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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明月在(01-29) - 1,3

[db:作者] 2025-07-11 23:08 5hhhhh 5410 ℃

  宇文铎轻轻地按了按其中一朵梅花的花萼,又把那花萼来回旋转拨弄,镯子突然从中间断开,露出一小卷纸条。宇文铎慢慢的打开:帝已宾天,秘不发丧,深宫翘首,待君主持大局!

  宇文铎忽的变色,「去神武门!快!」几辆马车飞快的奔驰起来,随行的护卫骑在高头大马上,不时地呵斥路人让行,也有那避闪不及的被踢翻了挑子,哭诉声远远地被抛在后面。最后一辆车里坐着莺歌燕舞姐妹,颠簸旋转的车厢里两个东倒西歪花容失色,相互扶持着勉强稳住身形,不禁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相同的惊疑,碍于车内的侍女,只是不敢出声。突然马车似是转过一个急弯,两个才留头的小丫鬟跌成一团,莺歌趁势摔在她们身上,燕舞飞快的掀开一线布帘,正看见打头的那架马车岔入一条胡同,消失在视线里。

  六宫副都太监和顺笼着手一脸阴冷的候在神武门外,在冷风中眯缝着一对小眼睛,似乎在看高大的宫门上的浮沤钉,九横九纵金黄色的铜钉泛着冷光,益发的衬出宫门艳色,宛如血泼。和顺打了个激灵,远远地看见宇文铎从一处暗影里下了马车,忙不迭的接着从一侧角门进了宫。

  当班的一个新晋的小侍卫嘀咕了一句,「不是说平南王去了江南嘛?怎么这会子没声没息的就回来了?」身边那个也不知是冻得还是气的,满脸铁青,狠狠地给了他一奔儿娄儿,「说了几次了,不看不听不说,想死回家死去,别连累一队人陪你!」

  宇文铎熟门熟路的从御花园一处人迹罕至的小径抄行,转过一处假山,就是原来福安太后供奉菩萨的一处佛堂,名叫长春斋。和顺跟着宇文铎从佛堂后门穿出去,一带修竹掩着月亮门,翙羽宫几层宫殿和这里连成一片,端的隐秘非常。

  宇文铎从这处进了翙羽宫,和顺就守在月亮门内候着。北方春天来得晚,最后一场雪还未化尽,靴子踩在残雪上嘎吱嘎吱的,宇文铎的心忽起忽落,说不清什么滋味。悄悄地推开茶水间的小门,从厚重的帷幕后出来,满室晕黄。他眨了一下眼,才看清原本绮丽华美的宫殿摆设撤的干干净净,一座巨大的水晶棺森然的摆在大殿正中。

  棺前锦团上跪坐了一个素衣美人,银色的发带松松的绾着委地的万千青丝,风姿卓越,那背影让宇文铎想起有次在雪窝子见到的一枝被冻住的凌霄花,冷到了极处,也艳到了极处。她听见声音抬头望了过来,顿时幽暗的殿宇似乎亮了几分,像雨后的晴空一碧如洗,玉容清丽,可惜带着微微泪痕,黛眉微蹙,似含万千心事,原本灿若红霞的娇唇也因愁绪变得浅淡,一袭白衣下柔若无骨,弱不胜衣,正是当今宠冠后宫的宸妃越卿尘,也是宇文铎藏诸心尖的可人儿。

  宇文铎快步上前抄起越卿尘,紧紧地搂在怀里,不由自主的向她身后的棺材里望去。越卿尘随着他的视线转动眼波,在透明的棺盖下,素日桀骜的帝王收起了爪牙,仿佛熟睡般安静的待在陀罗尼经被下。若不是耳后三个凸起的赘疣证实,宇文铎真的不敢相信躺在这里的会是锦云皇朝的开国皇帝宇文弘,会是他那铁蹄踏碎三千里河山的大哥,会是那个笑着夺取他心头肉的仇敌。

