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命与运

2005年2月3日，远坂家宅。

“你真的要陪我过生日？”刚下课回家的远坂凛好奇地仰头看着来访的吉尔伽美什。金发青年穿着一身黑白色机车服，显得四肢修长有力，如同意欲捕食的猎豹般伺机待发，这样的外貌与其说是个生意人，不如说更像个自由不羁的赛车手。更何况在她的认知中，这位名为吉尔的宝石商人缺乏那种闲情逸致，换言之，即使认识几年了，她也不知道他到底关心些什么。

吉尔伽美什将手里提着的袋子交到她手里：“虽然不明白对于普通人而言，一个出生日期有什么好值得纪念的，不过凛还是特殊一些。”

愣了一下，远坂凛满脸绯红地抱着包装精美的纸袋，看向显然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很容易引起歧义的吉尔伽美什：“哼，那真是多谢你的好意了。”

拆开纸袋，里面是一套衣服，远坂凛无奈道：“你怎么也和那个假神父一样送我衣服啊？我又不喜欢那种洋装……诶？机车服？”远坂凛惊讶地看着手里的红黑两色的皮衣，“啊啊，还是抹胸和超短裙……这让我怎么穿啊？吉尔，这也太色气了吧？”

“我只是觉得很适合你。”吉尔伽美什若有所指地看了眼远坂凛，“试试吧，大小应该正好。”

“什、什么大小的……”远坂凛立刻遮住胸口退后两步，不客气地瞪着对方，“变态！”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穿衣服的尺码呢，凛？”吉尔伽美什一本正经地反问。

“啊……够了！”远坂凛恼羞成怒，一跺脚就抱着衣服跑了，剩下吉尔伽美什站在原地笑得很恶趣味。

等远坂凛换上衣服，果然尺码刚刚好，惹得远坂凛红着脸又嘀咕了两句，看看镜子里自己露出一大截的腰身和双腿，更不好意思了。可是不得不说，这套衣服她其实很喜欢。

等她做好心理建设走向吉尔伽美什，就看到这个总是表现得高深莫测的人挑了挑眉毛，罕见地露出了一个非常容易读懂的眼神——欲求。

“你这是什么表情……”远坂凛停下了脚步，下意识地警惕起来。她待会儿还要出门买些东西，可不想被耽误了。

吉尔伽美什垂眼看着少女被红黑两色紧紧包裹住的身体，比起两个人第一次上床时的稚嫩，那曲线已经逐渐发育成熟，虽然还有些青涩，但其中的诱人并未有任何损害。在充满冲击性的红色和黑色之间，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肤，更是带上了无言而强力的某种邀请。

他上前两步，一手揽住少女的蛮腰，一手捏住了她的下颌：“需要我说出来吗，凛？”

感觉到对方的手心贴着她裸露的后腰，温热的指腹来回轻轻摩挲，仿佛猎食者盯上了一只美味的猎物，远坂凛心里直发毛。她把双手搭在男人的胸膛上，拉开了一点距离，试图转移话题：“吉尔，这礼物我很喜欢，谢谢你。”

吉尔伽美什轻笑一声，松开了手，转而一手拉住了远坂凛的手腕：“走吧，带你去兜个风。”

“等、等等，吉尔！穿成这样我怎么出门啊！”远坂凛想拒绝然而还是被吉尔伽美什拉到了门外，随后她就看见一辆黑色机车正停在院中，显示着它主人的早有预谋。

一个头盔扔过来，远坂凛本能地伸手接住，哭笑不得地看了眼站在机车旁的吉尔伽美什，随即忽然意识到对方穿着的也是机车服，不由心里一动：这算是情侣装吗？嘛，怎么可能，只不过是必要而已。

出了院门，乖乖爬到吉尔伽美什身后坐好，远坂凛想了想抬手抓住了对方衣角。怎么说呢，车还没动就抱住别人腰这种事，太丢脸了！

吉尔伽美什当然想不到身后女孩的小纠结，他戴上头盔说了句“抓紧了。”便一加油门，机车轰响着载着两人沿着街道飞驰而去。

现在离下班的时间还早，马路上的车并不多，机车也越开越快。暮冬的风仍旧凛冽，然而速度带来的激情却是无法抵消的。远坂凛远眺着四周飞速倒退的景致，平时看惯了的画面也仿佛突然新鲜起来。身下机车发动机的咆哮和震动让她油然而生一股巨大的畅快，这种驾驭和主宰的快感是难以抵抗的。

机车忽然一个大转弯，远坂凛顺势牢牢抱住了吉尔伽美什的腰，嗯，和她之前想象的一样，手感不错。转弯后的机车驶上了城郊的道路，车流稀少，吉尔伽美什也再一次加速，远坂凛兴奋地喊了一声，灌了一大口冷风，然后心满意足地把头靠在了吉尔伽美什的背上，很快那份温热便传了过来。

感觉到身后少女的贴近，吉尔伽美什唇角一挑，眼里带上了笑意。他没有看错，时臣的这个女儿，还真是不得了啊。

两个人一直疯到日落才回来，顺路买了远坂凛需要的东西，吉尔伽美什跟着远坂凛回了家，擅自决定了留宿。晚上吃过凛做的中华料理，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前后脚进了浴室，一番折腾之后又一起滚到了床上。

