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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花】花愿

[db:作者] 2025-07-11 23:08 5hhhhh 4740 ℃

  國家隊光榮抵達北京機場,出海關的時候都能聽見外頭粉絲們群情激昂的尖叫聲,大批的保安人員在前面開道,將十三位明星選手團團包圍,各家媒體嚴陣以待,閃光燈咔擦咔擦響個沒完,這陣容就算是見多了大風大浪的職業選手也不禁咋舌。

  「我的媽啊,我、我是不是,其實我是周傑倫吧?改明兒個就能全國辦簽名會了是吧是吧?我真不是在做夢麼?」黃少天戴著墨鏡不禁喊道。他一眼捕捉到有一群穿著藍溪閣團T的妹子們正在朝他和喻文州尖叫,她們手裡都抱著夜雨聲煩和索克薩爾的娃娃,還高舉著牌子。

  喻文州轉頭瞥見正在對她們招手的劍客,無奈地笑,「你沒看錯,都是給我們打氣來的,不過簽名的話,少天的字還得再練練呢,呵。」聲音太大,他只得靠在黃少天耳邊說話,不過這個舉動卻引來了更為激烈的叫喊聲。

  黃少天沒明白怎麼回事,來不及吐槽喻文州的話,只覺得大概是大神們湊在一起大家特別羨慕所致,既然這樣那好吧,他一個興起乾脆勾住喻文州的肩膀用力對他們揮手,展現了藍雨的友愛和諧精神。

  走在後頭默默看著這一幕的張佳樂忽然嘆了口氣,「黃少天你傻啊……」

  「怎麼,羨慕啊?」

  「我去,你什麼時候走我旁邊的!」

  「呵呵,哥的遮影步技巧越來越好了吧。」

  「……能現實點嗎。」張佳樂懶得吐槽。

  葉修從下飛機就一直走在隊伍的末端裝低調,按道理來說他這樣的風雲人物和領隊應該要走在最前頭接受粉絲們的獻花才是,可在職業聯盟里待了十年多,他一向低調慣了,對這種場合談不上喜歡或討厭,只是覺得就這麼靜靜地在最後看著大伙兒也不失為一種享受,以後恐怕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也就是因為他默默觀察著大伙兒,才注意到張佳樂此刻的沈默。

  張佳樂戴著一頂帽子,幾乎將表情都遮住,從比賽結束到登上頒獎台他一直都很鎮定,沒有大家想象中把眼淚鼻涕都抹到獎杯上的場景。這會兒回國了,見到這麼多人他也相當淡定。

  仔細想想,雖然都是老戰友了,但這種時候果然還是希望有誰能夠在他身旁一同分享這樣的喜悅吧。

  葉修說:「手機開了嗎?」

  「還沒。」

  「不打開看看?」

  「沒什麼好看的。」

  「看看啊,說不定有人急著找你呢。」

  「哎你好囉嗦……」張佳樂火大了,乾脆一巴掌推開葉修的腦袋,不過被他閃開了,後面楚雲秀見狀拍手喊著「樂樂加油,乾掉他」。

  李軒聽著滿場的尖叫聲冒冷汗,「大姐啊,妳甭加油添醋了行不行,再鬧下去,這館子都要給掀了!」

  「你也好囉嗦啊,咋跟老頭子似的呢,玩玩嘛。」楚雲秀吐槽道,一面勾住了蘇沐橙的手臂說:「哎,大伙兒來下注下注!」

  「賭什麼賭什麼?」方銳調頭衝過來了。

  大伙兒都回過頭去看,楚雲秀笑眯眯地說:「賭——張佳樂心裡想著的那個人,會不會出現!」

  「哇!」

  我去——真不愧是看遍大江南北的狗血劇女王啊,讀心術啊!張佳樂聽見後面浮誇的聲音差點沒大庭廣眾之下華麗麗跌跤,要真是那樣,可就坐實了他幸運E的謠傳,這機場地板多乾淨啊是不是!

  張佳樂趕忙穩住了身子,連黃少天都湊過來瞎攪和了。

  「我賭我賭!張佳樂你別慫,手機拿出來開了!都拿冠軍了還怕什麼!」黃少天扯他外套,張佳樂抵死不從,黃少天又說:「我先賭五毛孫哲平會來!」結果一致遭到所有人鄙視。

  五毛啊大哥,您一場比賽幾十萬上下,五毛那有賭跟沒賭有何區別?

