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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明月在(01-29) - 4,2

[db:作者] 2025-07-11 23:08 5hhhhh 5730 ℃

  「少爷回来了!婢子去禀告少奶奶!」守在门外的云燕一见李子涵,含羞带喜,就要推门,却被李子涵挡了下来。这夫妻两个一样的做派,都是挥挥手,就赶起人来。

  燕九悠然的跟在李子涵的身后,踏进房门。

  一架绣着花开富贵的紫檀木屏风挡住内室,想到心尖上的宝贝就在里头,燕九眼眶一热,相思再也抑不住,恨不得立刻进去搂住伊人,偏生此番算计,成败在此一举,不敢乱为啊。

  燕九正心猿意马、患得患失的空档,就听李子涵说道,「九郎在此稍待,愚兄唤内子出来与你见礼!」说罢,他也未留意燕九面色忽晴忽阴,径自转了进去。

  明月浑然不知两个男人都近在咫尺,柔荑捏着天水碧的襦裙。忽的,觉察到身后似有不妥,紧张的一旋身。

  李子涵却不料能见到如此奇景,双目灼灼,盯着眼前曼妙的酮体,那声「娘子」咽了回去。

  青丝飞过处,粉臀蓉蓉。一碧如水的衣料,被那双小手抓在身前,挡住了半数风光,偏偏一枚雪桃,因为晃动的太剧烈,悄悄地探出了头,带着衣料簌簌轻颤,如水波半掩春山。

  李子涵三步并作两步,未待明月从惊吓中回神,一手捞住她的倩腰,火热的唇就吞住了明月惊呼,大手顺势狠揉那团丰盈。

  明月只看到一个黑影掠过,就被紧紧裹进烫烫的怀里,嗅出熟悉的男人气息,她的娇躯顿时瘫软。

  「唔~ 啊~ 相公~ 唔唔……相公……」

  一缕银丝从明月的唇角溢出,旋即被李子涵吸进嘴里,顺着那银丝的来路探去,发狠的刺激她的舌底。

  明月已然知道云雨的妙处,久旷的娇躯被李子涵一拨弄,如玉蛇般扭动。

  「好月儿,怎的脱成这个样子?是不是想我了?」

  「才没……哎呀……想,想了!」也不知被他拿住了哪,立时嘤嘤的改口。

  「让相公找找,是哪最想?」

  李子涵暖玉温香抱着,销魂娇声听着,早把旁的闪到脑后。

  大手贪恋的从凝乳往下滑落,果然,触手所及,水泽云梦。潺潺的水声,迎着撩拨的长指,从嫩蕊间响起,若有若无的淫靡气息四下扩散。

  屏风外面的燕九,在明月荡出第一声娇吟时,就立即察觉出不对。苦也,这回可要磨死小爷了!怎么这位大哥好这口,喜欢人家听么?

  他对明月的娇吟毫无抵抗之力,欲焰腾地燃起,变换了几番坐姿。终于,在闻到那丝馥郁气息时站起来,凑近屏风,似乎想看透那层朦胧。他的喉结不停吞咽,鼻尖渗出细汗,脑海中浮现着重重团花之后的香艳。

  多情开此花,艳绝温柔乡。

  燕九可真冤枉了李子涵,李子涵还真没想让他听。色与魂授,他是把燕九忘得一干二净。

  李子涵只觉一时半刻都等不及,早些时候那些酒,这会子都化成烈焰,在小腹里叫嚣,找寻出口。

  他衣衫也来不及脱,竞把衣摆一撩,中裤略解,热腾腾粗凛凛的那话儿就跳将出来。

  猛地把明月往矮几上一压,让她跪的开开的,直勾勾的看着她白嫩的股间,一串爱液牵牵绊绊的垂下。

  李子涵啪的冲着那雪臀拍了一巴掌,眼底满是血丝,再来不及细细研磨,搂住明月的小腹,不管不顾的狠狠顶弄进去。

  明月的双手被反剪在身后,不盈一握的皓腕双双被李子涵擒住,牙雕出来的玉美人折成弓形,酥胸被挤在刺绣的屏风上,摇晃,磨蹭。

  她从不曾被如此粗鲁的对待,更没见过他这般猴急。虽然心里有些害怕,可是更多的却是期待。尤其翘臀被拍打了一下,竟差点软了腰,只觉得心里头慌极了,想极了,想他再粗鲁些才好呢。

