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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缘(完) - 2,3

[db:作者] 2025-07-11 17:10 5hhhhh 5400 ℃

  「我们这是不对的。」若怜低下螓首,回避他这抹令她陌生又心跳的异样温柔,害怕这又是一场不存在的海市蜃楼。

  既不存在,她就该躲得远远的,好保护自己那颗已不完全的心。

  「我们是夫妻,怎么说不对?」

  他倏然将她揽上身,一双铁臂紧紧缚锁住她。

  「别……放开我……」她两颊臊红,急得发窘。

  「我偏不放。」耶律风云咧嘴而笑。见她是这般不懂得掩敛心机、卖弄风情的小女人,当初他为何会看走眼?

  改天要叫焚雪好好问问葛儿郎,打听回来的消息正确吗?

  若怜睁大杏眼,无言地瞅着他,仍不解他脸上的古怪笑意因何而来。

  「不懂我为何不放?」他手指轻点她微敞的胸前,唇角邪抿。

  「别这样。」她赶紧拉拢衣裳,「我……我们不该在这儿,如果湘湘姑娘见着了可不好。」

  她毕竟只是个替嫁者,到头来拥有他的依旧是湘湘。虽说身心全给了他,她并不后悔,只希望自己能走得潇洒。

  这次回宋,他的目的不就是要换回他的所有物?

  「怜儿,你还真大方,一点儿也不懂得争风吃醋?」他挑情的眸似火肆掠着她的灵魂,「你已是我的人了,就属于我。」

  若怜怔茫地凝望着他那对墨沉的眸,头一回听他以这么亲昵的语调喊她的小名,她的心竟有丝丝暖意!

  可他即便是要她,也不过是要她的身体。

  从此湘湘姑娘将代替她的位置,成为他的妻……

  「不,我不和人分享你。」她别开脸,嗓音含着几许愁苦。

  耶律风云挑眉,瞳底闪过一丝诡谲,「我没要你与人分享我。」

  「那湘湘呢?」耳听他悠扬醇厚的诱哄音律,她的心就禁不住怦然直跳。「你不也对她做出……」

  「算了,她早不是贞节烈女。」他哼道。

  「啊!」若怜掩嘴低呼,难以置信。

  她可是相国之女,怎可能……会不会又是他——

  他轻笑,表情里含着淡淡的嘲弄,「你以为我又随意冤枉她?」他一只粗指轻画过她的菱口,「还在生我的气?」

  「我没有生气的权利。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正室。」若怜眼眶泛泪,清妍中仍留着昨夜欢爱的潮红,那泪就恍似芙容中的露珠,让人看了心疼。

  「还说不生气。」他眉宇间流露着挡不住的霸气,「你仔细听着,既已嫁给我就是我的正室,我没意思纳妾,懂吗?」

  「你说的可是真的?」

  她皱着细眉,为他这句话心窝竟烧起暖意。但这会是欺骗吗?

  她不会忘记曾有几次他的温柔爱语让她心悸,但转眼间又化为残忍的利刃割得她体无完肤。

  他总爱这样戏耍她的心。

  一次、两次、三次……不知几次才是她的极限?

  「不信我?」耶律风云也明白自己过去是过分了些,但那全是因为不甘心被欺骗所致。如今欺骗的事实未变,但变的是他那颗报复的心。

  「我……」她低首,说不出答案。

  「不愿意跟着我?」他眯起眼,有丝怒焰。「还是你恨我至今没送过你东西?说吧,只要你说得出口,我就办得到。」

  他以为女人心皆是贪婪的,也认为她之所以闹别扭,不过是在讨赏而已。

  身为天之骄子的他可没让人拂逆过,他已退了步,这女人还不满意吗?