  「別鬧了行不行!黃少天你有種咱PK啊!」張佳樂臉紅脖子粗地噴他。

  「好啊來啊我怕你?PKPKPKPKPKPKPKPK!」

  這時候一直走在隊伍最末端的張新傑終於看不下去了,走到張佳樂身旁把閒雜人等趕走,然後推了推眼鏡盯著某一個霸氣雄圖的粉絲團說道:「都別鬧了,我們隊長來了。」

  於是,眾人就見一個臉黑得不能再黑、正被小姑娘們團團包圍著的霸圖隊長韓文清正目睹自家隊員當眾鬧笑話,卻又不能大手一揮拖下去辦了,只能努力把臉弄得更臭,希望他們能自覺點。

  哎,張佳樂又嘆一口氣。

  不只是韓文清,幾乎每個隊都派出了首發隊員前來接風洗塵,今天可謂中國電競業最光明的一天,儘管經過了長途飛行現在已將近深夜,後面肯定還有沒完沒了的記者招待會和雜誌採訪,可能連續一整個禮拜都要耗在這些事情上。

  眾人鬧完了,張佳樂忍不住左顧右盼,好像真的希望在人群里看到誰的身影,可是,那個人不是別人,是孫哲平啊,孫哲平是絕對不愛湊這些熱鬧的,沒准他連新聞都懶得看,還在線上帶著公會搶BOSS吧。

  「恭喜啊,張佳樂你打得很好。」林敬言也出現了,他老樣子呵呵笑著,拍了拍前隊友的肩膀。

  「可不是麼,出了個國又拿了一個MVP,還打到了冠軍,也沒什麼可以遺憾的了。」不知道是誰這樣說著。

  張佳樂想是啊,簡直跟做夢一樣,拿了冠軍不說,公佈MVP的那一刻,他簡直驚訝得久久不能自己。最有價值,而且還是國際性的賽事,在彈藥專家這一個項目上他做到了頂尖,充分發揮了這個職業的特性,天知道原來youtube上早就滿滿都是他的影片,國外的彈藥專家們或多或少也都在模仿著他的百花式打法,但又都缺了點什麼。

  這種原創性高的東西,最關鍵的往往是思維上的差異,成就了那瞬間不同的精彩。

  張佳樂對各種贊美聲浪一致含蓄接受,又異常得體地說:「應該的,我好歹也打了這麼多年。」聽著倒還真的挺像一回事呢。

  時間太晚了,葉修總算在所有人都抵達集訓宿舍後首次以領隊身份婉拒了採訪。今夜所有選手都需要好好沈澱自己——他是這麼說的。

  張佳樂回到房間,整個人倒在床上,直挺挺的背脊這才蜷起,彷彿一根緊繃到了極限就快斷裂的橡皮筋終於松開。他躺了會兒,最終還是擋不住好奇欲,便帶著幾分謹慎,屏息凝神將手機從包里找出來,開機。

  數十通未接來電,來電人清一色的名字:大孫。

  張佳樂唔的一聲拋開手機捂住臉,好像那是什麼燙手山芋,孫哲平打不通電話就沒有留語音信息了,連短信都沒發,分明是要他回復。

  張佳樂糾結十分鐘,又撿回手機按下了撥打電話。

  嘟嘟嘟,鈴聲響了幾下,對方接起:「到了?」

  「嗯啊……」

  「怎樣,瑞士的飲食吃得習慣嗎?」

  「嗯……還好吧,每天吃的都差不多,還是中國好,米線小籠包烤全雞麻辣燙辣炒蜆子水晶餃子土豆粉我居然半個月都沒碰了!」張佳樂話匣子一打開就說個不停,全是吃吃吃。

  孫哲平聽著無奈一笑,說:「那我請客,來嗎?」

  去,當然去!張佳樂一秒鐘從床上跳了起來。

  不過這大半夜的你去哪兒吃這些東西啊,店早關了吧?抱持著這點疑惑和興奮,張佳樂打開被他閒置的行李箱,夾層里有一樣東西他裝在小袋子里,保護得嚴嚴實實,像什麼秘密,他看也沒看便整個塞進口袋里,然後出了房間。