第二天清晨，两人吃完早饭后，远坂凛看了眼时间，决定翘掉第一节课，然后把吉尔伽美什请到了书房。

“所以，我认为吉尔还是暂时离开冬木比较好。”远坂凛在说完一长串话之后这样总结道。

吉尔伽美什发现自己的耐心确实越来越好了，比如他还挺认真地听完了远坂凛这长达数分钟的、在他看来相当可笑的劝说。不过他也不生气，毕竟至今远坂凛虽然已经有所怀疑，但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他生气的另有其事。

“哦？你坚持要去参加圣杯战争？为了那个什么圣杯？”吉尔伽美什半靠在沙发上用他独有的带着些嘲讽的语气问道，“前几次圣杯战争可都没有好结果哦，凛。如果你真有什么愿望，不如说出来看看我是否能为你实现。”

对于凛选择诚实地告诉他这个按说只是个固定床伴的人她要参战的事，吉尔伽美什觉得自己还是被尊重了的。然而他本就对圣杯毫无兴趣，上一次的圣杯战争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一场结局姑且博了他一笑的余兴节目，只是圣杯的真相令他微觉扫兴。如今他还算中意的小姑娘竟然要和那些愚蠢的人一样，为了不知所谓的愿望去追求他的宝物——且不提那被污染的玩意儿还算不算宝物，这一事实着实令他不悦。

“我知道。”远坂凛嘴唇抿紧，眉间神色认真，眼睛熠熠生辉，“圣杯那种东西不重要，至于愿望，谢谢你的好意，吉尔，不过我的愿望我更愿意自己去实现它。我参加战争是因为远坂家的人绝不会逃避，而且父亲当初因圣杯战争而死，母亲也受了伤害，我想知道它到底是怎样的。”

吉尔伽美什注视着少女的脸，发现她没有撒谎。如同她的父亲更关注圣杯到达起源的作用而非将其作为愿望机看待，远坂凛在意的也不是圣杯本身。

很难说吉尔伽美什心里的感觉是被取悦了抑或是简单地松了一口气。当年比起其他人妄图将圣杯据为己有，视其为满足虚妄愿望的奇迹，吉尔伽美什宁可欣赏远坂时臣那无趣死板的想法。只是，远坂凛的回答倒让他注意到了另一件事：“凛难道是想知道你父亲曾在圣杯战争中经历了什么吗？”

“这个原因也占了一部分吧，父亲预见了危险性，也自愿参与了，魔术师本来就有死于各种意外或争斗的觉悟，对此我不能随意评价。”远坂凛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去，走到窗边，远眺冬日的晴朗天空，“何况凶手也已经死于圣杯战争中，我更没有什么好怨恨的了。我只是，只是……”

走到她身后的吉尔伽美什扶着她的肩膀转过来，看见少女红红的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却一直没有落下来，格外让人怜惜。“只是会寂寞？”吉尔伽美什眯眼打量着凛的脸。真的很有趣，这样近距离观察少女在杀父仇人面前理智而深沉地展露哀思。

远坂凛没有否认，眨了眨眼睛，重新看向窗外。一只手忽然落在她的头顶，轻轻拍了拍。“别把我当小孩子啊。”她低声抱怨了一句。

“没有哦，既然凛要求我离开，那我就尊重你的意见。”恶趣味是真的，想安慰也是真的。一时兴起的吉尔伽美什收回手，后退了一步，“那么，祝你武运昌隆？”

少女露出了一个微笑：“谢谢。”

两天后，凌晨闹钟响起，远坂凛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来到了地下室准备召唤英灵。

由于资金和时间等各种问题，远坂凛并没有找到合适的触媒，不得不试着在没有触媒的情况下举行仪式。只剩下Saber和Archer两个职阶了，远坂凛信心十足。

她把地下室整理出一块空地，翻找中发现了一个大盒子，好奇地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不知是什么，便不感兴趣地关上放在了一边。她刚把盒子扔开就仿佛听到了身后传来一声不悦的低哼，像是吉尔的声音。

远坂凛迅速回过头，却什么也没有看见，她掏出父亲送给她的魔力指针查看，发现也毫无异样。大概是错觉，她这样想着，继续开始工作。

隐匿在一旁的吉尔伽美什目光冷冷地注视着装着远坂时臣曾用来召唤出他的那块蛇蜕的盒子，转身离去。

取出准备好的宝石，启动仪式，远坂凛带着期待和兴奋念起了咒语。然而一阵魔力波动过后，远坂凛看着右手手背浮现的令咒印记，得意地自言自语道：“完美！毫无疑问抽到了最强的卡！”然后疑惑地看了看空无一物的法阵，直到头顶一声巨响，远坂凛这才反应过来，哀嚎一声往楼上跑去。“为什么啊！”

推开房门，透过扬起的灰尘远坂凛看到了天花板上的大洞和一片狼藉的会客厅，已经看不出原本模样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红衣白发的男人。那人诧异地看了眼远坂凛，而远坂凛也打量起了对方，接着猛然想起自己搞错了时间。“啊又搞砸了！”远坂凛懊恼地抱头原地转了一圈后蹲了下来，“已经搞砸的事也没办法了……父亲到底留了个怎样的难题给我啊！”忽然想起一件事，她扭头问道：“话说，你谁？”

男人有点无奈地看着她：“一开口就是这一句，看来我又遇到了一个不得了的御主啊。哎呀，这真是抽到了下下签了。”

远坂凛挑眉看了看这个身份不明的男人，走到他面前：“姑且确认一下，你就是我的从者吧？”

男人好笑地反问道：“我才要问你是不是我的御主呢。”

命运的齿轮缓缓转动，这一次，不知将把所有人推向何处。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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