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恰！你換衣服是換到國外去了是不是！」

　　在房門外扯著嗓子吼的是雅科夫。

　　雅科夫不愧為資深教練，就算過了這麼久，那嗓子的音調還是一樣強勁有力。

　　「雅科夫真的是越來越老頭了，這樣會招人討厭哦」維克托受不了的喊回去。

　　維克托隨便把身上的衣服扯拉下來，衣服被連脫帶扯下來，被維克托揉成一團丟到房間角落了。

　　在穿衣服的過程中，維克托跟隔著一扇門的雅科夫突然說起話來。

　　「什麼時候我能回去長谷津一趟？」

　　原本還想要催維克托的雅科夫聽到維克托說出這句話，就安靜了。

　　「我如你們所願的，待在冰上，可不是沒有條件」

　　把最後的褲子穿上，固定那個褲頭，維克托把門打開。

　　他比雅科夫高上不少，他此時是居高臨下的看著對方的。

　　「七年了，應該不只？」

　　「維恰，你真的那麼堅持勝生勇利？」

　　不留情面的，維克托直接兩手扯起雅科夫的衣領，臉逼近對方。

　　「你明早就知道我跟他的關係已經不只單有那教練跟學生的關係，你還自動忘了他還生下我的兒子這件事，你還真以為我跟你一樣老了，得了健忘症是吧？」

　　雅科夫沒有像往常一樣對維克托的態度，他只是沉默不語。

　　「然後就在他懷著孩子的時候，你把我從長谷津帶回俄羅斯，我連婚都沒結成，這樣你是否滿意了？」

　　鬆開扯著對方衣領的雙手，不知道什麼時候，維克托從沙發上拿起金牌，維克托把他丟向雅科夫。

　　「我房間內的金牌也可以像垃圾桶的垃圾一樣，金牌的光芒只因勝生勇利而耀眼」

　　月亮的光芒，是太陽給予的。

　　而他就像那月亮，失去有如太陽一般的勇利，他什麼也不是。

　　從自己擅自訂了往長谷津的機票，跟雅科夫不告而別開始，維克托就知道他跟雅科夫的關係大概就像水跟火一樣，不會在一起的。

　　但在勇利的事上，他讓步太久，太久了。

　　看著飛機的窗外，心心念念都在勇利的身上。

　　從上了飛機後，他就決定再也不會踏入冰上的世界了。

　　低頭給尤里發了個訊息，要他好好給雅科夫當學生後，維克托就把手機設定成休眠了。

　　在老家幫忙，這是寬子期望的。

　　從勇利步入滑冰生涯開始，寬子就知道自己的兒子一生的職業就是往職業滑冰選手邁進。

　　無論他的成敗，寬子永遠都會給兒子打氣。

　　雖然被一開始兒子跟維克托的關係從師生變成戀人、兒子退役、還有身體的變異等一連串的事情當下驚到，但是深愛兒子的母親是不會因為兒子發生什麼事而改變對他的寵溺的。

　　最後還有兒子生下孩子這事情雖然震撼到一家人，但是一家人心想，負擔最重的還是勇利，所以自然而然的都接受了。

　　維克托離開勇利這事雖然讓寬子當下又氣又難過，但是還是一心認為勇利是不會隨意挑對象的。

　　然而這份信任，一等就是等了將近八年之久，他們一家人還深信著維克托會回到勇利身邊的。