  「你允我东西?」她轻问。

  「没错。」他笑得恣意。

  「什么都允?」若怜再次求证。

  耶律风云撇嘴一笑,「如果你要我的命,我自然不能给你了。反正只要非我身上的东西,我都给得起。」

  言下之意,他是不会给她他的心了。

  「我只索你一句话。」即使得不到他的心,只要他心里有个角落容她安身,她已知足。

  「一句话?」他挑起她的下颔轻笑,「这么不贪心?」

  「给吗?」她不逃开,只是凝睇着他那双不驯的眼。

  「说。」

  「不再骗我:永不负我。」若怜凝着他的眸,吟出自己的需求。

  耶律风云挑起眉,脸上画开笑弧,「才说你不贪心,这两句话却是凶猛有力。」

  「不肯给?」她心一恸。

  「行,就允你。」耶律风云谑笑地勾下她的容颜,「但是我也要求一点回馈。」

  「你要——」若怜的声音被他吞没,他壮硕的身躯又缚绑了她娇弱的纤体,充满浪漫的房内再度弥漫翻云覆雨的浪潮……

                第九章

  「老爷,近来咱们家湘湘与耶律风云走得很近,如果他无意娶她回辽,湘湘的名节可不是毁了?」有意撮合他们的相国夫妇见耶律风云这些日子来暧昧不明的态度可是又急又慌。

  尤其是他们发现他对沉若怜那个贱丫头也满不错的,不禁害怕起来。若他们只是剃头担子一头热,那可就糟了!

  「还不都是你出的鬼主意,让那个妓娘代嫁,如今见咱们女婿是一表人才、潇洒出众,又悔不当初了!」柳韫忍不住对老伴叨念了几句。

  「你怎么能怪我?还不都是湘湘那丫头当初抵死不从,哭得死去活来,现在对人家一见钟情了又天天哭丧着脸,吵着要嫁,真是烦人!」柳夫人气闷不已。怪就怪命运捉弄人,那么优秀的女婿平白无故的送给别人,想来就呕。

  「这又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告诉人家当初嫁给他的不过是位妓娘吧?」柳韫斜睨了她一眼。

  「说的也是。」

  柳夫人心急地在屋里踱起步子,突然灵光乍现,挑着眉说:「您就去宫里晋见皇上,求他作主,让咱们」侄女儿嫣嫣「也陪嫁过去,你说如何?」

  基于两国的友好关系,耶律风云应该不会拒绝才是。再说湘湘生得娇美,哪个男人不爱呢?

  至于他至今不开口收湘湘入房,也可能是碍于宋君的颜面,如果皇上愿意开口成全,不就能顺理成章促成这桩喜事了吗?

  「这……这好吗?」柳韫仿若被说动了。

  如果皇上能作主的确是桩好事;只怕会因而将他们当初瞒天过海的计谋给戳破啊!

  「当然好了;你放心,只要咱们小心说话就没问题了。」柳夫人小心劝慰着。

  「好吧!既然湘湘有意,我也只好成全了。唉,没想到兜了一大圈,还是要将宝贝女儿送到那么远的北方。」

  「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也不舍啊!但女儿长大了,心已不在这儿,留也没用。」柳夫人安抚道。

  殊不知柳舜不知何时已躲在书房外听见他们的谈话。

  他立即冲进屋内,「我不同意!」

  「舜儿,你这是干嘛?」柳韫一惊。

  「爹、娘,你们这么做对小怜太不公平了。」柳舜气呼呼地说。虽说他是个道地的纨裤子弟,但对小怜可是一片真心。

  「小怜、小怜!你就不能小声点儿?真要让耶律风云听见了还得了?!」柳韫怒叱了声,「以后我不准你再提那个风尘女。」

  「什么风尘女?她不是你们所想的那种女人!」

  柳舜真为若怜抱屈。就因为她出身不好,就硬要给她冠上「妓女」的称谓吗?如果他有一点儿志气,当初他就不会同意爹娘这种偷天换日的恶劣手段了。

  「不管她是什么女人,以后别再把她的名字挂在嘴上。你就不怕闹出事来?」柳韫无奈地瞪了他一眼,怕这个毛躁家伙会坏了他的大事。

  「你们真的很自私!」柳舜眼底的火苗更旺了;明知若怜不会爱上他,但他也不容许别人这么欺辱她。对她,他始终怀着一丝愧疚;当初若非他一相情愿地将她带回府中,也就不会造成今天这种无法挽救的过错了!

  「你这个孩子!还敢忤逆我们?」柳韫震怒大叫,灼瞪着他。

  「爹、娘,你们自己行为不正还向我说教?我只知道湘湘若嫁到大辽,定会亏待怜儿!」他怒道。

  「好,你真是个孝顺的儿子……你再说下去,我就断绝你所有的金钱来源,你好好想想吧!」

  柳韫气得步出书房,徒留下一脸震怒的柳舜。

  「舜儿,别烦你爹了。这是唯一的路,你再争结果也是如此。」柳夫人拍拍他的肩后也离开了。

  柳舜气呼呼地瞪着大门,不服气极了!他要救小怜,一定要!