  明月一声惊呼,只觉蛤口又热又痛。胀痛的爽利势如破竹,呼啸着砸在花心上。正欲尖叫娇啼,又从乳尖传来刺绣特有的冰凉与酥痒。一上一下,一热一凉,一痛一痒,捉弄的她芳心无主,嘤嘤哀求,说着李子涵最想听的淫话,也不知是盼着他莫要折磨她,还是折磨的再多些。

  「唔,相公,慢点,那里不行,呀,好难捱的,酸坏了,再不成哩,月儿给你采坏了!」

  燕九直勾勾的看着屏风,上面突然坟起一大一小,两朵重紫牡丹。舒瓣随风起伏,花下的玉肉,在烛光里若隐如现。

  也不知对面是怎么个弄法,一番急颤,那乳芽,竟被顶到了鹅黄的花蕊处,小小巧巧的,在滚珠绣线下往这边钻。

  明月被李子涵抽的如痴如醉,学个张果老骑毛驴的姿势,倒坐在那硕物上,款摆蛮腰,咬着唇,耐着臊,自个去追逐要飞上天的快乐。

  李子涵无比快慰的搓磨她,捏住了她的蛮腰,就是不让她如意的研磨。

  「好月儿,这么子耍好不好?嗯?妙不妙?」

  他的子都采战法,用的越来越纯熟,任凭明月花障怎么卷,精关丝毫不动,反倒越战越勇,枪枪去挑玉葫尽处的花心子。嫩极,滑极的那粒软肉,一挑,就涌出暖暖的浆来,淋在棒头上,真是神仙般的滋味。

  「你坏,你坏,你故意的,呀,呜呜……」

  「好丫头,我疼你,你倒说我坏,相公可要真的坏一个瞧瞧哩!」

  李子涵突然用手捞起一团凝露,顺着粉臀涂抹,把闭的紧紧的菊穴,抹得淋淋沥沥,长指一探,就挖了进去,隔着一层销魂帐,寻住自己那话儿揉按,果然别有一种销魂。

  「好哥哥,不成,不成,拿,拿,呜呜,你拿出来!月儿坏了……」

  明月何曾尝过这个,急的香汗淋漓,羞到了极处,那,那里怎么能碰哩!可是,可是,怎么被碰到那里都会快乐呢?羞喜交集,错乱的美妙感觉,让她的表情动人极了,惹得李子涵去亲吻她的雪腮,爱到深处,恨不能化在她身上。

  燕九再也忍不住,探出手去,中指擦上那两点嫩蕊,压在指下滑蹭。想要用拇指和食指拈住揉捏,偏生隔着一层布,薄绢平展,怎么也用不上力。好容易捏住了片刻,就从指尖蹦出去,急的燕九心中一恨,竟屈指对着那嫩蕊急弹过去。

  明月的花房抖成一团,珠泪遥遥的坠在眼帘下,正在欲丢不能的急切中徘徊时,忽然察觉,乳蒂上传来异样触感。除了冰凉酥痒,竟夹杂起灼烫,揉捏起来一触即走的力度,分明是……有旁人……