  張佳樂和張新傑交代後戴著口罩一個人出了宿舍。今天是最特別的一夜,誰都知道張佳樂此時此刻最想見到的人是誰,那也就由他去吧。

  一路上張佳樂左思右想,覺得最可能就是孫哲平請他在路邊擼個串兒,喝點小酒什麼的……哎不對,孫哲平不能喝酒他這幾天也不能醉,所以又少了一個樂子。

  孫哲平開車在地鐵站外等他,幸虧深夜人少,坐了一路都沒有人發覺車廂里有個電競明星,張佳樂一出站就看到孫哲平站在車邊靜靜地抽煙,夜裡只有街邊一盞路燈打在他身上,拉出頎長的身影,灰蒙蒙的煙霧繚繞,幾乎看不清楚他的臉孔。

  張佳樂走過去,孫哲平把煙踩熄了。

  「走吧。」他說。全然沒有分隔多年的芥蒂和尷尬。

  「去哪?這麼晚了。」張佳樂坐上副駕駛座後不禁問道。

  孫哲平有備而來的模樣,一點都不驚慌,就和他打榮耀一樣,無論是來一個還是來一群都照砍不誤。

  孫哲平打著方向盤把車開上道,目不斜視地把問題拋回去:「都上車了難道你還能不跟我走?」

  「好啊,夠流氓啊你。」

  「嗯,就是流氓,不爽別約。」

  「唔……」張佳樂還想說什麼但都被堵得死死。

  怎麼會不想約呢,全世界都知道他最想約的是孫哲平,想當年他一聲不吭走人,他們連最後一餐都沒來得及吃,這一別就是五年,雖然頂著小號碰上才又有了交集,無奈一人在青島一人在北京,實在沒有見面的目的及需求——是的,需求。凡事都得有個衝動,這點他們具備了,但也就是遊戲里偶爾刷刷副本就很滿足了,頂多視頻一下,一來省時二來省錢,真要見了面害怕詞窮,可這會兒坐在車上,張佳樂卻覺得就算什麼都不說,他們還是一如既往。

  車子開到本市最高的地標酒店,張佳樂驚訝得嘴都合不攏了。

  孫哲平把車交給門口代客停車的服務生,一點都沒有彆扭地邁開步子向大廳櫃台走去,儘管身上穿著一件洗得泛白的外套,氣勢卻絲毫不輸給大老闆。

  「哎大孫,我一直覺得你這人很接地氣,居然也會乾這麼套路的事,被你那些土豪老闆帶壞的吧?」

  張佳樂還在嘖嘖稱奇,孫哲平拍他肩膀,「口罩戴好。」

  「哦哦,好好好。」張佳樂低著頭跟在孫哲平背後,時不時露出一雙好奇的目光左看看右看看。

  這酒店一個晚上得上千,孫哲平訂了六十八層的雙人套房,可以俯瞰整座城市,搶手得很,據說這酒店服務特別好,二十四小時供餐,有專門的師傅待命,哪怕你想吃烤全雞也沒有問題。

  「說吧,你什麼時候訂的,是不是早就想約我了?」張佳樂一進房間就脫掉口罩,錢包和手機往沙發上扔,毫不客氣地蹦躂到床上滾了一圈。

  孫哲平拿來客房的菜單,把他從柔軟的床鋪里撈出來打屁股,「想吃啥快點。」他聲音里帶著細不可聞的笑意,「我月初訂的,你肯定有興趣。」

  「月初……」張佳樂頓時懵了。

  孫哲平明知選手歸國後要開多少會,發佈多少記者會,一堆電競週刊等著採訪他們,更甚至是,還會舉辦全國性的招募講座,一刻都不得閒,還自信地認為他們能在第一時間見面?

  也許是靠得太近,張佳樂覺得孫哲平的聲音就在頭頂,熱氣也有點噴過來了,才剛見面就這樣實在不好,臉一定紅了。

  「我、我就隨口說說你還真的……」張佳樂手忙腳亂搶過菜單,把臉埋了進去。

  孫哲平是不是在笑了?孫哲平有沒有發現他臉紅?孫哲平今天好像刮了鬍子啊?孫哲平的身材比以前好了,孫哲平……

  「哎,你臉貼著菜單怎麼看?」

  媽蛋,孫哲平笑得真開心……

  張佳樂放棄治療了,臉紅就紅吧,他爬起來胡亂指著菜單噼里啪啦說了一長串,孫哲平也沒戳破他,而是耐心聽著然後點餐,弄好後一回頭,張佳樂已經跑到落地窗前將整個北京的夜景盡收眼底。