  屋外杨柳摇曳、杏花盛开,明媚得宛如若怜此刻的心境。

  自从那夜温存后,耶律风云几乎夜夜与她缠绵终宵,每个抚触都是温柔备至、极尽疼惜。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彷似置身梦中,拥有这辈子最美也最愉快的时光。她也因此而容光焕发,平日紧锁的眼眉也舒展得更美、更迷人。

  这样的改变如意是最清楚不过了。

  「王妃,您近来胃口好多了,而且也常偷笑,是不是因为爷?」她暧昧地逗着若怜。

  「我……」若怜低垂秀容,俨然一副小女儿的娇柔模样。

  「哦,我没猜错吧!爷近来可变了不少,对您又好又温柔,您自然开心了。」如意偷偷觑了她一眼。

  面对如意的善意调侃,若怜已是娇窘得无地自容。她双颊飞红,嗔意乍起,没辙地直跺脚,「不来了,你就会取笑我。」

  她不知道自己的改变竟会这么明显,连一向大而化之的如意都看出来了;那么风云呢?风云是不是也暗地里笑话她呢?

  风云的改变她不是感受不到,只是隐约中还带有一丝不安定的感觉。毕竟来到宋国已有多日,他为何还不回辽呢?

  他当真能对湘湘忘情吗?

  她实在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介入而破坏了他们,但身心既已给了他,又岂是说离开便能离开?况且他曾允诺……永不负她……

  「如意哪敢取笑您,我是为您高兴啊!」如意笑笑又道:「对了,刚刚我经过灶房,看见厨娘正在炖煮鸡汤,我去端来给您。」

  「不了,我喝不下。」刚刚她才在风云的逼迫下喝了盅燕窝呢。

  「喝不下也得喝,这可是爷交代的。」如意掩嘴一笑,继而退出房间。

  若怜笑看她离去后,返回绣台完成那绣着鸳鸯的枕布,突然门又开启,她头也没抬地问:「是不是忘了带什么了?」

  「是我,小怜。」

  出声的不是如意,而是柳舜!

  她一惊,绣针突地扎进指尖,沁出血珠。

  「你受伤了!我瞧瞧。」他正欲抓住她的小手,却被她躲开。

  「别过来,我没事。」她惊怯地看着他,「孤男寡女不好共处一室,请你出去好吗?」

  「你别紧张,上回是我的错,我不会再犯。」柳舜举起双手,保证自己绝对会规规矩矩。

  犹记得那晚他可是被耶律风云揍得头昏眼花,也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扛进屋里的;隔天醒来一照镜子,鼻青脸肿的模样连自己也吓了跳。

  众人只以为这是他在外闹事所致,他也不敢揭发实情,只好将错就错了。

  「那你来这儿做什么?」若怜自绣台前站起,与他拉远距离。

  那晚他的不轨仍令她害怕,说什么也不可能因为他这几句话而磨灭。

  「别怕,我不过是要来跟你说几句话。」柳舜扯着难堪的笑脸,站得远远的,不敢再吓着她。

  「有话你快说吧!」若怜声音紧绷,防备地又道:「风云就要回来了,让他撞见你,你又要挨拳头了。」

  「小怜……你是关心我了?」柳舜激动地跨前一步。

  「别过来!」她急急后退,却撞上了床柱。

  「小心!」

  「你走开,别过来。」若怜心慌了,连忙大喊:「如意!如意……」

  「小怜,别叫了,我这次来是善意的。」柳舜急着回吼,「你知不知道耶律风云就要收我妹妹为妾了?」

  他这一吼,可把处于惊惶中的若怜给震住了!

  她面色僵滞,失神地回望他,久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说什么?」

  「我是说耶律风云就要娶我妹妹,带她一块儿回大辽了!」柳舜心急如焚地又说了遍,「你可知到时候你会是什么样的处境?」

  「不——风云答应过我,他不会的……」

  若怜又迭退数步,被他的话螯伤了本就脆弱的一颗心!