  「啊,相公,相公,不要……屏……屏……唔唔……有……人……呀……哎呀……快给月儿,快些,用力,唔,弄坏月儿吧,要,要,要泄给你了……」

  「好乖乖,哪里跑,给哥哥回来吧,不许躲,给我接着!」

  李子涵在花障里如鱼似水的游走,逆水行舟,有板有眼,享受那万千小猫的舔吮。明月的娇喘像是清油泼在火焰上,催着他横施鞭挞。

  明月剧烈一挣,方扭出他的掌心,就被他狠狠地带回,牢牢地按在龟首上,一翕一开,也不知破开了什么,陷没在一个软嫩之极的小窝,嘿,风流窝,这才叫风流窝。

  明月双眸迷离,失神的看着屏风,似乎透过屏风看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看到。她螓首微偏,眼波荡漾,屏风两边的风情都沉了进去,在涟漪里撞碎。

  她娇喘着,失神的颤抖,如一株细柳在风雨里卷来卷去,如浪颠的扁舟不知何时被拍在水底。矮几上,泠泠沥沥的,飞溅了一大滩花露。

  「你泄呀,泄给相公,相公馋死你的浆子哩,小淫妇,给我泄多多的出来吧!」

  听着李子涵的淫话,在燕九又一次屈指重弹的瞬间,明月一声尖叫,那滩淫靡的花露上,顿时水花乱坠,湍然激射,顺着矮几,往地毯上流去。

  「好个姣浪的小乖乖,这么不济事,相公一弄你就泄,羞不羞,嗯?」

  李子涵棒首被她咬着,淋着,美得尾椎骨都木了,只用功一吸,一丝丝寒暖夹杂的劲流,就顺着马眼往里爬,棒首都木了,直想跟着射出来,却又不想就此射出来。

  他更加癫狂,也不管明月的哭闹,借着她的痉挛,把滢美的螺肉给拖出来,再揉进去,眼底妙景看的他心头突突乱跳。

  「好乖乖,低头瞧,瞧相公怎的把你的腔子弄出来!」

  明月被他压弯蛮腰,滚烫的小脸贴在湿滑的股间,眼前是自己的秘肉,被拖进拖出,螺口汩汩的冒着泡泡,珍珠一般堆砌,不时炸开,这样淫靡实在羞死人啦,怎能这样玩呢?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又丢了出来。

  她的身子软软的瘫了下去,樱唇颤抖,回首低声说了句什么,听得李子涵后背一僵。

  「宝贝,再说一次,大声点!再说一次,我就饶了你!」

  「你……弄死我吧!呀!」明月的双乳突地胀满,乳华如丝如雾,飞快的从乳珠上涌出,顺着屏风,飞快的洇染,才片刻功夫,泻意又至。

  燕九的指尖濡湿,看着雾染繁花,闻着乳香彻骨,一咬牙,把手放入中衣。

  李子涵握着她的下颌,深深吸她的小舌头,「好乖,相公就射给你啦!」

  「好相公,射多多给我,射穿月儿的花房吧!」

  明月强挨着浑身的酥软,拼力张开花心子上的小眼,去裹他。妙目一睁,粉臀向后一拧,竟任由那肿到极处的阳物,冲过花心,陷在花房里,里面春水翻滚,随着收缩,惊涛骇浪般拍打起来,裹着裹着竟产生一股强大的吸力。

  李子涵也不知深陷何处,这曼妙从未经略,被吸得毛骨悚然,再也守不住奔腾的精关,决堤激射,精华直接喷在春水流。

  阴精和阳华初初泾渭分明,片刻便汇在一起,顺着明月的花房往经脉游走,一个周天,又从两人交接的口舌传回给李子涵,再从李子涵身上游走。两个人不经意间,竟然悟了双修之法,此番交合之美妙,实在从未经略。

  燕九狼狈的从中衣下拿出手指,胡乱的从怀里摸出块明月的帕子擦净浆液。听着屏风后悉悉索索的声音,心里一阵抽搐。五味杂陈、心神不宁,脑子里不知想些什么,一时明月,一时李子涵,一时喜,一时愧,一时患得,一时患失,焦灼烦扰之际隐隐夹杂妒意。

  若是旁的人,遇到此情此景,怕是要知难而退。燕九却天生的反骨,不退反进,心道,早晚有一日,我与她要比你们今日更好。

  李子涵抱着明月还在回味,忽的心说,坏了,怎的把他忘了!这,这,怕是全给他听去了!