  宇文铎想到此处心头泛恶,狠狠地收拢手臂,向越卿尘纤细的脖颈吻去,大手从越卿尘的衣领插了下去,一把握住滑腻的椒乳揉捏起来。

  越卿尘不禁惊呼,「六郎,不要,别在这里!」

  宇文铎把她挤在自己与水晶棺之间,双手扯住她交叠的左衽用力一撕,素衣里裹着香乳的墨色肚兜露了出来,系带也断了开来,松松的坠着。宇文铎咬住断了的系带往下拉,顿时一团裹着幽香的嫩乳弹了出来,娇小的乳蒂子贴在了他的鼻端。

  越卿尘的后腰贴着冰冷的棺材,身前被男人这般亵玩着,如同九幽地狱里燃起的孽火,腾地把她连皮带骨烧的粉艳。她摇摆着螓首,青丝在棺盖上散落,惶恐里夹杂期待,期待中还有对未来说不清楚的恐惧,所有的这些让她拱起腰,贴近身前的男人,远离身后的巨棺。

  宇文铎见她迎合益发的放肆,双手插到她的身下托住翘臀,隔着丝料,那咬手的滑腻似乎都透的过来。他用力的捏住往两边掰开再合拢,合拢再掰开,看着一国宠妃因为羞耻露出的动人神情,忍不住突的咬了一下已经盈盈翘起的乳蒂子。

  「卿卿,我早就想在他的眼前狠狠地欺负你,让他看着你是怎么因为我尖叫放浪的!」

  越卿尘听到这句话周身一颤,眼角斜睨,在发丝间乜见身下的宇文弘,似乎随时会睁开眼睛。这种感觉让她的心跳剧烈飞快,若是被他看见我这般的偷人,若是,呀,这念头让她腰下一酸,一股热热的潮水涌了出来。

  宇文铎嗤笑一声,手背贴着裘裤磨蹭,那潮意慢慢氤氲,不多时竟如尿了一般湿透一大片,宇文铎用力一扯,撕拉一声,裤子从中间被撕裂,红脂粉玉遮挡不及被瞧了个正着。

  越卿尘又羞又惊,扭动腰肢往后缩,却不知她这一动带着桃源变迁,那穴口一收一缩,贝肉拢紧,更诱人蹂躏下去。水晶棺内的寒冰被热气一熏,在棺顶化作水渍,越卿尘身下冰凉一片,身体里却如烈火浇油般的翻滚。

  宇文铎把她用力一翻,让她趴在棺盖上,也不知哪里烧起的邪火,竟一点也耐不住性子,不由分说的握着早已肿硬的硕物狠狠地弄了进去。原以为龙归深海能暂缓那份灼热,熟料心魔难过,这些年在宇文铎御下种种失意不甘夹杂着对越卿尘的欲化成了焚天毁地的飓风狂浪,连他自己都不由自主的狂暴起来。

  越卿尘俯在水晶棺上,身体里的阳物仿佛滚热的铁杵,像要捅穿她的肺腑,招招挫骨,下下噬魂,盯准了女孩子最挨不住的嫩芯鞭笞。从没领略过宇文澈这般暴虐的越卿尘再挨不住,抽泣着扭着腰哀求,却不知这求饶声引得他更加肆意妄为,竟让用卵大的龟首去挤压嫩芯,重重撞击深深研磨。

  越卿尘以为自己快要被他弄死了,可蜜穴里的春水越越淌越急,滑泞之极竟几次让宇文铎的龟首偏了方向,一下撞得狠了,擦着肿胀的花心子往下袭去,瞬间没入一处浅浅的軟窝,深深地被裹夹住。越卿尘星眸猛地睁开又合拢,一声娇啼,顿时腰椎又麻又木,也不知是舒服还是爽快,嫩穴紧紧收拢,一股莹亮的水花喷到了水晶棺上。

  「六郎饶了卿卿,六郎,呵……啊……六郎……」那娇啼如丝如雨,连绵织成销魂蚀骨的罗网,落在网中的宇文铎意气风发,只觉龟首处绵软非常,紧涩有趣,用了一拔身下娇躯就会剧烈抖动,狠狠一送又会瞬间如被暖浆没顶,每个毛孔舒爽的都要炸开。若是用棒头挑弄上方的蕊蒂,越卿尘益发的抖成一团,穴内的秘肉似要绞断他般收拢,绞的他不住抽气。

