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知道她们并没被充当军粮，猫守宫把她们的尸体拉回小动物学园，杀鸡儆猴地警告了一番。我到居民楼顶层看了一眼，果然操场上堆着一大堆尸体，一片紫红惨白，腿上挂在干枯的精液和淡黄的尿渍，毕竟死了一整天，有些已经开始变质，人体腐烂是从肠道开始的，一些氨气从肛门里排出来，大群苍蝇吮吸着血丝密布的小屁股，这幅景象也别有一番风味。

　　然而我看见金丝还吃了一口，伶鼬居然也吃了，这当然是更有“风味”，只是让我有些想吐。我和猪蹄通了电话，她和我说明了学校的事。尽管看见一地尸体，不知为何伶鼬还能乐观地猜测银狐她们逃跑成功了。

　　“不错，这算是个事实。”我对猪蹄说。

　　“今天猫守宫把尸体扒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了金丝脸上出现一个前所未有的表情。”

　　“什么表情？惊恐绝望？”

　　“不是，是愤怒的表情。”

　　“嗯？以前她不也老生气吗？你们学校弹涂惹她不爽的时候。”

　　“不一样，这是一种特殊的愤怒，就像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夺走的感觉。”

　　“哼，你就看她一个表情就能解读出这么多？说得好像你以前见过似的！”

　　“我为什么没见过？比如海藻村的王沙涟的那张脸……比如周常死的时候的你……”

　　“成了成了，别再说了。总之伶鼬猜对了，银狐还活着，她还注意到我了，没打招呼。我有预感近期可能会和她接触，但不知道什么场合什么契机。话说你们剩下的怎么办？停止往外送死也算一件好事，但是你们学校里的可能要遭殃。”

　　“伶鼬已经在想办法了，你说遭殃是为什么？”

　　“今天中午银狐闹得有点厉害，炸了余旗一处军火库。我不知道他正怎么骂富红苹呢，她一急了别到时候直接把你们扫死。总之你们快想办法，我不知道拖到明天会如何，说不定你就能跟你家伶鼬永远在一起了——堆在一起，就像操场上那样。”

　　“这么紧急？”

　　“你以为呢！”

　　“我……等等，伶鼬说她新办法想出来了！”

　　“希望别又是个作死的好主意。”

　　………………

　　正常吃饭，正常睡觉，很久没有这么累过了，小桃说我身上有股火药味，怎么洗也洗不干净。

　　然而“正常”只截止到半夜两点，小杏突然跳上我的床，把我摇晃起来。

　　“猪蹄姐姐来了！”

　　“唔……那就来吧……”

　　我翻个身想继续睡，突然感觉不对劲，大脑瞬间泼了一盆冰水，惊坐而起，把小桃吓了一跳。

　　“猪蹄逃出来了！？”

　　连裤衩都没穿就出去，反正谁又不是没见过我的裸体。我谨慎地拿了把枪，确认只有猪蹄一人后，打开大门让她进来。猪蹄也很谨慎，不停地回头张望。

　　“怎么了？有富红苹的人跟踪？”

　　“不是，我怕有我们学校的跟过来。现在她们逃出来了，已经遍布全城了，现在还在实施计划，按这速度最终怎么也有300多个人！但是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救出去，有些二级的身体素质太差，甚至吊不住自己的体重，不能让她们上去冒险，摔死的话还会惊动富红苹的人……”

　　我把猪蹄领进屋。

　　“你慢慢说，怎么逃出来的？”

　　“旅游景点的滑索你坐过吧？”

　　“没坐过……但是我明白了。”

　　“我们用无人机把绳子搭在对面楼的避雷针上，抹上情趣润滑油，用衣架当吊具逃出来的。”

　　“是是不用解释，我能想象出来。金丝和伶鼬呢？艾沃森呢？”

　　“没叫科研中心的人，他们下边还有食物。金丝和伶鼬在组织逃跑，她们可能最后才出来。”

　　“你就放心把你家伶鼬扔学校里自己跑？”

　　“我们约好了，一定会见面的。”

　　我叹口气：

　　“那俩蠢货！她们应该先跑！或者至少不能等到最后！你有手机吗？你给伶鼬打个电话！让她务必先跑出来！反正绳子都架好了，谁想逃出去让她们自己组织！还有艾沃森……不，艾沃森就在底下先待着吧。”

　　“我不打算跟伶鼬打电话，她先逃出来会感到内疚。”

　　“怎么才不叫内疚？你们学校还剩500个人都能逃出来？一个不剩她才不感到内疚了？一晚上有12个小时？”

　　“我……我就这样默默等她，这才是她希望看到的我。”

　　“那你等着吧！”

　　猪蹄卧在角落里，四肢蜷缩着，稍微有些发抖。我有点心疼她，给她盖上一条毯子。小桃问她“不去床上睡吗？”她也只是摇摇头。我锁好门，拍拍小桃的肩膀，让小杏也去睡，不要太过关心她。但我并非不关心这事，让林岭爬起来去附近居民楼顶去看情况。

　　不知又睡了几个钟头，一记响雷把我吵起来。我惊坐而起，外面开始下起雨，看看手机已经七点多了。猪蹄正在敲我的门，问我有没有消息。

　　我正想说没有，林岭给我发了条信息：

　　“惊动富红苹的手下了，金丝伶鼬没逃出来，还在校园里。”

