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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闻不如一见钟情(01-15) - 5,1

[db:作者] 2025-07-11 16:02 5hhhhh 5420 ℃

               第十三章

  任伟游泳回来颜瞻已经出门了,他把泳裤扔进水池洗了,挂好,换了衣服准备去排练——吉吉怒了,说这夏天过得他们几个一个比一个闲散,都要疯。

  也不赖吉吉冒火,打他生病开始,他们是既没排过练也没演过出。倒不是光自己耽误了,辉子、倪歆也都跟着敲锣边儿。辉子是伙同安娜跑威海消夏去了,倪歆是成天陪老妈透着路远也不爱进城。当然,任伟承认,最混的还属他,病好了是好了,好了之后又跟颜瞻厮混了好几天。

  那天还跟翡翠岛吉吉电话就追杀过来了,曰:任伟,你还想活不想活,不想活你言语,我帮你。

  客厅的墙上多了一块小木板,颜瞻用白纸包好画了相框的图案,以及,Q版熊猫和Q版小人。里面用大头钉按着照片,都是拍立得——既有他们在音乐节照的帽子秀,也有头天在翡翠岛拍的与鱼戏水。

  翡翠岛还是挺有意思的,海水很清澈,成群的小鱼从你腿边游过,丝毫不怕人。

  弄这块木板的时候任伟说颜瞻自恋,颜瞻说NONO我恋你,两人没少斗嘴。起先颜瞻拎回木板任伟说他捡破烂的,你不许把破烂挂墙上,殊不料破木板让颜瞻鼓捣的还挺像回事。

  任伟看了一会儿照片,背着琴出门了。

  海边之旅简直是噩梦。上了发条的死熊猫搞的他第二天都浑身乏力,于是下水就是陪他出洋相——两个大男人一人一个泳圈,排排泡。更要命的是第二晚颜瞻还想要抱抱,任伟差点儿顺窗户给他扔下去——你是年轻有劲缓缓就过来是吧?最可恶的是,破孩子成天成天缠着你、腻着你、央求着你说喜欢他,说我们现在是couple了。气得任伟曰:couple个鬼,你coffee,给你扔搅拌机里打碎。

  真是……惹上膏药熊没的可回头。

  任伟深觉自己看男人的眼光大有问题——一个不如一个。

  命苦。

  想一想,这几个月跟打了鸡血似的,跟那死熊猫是越纠缠越不清,糊里糊涂就一脚踩进了捕兽夹。明明不是那杯茶,倒是一壶壶续水,一喝就是遥遥无期!

  任伟到排练室最早,大部队还没杀来,买了瓶水在楼道里喝,好死不死正撞上彭勃他们排完出来。

  这叫一个寸!

  任伟看见彭勃了,彭勃也当然瞅见任伟了,两人打上回跟Pub外最后一次说话,可有阵子没见了。那回碰面也当然不愉快,任伟说了狠话。

  「你们先走吧,我跟任伟聊两句。」

  听见彭勃这句,任伟只想捂脸——大哥,咱俩还有什么可说的啊!