  李少主见多识广,却也有点尴尬。可是从尴尬里又生出些许刺激,隐隐想着,也不知他听到以后会是什么感觉!又想到自己的小娇娇,方才这样妖娆,也给听了去,不由心里羞恼,羞恼里又有得意,得意之外还有点,不能说出来的隐晦心思,若是再来一次,可还让他听么?

  也不知李子涵到底在内室如何安抚明月,滴漏声声。

  脚步声从屏风后转出,李子涵意兴风发,得意的招呼燕九。

  「九郎,来,见过你家嫂嫂!明月,这就是我和你说的契弟,燕修龄。以后通家之好,你也见他一见!」

  燕九心怀鬼胎,躬身施礼,眼风一扫,恰看见明月玉容含春,水眸含羞,随波一转,似喜似怨。他看的痴痴然,就那么躬着身子,看明月唇畔的梨涡。

  明月福身还礼,心里叹道,真真是冤家!看看燕九,又看看李子涵,双靥薄晕,也不知怎么开交。

  ……

               摄政王府

  「司礼监提督太监苟存孝见过王爷!」

  「起来说话!」

  「是!回王爷,那夜在奉献殿,是奴才亲自领着孩子们,打开先帝的棺椁,眼瞧见皇上的血,滴到先帝的骨植上!」

  「如何?」

  「并不融入!」

  宇文铎闻言,耐不住心里的喜悦,站起来,用力的一拍桌案!

  苟存孝吓得扑腾跪地。

  宇文铎哈哈一笑,难得冲个阉人,露出好颜色!

  「你起来,本王并未怪你!这事你办的妥当,下去领赏吧!」

  苟存孝巴结道,给王爷办事,是咱家坟头冒青烟,哪敢贪王爷的赏,接了王爷的赏,咱家都对不起我这名姓!

  宇文铎心里石头落了地,被他逗得一乐,狗才,去吧,我狠知道你不贪我的赏,拿去分给你下面的小狗崽子吧!

  「啧啧,王爷这份心肠,格天爱物,慈悲为怀,让小的们都不知说什么好,您瞧您,还还惦记着他们……」

  这太监有的没的还想再往外倒,宇文铎又哪里再搭理他,挥手轰了出去。

  宇文铎的谋士,崔如晦在旁边冲宇文铎拱手,「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宇文铎畅怀喜笑,这些年宇文澈步步紧逼,不住削剪他的势力,由不得他不疑。

  他虽然口中相信越卿尘,心里面这个结却越来越大。其实说起来,让宇文澈和自己滴血相认是最好的,可是,那便是撕破脸了,若是卿尘知道,怕是再不肯原谅自己。没奈何,掩耳盗铃,默认了崔如晦这个祛疑的法子。

  此番宇文铎确定宇文澈是自己儿子,便对他的种种举动,另一番看法。笑骂一句,真是个虎崽子,像老子的种,长出爪牙了!

  崔如晦又和他议了会子事,敲定舍弃的势力范围,方才告退。

  崔如晦从二门上了马车,命车夫往摇月湖驰去!