　　我让猪蹄进来，给她看了这条消息。

　　………………

　　“咱们得想办法把伶鼬救出来。”

　　猪蹄的反应比我预想的冷静得多，但是光靠冷静可远远不够。我试图给艾沃森打电话，然而根本不在服务区——他们地下室确实没信号。与此同时我估计他也不可能爬上来，因为好像余旗彻底出动了。猪蹄说想出去走走，我让她穿好衣服，千万别靠近小动物学园。

　　然后就在当天中午，我听说不少同行都收到了余旗的请柬，说是终于抓到了敌首金丝，将在小动物学园公开屠宰，希望黄三角会的同志们共同参与观看，我微微一笑，这倒真是我的风格，炫耀成就，好大喜功，也和我师傅当年有点像。然而客观来说余旗没什么好炫耀的，他根本就是一错再错，把自己往火坑里推，雇主那边完全把他当成棋子，就连沙拉虫的情报也不提供给他，只希望他能稳住小动物学园，同时把我这个贪婪的人挤出局去。然而余旗根本就没参透雇主的心思，或者参透了但是狂妄自大地另辟蹊径，他不仅没稳住，反而把小动物学园毁得七零八落，雇主不提供情报，他就让富红苹逼问科研中心的秘密，甚至可能还想亲自突入其中，然而听艾沃森说科研中心简直就是个固若金汤的地下军事基地，长期围困倒是不难，但也别想得到里面的东西。

　　现在说这些没用了，余旗已经失败80%了，他以为和小动物学园关系密切的富红苹能帮上忙，结果那群傻缺两天就露出了敌意——或者是被银狐挑拨的——使金丝她们进入高度警惕状态，最终大规模逃亡。余旗真想宰了金丝的话，他几天前就能宰，但这根本不是他的真正目的。他自己来说，探究科研中心的计划失败了，于联合国来说，稳住小动物学园的目的跑偏了，他这时候突然办个金丝屠宰大会，除了遮掩尴尬之外没有半点其他理由。

　　我以为他不会邀请我，但他居然还真邀请了，把自己上司张政委派过来送请柬，毕恭毕敬。我姑且收了请柬，也没跟他聊几句话。想帮猪蹄问问关于伶鼬的事，稍微一问，早上抓金丝的时候打死了一百多只没逃跑的肉畜，剩几只活捉的等宴会上做前菜，我问活捉的有没有染发的，他说没有，我又问尸体怎么处理的，他说拉到垃圾场烧了。于是我决定不和猪蹄说这件事。

　　张政委走了，小桃问我：

　　“你怎么办？”

　　“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自从周常死了以后我就谈不上有计划了，只能说是在等，等待一个转机，但是这个转机是什么我又不知道，眼睁睁地看着科研中心越来越危险，却不知道如何行动。我失去了我的目标，就好像金丝失去了她的学校，猪蹄失去了伶鼬，王沙涟失去了他的J8以及很多东西，这种令人愤怒的失去，就是我现在的感觉。这个转机再不到来的话，我该考虑开始一份新的人生了，或者自杀，或者跟你结婚。”

　　“你去死吧！”

　　小杏翘了翘鼻子：“马堪哥哥来了！”

　　“什么？他平常挺忙的，怎么有空来找我？”

　　我赶紧把茶几收拾干净，烧水沏茶，小桃摆上点心，又等了五分钟，马堪还真出现在门口。

　　“哎呀！马堪啊！这么久也不给我打电话，忙什么呢？快进来坐！”

　　“白大哥，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进来商量！客气什么？要不今天在我家吃晚饭，我把林岭文碍都叫过来……”

　　“就不了，我一会儿就走，还有任务。”

　　“任务？什么任务？是……赌场的事？”

　　“我有件事想跟你说，白大哥，但是你大概会生气……”

　　“你说你说，进来说，喝茶！”

　　马堪走进屋，坐在沙发上，小桃把饼干给他推过去。

　　“我想说的就是，我有点感觉余旗做的不是错事，他效率很高，理念也更新颖，而且取得了很多效果，全世界都在支持他，甚至包括黄三角会其他分会，有些本是咱们的人，这半年也都开始听他的话……”

　　“嗯嗯。”我喝口茶听他说。

　　“所以就是，我看白大哥这边最近也没什么任务，所以想去给余旗帮忙。”

　　“哼哼，你这句话说得倒是挺轻松，真有这么轻松的话你怕我生什么气？”

　　马堪有点额头冒汗：

　　“我知道余旗抢了咱们的工作，被联合国雇佣了，但是从大局角度来说，咱们都是黄三角会，他确实给黄三角会带来了不错的名声。而且恕我直言，我感觉白大哥这半年……有点被动，有些行动却又意义不明……”

　　“去吧，这种事不用特地跟我说，情况你也都知道，我看你去意已决，自己的路自己走。”

　　马堪只喝了一杯茶，吃了一片饼干，默默地坐了会儿，然后起身就要走。我有很多话想跟他说，但我不知从何说起。

　　“马堪啊，那个余旗不知道沙拉虫的事，你难道也不知道吗？你真认为余旗这样是对的吗？我怎么觉得他已经很危险了？”