  「如何?」孫哲平問。

  張佳樂臉貼著窗好像想要投入這片夜空似的,雙眼被夜色中熒熒火光點亮,一如百花繚亂。

  「還不錯,你挺有眼光,如果再早一點燈會更多,我在罪惡之城上殺怪也是這樣。」

  張佳樂說的是榮耀里的聖誕節活動,那年雖然他退役了,不過活動還是有參加的,淺花迷人也是彈藥專家,爬塔這種高難度技巧對他而言就像小兒科,葉修的君莫笑能拖一群怪清場,他當然也能做到。站立在鐘塔頂端,彈藥和槍瘋狂掃射,製造出一大片的光影絢爛,榮耀中再美的景色也不過如此。

  百花式打法是榮耀中最絢麗最浪漫的技巧,很多時候大家不得不同意沒有雙魚座的浪漫思維還真沒辦法做到。

  「是挺像。」孫哲平說,「我也是某一年過年和家裡來過才發現的,現實和遊戲哪個比較好也說不上來。」

  「也許吧,各有各的好啊。」

  這麼說完以後張佳樂突然就啞然了,以前他和孫哲平一起練級的時候就採用過那種方法,孫哲平負責把怪聚集過來,然後張佳樂站在上面擊殺,那時候他們一起見過這樣的景色,而今在現實中他們又一同見證了相同的夜景,從來就沒有和別人過。

  有人說沈迷遊戲的人最終會玩物喪志分不清現實與虛幻,可張佳樂卻認為,他和孫哲平無論在遊戲里還是遊戲外,都活得明明白白,否則又怎能揣著一個信念曲曲折折地走了這麼久,又看見同樣的景色呢?

  「蘇黎世很美。」張佳樂說,「我們住的地方能看見教堂和鐘塔,每到傍晚全市的燈火都亮了,湖畔上的水波倒映著光火,我當時就想啊,這麼好看的景象居然不能和你一起,有點可惜了。」

  「嗯。」

  「不過其實,真想看的話我也可以做到啊。」張佳樂呵呵呵笑了幾聲。

  孫哲平也扯了個笑,他忍不住伸手揉一把張佳樂的腦袋,「有機會的話。不過還是看真實的景色比較好。」

  「哦?」

  「等你有時間了,咱自組一隊去玩兒個夠。」孫哲平說,「要不在那住上十天半個月也行。」

  「嘩——好大的口氣。」

  「又不是玩不起。」孫哲平說。

  也對,兩個人今年也都二十七歲了,以電競選手而言確實屬於高齡,張佳樂還能再打兩年,運氣好也許明年就能和霸圖一起拿個冠軍,但孫哲平呢?他又能有多少精彩?

  門鈴響了,張佳樂收回欲言又止的表情匆匆去開門,等到一桌子菜都擺好,他才整理好心情抬頭看孫哲平。

  「呃,好像點多了,大孫來幫忙吃啊。」

「好。」

  孫哲平慢悠悠地從窗邊走來,莫名的,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張佳樂就是覺得他是一個活在所有人的時間之外的另一個時空的人,從以前到現在,孫哲平一直悠然自得,沒有人能催動他,除了比賽。

  或許真正的孫哲平還停留在當初繁花盛開的那個時空?

  一直貫徹著從未改變過的理想與信念,一步一步,毫無退縮餘地地走來,不是為了追上誰,而是為了給自己這些年來的熱情書寫一個完美結局。

  繁花血景是兩個人的故事,而現在他們只能各自找到自己的精彩。

  「吃吧,別發呆了。今天是你最開心的日子,張佳樂,你想了這麼久都冠軍拿到手感覺如何?」

  這問題還真是客套,孫哲平好像被趕鴨子上架似的跟風問了一句,其實答不答都沒有關係,隨便打開一個節目頻道都能找到答案,張佳樂在鏡頭前的回答非常標準。

  「當然高興啊,大孫你怎麼也會問這種廢話。」

  「哦?真是這樣?」孫哲平促狹地笑。

  他就坐在張佳樂旁邊,沙發不算大但很溫馨,兩個大男人擠在一起難免碰到,張佳樂感覺到孫哲平的體溫,一時之間居然有些心慌。然而答案是肯定的,無論誰來問他多少次。

  「一開始確實難以相信,我在選手席呆了半天,張新杰還以為怎麼了,哈哈哈……畢竟是追了這麼久的東西啊,不過冷靜下來後反而覺得理所當然。」張佳樂用筷子戳著一個湯包,「你想想,比賽本來就是有輸有贏,我努力了這麼久也是有很大的機會能贏啊。以前沒有的,不代表以後就不會有,就算是0.0001的幾率,也不能放棄。」