  「六郎,卿卿不成了,卿卿要死了,饶了我!」

  「饶你不难,跟宇文铎说,我在干什么?」宇文铎双掌握住那对在水晶棺上弹跳的椒乳,突然狠狠地掐了一下早已硬的犹如小石头般的乳蒂子。

  「啊……不要,我,我说,皇上,你的六弟在操弄你的爱妃,你看到了没有?」

  越卿尘的声音抖得不像话,霞飞双靥,迷离的眸子似乎透过万水千山看着馆中的宇文弘,娇媚浪荡的声音回荡在殿宇里,像无数次她被他宠幸时一般模样。

  「跟他说,我在用什么弄你?」

  「呜呜,六郎慢点,别,别扯了,啊,皇上,六郎在用他的肉棍调理卿卿呢,哎呀,好六郎,啊,好哥哥,别揉花心子了,卿卿的命都要给你揉去了!」

  「自己捧着揉给他看,他不是最爱你这模样么,如今他要走了,你还不让他瞧个够!」

  宇文铎抓起越卿尘的一双小手放在满是红痕的雪乳上,迫她自己揉挤。

  越卿尘捧着酥乳不自觉的收拢,看着宇文铎眉上的寒霜,忽的隐约想起有一年自己撒娇要看玉泉山的红梅,他策马来去,回来也是这般寒霜挂眉。为什么自己只记得他的不好呢?这念头不过闪现刹那,就被宇文澈撞得粉碎,泥泞的花径被他剖割的支离破碎,每次方要凝聚就被狠狠打散,如浪巅浮萍,浮沉俱不由己。

  「皇上,你看呀,看到没,卿尘这般你喜不喜欢,你睁开眼瞧瞧呀,哦,你喜欢卿尘这样~」越卿尘此际脑中一片茫然,雪白的玉股泛着艳色,纤细的足儿贴着棺材乱踢,不多时绣鞋就被踢了开去,足趾碰到冰冷的棺材让她神智勉强清醒一瞬,可也就是一瞬,随即看着自己捏着两朵乳蒂对磨的浪荡模样,抽泣的小丢起来。

  「卿卿,你看,低头看,看你喷出的水水,啧啧,不知道皇兄在地下会不会觉得被浪淹没了!」宇文铎故意恶意的把阳物抽出寸许,叽叽咕咕的逗着越卿尘的淫水淌的更快。那棺盖本来就未封严,些许乳白浆汁竟也渗滴下去,斑斑驳驳的坠在陀罗尼经被上,无上的庄严被无边的淫靡亵渎,越卿尘仿若踩着红莲的色女莲花重生,看的宇文铎心头乱跳,棒头跟着乱跳,眼看就要喷精,于是再无迟疑的狠狠顶弄。

  「卿卿,卿卿,要不要?要不要?」

  「要~啊,六郎,我要~」

  「要什么,说!」

  「要六郎浇灌卿卿,啊,六郎给我。」越卿尘被宇文铎迫着说着浪荡以及羞人的话,心头跟着发紧,只觉泻意迫在眉睫,扭着蛮腰抽泣的追逐。

  「再说一次,告诉皇兄,你要什么?」

  「啊,皇上,卿卿要宇文铎,要六郎灌满卿卿,要给六郎弄大肚皮,啊~」

  越卿尘再也忍不住身体心灵双重的刺激,被宇文铎捏着肩用力向后一掰,尖叫着泄了起来,星眸失神的地盯着棺内的帝王,可身体不受控制的丢着,花心全部绽开,大股的阴精喷在棺上,簌簌流淌。

                第四章

  「以后你就是越氏的女儿,放心,有朕在,谁也不能欺负你!哈哈哈哈!」

  宇文弘爽朗大笑的模样不断的放大,铺天盖地的向卿尘压过来。

  「啊~ 」越卿尘一声惊叫,从昏睡中惊醒,满头冷汗。

  「卿卿……卿卿……别怕,我在这!」宇文铎抱住越卿尘轻轻地摇摇,把锦被拉高,把她裹得严严实实,「卿卿,六郎在你身边呢,梦到什么了?」他吻着她额头的汗珠。

  越卿尘怔怔的,好一会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他抱进了寝宫。她没有回答他的话,脑中还是宇文弘放大的脸,不由得瑟缩一下,凝神专注的看宇文铎的眼睛!