  「我没骗你,你就信我这一次好不好?」柳舜激动不已;见她抖成这样,他实在不忍再逼迫她。

  他明白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但又不忍见她活在自行编织的欢愉中,到时候那虚构的网破灭了,她将更痛苦。

  「我不信!他不会负我,这是风云允我的……」若怜迷惘了,思绪仍游走在耶律风云对她的承诺中,无法自拔。

  「小怜……」

  「你走!你出去,让我静一静。」她似水柔眸中隐约漾出了迷离光影,悲凄地指着门口。

  「小怜,你不要哭啊!」他不放心她。

  「你走!求你……」她哽着声,双手紧紧抓着衣襟,无力地坐在床沿。

  「好,我走。你别激动!」

  柳舜往后直退到门口,见若怜无意理会他,只好摇头离开。

  他旁徨了;在他告诉她这些话之前,他感受到她变了,变得很快乐。他怎能自私地又要她变回以往郁郁寡欢的小怜?

  他做错了吗?

  柳舜走后,若怜整个人陷入怅惘中。风云骗了她吗?他真要娶湘湘回辽?

  不!她得信任他,不该怀疑他才是。但胸口为何这般紧束,束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她要去问问他,问他这到底是不是真的!走出房门,她凭直觉走往后院偏厅。

  依照往例,耶律风云午后时分多会在偏厅浅啜下午茶,而此刻与他共饮的便是他的得力助手穆尔泰。

  「刚刚柳相国来找您,谈些什么?居然长达两个时辰!」穆尔泰来宋国研磨了数天茶道,已有些许心得。

  此刻便是由他亲手泡茶,好让主子评鉴功力。

  耶律风云笑而不答,只是浅尝了口花茶,随即道:「穆尔泰,你这茶泡得真不差。」

  「多谢爷夸奖。我发觉这茶要比咱们的马奶好喝多了,这趟回辽得多带几包春茶。」穆尔泰恣意笑说。

  「对了,别忘了再带点儿发绣针织回去给我娘,她最爱这些玩意儿了。」耶律风云把玩着手中一封信柬。

  「这是?」穆尔泰瞄了眼主子的手中物。

  「宋皇让柳韫带给我的请帖。」耶律风云扬着冷笑,微眯的目光里隐藏着几许阴寒。

  「宋皇要见您?您去吗?」

  「他是一国之君,我合该去见见他。」耶律风云头一仰,靠着椅背,表情别具深意。

  「您猜得出来他传见的用意?」穆尔泰扬眉一问。

  「还不是听信柳韫之言,为了」嫣嫣「的事。」耶律风云笑意渐浓,俊净的脸上邪笑更炽。

  「为她?」

  「要我收她为妾。」耶律风云骤然狂笑,「当初避我如猛兽,这下可好,又要挽回我这个金龟婿……哼,现实的汉人!」

  穆尔泰又问:「您可要带她回咱们大辽?」

  「他们硬要塞,有何不可?」耶律风云笑得潇洒,神情诡异难测。

  「那么王妃她——」穆尔泰执壶的手一顿。

  「她?」耶律风云无所谓地浅笑,挑高眉宇,「她不会在意的。」

  穆尔泰眉一蹙,虽不赞同他的话,也没资格赘言。

  「那女人挺新鲜,时而温柔、时而执拗,费了我一番工夫。但我相信她这辈子是离不开我了。」耶律风云神态从容。对女人他向来有一定的把握,何况是沉若怜这种小女人。

  「爷对她……是认真的?」穆尔泰试问。

  他从没见过爷在论及女人时,脸上的笑意会这般温和。就连以往在爱妾负雪姣面前,爷也不曾这么笑过。

  耶律风云深眸一眯,扯了下唇角,又浅饮了口茶露。

  「女人宠宠就行,无所谓认不认真。她若懂得感恩就不该计较太多,否则只会让我厌烦。」放下瓷杯,他以指尖在桌面上敲出一阵旋律。

  「也对,嫁入官家就得认命。再说大辽还有一位负雪姣,她若个个计较,可就没完没了了。」穆尔泰也微微一笑。他明白,爷有这样的改变已是极限了。

  若太执着于王爷的一颗心,那就是太傻……

  「倒是你,对如意那丫头挺中意的。」耶律风云赫然一句话差点让穆尔泰喷出茶水,连耳根子都微微泛红!