  「呵,以前還會跳腳,現在學勵志啦?」

  「那必須,我拿了這麼多第二也不是拿假的好吧。」張佳樂塞了一嘴的包子,臉頰都鼓起了,「要懂得從失敗中找原因。」

  「說得挺好,拿第二就是為了有一天的第一而準備。」孫哲平把叫來代替酒的汽水打開,舉起了罐子,「張佳樂咱認識這麼久,今天我得敬你。」

  「我靠?」汽水被塞到手裡,張佳樂有些不可置信,孫哲平這麼屌這麼狂的人,幾時見過他服誰,可今天他居然要敬自己?張佳樂深呼吸了幾次,本來還沒有什麼情緒的,這時卻全都擠向了同一個發洩口,「我……」

  孫哲平看著他,在等待後文。

  「我……」我真的很開心啊!張佳樂扯開了一個難看的笑容,鼻尖酸澀,可眼眶里卻沒有淚水。

  「乾杯吧英雄。」孫哲平輕輕碰了他的杯子。

  要真想哭的話,早在第五賽季就該哭個夠的,但張佳樂沒有,哪怕是知道孫哲平因傷退役的事實後,他還是強打起精神帶領著隊友們衝向下一場比賽。此時不需要再多說什麼了,孫哲平很懂,也許那個時候他們沒有贏都只是因為還沒有做好準備迎接勝利,而現在扛了這麼多壓力和失敗,張佳樂早已具備了合乎冠軍的氣度與架勢,這樣的他,能夠再拿下第二個冠軍,也能夠淡然面對失敗。

  站在退役或繼續的分岔路上,他一直沒有多餘的力氣自怨自艾,人生苦短嘛,酸甜苦辣就姑且打包著,等到哪天老得打不動了再來慢慢吐槽。

  張佳樂的吃相真不咋地,拋開霸圖顏值擔當這個偶像包袱,他啃烤雞啃得滿手流油,大概是猜到電視都播些什麼,孫哲平也很有默契避開了遙控器……是說孫哲平這人也沒什麼情調嘛,打贏了世界比賽還帶他來開房間純吃飯幾個意思?

  「今天這種節日咱不是應該去海邊嗨一晚嗎?大孫你真的老了嘖嘖嘖……」

  「老?」孫哲平輕蔑一笑,「敢不敢上身份證啊?這話你去和你隊長說去。」

  「靠靠靠!」張佳樂跳腳,「你別說,老韓最近額頭上的皺紋越來越深,也不知道是給戰隊操心的還是老在生氣,再惹他我就沒命啦。」

  「喂,你飯都噴出來了,好惡心……」孫哲平嫌棄臉看他,「不敢惹他就敢惹我。」

  「打老韓我不敢說,不過對上你,好像還真有可能贏……?」

  「你說遊戲啊?」

  「當然是遊戲啦。」

  「嗯好,現在這兒沒電腦,你覺得徒手能贏我?」

  「呃呃呃……」張佳樂看著孫哲平捲袖子一副準備收拾他的樣子,嚇得他趕緊縮脖子,「孫大俠饒命!」

  「晚了,自己脫了褲子站好,叫聲孫爺爺就饒過你。」

  「滾滾滾,誰說我會輸的,士可殺不可辱!」

  「那就試試?」孫哲平挑眉,倏地往旁邊一伸手,把手上的油抹到張佳樂臉上,登時間滿屋子都是張佳樂的吼叫聲,兩個人極其幼稚地在房裡你追我躲不亦樂乎,玩累了往沙發一倒,深深感嘆體力大不如前。

  畢竟是宅男,道理你我都知。

  幾年不見孫哲平脾氣好多了,他把吃剩的東西收了,還端上隨餐附送的水果,張佳樂盤著腿吃了起來,一邊抱怨北京空污嚴重。

  「上次聽你說和老闆擼串兒,我本來也想試試,不過那個霧霾是咋回事,大街上能見度居然這麼低,還熱得要命,黃少他們吃過一次就不去了,我也放棄了……哎你是不是經常堵車啊空氣不好啊什麼的,性子磨出來了吧?」