  宇文铎眼里的风暴般的肆虐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此刻满是疼惜,轻轻地吻了一下越卿尘的眉心。

  「六郎,那个位置是你的了!如今,再没有什么能挡住你坐在那把椅子上了!」

  宇文铎怔忪了一下,不自觉的收拢手臂,把被中的越卿尘收拢的更紧。

  越卿尘更专注的看着他的眼睛,「六郎,你做了皇帝,把我……放在哪里?」

  「卿卿,那个位子给澈儿吧!这个天下是澈儿的!」宇文铎用食指掩住越卿尘的口,「听我说,卿卿,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再没有哥哥的妃子做了弟弟的皇后的道理。你定是想,我若做了皇帝,你若是不死也只有青灯古佛一条路了。」

  「卿卿,若说我对这万里河山没兴趣,你不信,我也不信,都是父王的儿子,论身份我也不差什么,何况这天下有一半是我打下来的。」

  说着话,宇文铎眼里闪过一丝阴霾,「可真要当了皇帝,明正典史,你就不能在我的后院,我也不能让你屈居人下。卿卿,澈儿是我的儿子,这天下早晚是他的,澈儿即位,母凭子贵,你就是皇太后,到时我手握兵权,看天下谁敢置喙,这个皇朝的最高处,只有,我和你!」

  越卿尘俯在宇文铎的怀里,低下了头,身体不住颤抖,他竟然,竟能,竟愿为自己,真的放弃唾手可得的江山。有那么一瞬,越卿尘的心口撕裂了一样,拼命咬着唇,才能咬住那些说出来会自己肯定会后悔的话。

  「卿,江山给儿子,我只要你!」

  「藕风轻,莲露冷,断虹收。正红窗,初上帘钩。田田翠盖,趁斜阳,鱼浪香浮。此时画阁,垂杨岸,睡起梳头。旧游踪,招提路,重到处,满离优。想芙蓉,湖上悠悠。红衣浪迹,卧看桃叶送兰舟。午风吹断江南梦,梦里菱讴。」

  摇月湖位于西华门外,像一柄硕大的勺子勾连着内外城,北达王府大街,南通秋波弄,在国子监外打了个转,刚好襟带起聚贤坊一片专卖古董字画的鸦儿胡同。秋波弄毗邻摇月湖,沿着蜿蜿蜒蜒的湖畔,朱楼翠裳,从前朝开始就是公子王孙的销金窟,京都有名的明月胜地。

  从秋波弄出来,无数的茶馆子,饭庄子,再加上打把势卖艺的,镇日沸反盈天的热闹着,是宫里们的内监出来消遣的首选之所。

  从打进了四月,茶馆里渐渐的少了提着鸟笼子的老公们的身影,一条又一条的小道消息像冰下的湍流无声的传递着。

  「挹翠阁的静嫔回风舞跳的好,得了圣宠,却不知怎的被赐死了。」「太医院的掌院殷太医已经伺候在宫里半个月了,府上太夫人去了都没回来看亲妈最后一眼。」「九门提督小公子满月,大皇子都派人送了礼,真是难得的体面。」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从三月初八开始,上京就开始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明明开始回暖的天气,竟然一天比一天冷,到了三月二十九夜里头,竟然飘起了小雪,一晚上的功夫,满京城都披上一层白。五更破晓,玉华山上的钟声一声连一声,惊碎了无数人的好梦,风雪飘摇,山陵崩,入主中原刚刚数年的庆元帝宇文弘崩逝。

