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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貓

[上天台 程张]

28.貓 [上天台 程张]

蓬莱仙宗，灵秀之地。

内有仙家无数，外有阵法禁制。谈不上什么滴水不漏，但至少也是个固若金汤的地方。若说这么大的地方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一清二楚，那蓬莱掌门自诩是做不到的，或许他家掌教可以。但真要说一丝一毫都抓在手里，程钧也不觉得张清麓会有这么个兴趣。只是若说出现什么异常变故，张清麓或者他一点都不知道，那就有些异常了。

比如现在，就有些不正常。

“这是什么？”

程钧抬眼望那角落中一团黑色看了眼，若是地仙法眼无差，那应当是只猫。

“如你所见，是只猫。”

张清麓头也不抬，手中玉简看完一枚看下一枚，半点不得空闲。

其实以蓬莱现在的运作，他忙不忙已经无太大差距了。大事，如今也没什么大事会主动寻到蓬莱头上来，毕竟程钧有个地仙的身份挡着。小事，蓬莱十三岛岛主各有司职，寻常事情岛主拿个方向，自然有手下的人去解决，哪里需要事事操心。

但张清麓的修行一道中有一条便是俗务。程钧曾说他免不去的劳碌命，张清麓当时不过挑眉笑笑，随后就甩手三年不曾理会蓬莱事务。后果自然是程钧陪着不是再把人给请过来继续帮忙，此后再也不提。

而如今也一样，虽说没有什么忙碌之事，但张清麓依旧将这些事情统统都纳入日常。帝君修为，看过一枚玉简也不过是数息，其中既有问题又有方案和决策，若无差池，他就过过目，若有问题，在做返回。

程钧知道他日常忙得这些耽误不了他多少时间，不过是利用俗务打磨心境，莫说一心二用，就是分心三五用也不在话下，此刻做出这不理不睬的样子，必然是有原因的。

“清麓怎么想起来养猫了？”

程钧又看了眼那只猫。那也真的就是只普通的猫，平平常常半点妖气均无，血脉上也看不出什么异常，就和凡间的猫一样，若非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大概就是那额头上一簇白毛，颇为显眼，让这只猫看起来精灵了许多。

“不是我养的。”张清麓回答得挺快，甚至还有心情调侃：“我又没你那兴趣。”

程钧有什么兴趣，除了争夺那天下一道，还有就是养猫遛狗顺便放龙。

张清麓虽未明说，但一开口，程钧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不知为何就略觉得有些尴尬，抬手摸了摸下巴，腆着脸凑过去，问：“那是哪来的？谁送的？”

若是自己跑来的倒也寻常，若是旁人送的，就要多问几句了。

“自己跑来的。”张清麓抬头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又低头去翻看那些送上来的凡人书籍。

程钧“哦”了一声，正想说那也是巧了，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跑来的？”

“可不是。”

张清麓见他终于反应过来了，笑道：“你觉得呢？”

“没查过。”

“没人知道。”

程钧有些愣神，问道：“什么时候出现的？”

“三天前，到我这里的。”张清麓指了指那蹲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的黑猫，又从成堆的玉简中寻出一枚丢了过去，“至于什么时候出现的，就不好说了。”

那玉简中是三天前张清麓让人寻查这黑猫下落的内容，大多是岛上众人看到它的时候，最早可以追溯到半个月前，蓬莱十三岛几乎每个地方都出现过，除了两处：一个是金鳌岛，一个是摩岛。

“没问过老魔？”程钧调侃了句，“说不定是他家亲戚。”

“下次记得当着老魔前辈的面问这句。”张清麓嘴角一弯，将手中书册放下，又从一旁的玲珑架上摸出个小盒子，走过去摆在程钧手里，道：“试试看。”

试什么？

程钧好奇打开盒子，猫食饵。

闻着还有些腥气，又有几分草木的味道。这蓬莱乃是无极海上，自然有数不尽的海鲜，但这草木味道……

程钧分辨了一下，居然是荆芥。

“哪里寻来的？”程钧笑了笑，想到荆芥和猫之间的关系，忍不住问：“你做的？”

“陆师姐做的，她见我打听这事情，才知道是只寻常的猫儿，就做了些猫食给送来了。”

张清麓摇摇头，示意程钧取一些在手上。

“能劳动神君做口粮，这纸猫儿福气不小。”