  经过这么些年的孳息生发,上京的人口翻了数倍,就是街市两旁的店铺,也都是密密麻麻的。南来北往,川流不息,比起前些年的萧索,又是一番气象。

  落日的余晖,洒在秋波弄里,鳞次栉比的阁楼飞檐,都给镶上了金边。此时,正是外门的姑娘们迎客的时分,扑着香粉,簪着花枝的小女娘,你推我笑的靠着朱栏,胆子大些的,便冲楼下的爷们飞些风流的眼风。

  崔如晦下了马车,一只不知谁丢的香罗帕,砸在他的脸上,便引得几家楼上的妓子们齐声笑起来。若是往日,有这香艳的事,他必然肯调笑一番,今日,却只是把那帕子往门口的龟奴怀里一扔,径自往里面去了。

  里面的人都认得他,也没人拦他,也没人领他,随他绕过几重门户,把熙熙攘攘的人间风流丢在身后,进了一个小小的院门。

  他熟门熟路的推开门,一股子檀香传出了。

  他忽然莫名其妙的想,若不是亲经亲历,有人告诉他蛮声帝都的花楼「琅嬛阁」,还有这么一处供着菩萨的地方,他一定啐那人一口。

  喃无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

  观音大士下面跪着一个老妇人,穿着褐色的襦裙,鬓角泛着银白,发髻上簪了一只木钗。

  「嬷嬷,我来了!」

  那老妇人喃喃的诵着佛经,手里的佛珠一顿一顿,似是没听到他说话。

  「嬷嬷,事,已经办妥了!宇文铎已经信实了!」

  那老妇人缓缓起身,崔如晦忙过去扶住她。

  老妇人拍拍他的手,叹口气,老啦,就要站不起来了,也不知还能陪婉娘多久,若是连自己都没了,这可怜的孩子,在那深宫里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了!

  「崔家小子,刚见到你时,你还没他们的马高,一晃都这么些年啦!」

  「是呀,我这命是娘娘救下来的,我时时刻刻念着呢!总算能为娘娘略尽绵力了!」

  崔如晦有些恍惚,这么些年了,那时自己父亲打了败仗,明德皇帝砍了自己一家百余口,单剩自己一个游魂。后来,又被宇文铎捉住,差点被马鞭子抽死,还是娘娘的一句话「杀俘不祥」把自己救下来。

  他陷没在回忆里,那时节,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无限哀苦的困境,那样一个高贵美丽的女子从天而降,救了自己,那就是观音菩萨,为了她死都值了。

  「嬷嬷,你放心,那个苟存孝我也理会的,参与这事的,都会灭口!」

  「我放心,我放心!我知道你是个妥帖的,娘娘也信你!」

  崔如晦被她说的心里火热,听到她信他时,恨不能把为她流尽热血,士为知己者死呀!

  「你莫怪娘娘心狠,她,不容易呢!」

  「嬷嬷,您别这么说,如晦这条命是娘娘给的,我就是娘娘的人!为了娘娘,如晦万死不辞!别说是几个草芥子一样的奴才,就是神佛,让娘娘不安乐,咱们也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老嬷嬷摇摇头,自己进了后室,那里有顶小轿子,她默默上了轿。

  小轿悄没声息的从后门出去,沿着小径,不多时进了宫,又换了人抬,最后停在了翙羽宫。

             第十八章、故人南来

  「温姑姑可回来了!太后娘娘问了您几回了!您要是再不回,怕是娘娘的晚膳用的都不香甜!」红绸笑着给她掀帘子。

  温暖是越卿尘的奶娘,这么些年一路护持着她走过来,实在是越卿尘最最亲近的人!她素来心慈和软,因此,这些女孩在她跟前,都敢说笑两声。

  温嬷嬷早悄悄换了衣服,一身尚宫服仪,衬得她格外端肃。

  越卿尘正坐在榻上,看桔绒收拾旧时的物事。一见她进来,就笑了,带着些撒娇的口吻,「嬷嬷怎么去了这么些时候!赶紧给你们嬷嬷捶捶去!」

  桔绒闻言忙放下手里的箱笼,亲自捧了茶给温暖,又要给她捏腿。

  温暖只说不用,让她们出去。

  几个贴身的大宫女看她们似有话说,忙悄悄地退出去。

  越卿尘爱娇的抱住自己的奶娘。

  「哎呦,我的小小姐,这是受什么委屈了,要说给奶娘听!」温暖见她如小时候一般的动作,心里软成泥,抱着她抚慰,摩挲。

  越卿尘把脸蛋贴在她肩上,笑说道,「如今,可还有谁敢给我委屈受呢!」

  温暖却感觉肩头温热,心里酸酸楚楚的疼。

  一国太后,不过说起来尊崇,又哪有一日的和乐可言。这么些年,只有自己知道她受了多少委屈,莫非真是慧极必伤不成,不然怎会这样的命苦,一生一世,竟没一件顺心顺意的事!