  「爷——」向来阳刚的穆尔泰也难得地变得扭捏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向国事缠身的王爷会注意到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别瞒我,如果你真有意,我可以替你作主。」耶律风云仰头大笑,笑看自己的得力助手竟也有脸红的时候。

  「我……还请爷作主。」既然瞒不下去,只好承认了。

  「那好,我会尽早为你办喜事。」耶律风云止住笑,嘴角仍挂着一抹兴味。

  「多谢爷。」为扯开这种让人不自在的话题,穆尔泰遂道:「我的事不急,爷纳妾之事得先行。但我气不过的是,柳韫欺瞒爷没得到惩罚,如今又可攀亲,这下定是得意极了!」

  「他以为把女儿扔给我就没事了,未免太天真!」耶律风云半合起眼,虽不明说,但他漠冷的表情里已有些微狠戾的颜色。

  「呃!」穆尔泰怔了怔,从耶律风云微扬的眉看出蹊跷,转而问道:「您几时进宫见宋皇?」

  耶律风云望向窗外天色,带笑道:「看看时辰也差不多了,这就进宫。」

  离开偏厅后,若怜独自走在通往二条弄的小街上。仰头看着「玉蔷楼」的匾额,泪竟不知不觉地碎落双颊。

  不知多少次,她想来这里看看娘;不知多少次,她希望能投进娘怀里,告诉她她有多想她。但为了顾忌风云,她不敢接近这里一步,如今她才知道这一切的顾虑全是多余的。

  她在他心里不过是个可宠宠的女人,无所谓认不认真?

  傻呵!她怎能相信他的承诺,相信他水不负她?

  更甚者,她又怎能要求他的不负,而让他去负别人?她不能这么自私啊!与其让别人伤心,不如自己离开吧。

  她祝福他和湘湘、负雪姣三人能平和过一辈子。

  由熟悉的路径进入了「玉蔷楼」后门,若怜缓缓朝居住了十多年的木屋走去,就在十步之遥处,她看见娘正在屋外生火准备做晚饭。

  她像是心不在焉吧,拨动柴火时不小心被火星溅着,疼得哀叫了声!

  「娘!怎么了?我看看。」若怜立即奔到她面前,抓起她已生了皱纹的手,轻轻吹了吹。

  「你……你是怜儿?」

  沉母早已不管手上的疼,紧抓着若怜,轻触着她的容颜,「真是我的怜儿,真是你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已回来好一阵子。对不起,到现在才来看您。」她抱住娘,多日来的思念顿时化为泪水,泉涌而出。

  「我也听说那个东院大王带你回来,但为怕影响你的生活,也下敢去见你。他……对你还好吧?」沉母小心翼翼地问。她自己苦了一辈子,只希望女儿能幸福啊!

  「他……」若怜黯下了眼,哑住了嗓子。

  「他对你不好?还是已知道你的身分?」沉母见她这般,伤神又紧张。

  「他早已知道我是个替身,但对我还不错,娘放心。」她抹去颊上的泪,拉出牵强的笑容。

  娘已为她受苦一生,她不愿娘再为她伤神。

  「他知道了?!」沉母可没她这么乐观,再见她眉头深锁的模样就知其中必有隐情。「告诉娘,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娘虽无法为你作主,但至少你不必把委屈都藏在心里。」

  听娘这么说,若怜心底的悲苦再也抑制不住地逸出了唇,扑进她怀中,「娘,我不想再回大辽了,我想离开这儿……我想离开这儿远远的,远远的……」

  「怜儿!」沉母难过地蹙起眉,轻抚她的肩。

  「我想躲到隐密的地方,可能有一阵子不能再来看您,您自己要多保重。」她心碎地说。

  离开娘是牵挂,离开他更是伤痛,但她不能不走。

  「既要躲,可有着落了?」沉母不忍地看着她。

  若怜摇摇头,「走一步算一步。」

  「既是如此,那么娘和你一块儿走算了。」沉母毅然决然地说。

  这近半年的分离让她发觉世上没有任何事比亲情来得重要,再说为了女儿,她也该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了。

  「娘……」若怜感动极了,「您不是说这里再不好,也是您唯一的根,这辈子都不会离开这里吗?」

  「我想开了。娘也老了,这种工作是不能再做了。况且为了你的未来着想,娘说什么也得离开这里,以后你也可以再找个好人家嫁呀!」

  若怜心一紧;以她这残破的身子,还能再嫁吗?况且她的心已容不下任何人了。

  她不会再嫁,就带着这份记忆过一生吧!

