对手，然而别的帮会呢？他们就会藏得更深，或者离开甜水市去别处发展，消灭他们的难度就大多了。”

　　马堪说：“所以还是我们三个上去暗杀了他们？”

　　林岭说：“我说了难度很大。”

　　我也说：“没错，这不是我做事的方式，我不想让你们任何一个人冒险，既然已经知道他们的藏身之处，剩下的怎么都好办。不过话说回来，文碍，就算你和林岭再厉害，势力这么庞大的一个黑帮怎么轻而易举就被你们调查出来老窝在哪了？”

　　文碍说：“本来是不可能的，他们这种帮会不像收保护费的小混混，他们的组织成员都藏得很深，也不会有明目张胆的集体活动。但是这两天很反常，在市区里经常看见车牌号相近的型号相同的汽车一起行动，一打听正是五敛会的车。他们几乎全体出动，在大街上乱转。我们跟踪了几辆，然后就找着了那栋楼，然后又用望远镜看他们窗户里的人，确认最上面几层住户都是五敛会的小头目。”

　　“乱转？乱转……？这种情报你要主动告诉我，别等我问。”

　　“知道了，白大哥。”

　　“然后你们接着给我查，我想知道他们乱转的原因！”

　　………………

　　又过了三天，文碍领着一个刚到我膝盖高的小女孩走进店里。

　　“这就是他们乱转的原因。”

　　小姑娘穿着脏兮兮的丝绸睡袍，脸上沾着泥，看起来好几天没洗澡了。我让他们直接进里屋，把手术刀拿在手里，林岭和马堪也在。

　　“说吧，怎么个原因法。”

　　“她是五敛会头领的小女儿，今年四岁半，上礼拜离家出走，所以五敛会才会全城出动寻找。”

　　“既然一个上千人的帮派花一礼拜都没找着，你又是在哪找着的？”

　　文碍故弄玄虚地说：“我不说你肯定猜不着！”

　　我不理他，不喜欢他这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就这么沉默几秒，他没得到我的回应，于是主动继续话题。

　　“我是在派出所找着她的。她离家出走居然是为了报警，说看见自己父母杀人了，让警察叔叔惩罚他们。警察一问，是五敛会首领女儿，非常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也是从小姑娘口中问清对方老窝的位置，也弄清了周围住户的情报，想要搞一波突袭，花了一个礼拜计划行动也没计划出万全之策，都比较怕死，毕竟也是甜水市一个横行无忌的大帮派，想要没点牺牲就一举消灭不太可能。计划不出来，小姑娘就在派出所里躲着，五敛会再强势也不敢直接冲进派出所里找人，何况应该没人想到她居然在那里。”

　　我问：“你又是怎么知道她在派出所里的？派出所里应该没有我的眼线。”

　　文碍说：“没有你的，有我的。”

　　“哼，胆子还真不小，敢收买警察！？别太得意，小心被人反过来利用。别以为打击个黑帮自己就成好人了，咱们干过的那些事判个枪决还是很罪有应得的。”

　　林岭也说：“白大哥说得没错，毕竟我们是黄三角会。”

　　文碍不服：“但是结果不是很好吗？我把人给你们带来了，结果你们光会教训我！？”

　　我把女孩拽过来，她倒是挺安静，不哭不闹，比较顺从，我翻翻她头发，扒掉她的睡袍一寸一寸地用手摸，也看看她的耳朵，捏捏鼻子掏掏嘴，最后把她双腿分开，捅捅肛门和阴道。

　　“嗯，没有跟踪器之类的，结果还算好，你那个眼线应该没什么别的目的。”

　　“我就说嘛！”

　　我把睡袍重新给她穿上。

　　“你叫什么？”

　　“我叫杨小桃。”

　　“你为什么找警察？”

　　“因为幼儿园老师说，警察会抓坏人。”

　　“不是，我是说，你想让警察抓什么坏人？”

　　“我爸爸妈妈。”

　　“他们干什么坏事了？”

　　“他们杀了好多人！先是用枪，然后用刀！他们是坏蛋！他们都该死！他们……哇啊啊啊……！！！”