  皇九子宇文澈冲龄践祚,成了拱垂九州抚育万民的少年天子。母妃越卿尘晋皇太后位,封号懿安。加封平南王宇文铎摄政王,代理朝政。

  「小姐,小姐,听说灵岩山出了件蹊跷事,那天下大雨,一个樵子砍柴的时候在岩下避雨,突然佛光普照,然后眼看着一个佛头一点一点从土里钻出来,这两天南京城的大街小巷都传疯了,灵岩山下人山人海的,连总督大人都说这是啥子天降,天降瑞祥。原本因为皇帝老爷子去了,今年的龙舟会都没得耍,因为这个天降的瑞祥,倒要比往年办的更热闹,阿弥托福,小姐,小姐,你这回要是再偷溜可一定要带着我!」

  碧波眼睛圆圆的,脸蛋也圆圆的,偏身量还没抽开,说话时眉开眼笑的,天然带着娇憨,整个一个无锡大阿福,让人看了就喜欢。此刻,圆溜溜的眼珠巴巴的看着明月,一脸笃定明月定会偷溜的表情。

  明月盘坐在一只瓷缸上,那缸是照着她的身量定制的,描金彩绘,缸身绘着接天莲叶,莲叶间一两条斑斓锦鲤半掩半露,正出自南朝乐府,鱼戏莲叶间。明月正照着妙慧师傅教她的心法做功课,一边吐纳用功,一边一心两用的听着碧波的闲话,正如小丫鬟心里想的,她打定主意偷溜去看热闹。

  「嘻嘻,小丫头,想我带你倒也不难,不过今晚小姐我的功课……」明月睁开一双美眸,阳光从树叶间泻出一缕,正照在她眉间的朱砂痣上,美得不可方物,可惜主人一脸的赖皮,像只扔出饵等着鱼上钩的小赖猫。

  「啊~ 」碧荷圆圆的眼睛瞪的更圆,一脸苦恼的挣扎,小姐的功课好累的呀,一不小心还会弄一身鸡蛋清,这对爱干净的小姑娘真是莫大的摧残,挣扎的看看明月一脸不愿意就算了的样子,「好吧~ 那小姐一定要说话算数!」

  「咳,明月,你跟我来!」这一对主婢实在不像话,妙慧在一旁看了许久,忍不住出声。

  「呀,师太!」明月心里吐吐舌头,不好,被抓了现行,狠狠地瞪了碧波一眼,碧波自知不妥,抢先溜了,「小姐,我去给你炖甜汤……」

  「月儿……」

  「好师太,我就是和碧荷玩笑呢,我每个晚上都好好做功课的,真的,那个」红丝错「我已经能坚持一刻钟了!」明月乖巧的抱住妙慧的胳膊摇晃着,又甜又乖,让妙慧的教训梗在舌下。

  妙慧无奈的点了她的额头一下,心里哭笑不得。也不知怎的,当年让无数艳姬媚娃看一眼就肝颤的冷面嬷嬷,在明月面前偏就冷不起这张脸。妙慧有些失神的看着她的眉眼,似曾相识的明媚总让她想起女儿,心里一酸,对面前的小人更不忍责备,怜爱更甚,不由的拉坐在身边,轻抚她的鬓角。

  「月儿,穷人谋衣食,富人谋安乐。以谢家这样的门第,你一生富足是不用说了。可是顺遂喜乐四个字,一半由天,一半由己。你来时嬷嬷就和你说了,琴棋书画,弓马刀枪,女红管家,天下凡百的花样技艺由着你试,总会有三两样喜欢的,顺境怡情,逆境自遣,可不管那样,都要入了门径才知道喜不喜欢。」

  明月乖巧的递给妙慧一盏茶,妙慧呷了一口,继续说道,「女儿家的喜乐出嫁前由己,出家后,多半由着夫婿。这御夫之术,嘿嘿,可不是光靠琴棋书画女红管家的,你道天下的男人们为什么喜欢流连青楼楚馆,贪得就是风情二字!」