  「確實有點。」孫哲平說,「久了你就習慣了,沒什麼訣竅。」

  「好慘啊……」

「還行吧。」

  孫哲平嘴上說得雲淡風輕,實際上剛到北京來那兩年,一個人住在裝潢不怎樣的房子里,連遊戲都不太能上,每天在日復一日的復健和堵車、霧霾中思考人生,連抽煙都嫌煩,一度他自己都以為手治好之前會先得憂鬱症,結果沒有,反倒是治好了他浮躁的性子。

  慢一點有什麼關係,他還能打榮耀,這樣就夠了。

  「那幾年很安靜,沒有你,沒有大伙兒,我賬號卡留給經理了,後來買了張新的,不過一直沒上去,也沒什麼心思搞新電腦,用用手機還行吧,後來醫生說復健有成效,我才重新開始。」孫哲平的眼睛里沒什麼波動,「也算是我想找方法,檢視過去的風格哪裡出了問題,再重新來過一遍的話我會怎麼點技能和數值,還會那樣打嗎……」他停頓了一下,「或者換個搭檔。」

  「唔……」張佳樂呼吸一滯,氣氛略微凝重,「那……」

  「嗯,碰到不少,還是彈藥專家居多吧。」

  「哦,結果呢?找到了嗎?」

  「找到不少百花式打法的傢伙。」孫哲平側頭看張佳樂,「不過都打得比你爛。」

  「……」

  「我手傷一度復發,就放棄了。我自己搞還差不多,別人來都是拖後腿。主要還是,他們不懂我。」

  「……」

  張佳樂屏住了氣息,他強睜著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孫哲平的臉,氣氛一度陷入膠著,兩個人都各懷著心事,但又什麼都沒有想。因為後悔而想著要怎麼為上一秒的表白自圓其說沒有意義,於孫哲平而言是這樣,於張佳樂而言岔路太多,最終都指向同一個地方,也沒有意義。

  還不夠明確嗎?

  等了這麼久,就是這一層薄薄的窗紙,這麼脆弱,卻花去了不少時間。

  孫哲平稍微轉過了身體,面向張佳樂……不,正確來說是靠近了張佳樂。他短暫猶豫,還是伸手撩了下他的劉海,粗糙的指尖順著那張長年累積壓力而顯得亢奮又疲倦的臉孔往下,最終滑到了唇邊。

  「模仿你的人真不少,不像不是技術問題,你的每一場比賽我都看了。」孫哲平沙啞的聲音附在他的耳畔,熾熱的氣息騷動著思緒,「他們不懂你的思維,你心裡想什麼,你背負的東西,以及我。」

  幾乎是同一時間張佳樂猛然回神,他推開孫哲平但只是徒勞,即刻又被反推回去,孫哲平扣住他試圖壓制自己的手,擰住了他的下巴後旋即堵住他的嘴。

  張佳樂很快便放鬆戒備,試著接受這個吻。孫哲平啃咬著他的嘴唇,慢慢頂開他緊閉的牙齒,靈活的舌頭鑽進去,不放過每一寸角落,將他吻得近乎窒息。

  張佳樂紅著眼眶推開他,「媽的孫哲平,你為什麼……為什麼老是能面不改色說這些話……」

  為什麼世界上有這麼自信的人啊?難道就沒想過會被拒絕嗎?

  ……不,會想著些就不是孫哲平了。

  張佳樂很清楚自己在等什麼,或許在機場他等的只是一個身影,一句好久不見或祝賀,但那些充其量是表面形式罷了,真正的孫哲平,不是早就在他面前了嗎?

  「我的雜念很多,沒辦法全都斬斷,大概……比我射出的子彈還多,每一個炸藥、每一次扣扳機,都是有意義的……可是你,你居然只花了一場比賽就能看透……」

  「嗯,他們都以為只要弄得越混亂越好,太蠢了。」孫哲平拉下他試圖遮住眼睛的手,輕輕吻著手背,「你拿到MVP的原因不是別的,是因為你和別人都不同。拿了賬號卡誰都可以是百花繚亂,但不會是張佳樂。」

  張佳樂閉上眼睛主動捧著孫哲平的臉親吻他,耳鬢廝磨間他聽見孫哲平問換個地方嗎,這實在太羞恥了,他想逃避,只能不輕不重地點頭,接著被拉起來帶到了窗前。在六十八層樓高的夜空下做愛,簡直瘋了!