　　小姑娘说着说着就哭起来，嚎啕大哭，边哭还边嘟囔着“他们都该死”之类的话。

　　林岭补充说：“前几天五敛会和金财集团火并了一场，可能是被她看见了，然后精神受了点刺激……”

　　我给她抹抹眼泪：

　　“不对，不像是普通的精神刺激，但是确实精神状态不太稳定。等她哭完了，哭完了我和她聊聊。”

　　文碍不屑地说：“和一个四岁小孩能聊出什么？”

　　我问他们：“你们四岁时候我把你们当小孩看待过吗？”

　　于是他们也就闭嘴了。

　　小姑娘还在哭，我直接把她带进卫生间，浴缸放上热水，和她一起泡进去。泡了一会儿她也就不哭了，似乎有点昏昏欲睡。

　　“叔叔……听说你能帮我杀死爸爸妈妈，是真的吗？”

　　她这个“听说”肯定是听文碍说的，我也就不隐瞒：

　　“我确实有这个计划。”

　　“那叔叔是好人吗？”

　　“嗯，我是好人。”

　　“太好了！！！”

　　我有很多话想问她，或者说按常理来讲我肯定会问她，比如“你真的知道‘杀’和‘死’是什么意思吗？”或者比如“他们作为你的家人你难道没有半点犹豫吗？”之类的。不过我一句都没提，也没让文碍他们提。这个女孩在人性方面有重大缺失，却也有些常人没有的天才素质。

　　我又重复了一遍：“一点也没错，我就是好人，我希望你也是。”

　　洗完澡我给她穿上衣服，是之前被我宰了的某个女孩留下来的，也是五六岁，还算合身，毕竟小桃比同龄小孩更壮实点。我做了米饭，用莲子熬了鸡汤，饿坏了的小姑娘吃了满满一碗鸡汤泡饭，仨小男孩也蹭了一顿。

　　我问小桃：“你能找到自己家吗？”

　　“能。”

　　“那你回去……”

　　“我不回去！他们是杀人犯！”

　　“不不，听我说，看见这种粉末了吗？这是能让人睡着的药。我需要你回去，悄悄把这种药喂给他们。”

　　三个男孩不约而同看我一眼不说话，就连他们五岁的时候我都没敢把任务交给他们。

　　小桃是个好孩子，干脆地说了一声：“好！”

　　我又问她：“你打算怎么给他们下药？”

　　“他们最喜欢我冲的果珍了，有时候晚上吃完饭我就给他们冲。”

　　正好我有果珍：“冲一个我看看？”

　　她把果珍倒进壶里，凉白开一冲，并没有冲开，变成古怪的暗红色，糖粒纷纷沉淀下去。她给我倒一杯，我喝两口：

　　“不怎么好喝，你确定你爸妈喜欢喝这个？”

　　“嗯，因为是我冲的，他们说只要是我冲的都好喝。”

　　“我再看看你怎么往里边下药？你试试？”

　　“那有什么难的！”

　　我把药粉交给她，是装在一个钢笔粗细的小金属罐里的。她拧开罐子，把一管药粉都倒进去，用筷子搅搅，就好像冲了另一种果珍。

　　“这不就行了！”

　　“不错，然后一旦他们睡着了，你用力推几下或者踹两脚，如果没反应就说明起效了，这个药的效果比普通睡眠深得多，不用担心会把他们摇醒过来。”

　　“我知道了！”

　　我感觉这应该是个可靠的小姑娘，于是继续说：

　　“你说平常是晚上给他们冲果珍对吧？然后还没完，一旦你成功了，你把什么能响的东西从南窗户扔下来，我们就在小区外边等，听见响了就进去把他们扛走。你们家有什么能响的东西？”

　　“我想想……有一串风铃！我和姐姐各有一串，是我妈妈给我们买的。”

　　“成，扔下来我们就能听得见，再把门开个小缝，我们就能直接进去，明白了吗？”

　　“全都明白了！”

　　“确定都明白了？把你要干的事给我重复一遍。”