  明月心里不禁浮起母亲垂泪的模样,虽然年纪尚幼,竟对妙慧的话领略了八分,暗暗点头。

  妙慧见她领悟,喜她可造,从案上拿过一帧古朴暗雅的册子,秋香色的软缎子上绣着个红衣美人,慵慵懒懒的倚在一架秋千上,一旁还有四个婉约秀丽的字体,「品箫秘典」。

  明月只当是本乐谱,随手掀开中间一页,却是一副画,一个柔桡轻曼无比的美人坐在绣墩上,一个俊美的小倌人背倚纱窗,那窗扇半开,美人腮晕潮红,羞娥凝绿,在窗下娇滴滴羞哒哒的探出葱尖般的十个指尖,左手弯起笼着小倌人的棒头,右手确是拈花般模样,似是在犹豫是往上去好还是往下去好。

  明月突地想起那日在栖梧山庄,自己也曾把握过那个少年此处,心里也隐约知道不妥,过后也不敢和哪个说起。此时见了这个画,两靥不禁流丹飞霞,心不在焉的又翻了一页。还是一幅画,画上还是那个美人,只是这次含娇倚榻,微微垂着首,微睇绵藐,那个小倌人腿分的开开,跪在她的腿边,那话儿怒首翕张,却被美人用一对椒乳捧着夹住,似是要用那两颗嫩嫩的乳蒂去点去颤,又吐出了一段丁香舌,也不知这样够得着够不着哪棒头?明月不觉想的痴了。

  妙慧不知她竟然略通人事,只以为她从未见过,暗暗与她讲解男人那话儿,又细细的拆解品箫秘法,这品箫秘典共有十八般诀窍,妙慧逐一的指点比划,如何是拈,如何是挤,如何是夹,如何又是颤,推要多大力,按又要几分绵,一时又指着图画,说那女子应在何时抬头秋波流转,又该在何时清喉娇呖。这般堪堪的说了一个时辰,方才让明月粗粗的领悟其中一二。

  「月儿,这十八诀有一段顺口溜,虽然俗气,倒活泼真实。

  轻拈慢揉挤鱼丸,推云按月绞魂断。

  深刮浅勾碎玉颤,挑珠抹腻滚狮翻。

  连夹缓拂飞轮转,龙钻蝉扣断命弹。「明月听着只觉有趣,心里跟着念了一遍,就听妙慧又说道,」这十八诀即有口诀又有指法,百般搭配,万端变化。若按此施为,这男人不落入你袖中还好,但凡落入你手,就生也不由他,死也不由他,生死全在一段香舌之上。「

  正说着,庵里雇来做饭的米婆婆走进来,问道,「大小姐,晌午想吃点什么菜式?」

  明月冲口而出,「鱼丸!」

  妙慧噗的一乐,笑说道,「嗯,鱼丸甚好,月儿也跟着米婆婆去,女儿家总要学着洗手作羹汤。」

  「两岸罗衣破晕香,银钗照日如霜刃。

  鼓声三下红旗开,两龙跃出浮水来。「汶河两岸熙熙攘攘挤满了男女老幼,男人们驮着孩子,女人们挽着手臂,」你踩了我的鞋「,」你碰了我的花「,这般吵闹都犹如被定住一般,只闻鼓声急促,碧波之上五艘飞凫龙舟,红黑白绿黄,犹如飘在水面上一般,飞快的向着两江总督的楼船划去,楼船的船尖插着一杆龙旗,旗下吊着大红的锦标。

  打着赤膊的汉子甩开满身的气力,拼命舞动双桨,双目都被那锦标染得通红,血液被一通又一通的鼓声催逼着翻滚,豆大的汗珠子顺着古铜色的皮肤往下滚,偶尔落在腰间汗巾子上,不知看羞了多少岸上的女子。