　　“我打算把沙拉虫的事告诉余旗。”

　　“你该知道他的目的和我不太一样，我更想让科研中心……”

　　“白大哥！再次恕我直言，我觉得你变了！偏离目标的人是你才对！黄三角会是正义的组织，为了拯救人类，为了维护和平，这难道不是我们的目的吗？但是自从接触了沙拉虫这种东西之后你就变了……抱歉小杏，我不是说你……你一开始无疑是在对抗小动物学园，但是当你得知那里的成果之后，你就慢慢改变了态度，先是说要保护科研中心，后来又要利用科研中心，最后你甚至想控制科研中心，控制小动物学园！你真认为这样是正义的吗？你真认为不顾一切保护尖端科技就是保护和平吗？”

　　“不管我怎么认为，看来你是不这么认为了？”

　　“没错！我一点也不这么认为！”

　　“嗯，有主见是好事，百家争鸣，各持己见，这很不错。但这不是辩论赛，不是光动嘴的事，不巧我和余旗又都是行动力很强的人，那么我们的分歧会体现在哪？不是某场辩论会的谁输谁赢，而是行动上的针锋相对！为了证明自己的正确，我和余旗都不会有半点仁慈！你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明白。”

　　“就算如此你还是要去吗？”

　　“我……还是要去。”

　　“那你去吧。”

　　马堪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向我鞠了一躬，走出门去，轻轻带上门。我一个人坐在厅里默默喝茶吃饼干，把一壶茶叶喝淡了，又让小桃沏上一壶。我不知道自己是种什么心情，只觉得内心衰老了许多，很想退出正在做的一切事，很疲惫，就连活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我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天色彻底暗下来，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处于深度的黑暗之中。小桃和小杏补了一觉，昨晚都没睡好，起来一看八点了，看我还在厅里坐着，问我晚上吃什么。

　　“随便吃吧……叫外卖也行，你们常吃的那个鱼香肉丝盖饭，叫个外卖，今天我也吃。”

　　小桃说：“那家店关张了，店主一家人都搬走了。”

　　“搬走了？搬走了好……搬走了真好。唉……”

　　小桃趴在我背上，往我嘴里塞了一块巧克力，她以为我低血糖，却不知道精神上的衰老哪是一块巧克力就能治疗的？我撑着沙发扶手站起来，感觉一阵腰酸背疼，一看表才发现自己坐了整整五个钟头。我分不清自己究竟36岁还是63岁，总觉得一切已经结束了。

　　“唉！吃饭吧！还是我给你们做！吃！”

　　这时又响起敲门声，小桃说是猪蹄来了，我说正好，我在厨房炖肉呢，让她进来帮忙削土豆，做了饭好一起吃。

　　然而厅里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

　　“唔~~~~！好香啊！！！”

　　我就像喝了广告里的雪碧一样！浑身神经瞬间就被抻到极限！一个幼小的身影出现在厨房门口，用新奇的目光看着我。当我看到这张脸，我的心脏突然加速，一切都在融化，一切都在升温，根本不知下午何以浪费五个小时在该死的沙发上！我还年轻！我有极强的行动力！我在等待一个转机！这个转机可能就在我眼前！

　　“白叔叔……是吧？咱们既不是第一次说话也不是第一次见面，所以咱们应该算得上是老朋友了！”

　　“是猪蹄带你来的？”

　　“是我求着猪蹄姐姐带我来的。”

　　“好啊！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总有一天我会跟你面对面说话！我可有账要跟你算！”

　　“可是还没自我介绍呢！就算你早认识我了，但是金丝姐姐说过，不正式介绍自己可不行！”

　　“嗯，那你介绍吧！”

　　“先别切菜了！你得看着我我才能介绍！”

　　“好好好……”

　　我就像哄幼儿园小孩似地看着她，放下菜刀，相视而立，她也端端正正地站好，向我鞠了一躬，用清脆的声音说：

　　“白叔叔好！我叫银狐，小动物学园二年级一班！我最喜欢的事是画画、唱歌、和金丝姐姐一起玩！我最喜欢酸奶、冰淇淋、巧克力还有牛肉干！”

　　我揉揉她的小脑袋：

　　“还有呢？”

　　“还有……还有……对了！我特别好吃，把我炖了吧！”

　　………………

　　“猪蹄姐姐果然和你认识，试验体白树果然在你家，昨天跟了我们一路的也果然是你，一切一切都和你有关，是不是啊白叔叔？”

　　“对……然后你来我家是想干什么？”

　　“我想请白叔叔帮个忙。”

　　我把她削好的土豆块放进锅里，盖上锅盖。

　　“听好了，银狐小朋友，到昨天为止你都是我眼中最大的不确定因素，我的工作就是抹除你这样的人。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不会贸然走进敌人家里，或者说你不会以为猪蹄会保证你安全吧？”

　　“我明白了，谢谢白叔叔教导，以后我不去陌生人家里玩了！”

　　“不过今天就算了，猪肉已经炖上了，把你宰了也吃不完，有空再说吧。跟我说说你想要什么？你敢站到我面前，想必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吧？”