  「我终生不嫁,您我相伴永远好吗?」她幽幽地说。

  「你这个傻孩子。」沉母摇摇头,感叹道:「为何你我遇上的都不是好男人呢?」

  他无心于她,她却又无法将他忘怀……这是俩俩相欠吗?

  「没关系,就当它是场」孽缘「吧!」若怜苦笑,想起耶律风云曾为他俩的这段缘分所下的注解。

  孽为因,情为果,这段深烙在心坎上的缘哪能说忘就忘?若有来生,是否能生生辍轿、世世情牵?

  哪怕仍是场令人痛断心脾的孽缘……

  「王爷!王爷……」

  耶律风云刚觐见宋皇回府,便被如意拦住。

  他眉一皱,瞪着眼前乱没规矩的如意。穆尔泰会意地赶紧上前问道:「如意,发生了什么事?」

  「王妃不见了!」如意立即跪下,急促道。

  耶律风云神情一变,却未语。

  「王妃不见了?!」穆尔泰也震惊不已,「你可有在府邸中找过?说不定她在某个园里赏花……」

  「府中每个角落我都寻过了,就是不见王妃!」如意哽着声说。

  「爷?」穆尔泰转向耶律风云。

  「那么大个人了,哪会丢!别大惊小怪,说不定等会儿就出现了。」耶律风云避开如意再度举步。

  如意不气馁地又问:「您真没见过王妃吗?午后您不都是在偏厅泡茶?」

  耶律风云顿住了步子,脸上覆上了一层阴暗的影子。

  「午后我是和爷在偏厅泡茶。」穆尔泰代耶律风云回答,心底却暗骂如意这丫头是不要命了吗?竟然敢用这种口气向王爷问话!

  「那就对了。我听在偏厅外打理的花匠说,王妃曾在午后到过偏厅,但不一会儿就满脸泪痕的离开了。」

  如意抽噎了几声,又道:「我不知道您对王妃说了什么,但如意知道她这阵子好快乐……从没有过的快乐……如果您不能给她永远的快乐,就不要给她只有短暂的温柔——」

  「如意!」穆尔泰看耶律风云已板起脸,真替如意捏了把冷汗。「你别乱说话,我求你……」

  「让她说!」耶律风云沉声如鼓。

  「爷,您怎么怪如意、罚如意,我都心甘情愿,但求您把王妃找回来好吗?她好爱你,我说的是真的……」

  如意哭哑了嗓,心也跟着沉重起来。离开相国府的王妃根本没地方好去,唯有回到「玉蔷楼」那种复杂的地方。

  「住口!」耶律风云敛去所有表情,深思地回睇她。「我和她之间的事毋需你来操心。如果你看见她,就告诉她,难道我对她的纵容还不够吗?再闹性子,我会随她自生自灭!」

  「您的意思是不愿去找她回来了?」如意难以置信地凝望着他。

  「她若要回来自会回来。你再多话,小心我革了你。」他冷哼了声后迳自离开。

  「王爷……」

  「如意,别说了,再说只会激怒爷。」穆尔泰劝阻道,「除非爷真有心,否则你再求也是枉然。」

  「王妃那么好,我不信爷当真无心无感到这种地步!」如意投进穆尔泰怀里,直为王妃感到不值……

                第十章

  耶律风云再度回到曾与若怜缠绵数夜的厢房,看着绣台上未完成的鸳鸯枕巾,他清沉的眸光倏而放柔,再转住案头看着她临走前留下的墨痕,目光陡变浓热——

  谁道闲情抛弃久?

  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旧。

  日日花前常病酒,

  不辞镜里朱颜瘦!

  半年了……

  这半年来,她果真不再出现。原以为不过是个女人,他可毫不受影响地过自己的日子,但为何随着时间的消逝,她的未归会让他这么心神不宁,好像什么都不对劲儿了!