程钧依言拿那混合了的猫食去引逗那黑猫，却不想后者只是看了他一眼，凑上前来闻了闻，又一撇脑袋，退了回去。

“似乎不喜欢吃啊……”程钧感慨了一句，“寻常的猫吃不了这么好的吧，让人寻些新鲜的鱼送来吧。”

想了想又道：“要不真的干脆给老魔送过去？”

“老魔不想要，”张清麓道：“陆师姐倒是想领养，偏偏这孩子不肯过去。”

“不肯过去是什么意思？”

“送过去了，隔天又跑回来了，陆师姐说没缘分让我好好养着，就送了猫食来。”

程钧倒吸一口气，这没成精的都这么机敏，若是真得了道行，岂不是糟糕。

“来。”

张清麓手中捏了一星点口粮，摆在掌心，又试着逗了逗猫，却不想方才还极为高冷的小东西，这次倒是很给面子，立刻凑上前来，就这张清麓的手掌，将那点猫粮舔了个干净，顺便还“喵”了一声，示意还要。

“这里。”

程钧学着样子凑了过去，那猫依旧闻了闻，不吃。

张清麓笑道：“看来是不喜欢你。”

“我确定这不是普通的猫，”程钧下了判断：“不管怎么通过传送阵进来的，能在十三岛上随意走还能挑人吃饭，怎么看都不正常。”

“所以呢？”

张清麓伸手摸了摸那猫脑袋，小东西颇为享受的缩着脖子让他抚摸，却没料到张清麓下个动作便是捏着它脖子按在程钧掌心，道了句：“吃干净。”

果然是吃干净了。

程钧一个愣神，掌心里的口粮就没了。

张清麓这才继续追问：“所以掌门的结论呢？”

“送给老魔，让他当儿子养吧。”

“老子才不要！”

话音落下，外头就跑来一个不高的身影，跟在后头的还有个白发人。

“说到就到。”程钧笑着站起来，问：“怎么，有眉目了？”

张清麓到处打听，自然消息灵通的也都清楚了。程钧先前不知道，但如今晓得了大概，自然一思索便明白个透彻了。

“就是没找到眉目。”老魔耸耸肩，兜帽摘下露出一双猫耳朵，才转头对着那小猫问：“你也别装了，我们看不出来，不表示不明白。”

那黑猫“喵”了一声，又靠近些张清麓，看了看他。

靛青色长袍的道人站起身来，倒也没避让开，只是靠近了程钧问：“地仙大人要不要试试看？”

“无非就是附身或者附神。”程钧指尖一点亮光，乃是炼魂阵的阵力流转，“或者可以试试看抽魂，虽说有点对不起这原本的小可爱，不过也是无法为之了。”

“嗯，其实我也早就想动手了，”张清麓半点不意外，又道：“只是怕打草惊蛇，毕竟这蓬莱这么多人，若是有数道分魂，就不好办了，若是你亲自动手，就简单多了。”

程钧乃是蓬莱禁制的总闸，所有的禁制只要有他存在，便能同时发动，不怕有人跑脱。何况他如今乃是地仙修为，是不是天台之下第一人不清楚，但如今明面上的力量中，能胜过程钧的当真是没有。

他要说出手，此处必然没有秘密。

那猫儿显然也是明白的。

黑猫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程钧，也离开了张清麓的位置。老魔和云渊站在另一头，它也退让不过去。一双精灵眼睛滴溜溜打转，似乎想寻一个空档。

“收！”

程钧一声轻喝，五指一抓，便有一道光捏在掌中。那光芒灰蒙蒙的，带着一些神念和法力，此刻如活得一般，挣扎不已。再看那猫儿，目中精光依旧，却没了个方向，只是茫然地看着周围，喵了一声便跑了出去。

“是什么？”

“恶念。”程钧耸耸肩，“看来有不少人想看看我们这里的情况呢。”

“理所当然。”

张清麓伸手一点程钧手中的灰光，就看那光顿时散开，化作尘埃落下。

“追不出来的。”程钧摇摇头，伸手拍了拍他手背，道：“无妨，总会露出马脚的。”

今日是猫，下次或许就是别的。这蓬莱如今家大业大，却也是要面对更大的世界了。

“看来还是把你这里加固一下吧，”本来还很淡定的程钧，仿佛想到了什么，对着张清麓道：“莫要某一日我闭关了，你这里连个禁制都防不住。”

“网开一面，防不住才好啊。”

张清麓摇了摇头，似乎觉得非常有趣。

程钧不想扫他兴致，又和老魔和云渊分说了一番，便算揭过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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