　　“你猜！”

　　“我猜……你想把你金丝姐姐救出来对吧？”

　　“猜对啦！”

　　“那你回去吧，请求失败，我也不吃你。”

　　我瞥眼看银狐，银狐也不着急，把削好的胡萝卜块递给我，洗洗白净的小手。她穿着一件不知从哪捡来的短袖大背心，长及膝盖，我撩起来一看，果然连内裤都没有。看她一直光脚，我给她找出一双小桃小时候穿的塑料拖鞋。

　　“成，鞋也送你了，赶快回去吧！”

　　“我不走！我饿着呢！”

　　“你居然还想蹭饭？不是不留你，实在是不够，别看饭多，小杏一个人就得吃别人加起来再乘三倍的量！”

　　“我吃得少，给我一口吧！今天叔叔让我吃饱，把我养得肥肥的，明天宰起来才有味道啊！”

　　“那你去跟小杏商量，看她愿不愿意把自己的饭分你一口？”

　　银狐果然就去和小杏商量：

　　“白树姐姐给我一口吃的吧，现在你都变得比我还小了，吃太多了肚子疼！”

　　我纳闷她怎么认识小杏的，掐指一算小杏逃出来的时候银狐大概三四岁？总不可能三四岁就帮艾沃森搞科研了吧？不过三四岁的记忆肯定是有了，她们见过面也很正常。小杏稍微看她有点不顺眼，大概是想起了在海藻村见过的金丝。

　　小杏把饼干推过去：

　　“吃吧！”

　　“金丝姐姐说饭前不能吃零食！我要吃饭！我饿了！”

　　“哼~！饼干和米饭不都是食物？”

　　“那你吃饼干，我吃米饭！”

　　林岭文碍也过来了，俩人看见银狐在场大吃一惊。文碍吓得摸摸脖子，和看见黄蕉就摸裤裆同理，直到今日他这一上一下两处刀伤依然清晰可见。银狐看见文碍来了，非常高兴地扑过去，也摸他脖子，更是把他吓得缩成一团。

　　“我跟你们说！上次我给这人足交的时候把他气管切断了，他那时候还射了呢！看着人模人样的，其实他可变态了……”

　　小姑娘们耍了一会儿贫，客厅里充满了热闹的气氛，难以想象一小时前我还在沙发上感叹人生即逝，大概果然只是低血糖而已。米饭上桌，没别的菜，整整一锅猪肉粉条土豆胡萝卜白菜乱炖——是食堂盛汤的那种大桶锅，专门照顾小杏的食量。所有人都围过来，我给猪蹄盛了一碗放在地上，呼噜呼噜吃半天了，银狐还在旁边站着看。

　　“你干嘛不过来？”

　　“你……不让我吃饭。”

　　“说着玩呢，你过来吧。”

　　“可是没有饭碗……”

　　“我家规矩吃饭自己盛，碗筷在厨房左边柜子里，吃多少自己盛。”

　　“可是我……不属于你家。”

　　小桃逗得噗嗤一笑，我极不耐烦地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轴！”

　　银狐也不着急盛饭，很有规矩，去卫生间洗了手，问我哪条毛巾能擦，我给她找了一条，她把手擦干净，这才拿出碗筷盛饭，坐在文碍旁边一起吃。果然如她所说，只盛了一个小饭团，夹了几块土豆胡萝卜，两块猪肉，我又给她挑了一块瘦的，一共三块肉就把她撑着了。

　　“你就吃这么点？平常也是？”

　　“平常吃得多，今天太晚了，一晚就吃不多了。”

　　我一看表，果然都九点多了。

　　今天本应小杏刷碗，小杏欺负新来的，把刷碗的任务也都交给她，自己看电视去。刷完碗十点，我们都在客厅看电视，银狐站在我身边，呆呆地看着我。

　　“救救金丝姐姐吧。”

　　“你总得说说我救她的理由吧？”

　　“金丝姐姐可漂亮了！”

　　“我知道，在赌场里我艹过。”

　　“金丝姐姐比我还好吃！”

　　“是吗？那太好了我有请柬过几天去尝尝！”

　　“金丝姐姐物理考得特别好！”

　　“……”

　　我看银狐可爱，把她搂在怀里玩，隔着衣服给小奶头和小屁股挠痒痒，把她玩得叽叽喳喳乐个不停，玩了一会儿感觉气氛不对劲，一屋子的年轻男女纷纷投来蔑视的眼神，于是我把她推开，坐直身体假装看电视。感觉他们还在看我，一时间有点尴尬，于是我指着猪蹄大骂：

　　“看什么看！你也是畜牲！”

　　“呼噜！”猪蹄狠狠咬了我腿肚子一口。

　　小桃常看的午夜肥皂剧演完了，看看表12点半，我伸了个懒腰，坐在饭桌上，展开一张地图。银狐走过去一看：

　　“这不是我们学校吗！？是要救金丝姐姐吗！？太好了……”

　　我把地图一拍：

　　“第一，给我一个救金丝的理由。第二，谈谈条件。”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就像刚才吃饭时候那样坐，气氛一时间安静下来，银狐的表情也渐渐严肃。客观来说她和年幼的金丝一模一样，然而那个时代的金丝却从来没有如此严肃的表情。