　　不論維克托在電視上，那耀眼的身姿與他脖子上掛的金牌，時時刻刻提醒勇利這人不在他身邊，勇利都選擇相信維克托。

　　「祖母！」

　　一個小小的身軀撲向寬子的懷內。

　　「唉呀，維瑞餓了嗎？祖母給你做豬排丼好不好？」

　　寬子把維瑞抱起來，走到廚房。

　　只見維瑞小小的雙手捧著寬子的臉頰一直親。

　　「最愛祖母還有祖母做的豬排丼了！」

　　果然跟自己的兒子小時候一個樣．．．

　　這時才剛從書房走出來的勇利，一看到這幕就快步走過來。

　　「母親，您年事不小了，維瑞還是我來抱吧！」

　　「唉呀，不要緊的」

　　寬子對自己的兒子露出一個慈藹的微笑。

　　「勇利不打算回冰上了嗎？真的嗎？」

　　寬子藏在心裡很久了，他收起笑容，一臉認真的看著勇利。

　　「那個．．．我．．．」

　　面對自己的母親，勇利是一個不擅於撒謊的人。

　　光是從他的表情就可以知道。

　　勇利咬著嘴唇，低頭。

　　「不一定要回答的，媽媽我只是想要確認你現在的目標」

　　正是因為寬子的無惡意，才讓勇利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對象是誰都可以，只有唯獨自己的媽媽，他難以啟齒。

　　「謝謝關心，媽」

　　所有醞釀的情緒最後只化為這五個字，不知道什麼時候，淚水又在勇利的眼眶裡打轉。

　　「勇利，等開飯的時候，我再叫你起床好嗎？」

　　寬子看著勇利低著頭，就大慨知道這孩子現在臉上的表情。

　　勇利點頭，可依然沒把頭抬起來，他快步走回自己的臥房。

　　「維恰你什麼時候才要回來呢？．．．」

　　寬子抱著維瑞，抬頭看著比稍微自己高一點的窗外。

　　晚飯時間比想像中的還要快到來。

　　寬子輕輕敲了敲勇利的房門。

　　「勇利，晚飯煮好囉」

　　從房外傳出寬子好聽的嗓音，勇利揉了揉眼睛，眼角邊還帶著少許些的淚痕。

　　把離自己最近的小夜燈打開，把放置在櫃上的眼鏡戴上，視線頓時變得一片清晰。

　　視線有了後，勇利穿著室內拖鞋走出房門。

　　「母親，我先去趟洗手間，你們先開飯吧？」

　　勇利不等寬子回應自己，就勁自離開。

　　而等自己踏入洗手間的一瞬間，勇利就把眼鏡拿下來洗臉。

　　勝生勇利，你要振作，你還有一個小兒子跟家人。

　　藏在心中的那份脆弱，並不能改變什麼。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份壓力，但是不能因為那份壓力而影響你日常的作息，尤其當是你那份壓力一旦放出，周遭的人壓力又會多了，那名為擔憂自己的壓力。

　　擔憂也算是一種另外的壓力吧。

　　勇利拿取架上放置的毛巾，往臉上一擦就放置一旁。

　　對，他堅信著。

　　沒有維克托的生活，他可以的。

　　餐桌上的時光過的特別愉快，維瑞的體質似乎不像勇利，因為維瑞不是易胖體質，然後吃的又特別多，但是體重增加的速度沒有像他吃下食物的速度增加的快，甚至還有隱約變輕的趨勢。