  也不知谁一嗓子喊了个好,犹如一滴水掉在油锅里,喧嚣复又炸开,跟着叫好的,加油的此起彼伏。明月扮成少年公子,碧荷扮成个书童模样,也挤在一处桥栏上,跺着脚拍着手跟着大叫,兴奋地不行,眼看着那艘黑色的龙舟领先一筹就要先一步冲向楼船,红色龙舟上领队的汉子突然一跃而起,跳到船尾,抢过鼓槌,顿时鼓点如雷。

  系着红色汗巾子的汉子们齐声大喝,手臂飞舞间竟反超了前舟,抢先一步来至楼船之下,那鼓上的领队一个揉身飞跃,在空中蹬梯般飞纵,抢了锦标又是连番飞滚,重又落在鼓上,方得意的举起锦标。

  这几个动作兔起鹘落行云流水,大家竟全没反应过来,直到他站定,方才雷鸣般的喝彩起来。碧荷尤其看的兴高采烈,握着明月的手摇晃,激动地不知说什么好。

  明月也看的高兴,目光从龙舟移到楼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的心头一跳,咦,是他。她看到的正是李子涵。

  李子涵自那日与明月胡闹一番,无辜平添许多心思,本就是暮色少艾的年纪,暮的尝到情欲的滋味,正如幼狮初尝鲜血,克己复礼四个字是再压不住那份蠢蠢欲动的。这几日私下也曾找过那小厮,却再无踪影,又是意兴阑珊又是百爪挠心,也曾拿清俊的书童私下演习,射是射了,怎么也找不到那会子心肝都要跟着射出来的快意。

  那夺标的汉子作揖罗圈谢意,跃身上了楼船,想是总督大人定有赏赐。李子涵见他上船,便也回到二层的船舱。

  「少主请看,这是京中才传回的消息!」一个须髯及胸的老者气度闲适的坐在桌旁,虽年过半百可一眼望去精神矍铄,正是李子涵的授业恩师清河裴衍礼,字洞明。

  坐在裴先生对面的是李文泽最得用的一个清客许是,字隐元。此刻这位隐元公正若有所思的滚着手里一对银光铮亮的铁胆,动作不快不慢,若明眼人看去定会大吃一惊,他手里的速度力道竟然从始至终不变分毫,暗含玄妙。

  相比较这二人的轻松,坐在下首的池满春就显得拘束不安,尤其李子涵进来之后,他躬身欲拜却被李子涵扶住,但到底不敢像裴衍礼许是那般大样,斜签着身子坐在椅上,恭敬地听示下。

  李子涵接过寸许的纸条,寥寥几个字,面色一变。「恩师怎么看?」

  裴衍礼声音带着寒意,「小皇帝竟敢私下出京,实乃天赐良机,自然是让他来得去不得!」

  李子涵抬眼见许是眼里神色不然,问道,「许先生,俗话说一人计短三人计长,事关大业,先生但请直言!」

  此刻舱内只闻许是手里舒缓又连绵的铁胆轻微撞击声,「洞明公,敢问宇文铎其人如何?」

  裴衍礼知他定不会无意提这一问,沉吟半晌,「宇文铎实乃当世枭雄,锦云朝能问鼎中原,此子功不可没。」

  「昔日宇文铎仅率五万劲旅就把龙旗插到了长江边,固然我大荣帝国腐朽不堪,可也不是毫无抵抗之力,三十万扬威军却被他如同婴儿般玩弄手掌之上,步步蚕食。反观此獠,一路挥旌,越战越勇,立下不世战功,其立马扬州城头之日,想必锦云的庆元帝也寝食难安了,嘿嘿,这庆元帝死的蹊跷,难说此中没有他的手笔!」

  许是话锋一转,对着墙角的暗影问道,「听闻驭风公子喜好狩猎,不知是一只虎崽难猎还是一只虎王更难对付?」

  暗影里一个身着玄色劲装的公子微微的抬起头,他似乎刚才并未在意众人的话,又似乎听了但漠不关心,此刻听到自己的名字,似笑非笑似嘲非嘲的勾了勾嘴角,一双桃花眼深邃明透,竟是个俊美无双的男人。