　　她看着餐桌上的地图，看着我的手掌，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了句：

　　“你想控制我们学校吧？”

　　………………

　　既然她认真起来了，我也不再开玩笑。

　　“问得好，既然咱们想通过谈判实现共赢，那首先要弄清对方想要什么，否则的话没法敞开心扉合作。没错，我就是想控制你们学校。科研中心在我的掌控下才能维持相对稳定，交给别人我怕它会变成毁灭世界的灾难。我说完了，你呢？”

　　“我想救金丝姐姐！”

　　“我知道，但是目的呢？从长远来看你想让金丝做什么？帮你实现什么理想？”

　　银狐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不知我在说什么，我这才第一次意识到，她和黄蕉的那种早熟完全不一样，七岁的黄蕉有抱负有计划有行动，考虑问题非常周全，银狐却只是个普通人类，她勇敢、残忍而且聪明，但她的心智还远没有成熟到足以和我对话。

　　“长远？长远我就想跟金丝姐姐在一起！永远在一起！我最喜欢金丝姐姐了！”

　　“没有什么……重建学校之类的打算？”

　　“都行，金丝姐姐想的话我就帮她！”

　　看来这就是银狐的夙愿，我心里对她有了点了解。

　　“那么好，这个事就简单多了，我可以救金丝，然后她去重建学校当校长，然后等一切都呈上升趋势了，我要求重新回到你们学校任职，而且我要涉足重要决策。如果伶鼬不同意，猪蹄会劝她——只要她还活着的话。如果金丝不同意，那么银狐，你要试图举荐我，把我插进你们学校管理层去。这就是我提出的条件，不过分吧？”

　　银狐还没说话，文碍先说：

　　“我怎么觉得你和银狐的诉求完全就是一个大矛盾？你希望控制小动物学园，金丝会同意？现在看来她也不是真的傻，而且对学校的占有欲很强，她怎么会允许你控制学校？还不如让金丝死了，再扶持个傀儡的新校长。”

　　“银狐都听见了！”林岭说。

　　“那就不能让她跑了！现在就宰！小桃快拿菜刀去！”

　　我把小桃拦住：

　　“不用不用，你们听我说，经过这半年时间的观察，我反而认为如果我回去任职，会和金丝相处得非常融洽。当然没有她更好，但是近几年小动物学园不能没有她这样的人顶住压力。”

　　文碍说：“金丝能力太强了！她不可能让你涉足学校的事！”

　　我摸着银狐的头发：

　　“能力这个词太宽泛，能力也有很多种，其中就有这么一种分类。有些人有脱离险境的能力，有些人有谋求发展的能力，能明白我什么意思吗？有些人善于勇攀高峰，有些人善于从深渊里爬出来，别看都是往上爬，这其中的差别甚至涉及人的本性。文碍，你觉得金丝属于哪种人？”

　　“善于……脱离险境？”

　　“没错，我也这么认为。朱岩砺是勇攀高峰的人，所以他的前半生很顺利，一旦他从山顶摔倒平地，进而摔进深渊，他整个人就直接垮了。金丝不一样，她也经历了很多痛苦，但是她的精神直至今日仍然没有崩溃，尝试了反抗，尝试了求生，她无疑是善于脱离险境的人。有些能力极强的人同时具有这两种才能，但不是每个人都有，朱岩砺没有爬出深渊的能力，同时金丝也没有勇于攀登的能力——或者说动力。一旦你们学校度过这次风波，再次开始缓步发展，那么金丝就会过上养猪场的日子了。”

　　“所以呢？”文碍问。

　　“所以我会帮她料理很多事情，她一定会与我合作。”

　　“金丝身边有伶鼬，伶鼬可能也属于你说的谋求发展的人。”

　　“我不否认，但她毕竟还年轻了点，又是娇生惯养出来的，她做决策很不果断，生怕把事情搞砸之后责任落到自己头上。她需要一个依靠，需要一个靠谱的人对她说：‘你的决定做得对，我可以保证！’那么这个人完全可以是我。”

　　银狐说：“好啦好啦！快商量一下怎么救金丝姐姐！”

　　“且慢！我的条件还没说完！那就是你，银狐，从今往后你要成为我的人，加入我的黄三角会，为我卖命！”

　　“什么！？万一哪天你要对金丝姐姐……”

　　“你放心，我不会和金丝作对，也想不出以后有和金丝作对的情况。而且把你招进来反而是一种制衡，如果我真想宰了她，我不可能把一个心向着她的人物放在自己身边。我这么说你放心了吧？”

　　“唔……那我同意，我就当是你的人，给你帮忙，但是不代表你可以干我，想破我的处女膜先拿出九亿来，否则只能干后面……”

　　“干你就算了，我现在有女朋友，但是也不能便宜了你，林岭，今天晚上争取把她艹到管你叫爸爸。”

　　林岭乐得脸都收不回去，银狐还没挨艹就先清脆地叫了他一声：

　　“爸爸！”