　　“我先把这个药加到果珍里，给他们喝，等他们睡着了就摇晃两下，然后把风铃扔下去，把门开个小缝。”

　　“不错，最后再加一条，把所有灯都打开。如果我们看见你家黑着灯，是绝对不会进去的。”

　　“我也记住了！”

　　不过小桃又问：“你肯定要杀死他们吧？可别扛回来之后不杀！”

　　“放心吧，立刻就杀！”

　　小桃又担心地说：“也别跟他们聊天，他们肯定要给你好多钱让你别杀他们，我怕你忍不住就把他们放了。”

　　我揉揉她的小脑袋：“别担心，我不等他们醒过来就动手，绝不会手下留情，别忘了我可是好人。”

　　“嗯！咱们都是好人！专门杀坏人的！”小桃握着小拳头恨恨地说。

　　“回去之后你也不用说谎，就说看见他们杀人才跑出去的，他们不会责怪你，也不会怀疑，只要别提和我有关的事就可以。然后这个小药罐藏在你肛门里。”

　　“好！那我这就回家！晚上你们在楼下等着！”

　　文碍有些吃惊地问：“今天就行动？”

　　小桃更吃惊地睁着两双圆眼睛：“难道还要等明天吗！？”

　　………………

　　事实上我让林岭从下午就在小区南门外等，文碍和马堪用望远镜观察她家窗户里的情况。小桃回家之后，大概是说了自己离家出走的原因，她父母大哭一场，不停地抚摸她的脑袋，估计是说对不起她之类的，我有点担心她会不会被亲情打动，致使计划流产。之后文碍一直能从望远镜里看见他家的活动，买菜做饭之类，小桃和她姐姐一起玩。七点吃完饭，通过望远镜看见他们正在看电视剧，然后小桃果然站起来去了厨房，举着一壶果珍出来。

　　大概八点左右——比我预想的早了点——林岭听到一阵悦耳的叮当声从30楼的高空落到草地上，同时文碍报告说灯还亮着。我让他们三人迅速集合，上楼办事。

　　又过了十五分钟文碍打来电话。

　　“白大哥，事情和咱们预想的不太一样。”

　　“怎么？你们被捕了？别忘了我教给你们的自杀方法。”

　　“那倒不是，而是说……杨小桃已经亲自动手了，连她姐姐也杀了。”

　　“惊动楼下几户了吗？”

　　“没有。”

　　“现场照片发彩信给我。”

　　通过照片我看到，小桃特地把她父母扛到了浴缸里，脱了衣服，用水果刀割断脖子，而她姐姐衣冠不整，似乎有过挣扎迹象，也不是被割喉，而是后背被捅了二十多刀。

　　“尸体装袋子里扛下楼，楼门口有我的司机，现场血迹随便冲两下，别留下你们自己的指纹，下药的果珍倒了，杯子和壶都拿走处理，别让杨小桃举着刀，留一个人看住她，我不知道她现在的精神状况。”

　　“精神状况还行，有点亢奋。”林岭说。

　　“我先挂了，赶紧行动，一会儿见。”

　　………………

　　小桃坐在我店里的小凳子上，我不问她发生了什么，因为就算我不问，她也在一遍一遍眉飞色舞地给我讲。

　　“……然后他们还真不知道，也没喝出来，喝完一杯我又给他们倒一杯，然后又喝了！哈哈哈！！！果然马上就睡着了！你这个药真管用！！！然后我要杀他们，我姐突然就哭了，不让我杀，还趴在我妈妈身上。你不知道我姐这个人多邪恶，她也看见我爸我妈杀人了，看完还说以后要和他们一样！她又不爱喝我冲的果珍，所以我只能先把她杀死，再杀我爸爸和妈妈。其实今天要是她不拦我，没准我就把她放了，没想到她居然拦着我，我说他们是坏人，你不许保护他们，保护坏人的也是坏人，我姐不听，还老是哭，我怕把楼下那群人引过来，最后就把她杀死了。”

　　我拍拍她的脑袋：“做的不错。”