  孫哲平訂的酒店不愧高級,抽屜里備著保險套和潤滑劑,張佳樂趴在窗前眼睛不曉得該看外頭的景色還是倒影,孫哲平為他做了擴張,儘管有了準備,進入時還是痛得難受。張佳樂一度以為方才下度的大餐會被孫哲平粗魯的做愛技術頂出胃,好在習慣以後也不是那麼不適。

  甚至於他還能夠在這種折磨中體會出快感,也真是M得沒救了……

  孫哲平抱著張佳樂,聲音隨著進出運動而有了些許壓抑:「先將就著吧,以後出國再玩點痛快的。」

  「我日,孫哲平你敢再沒下限嗎!」張佳樂掐他大腿。

  「什麼叫下限?那玩意兒能吃?」孫哲平反擊得厲害,他把張佳樂拉到床上,卻不慎被腳下的褲子絆了一下,雙雙滾在一塊兒,他狠狠掰開張佳樂的腿再次進入,濕潤的器官很快就被柔軟的巢穴接納。孫哲平不厭其煩重復著同一種動作,也不厭其煩找到張佳樂細碎換氣的嘴,一次又一次堵住,然後再來。

  張佳樂嗚咽著,顫抖著手推孫哲平,「我的外套……」

  「嗯?」

  「幫我拿過來。」

  孫哲平停頓幾秒,張佳樂氤氳著水氣的雙眼盯著他他就沒辦法了,只能依言將隨處亂扔的外套撿回來。張佳樂在口袋里摸了會兒,找出一個小袋子。

  「乾嘛的?」

  「不乾嘛。」張佳樂笑,他說:「哎,平哥能閉會兒眼嗎。」

  孫哲平二話不說閉眼。

  很奇怪的,平常百花式打法這麼複雜而高難度的技巧張佳樂做起來一點都不水,作為一個職業選手,他的手非常穩,可這時光只是將裡頭的東西拿出來,他的手指就在繩結上糾纏了好久。

  孫哲平沒催他,異常耐心,張佳樂把東西拿出來之後,心臟跳得飛快。

  不能慫,張佳樂,他對自己說。然後,他執起孫哲平的左手,將戒指快狠准套進無名指上,「哼哼哼哈哈孫哲平我終於能帶著冠軍戒指娶你了哈哈哈哈!」

  孫哲平在張佳樂驚悚的大笑聲中睜開眼。他摩挲著戒面上凹凸不平的榮耀標誌,眉頭深鎖,這是他終其一生都不可能得到的東西,人生雖長,但他的榮耀職業生涯苦短。他看了半天,最後還是戀戀不捨地把戒指摘下,套進了張佳樂的無名指上。

  孫哲平說:「我也算有了冠軍的人。」他親了親張佳樂。

  好吧,也沒什麼不對,張佳樂想。接著他們重新投入到更加一發不可收拾的方向去了。

  激情過後,孫哲平躺在張佳樂旁邊,兩人喘著氣瞪著頭頂上的水晶吊燈,那折射出的彩光當真百花繚亂眼花繚亂,和奔騰不已的各種念頭一樣。

  張佳樂的意識卻沒有隨著長途旅程而顯得倦怠,他依舊精神奕奕。

  「大孫你還記得嗎,百花式打法是我們一起磨合的,才有了後來的繁花血景。」

  「嗯。」

  「你說得沒錯,他們模仿我的時候,不知道我在想什麼。」張佳樂揚起臉很是得意地說,「鄒遠曾經問過我關於繁花血景的秘訣,我告訴他了,但還差一點。」

  「哦,那你說了什麼?」孫哲平輕聲問道。

  張佳樂搖搖頭,這些事兒沒法說,找不到詞彙說,因為他沒有見過你所見過的風景,而這些,我全都知道。

  正是一路以來無論在哪裡,我們都想著同樣的地方、有著同樣的目標,所以我才知道該怎麼做,怎麼帶著百花精神追逐冠軍。

  誰說書寫兩個人的故事,就只能靠繁花血景?

  「我心中有一份永不停歇的想念。」張佳樂說。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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