　　文碍吓得一阵发抖，生怕林岭今晚被银狐艹掉几截J8。

　　………………

　　我们熬到凌晨四点还没睡，提出一千个方案，否了一千零一个，最后银狐困得不行了，她是来求我的又不好意思先说困，滴里搭拉地打着迷糊，我说让她去睡，毕竟她昨天刚逃出来，昨晚不可能睡了个好觉。此时一切讨论都毫无意义，我需要让人打探一下里面的情况，然而究竟谁去合适？怎么去？是否来得及？一切都是未知数。

　　小桃说：“为什么不直接进去？”

　　“进去？怎么进？”

　　她把一张请柬递到我面前：

　　“没仔细看过吧？”

　　我一看，屠宰时间是大后天，然而居然明天下午就允许入场了！而且居然还管住宿！余旗是个好玩的家伙，他急于想炫耀自己的“成果”，于是请来一大堆人，全世界的黄三角会分会首领好像都被发了请柬，正好聚在一起还能开个会。我实在不打算去，去了之后出于礼节他们一定会尊重我，然而这也无疑使我过于显眼，金丝能活下来的话也肯定会起疑心。

　　我对小桃说：“你去吧。”

　　“我去！？我算什么身份……”

　　“只要拿着请柬就不会有人问你身份，余旗恨不得让更多人知道他的成就，不过真有人问的话，你就说是我未婚妻。”

　　小杏听见了，捂着耳朵尖叫一声：“呀！你们俩！”

　　“对了，小杏一起去，保护好小桃，别以为挂着黄三角章的就一定是好人，其中还可能有十恶不赦的恶棍！”

　　小桃看了我一眼：“一点也不错！”

　　“那就说定了？你明天就带着小杏去看看？”

　　……

　　第二天小桃果然去了，刚进门俩小时她就找个清静地方给我打电话。

　　“别让人听见，确定没人吧？”

　　“没问题，小杏帮我听着周围脚步声呢，有人来的话她就告诉我了。你听我说，这学校里都是人，富红苹的，余旗的，还有老外，把原先的学生宿舍腾出来让我们住……”

　　“我知道，那些我知道，你别说话，我问什么你说什么。先听我说，你进没进教学楼？一层有没有个电梯门？是开着还是关着的？”

　　“是关着的，但是门上全是坑，周围墙皮都裂了。”

　　“第二个问题，金丝关在什么位置？”

　　“他们没把金丝关起来，金丝就在自己屋里睡觉，起床之后满校园走，还能去食堂吃饭，但是没有死角，哪哪都是巡逻兵，富红苹立的岗楼电网还在，简直就是个宽敞点的鸟笼子。”

　　我想了想，余旗此举简直就像另外一种形式的游街示众，赴会的人谁都可以看见金丝走来走去，对她指指点点，评论她的死法，余旗还能对众人说：我对敌人也如此人道！表面上看他是给金丝自由，其实完全固若金汤。非让小杏撞墙把她偷走也并非不可以——如果有墙不在监视之下的话！只要被人看见就一定会把小杏暴露，我可不想让人知道我和这件事有关。

　　“我没有可问的了，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体验一把睡在肉畜学校的感觉，说不定你床上曾经住的女生正在什么地方腐烂呢？哈哈哈！！！然后你尽快问一下大后天的活动流程，大概是怎么安排的，会有哪些安保措施，余旗如果学我师傅的风格，他不会把金丝一枪毙了完事，一定会在观众面前好好玩弄一番，怎么玩弄你去给我问清楚……”

　　“我听说余旗自己不来，派了个别人帮他操持屠宰大会。另外还有，刚才有个人追问我到底什么身份，我说是你的未婚妻，小杏是咱俩女儿，结果好像半个小时就传开了。他们倒是也不在公共场所和我搭话，但是我看他们眼神应该全都知道了——就是那帮戴着黄三角章的人。”

　　“真是讽刺，那个章我自己好久不戴了……等等我戴过吗？”

　　“谁管你戴没戴过！没事我挂了，你也好好吃饭！”

　　“嗯，去吧，我找银狐玩去了。”

　　“切！”

　　银狐正在厨房做饭，虽然只是简单的煮挂面，居然煮得还挺香，不仅她来了，她还把文狸也带了过来，两人一起忙活。虽然猪蹄也在，文碍还是不放心我和银狐接触，何况今天银狐带了……枪！

　　银狐带枪是我吩咐的，我已经有点思路了。金丝相对自由是因为她无法造成伤害，既没有枪支又没有弹药，也不具有超乎常人的怪力，那么敞开思路想：如果让她变得具有伤害，同时余旗仍旧保持如此松懈，那么金丝岂不就能抓住机会逃跑了？

　　“银狐，把你那个小手枪带来。”下午时候我对她说。

　　林岭说：“按照小桃的描述，把手枪带进学校似乎不难，但是交给金丝就是一件难事了，她从现在到临死的这几十个小时应该没有半秒隐私时间，无论如何也有人看着，所以就算枪再小，也没办法交给她。”

　　文碍也说：“就算给她有什么用？整个学校不都是巡逻兵？哪有一个角落不被视线覆盖？”

　　我哼哼一笑：“你们还好意思自称年轻人？思维比我还陈旧！总之我有一个思路，就看小桃那边的消息了。”