  尤其是一个人的夜里,竟是如此难眠。他怀念她的娇胴、她的温柔、她的善解人意、甚至是多愁善感……这是完全无法由其他人代替的。

  更离谱的是自她走后,他居然对别的女人完全失了「性」致,为她过了近两百天的和尚生活!这可是他连作梦也没想到的事。

  难道他真动了情?

  天!他完全不明白动情的滋味,谁来告诉他?但这种丢脸的事他才不愿让外人知道,尤其是他在如意面前大言不惭地表达自己的决绝后。

  这阵子他背着所有人四处寻她,不止一次地上山下海。在别人眼中他是四处寻幽访胜,但又有谁明白他心底的不安和急促?

  每到一地,他就急着四处探访她的下落,却总是得不到他要的结果,这种郁结究竟要缠他到何时?他更担心的是凭她一个弱女子,偕母离开玉蔷楼后又能去哪儿,靠什么为生?

  「爷,您在里面吗?」穆尔泰求见。

  「进来。」

  穆尔泰一进门便呈上一封信,「这是南院大王请人快马从大辽送来的。」

  「拿来。」耶律风云甩开一瞧,眸光瞬暗,「贱货!」

  穆尔泰一头雾水地接来看了眼,原来是负雪姣难忍空闺寂寞与仆人通奸时被发现,已卷了大批珠宝彻夜逃了!

  「需不需要小的把她逮回来?」

  「算了,这种女人不要也罢。」耶律风云揉了揉眉心,不耐地说。

  「我们已在这里住了大半年,是不是该回大辽了?」穆尔泰探问。他不明白,王爷既无意向宋主说穿顶替新娘之事,又赖在柳府不走,究竟为何?就连柳湘湘都因等不及他的回应,于月前已嫁往他处了,爷到底还在留恋什么呢?

  「再过一阵子,我还没玩够。」

  耶律风云摸了摸这案头、窗棂和绣台,神情恍惚。殊不知他是不舍这间房,这间他唯一曾和若怜共度晨昏的地方。闭上眼深吸口气,似乎还能闻到他俩在这儿狂欢做爱的味道和她香汗淋漓的芳郁。

  见主子这般,穆尔泰如梦方醒!「爷,您是不是在想着王妃?」

  耶律风云一震,随即拿起案上那纸薄宣轻拂了下,并未否认。

  「您……您终于想通了!」穆尔泰欣喜若狂,但随即又垂下了头,「我早就去过玉蔷楼,本想派人暗中保护王妃,但……」

  「怎么了?」耶律风云皱起眉头。

  「王妃和她母亲已不在那儿,那边的人说她们早在数月前便无声无息地消失了!」穆尔泰又道,不知其实这些主子早知道了。

  「那你可知她的去向?」耶律风云赫然看向他,心想说不定穆尔泰早已掌握了她的下落。

  「没您的吩咐,小的不敢派人追踪。」穆尔泰偷瞄了主子一眼,心底却暗喜于他有这样的反应。

  「混蛋!敢背着我派人去暗中保护,却没胆去追查她的行踪?!」耶律风云烦郁地咆哮,再也顾不得颜面,倏而吩咐道:「把所有人手全派出去,三天内我要看见她的人!」

  「是。」穆尔泰立即雀跃地退下。

  若怜步出茅屋,走在乡间的黄土路上,一直来到清水溪畔。她手提着两篮衣物,卷起长裙半蹲在滑石上洗刷衣物。

  她和母亲已搬到这儿半年了,虽说日子过得辛苦,但她们却甘之如饴。

  白天她会到镇上的大户人家分些衣裳来洗,夜里她则靠多年的刺绣功夫为那些夫人小姐们在衣上缀花。所攒的工钱虽微薄,也够她们母女的平日所需,只要能和娘在一块儿平安生活,她便很满足了。

  只是在她心底仍有某一个角落无法完整,夜深入静时望着天际残缺的明月,就宛如她残缺的心,相映下只有更心伤。

  当眼角的泪珠滴落手背,地才猛然发现自己又失神了!

  若怜暗自苦笑,拭了拭泪,又开始用力搓衣。

  才刚将一篮衣服洗好,她正欲抬头拿另一篮过来,却发现身后传来轻浅的脚步声!她惊得手一松,篮内衣物全都落入溪里,随溪水飘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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