  越卿尘哭了会,觉得心里好受些,乜见桔绒翻腾出来的一个藤箱,里面满是无锡的大阿福。原是宇文铎见她喜欢,找人做的,什么帝王将相、贩夫走卒的花样都有!

  她把那些玩偶拨到一旁,最底下还压着一个小匣子。打开来,里面是一对胖娃娃,颜色都有些褪了,她把那个小书童模样的拿在手里,眼里满是温柔缠绵。过了一会,又把那个女娃子拿起来,将两个娃娃并头放一起。

  越卿尘看着两个娃娃,目光从缠绵到哀伤,而后凌厉。

  「玩偶就是玩偶,谁想把玩就把玩,谁想拨弄就拨弄,谁想带走就带走!」

  温暖跟着心酸,深知辟疆公子之事,乃是小小姐解不开的心结。

  越卿尘心里满是恨,她虽然出身不堪,可是,却也不是没有过机缘!当年,谢家已经同意让她进门了,娘也答应让她离开,明明可盼已久的幸福,已经一只脚踏了进去,可谁知竟踏了个空。

  这些蛮子来的这么快,江南梦碎,她与谢辟疆从此天各一涯。她恨宇文铎,恨这个把她从美梦中带走的男人,更恨宇文弘,这些男人不过看上她的好颜色,就把她当成一个物件,抢来抢去,随意摆弄。

  「奶娘,你瞧着吧,我一定让他们都还回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谁是拨弄命运的那只手还不一定呢?你说是吧?」

  錾花玉护指搭在两个穿蟒袍的小人,叮叮咚咚的敲打!

  「你看看,谁把谁撞碎了,和我们有什么相干呢!」

  温暖心里头叹了口气,也不知怎么劝她!若是连恨都没了,她还能记挂什么呢!

  「婉娘,孙小姐……」

  「奶娘,别告诉我那孩子的事,我是个不祥的,她既然离了我,就让她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永远的,平安喜乐吧!」

  「皇上驾到!」

  宇文澈急匆匆的冲了进来,像是一阵风卷进来。他穿着墨色的衮服,玄狐的大氅,精干的身躯笔挺,少年天子风华正茂!

  「母后,儿臣来给母后请安!」

  「澈儿快起来,母后好着呢!你政事繁忙,狠不必日日过来的!这么冷的天,也不戴上风帽,若是受了风寒可怎么好?」

  「原不想过来的,谁知,到了饭点肚子不依,只能怪母后这里的饭菜香甜,由不得儿臣不来!难道母后心疼儿子的头,就不心疼儿皇的肚子嘛?」

  宇文澈故意凑趣,抱着越卿尘的手,让她去揉自己的肚子,眼里划过别样的幽光。

  果然越卿尘被他逗笑,吩咐摆膳!

  「你这孩子,母后不过是怕你劳累,又怎么不疼你的肚子?把这个狮子头移过去,那个你们主子爱进!」

  温暖亲自动手摆膳,也笑说道,「御膳房的温火膳,若说起来,真真没个鲜活味,难怪皇上惦记太后娘娘的小厨房!」

  「温嬷嬷,你快坐着吧,怎么敢当你动手,回头母后再捶我!」宇文澈见老嬷嬷动手,笑起来,忙让金顺扶走她。

  母子两个一边进膳,一边说笑,倒也温馨。

  温暖在一旁看着这样的母慈子孝,心里软和。可也正因为这样的母慈子孝,不安不忍。

  这孩子也是她看着长起来的呢!想到越卿尘所为,不由叹息,真应了那句话,天底下哪有公平!