　　当天晚上小桃又打了个电话，把金丝的下场告诉我，据说还有几个女生也被抓了，她要当众屠宰自己的同学，最后轮到她自己。这和我的计划不谋而合，但还不知怎么跟文碍他们说。

　　“林岭还有文碍，银狐还有文狸，你们四个听好了！刚才你们说的问题非常对，有人看着金丝，学校有人巡逻，如果把这两条问题解决了，那么金丝就有可能逃出生天。凡事都要逆向思考，有人看着金丝，什么时候才是最松懈的时候？她临死的时候！学校有人巡逻，什么时候才是巡逻兵力最不均衡的时候？也是她临死的时候！那时候大部分人肯定都在看她被宰，校园别处可能不会设置太多人。”

　　“所以呢？”

　　“所以我想有人当面把枪给她——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文碍看我的表情就像在看老年痴呆，然而银狐却大声说：

　　“好主意！”

　　猪蹄插嘴：“小桃那边有伶鼬的消息吗？她和金丝在一起吗？”

　　我抚摸着她的头，不看她的脸，不理她的话。

　　“你俩看见没有，还没一个八岁小孩聪明！”

　　林岭也说：“可是……可是这怎么可能实现！？”

　　“你这就错了，方法不是这么想出来的，首先你要确定唯一可行的思路，在这个思路下无论有多少困难都要克服，否则就达不到目的。我知道很难实现，但是思路是对的，银狐也赞同我。”

　　文碍说：“但是谁能给她送枪？送到她手里，众目睽睽之下，还能不引起注意，给她时间让她进行下一步行动……想想简直不可能！”

　　我一拍地图：“没错，我想不出任何人能做到这点，至少活人不能！”

　　银狐突然也一拍桌子：“我想到了！是她！”

　　我拍拍银狐的肩膀：“对吧对吧！！”

　　“对对！！！”

　　“然后咱们就这么着！”

　　“太好啦！！！”

　　林岭文碍两头雾水，根本不知我们在讨论什么。

　　“你们这是……在进行交流？”

　　“否则呢？”

　　“可是你们说的不都是废话？”

　　“你说的才是废话！跟不上思路算了！等我俩商量完了再给你解释！银狐你看，咱们这样，金丝这样，然后一转！”

　　“对对对对！！！”

　　“是吧是吧？就这么着！”

　　“是是！！！”

　　我点了点头：

　　“那就把她找来吧。”

　　………………

　　第二天我和银狐两人行动，不用林岭文碍跟着，嫌他们碍事。我们敲开一户普通人家的房门，开门的是个不怎么漂亮的女中学生，我还没说话，银狐先叫了声：

　　“椰蓉姐姐！”

　　女生看见我们，眼神无比诧异，回头看看客厅，对我们“嘘”了一声。

　　“小点声，我爸我妈也在家！您是谁？”

　　“看来你就是椰蓉了吧？”

　　“是，您是银狐家里人？”

　　她自己说出口之后笑了笑，银狐哪有什么家人。

　　“我也不是她家人。我有重要的事想找你商量。”

　　椰蓉又回头看一眼，走到楼道里，把门关上。

　　“您说吧。”

　　“你和金丝关系不错是吧？”

　　“嗯。”

　　“那就很简单，金丝快死了，你愿不愿意牺牲自己以换取金丝活下来的机会？注意只是机会，而且概率不会太大。”

　　“牺牲我的……什么？”

　　“生命。”

　　“什么时候？”

　　“后天。”

　　她又看看银狐，银狐点点头。于是她没再把家门打开。

　　“我该干什么？”

　　“跟我们走吧。”

　　……

　　文碍捶着沙发尖声反对：

　　“她是一个普通人！你怎么能把她卷进去！？而且这不只是卷进去，完全就是牺牲进去……而且你和银狐昨天给我们讲的那个所谓计划不就完全是个大意淫吗！？你说金丝一定会明白，你说金丝一定会走这条路，你说金丝一定会怎么怎么着，她不走不就完蛋了？”

　　“不走她就死去！对咱们来说不算压力，就算金丝死了再想别的办法。”

　　银狐瞪着眼睛说：“什么！？你答应过我……”

　　林岭说：“到时候把银狐一宰，管她答应没答应！”

　　我对银狐说：“我本来也没保证100%把你金丝姐姐救出来。怎么样？后悔了？不想跟我合作了？但是你有别的选项吗？”

　　银狐气哼哼地看着我，半天才挤出一句：

　　“大人欺负小孩！不要脸！”

　　看到我们说说笑笑，名叫椰蓉的女生稍微放松了些，直到我们把该做的事告诉她。

　　“看见这把手枪了吗？这么小，甚至可以塞进……这里！”

　　我把迷你枪塞进一个鸡蛋大小的金属球里，拧紧之后对她说：

　　“把这个吞进胃里，混进学校，让金丝把你宰了，剖开肚子就能让她拿到枪。”

　　文碍赶紧朝她招手：“你快回去！别听这人胡说八道！”

　　然而文碍的阻拦只起到了反效果，就像我在赌场用过多次的反激，本来吓得肚皮发抖的椰蓉反而坚定地说：

　　“我……可以试试！”

　　然而林岭说了句真正可能让她退出的话：

　　“也要提前告诉你，这不算一件正义的事，想杀她的是某个国际人权组织，这场处刑本身可能才是正义的。”