  许是本也不想得他一句意见,故继续说道,「如今的小皇帝正如一只虎崽,而那宇文铎以摄政王之尊,手握天下军权,总领朝政,岂非正是一只吊睛虎王,若小皇帝一死,这天下定会立时易主,到时少主大业……」

  话虽未完,此中深意众人无不暗会,不由心里都是一凛。裴衍礼思忖片刻,终是不甘,「隐元公此言大有道理,可大好机会,莫非就妥妥的放过小皇帝不成?」

  「嘿,主弱臣强岂不相疑?我们再给他火上浇点油,忙中添点乱,倒是他们越乱我们越好趁乱打劫!季武进来!」许是冲门外低喝一声。

  那夺了锦标的红衣汉子不知何时候在门外,此际听到呼唤便走了进来,俯身跪在李子涵身前,「天璇阁季武见过少主,见过各位大人!」

  许是把他唤到身侧,低声吩咐如何行事,季武领命自去。

  宇文澈偷偷溜上了宇文铎的官船,直到过了德州才被发现,宇文铎拿他无奈何,生气归生气,也惟有吩咐多派人手贴身跟着他保护,一路顺风顺水,不日就到了扬州码头。恰逢端午佳节,他随着亲兵们下船时,恰恰听到了码头上的百姓讨论城里的热闹,不由心动,到了下处,指使身边的侍从干这干那,趁众人不备眼瞅不见就从后门溜了出来。

  小孩心性好热闹,宇文铎虽然做了皇帝,可还没意识到身份的转变,骨子里还是调皮捣蛋的七皇子,当这扬州是另一个上京迷宫,饶有兴趣的转了起来。一路烟柳画桥,风帘翠幕,诸般繁华他全无领会,倒是听人说起赛龙舟大感有趣,便一路打听着向汶河找了来,可惜来得晚了,到了岸边已经散了场,不由大大失望,过了兴头就发现自己还没吃午饭,肚皮咕咕的叫了起来。

  宇文澈忽的想起有次与母后用餐,御厨进的狮子头,当时还是宸妃的越卿尘难得的高兴,和贴身侍候的宫女子赞起扬州的「三头」:扬州好,佳宴有三头,蟹脂膏丰斩肉美,镬中清炖鲢鱼头,天味人间有。扬州好,佳宴有三头,盘中荷点双双玉,夹食鲜醇烂猪头,隽味朵颐留。

  想到肉甜汁美的狮子头,宇文澈的肚子叫的更加厉害。抬眼看到不远处一座二层小楼,挂着吟春茶楼的牌子,想必是个食肆,便走过了去。

  眼看还有十来步就要到吟春茶楼的大门,忽然从斜地里跑出个比他还小的孩子,粗衣蔽衫,也不知有什么事跑得急,正和他撞上,仰面就要跌到。宇文澈自小演习弓马,手脚毕竟伶俐,稳住身形还顺势一拉,把那小孩子扶好,笑骂到,「喂,眼睛带出来没,看着路呀!」

  那孩子脸涨得通红,也不敢说话,鞠了躬低着头又从他腋下跐溜跑了。宇文澈也无心再理会他,一门心思的惦记狮子头往店里面走去。

  「站住!」

  那孩子一溜烟的钻进一条逼仄的小巷,就被碧荷伸腿拦住。那孩子咬着唇,挥舞着架势要夺路而逃,碧荷三招两式就把他按倒在墙上。

  「碧荷,你学武倒有天份!」明月有丝丝羡慕的赞道,上前从那孩子怀里摸索了片刻,掏出一个织锦的钱袋子,拿在手里掂了掂。

  「小子,你娘没和你说过偷人家东西是不对的吗?」

  那孩子本来红涨着脸蛋,满是倔强的还在挣扎,听到说他的娘,突然「哇」

  的一声哭起来,嘴里喃喃的叫着「娘儿」,越哭越大声。

  「哎,你,你哭什么啊?你偷东西还有理了啊?你,别哭啊?到底怎么了?」

  碧荷忙松开他,那孩子滑到地上,哭天抹泪,原本还算清秀的小脸不一会变成花猫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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