  「母后,我说一件事,准准叫你欢喜!儿臣早就意欲南巡,如今诸行宫已经修缮齐整了!到时候,儿臣陪着母后把金陵、苏杭、扬州……转一个遍!」

  越卿尘闻言心中激荡,难掩满面喜色,「澈儿说的可是真的?」

  宇文澈得意的点头,果然此举大讨母后欢心!只是也奇了,母后一个长在北地的贵女,又怎么对江南这般熟悉,喜爱!

  他冲金顺吩咐道,「把那两幅画拿过来,给母后瞧瞧!」

  「母后你看,这一幅是燕实浦的《东南形胜图》!」

  《东南形胜图》,实际上是由九幅立轴组成的大型挂屏,分别描绘了江南九处景物。分开来各具章法,合起来又是一整幅通景。以金陵为中心,把东南最富丽繁华的景致再现于纸上。其中宫殿屋宇、原野城郭、河港店铺、舟楫车辆、行人道路、烟柳画桥、风帘翠幕……种种人间胜迹,应有尽有。?

  「说起这画,还有一段故事,儿臣听朱太傅说……」

  「……明德帝瞧不起父皇的使臣,驳了咱们觐见观光的请求,巴巴的给了这么一幅画,美其名曰,另尔等夷族开开眼界,见识一下天朝的繁华!」

  「……哈哈,殊不知,父皇得了这画,挂在三军阵前,用马鞭指给将士们瞧,『你们看看!这里就是天朝,万里沃土,处处粮仓,看看这些绫罗绸缎,金银珠宝!神风从阿尔泰山下来,吹不进山海关,可是,我们靺鞨人的马蹄能踏进山海关!天神给了牛羊一望无际的草原,让它们长得肥美,于是就给了狼锋利的爪牙,让它们去捕食牛羊!咱们靺鞨人就是白狼神的子孙,如今,肥美的牛羊就待在这里等着我们,谁愿与我同往……』父王这番话鼓动了所有的族人,于是,咱们一鼓作气势如猛虎的拿下大荣,占了这锦绣繁华的河山……」

  「前人植树后人乘凉,父辈们的勋功烈业交到儿臣的手里,儿臣岂敢不兢兢业业励精图治!……」

  越卿尘听得心头淌血,眼帘内,重銮耸翠,飞阁流丹,江山胜景,故国家园……都蒙上一层血雾,国仇家恨的背后,竟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母后,母后!」

  越卿尘强忍住颤抖,回神看他。

  「母后看这边,这是内廷待诏绘制的各处行宫图,母后瞧着哪处不妥当,儿臣好叫他们添办去!」

  「澈儿,母后有些累了,这画先放这,赶明儿我再细细看!」

  「既如此,儿臣就先告退,明日再来给母后请安!」

  西北风打着旋,卷过紫红色的宫墙,夜空繁星点点,银河卷帘,与太和殿屋脊上的仙人走兽连成一片。

  宇文澈跺了跺脚,步撵停了下来,他翘首看着夜空,紫微星飘忽黯淡,辅星星芒大绽,反客为主!

  真是谁都敢踩一脚呀!内有权臣把持朝政,处处制肘。几个好哥哥面上恭谨,私下随时惦记着给自己致命一刀,自己上位!外头更好,边疆不宁,藩王割据,前朝的遗老遗少私下串联,妄图复辟……哪处着起火来,说不得就火烧连营,朕这个天下之主就要死无葬身之地!

  这棋盘错综复杂,要想破局,还是要先把朝堂握在自己手里,不破不立,此番南巡,就给他们一个机会,看看哪根椽子先出头!