　　我没空和他理论这事的正义之处，因为我意识到椰蓉根本就没在意。

　　“我不管什么正义邪恶，我只希望金丝好好活着……”

　　银狐也说：“椰蓉姐姐可喜欢金丝姐姐了！！！简直就像夫妻一样！”

　　“你……银狐！！哎呀！！”

　　她被银狐说得满脸通红，但我知道48小时后的她会被鲜血染满全身。她在最终同意之前只问了我最后一个问题：

　　“你能保证我是被金丝杀死吗？我不想让别人碰我。”

　　“我能保证。”

　　“那就好。”

　　事实上我哪知道。

　　“直到明天我把你送进去为止，你都有机会退出，但是不退出的话就要好好配合我们……”

　　我削了个鸡蛋大小的苹果块，外面抹上香油。

　　“你先把这个吞下去试试。”

　　………………

　　对椰蓉的改造很辛苦，为了让她吞下金属鸡蛋，我们费了整整三瓶香油，最后林岭拿来人体润滑液，硬是给她顶了进去。除此之外为了骗过门口的金属探测器，我们还给她打了肚脐钉，把她疼得吱哇乱叫。她越是配合，银狐越高兴，手舞足蹈地跑来跑去：

　　“快要见到金丝姐姐啦！！！我还要跟她去游乐园！金丝姐姐出来了吃什么饭好呢……”

　　文碍让她别在椰蓉面前嚷，我让文碍别管，一大一小两个女孩说着话，聊着关于金丝的事，没理由去打扰她们。

　　文碍无法接受：“她一个小姑娘，就这么连爹妈也不管，连命也不要，就这么找死，或者说是被你找死，她怎么忍心自己家人？然后你怎么忍心把她找来？你是恶魔吗！？先别提正义，你连基本的良心都没有！我有点理解马堪为什么不跟你混了，你这样会遭报应的！”

　　“报应？哼，你怎么跟七光老秃驴一个口气？你也知道马堪的事了？想和他一起走？”

　　“马堪和我说过，我没走，我相信你。”

　　“那就好好信！别给我添乱！我记得咱们本会还有谁也收到请柬了吧？再要一张过来，我得把椰蓉弄进去……”

　　文碍还想说话，林岭拍拍他肩膀。我根本不知道他突然发的什么疯，心情一团乱麻，冲着林岭嚷：

　　“你别拦他！你让他有话就说！你拦他是什么意思？照顾我情绪？我情绪还用得着你们照顾！？？？”

　　文碍果然要说，又被林岭拽出，拽出我家，往串店的方向走去。我狠狠把门撞上，刚撞上就有人敲门。

　　“回来干嘛？都滚出去！！！”

　　“呼噜！”

　　听见是猪蹄，我赶紧把门打开，整整衣襟，问她吃没吃饭。

　　“已经吃了，弹涂给我们做的，我们在桥下睡帐篷。”

　　“好好，椰蓉和银狐在里屋呢，你找她们玩去吧。”

　　“椰蓉？椰蓉怎么会在？”

　　“我打算把她牺牲掉，换取金丝获救的机会。”

　　“什么！？你简直疯了！椰蓉是普通人家女孩，谁出的主意？你还是银狐！？你们两个凑一起才是世界最大祸害！什么肉畜协会都比不上你！”

　　我一脚踩住她脖子：

　　“你们今天怎么都这么正义！？平常我抓小姑娘炖给你们吃也没少吃啊！普通人家女孩又怎么样？就不允许我宰两个尝尝鲜！？牺牲一两个小姑娘把我哄高兴了，我以后能改变世界，给几十亿人带来幸福，这难道不值吗！？牺牲一个椰蓉又怎么样？难得有这样的傻缺喜欢金丝，把她利用起来不是很完美吗？”

　　猪蹄一翻身，抄起水果刀就抵住我脖子，我一脚把她踹开，正好踹在她私处，把她疼得直打滚。

　　“反了！你们都反了！我把你们都当我自己的小孩，你们全都一点良心都没有！我打你们也不听！骂你们也不听！非要让我拿出对付敌人的手段才高兴！？”

　　“你拿啊！你对付我啊！你……嗷嗷嗷嗷！！！”

　　此时的猪蹄简直就像成年野猪一样看着我，双眼充满了愤怒。我却平静下来，坐在沙发上，喝了口茶，微笑着看她。

　　“好啊，那你听好了，只有先让金丝活下来，才有可能让伶鼬也活下来——或者说才能知道伶鼬现在是否活着。你说是不是？猪蹄小姐？”

　　“你……你……！！！！！”

　　“哈哈哈哈！非要让我拿你最心爱的东西和你谈判，威胁你，你才能伏贴下来！我真不想用这幅表情看你们，王沙涟说这叫‘该死的微笑’，是会让人对我产生惧怕和憎恨的笑容。”

　　猪蹄也冷静下来，摇了摇头：

　　“没关系，我也不是第一次看见了……”

　　“那么椰蓉的事？”

　　“我不参与，也不反对，金丝真获救的话我也不会告诉她幕后操纵者是你。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哼，傻猪一头，不帮忙就起开，滚回你的河边睡觉去！”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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