　　這讓勇利十分不滿，怎麼他的體質就不是兒子那樣吃不肥呢！

　　天知道他要保持這身材，還是靠他少吃、體能訓練下才能這樣苗條的。

　　即使生過孩子，勇利的肚皮在他不懈的運動下恢復了緊實。

　　休息了一會，勇利把眼鏡放在房間內，走向入家中旅館設置的溫泉，打算好好放鬆。

　　「我也要跟爹地一起泡澡！」

　　不知道什麼時候脫個精光的維瑞，一蹦一跳的撲向勇利。

　　雖然還只是個孩子，不過這讓勇利瞬間羞紅了臉。

　　「維瑞你的衣服呢！？」

　　「反正我是男孩子，不怕人家看！」

　　維瑞把小臉仰高，雙手插在腰際上。

　　「這不是性別的問題，你好歹至少給我在腰際上綁個浴巾！」

　　勇利懲罰似的拍了拍維瑞的屁股，但還是蹲下來給自家兒子在腰間上繫上條浴巾，遮住下面的小傢伙。

　　「那個爹地，我想問一件事情噢」

　　繫好浴巾後，勇利抬頭看著兒子。

　　「維瑞有什麼事情想跟爸爸說？」

　　「那個，我這樣問爹地，爹地會生氣嗎？」

　　一向大膽的兒子，居然會試問性的問自己，這讓勇利有點不安。

　　是想問自己生母的事嗎？

　　「爹地，我們有媽媽，對吧？」

　　兒子的這句話彷彿槌子一樣，重擊在自己心上。

　　「．．．維瑞我們泡澡吧？小心等等著涼了」

　　把維瑞抱起來，勇利選擇逃避兒子的問題。

　　而懷中的維瑞似乎也是明白什麼事一樣，嘴一閉，不刁難勇利。

　　「維瑞，爹地沒生氣」

　　怕懷中的孩子亂想有的沒的，勇利拍拍懷中小兒子的背。

　　「維瑞要一直陪著爹地哦」

　　聽到懷內兒子這句話，勇利把自己跟兒子拉開點距離，看著維瑞。

　　「以後維瑞要娶爹地！」

　　「呃．．．維瑞，要保護爹地可以不用娶」

　　維瑞突然把勇利抱得緊緊得。

　　「可是維瑞喜歡爹地」

　　鬥不過兒子，勇利苦笑的揉了揉維瑞的頭髮。

　　洗完澡後，維瑞抱著枕頭吵著要跟勇利一起睡，勇利自然是讓兒子進自己房間了。

　　維瑞一撲上床，床上佈滿勇利的味道，那安心的味道很快就讓維瑞睡得香甜。

　　撐著頭，勇利看著兒子的睡顏，輕輕的把被褥拉好，避免他著涼。

　　替維瑞拉好被褥後，勇利沒多久就抱著維瑞睡著了。

　　一大清早，勇利的臥房內一片寧謐，但這並沒有維持很久。

　　因為寬子突然開門。

　　明顯的開門聲，讓維瑞跟勇利都被吵醒了。

　　「勇利！快醒來！」

　　揉了下惺忪的眼睛，懶懶的問。

　　「母親？」

　　「維克托他回來了，就在接客廳那裡」

　　寬子不等勇利回應就又快步離開房間了。

　　勇利以為寬子在跟自己開玩笑，就點點頭。

　　「爹地，祖母怎麼突然闖進來了．．．」

　　睡在一旁的維瑞，用著軟軟的聲音像是抱怨寬子剛剛的行為。

　　「乖，你先睡，爹地去看看祖母發生什麼事了」

　　揉揉維瑞的頭髮，勇利把一身的睡衣換下，身上只剩下一條三角內褲。

　　打開衣櫃，勇利隨手抓件居家衣物套在身上，連頭髮都還沒整理，抓起放置在一旁的眼鏡，戴上後就直接走到接客廳。

　　很少看到寬子這樣著急過，也許是真的有什麼事情才會讓母親這樣連敲門都不敲就直接闖進來。

　　但是等勇利步入接客廳的那一瞬間，眼睛瞬間瞪大。

　　坐在接客廳的那人，頭髮的色澤接近銀白色，對方的臉色看得出來有些慘白，還有那一看就有些明顯的黑眼圈。

　　「勇利？」

　　聽到腳步聲，那人把臉轉向這邊。

　　熟悉的嗓音讓勇利不禁濕了眼眶。

　　還沒完全看清對方，勇利眼中的眼淚就搶先溢出來了。

　　沒有等勇利回神過來，維克托就搶先站了起來，快步走向對方，摘下對方的眼鏡，維克托把勇利抱得緊緊得。

　　「我回來了」

　　久久七年近八年，換來這句話

　　這不代表什麼，但對勇利來說，足夠了。

　　兩人的擁抱沒有持續太久，因為維瑞從臥房一蹦一跳出來了。

　　「爹地你很慢．．．這個大叔是誰阿？」

　　像是看到外星生物一樣，維瑞的嘴巴張的大大的，足以塞進一顆雞蛋。

　　維克托這一聽還不差點氣死。

　　「要不是這小子是我兒子，我一定會好好教訓他！」

　　維克托對勇利抱怨。

　　不過這一下抱怨，就差點讓他睡沙發了。

　　「開什麼玩笑，你這些日子不在長谷津可是他陪我的，你敢教訓他你就準備被我教訓！」

　　勇利比維克托還氣。

　　一物剋一物，看來只要勇利在的一天，維克托這氣大概是只能自己憋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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