  「金顺,传中宫懿旨,万岁登基以来,后宫自贵妃以下,位多虚悬,为绵延子嗣之计,壹当采选秀女入宫。着东南各道按籍捡点三品以上大员之女,凡年满十三不足十七岁者,备录采选。宫中凡年满二十五岁宫女子,着赠金放归本家,以应天和,另选良家子以充宫掖!」

  「金顺,你先去金陵宣旨,顺便给朕好好瞧瞧,可别叫他们弄些子庸脂俗粉糊弄朕!」

  「是,奴才遵旨!」金顺犹豫了下,还是跪奏说道,「主子,这怕是与您声名有碍!」

  「要的就是荒淫无道,无心政务之名!」

  ……

                灵岩山

  上山的道路上挤满了善男信女,拖老携幼,三步一跪,五步一叩的往大佛寺拜去。再加上道旁贩卖香火供物的,果子茶水的,如沸水般喧嚣。

  明月扶着碧荷的肩,看的目瞪口呆,怎么不过月余,这地方就热闹成这样。

  碧荷拿出几枚铜钱,递给一个提着竹篮的小童。

  「小哥,来盏果子露!」

  「哥哥,给你!」

  「嗳,你可知道这是怎的了?这么些子人都是走庙的吗?」

  「您不知道,再过几天就是观音娘娘的胜缘法会。往年也没这么热闹,今年出了稀罕事,前些日子,大佛寺里观音娘娘现了真迹,点化世人,南无阿弥佗佛,说起来那真是……」

  这个小童是个话多的,也多亏他叽叽呱呱说的明白,原来,数日前大佛寺佛香阁前的红莲,逆时盛开,阁里的千手千眼铜像,不知怎的就通身汗如雨下,一连七日,日日如此,就有人说,这是菩萨点化世人。没几天,就传出了一副偈诵:三月三日劫数至,北旱南涝人心慌。

  观音大士心慈悲,降下甘露解灾殃。

  鼎炉焚起妙真香,菩萨真身现两江。

  灵山底处金灯照,红莲开时闻水香。

  这么一来可不得了,不要说十里八乡,就是两淮闽浙的信徒们听了信,谁不想解厄渡灾,哪个敢不来参拜?到了法会正日子,怕是人还要更多哩!

  庙前更加热闹不堪,还有个清俊的和尚,在法台上说法:……

  建康金陵立九杆,男女老少皈吾教,湖广承天二九枝,大地元人听祖道,男为普,女为妙,十善之家皈吾教,有朝一日大收源,哭的哭来笑的笑,有德之人上法船,无福众生苦海闹……

  「南无观世音菩萨,保佑信女一家平安!」

  「救苦救难的大士,早赐圣水!」

  「菩萨慈悲啊,保佑我女儿可别给选上呀!」

  乱糟糟的叫喊声里,台上的和尚高宣佛号,就有知客僧拿出无数个朱漆小葫芦分发下去,男男女女的蜂拥去抢!

  明月想了想,悄悄地跟碧荷说:「这事有蹊跷,寺里的和尚不是好人,咱们悄悄地去看看,别叫他们哄了这么多人去!」

  数日前,李子涵带着明月返回扬州,路上就听说了采选之事,心里暗笑小皇帝荒淫。不过很快就笑不出来了,竟然接二连三有人抬着花轿上船,要把黄花大闺女送给他做小妾,字字血泪,叩请收留。

  明月不耐烦打这啰嗦官司,一气之下,拉着碧荷易装偷跑。她心说道,这个皇帝实在讨厌,有心找他晦气,偏偏够不到,又打听到前来宣旨的,是个姓金的公公,住在大佛寺内。便一路寻了来,她却没想到,大佛寺竟然变得这样热闹。

  「小~ 公子,你怎么知道这里的和尚不是好人?」

  「本公子掐指一算,算出来的!」

  明月心里偷笑,既吃酒又吃肉,还会偷偷的埋佛头糊弄人,当然不是好和尚!

  这帮子坏和尚总是骗人,既然给我撞着,可要教训教训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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