　　“嗯！”小桃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

　　案板上躺着小桃姐姐的尸体，血迹已经洗掉了，我数了数，后背上一共捅了23刀。我把开膛刀拿出来。

　　小桃问：“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我要把她炖了。”

　　“人肉能吃！？”

　　“非常美味！过来，我教你怎么做！”

　　“嗯！”

　　小桃的小手攥着刀柄，我攥着她的小手，戳进她姐姐的胸膛里，向下一划，刺啦一声划到阴阜。

　　“哇！！！人的肚子里面是这样的？”

　　三个男孩看着这边，文碍似乎有点嫉妒，毕竟我从来没这么手把手地教他们。我和小桃把内脏从她姐姐肚子里往外拽，一边拽我一边告诉她每件器官的名称和作用，以及适不适合食用。

　　“嘿呦……！这个怎么拽不动？”

　　“那是子宫，下边连着阴道呢，得用刀切。”

　　“教教我切哪！”

　　当我们把她姐姐彻底切分完毕之后，已经半夜三点了。我一边炖肉，她一边就有点犯瞌睡，眯着眼睛枕着她姐姐的屁股。我让她去洗澡，洗掉血液和油脂，然后到楼上去睡觉——美容店楼上就是我家。

　　安顿好后，她突然问我：

　　“你会不会把我也吃了？”

　　“当然不会，为什么这么问？”

　　“你不是好人，你冰箱里还有其他女孩的肉。”

　　“我确实没那么好，吃的女孩里面偶尔有一两个无辜的，但我依旧是好人，我做过的事可以拯救成千上万的人，一两个都不算什么。”

　　她起初还是皱着眉头，不过很快舒展开来。

　　“嗯！你是好人！谢谢你帮我杀了我爸爸妈妈！”

　　“不客气，早点睡吧，从明天起你接着上幼儿园去，除此之外我还要教给你一些别的东西，让你变得有能力拯救别人。”

　　“像那三个小哥哥一样？”

　　“对，甚至比他们还厉害。”

　　听到这句话，小桃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昏昏沉沉地睡着了。我也洗了澡睡觉，睡到另一个屋里，顺手闩上房门。

　　………………

　　这个事件的结局如我所想，没有了首领的五敛会果然分崩离析，利用文碍提供的线索，警方抓获了几个主要小头目，最终处以死刑，再往下的小混混们更加没有了组织，就算日后也有人打着五敛会的名字合伙偷抢，再没有什么值得我出手对付的大动作。

　　小桃在我家住了好几年，直到我给她找了一个小院子让她自己住。我很少让她给我帮忙，尤其林岭文碍那种任务我更不会交给她做，但是也有一些重要任务是非她不可的。小孩这个群体外表人畜无害，最不易被人警惕，培养出来执行任务再合适不过了，也有人怀疑他们的能力，但我知道他们的潜力是无限的。

　　一年后的某天，我带她去水果学园报名，办公室里坐着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

　　“你好，我带孩子来报名，该到上小学的年龄了……你知道老师在哪吗？”

　　“我是学生会的人，报名由我负责。学费是XXX，九月一号来上学。”

　　我和她对视了一会儿，才发现“报名”已经结束了。

　　“不需要填什么表格之类的吗？”

　　“不用，我们已经替她填好了。”

　　“可是我们刚进来三分钟，连名字还没报过……”

　　“您要确认一下信息吗？姓名杨小桃，生日XXXX，血型o型，籍贯甜水市，父母职业为黑社会头目，现住址甜水市白家庄小区1-1号底商白大夫美容院，特殊备注是……曾亲手杀死自己的父母和姐姐。”

　　我不想面露惊讶地问她“你是怎么知道的！？”因为这句愚蠢的疑问通常都是别人对我说的。我只说了句：

　　“确认无误。”

　　很担心在这儿上学的都是什么人，会不会有生命危险，不过小桃的班上我还看见一个熟人，前一阵去坐莲寺喝茶时候见过一面，是云黄观的新任道长小柳丁，看见有熟人，我也就稍微放心了。

　　“上学去吧，到时候给我讲讲这个水果学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多认识点朋友，这就是我给你的任务。”

　　“好！我知道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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