  「有阵子看不见你啊,演出也没瞧你们演。头发也剪短了。」

  彭勃乐呵呵的过来,拍了任伟肩膀一把。

  「我病了,乐队一直没演。」

  「病啦?什么病啊?性病啊?」

  任伟喝水,不搭理他。

  「真是性病我也不嫌你。」

  「我嫌你。」拧上瓶子盖,任伟朝外走,他情愿被太阳晒也不想再跟彭勃多说一句话。

  「我就喜欢你特冷淡。」

  奈何,彭勃是打定主意不要脸到底了——他跟着你。

  「劲儿劲儿的,来。我好这口儿。」

  「你能别这样儿么?」任伟走到阳光下面,扭脸看向彭勃,「您大小也是数人的偶像,别把自己弄得跟下三滥似的。」

  「嚯嚯,我跟你嘴里身份还随时变化着,这么会儿又成下三滥了?诶,当初是谁啊,跪地上舔我鸡巴,求我操他。」

  「滚、蛋!」任伟瞪圆了眼睛,气得手上的青筋暴跳。

  「瞅瞅,不禁逗吧。」彭勃伸手捏住了任伟的下巴,「逗逗就急。」

  「去你妈的!」任伟一把打开了彭勃的手。

  「气,再气,你生气特有味儿。气哭了我更喜欢。」

  任伟抬手攥拳就照着彭勃的脸挥过去了,彭勃先是一挡继而扭住了任伟的手腕,「别动手啊,动手多伤感情啊。」

  「你给我撒手!」任伟使劲儿往出挣拨。

  「任伟,我告诉你,你别跟我挣拨,挣拨我拧断你手腕儿。不仅拧断你手腕儿,我还能一根指头一根指头把你手掰了,我看你拿什么弹琴。」

  任伟看着彭勃的眼睛,从里面看到了怒气,也看出了他并非虚张声势。

  「对,别动,别动我就不掰你。」

  任伟不动,彭勃放开了他,伸手替他抻平衣服。

  「我就是想告诉你任伟,我没想过伤害你。我看上你了,你知道。你更应该知道,我想干嘛,没人拦得住。我想要什么,我就能得到什么。」

  任伟后撤了一步,说不害怕是假的。彭勃这个人他又不是不知道,关于他的风言风语他也不是聋子。这小子仗着家里老子腰杆硬,不是没犯过事儿,还不是小事儿。现在不也照样人五人六招摇过市的。

  「向后退什么啊,我又不吃了你。我没威胁你什么,你甭这么害怕。我就是想让你明白,任伟,你招我的。咱俩要是没事儿,没事儿也就过去了。可你说咱俩有事儿没事儿?你哭的跟王八蛋似的谁哄你?你要死要活的往谁怀里钻?你闷了没人说话没人陪,谁随叫随到?啊,任伟,说话啊。」

  任伟不吭声。

  「没的可说了吧?亏心了吧?」

  任伟咬嘴唇,下意识的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烟。

  彭勃掏出了打火机,替任伟点上了烟,「我连你屁眼儿都肯舔,你别做的太绝了。」

  「说话,又装闷葫芦想糊弄过去?」

  「嘛呢?」

  倪歆的声音闯入耳膜,任伟可算松了一口气。

  「呦,倪歆啊。」彭勃看向走过来的倪歆,打了个招呼。

  「你嘛呢?」倪歆可不像彭勃脸上挂着笑。

  「这不是给任伟点颗烟嘛。」

  「我告诉你别招任伟,他爹娘没了可不差兄弟。」

  「你怎么老跟吃了呛药似的?」

  「走,排练去。」倪歆推了任伟一把,往前走。

  任伟跟着倪歆往前走,却被彭勃拉到身边,他贴着他耳根说:「想想我跟你说的话,我跟你那跟屁虫不一样,我没那么好摆弄。」

  「任伟!」

  「来了。」任伟推开了彭勃,跟上了倪歆的步伐。

  「丫又缠着你?」倪歆看着任伟问。

  「没……」

  「那你脸上怎么写着『有』?」

  「别管了,没事儿。」任伟吐出一口烟。

  「你就没『有事儿』的时候。诶,跟颜瞻怎么着了?没事儿了吧?吉吉说头两天你俩扎北戴河去了。」

  「本来也没事儿。」

  「死鸭子嘴硬吧。好好处着就行,我觉得颜瞻那小子挺着调。」

  「你看谁不着调啊?」任伟白了倪歆一眼,「你还说龙语着调呢。」

  「刚那个就不着调。早让你少理他。整个一摇滚痞子。」

  「你别偷换概念。」

  「我偷换什么了?」

  任伟斜眼看倪歆。

  「你最不着调。」倪歆推了任伟脑袋一把。

  「去去去。」

  「晚上咱喝点儿?安娜一会儿也过来。」

  「今儿没戏,排完我就得走,『没所谓』临时有个演出。」

  「哦。」

  「诶,你们什么时候录音啊?辉子那意思是下月咱录个Demo。赶十一音乐节正好卖。」

  「我不知道啊,没消息。看吧。」

  「当个主唱你都不着调。」

  「你丫别扒拉我。」

  「你就欠扒拉。」

  「少给你编吉他谱儿了?」

  这时候,任伟手机震了两下,掏出来一看,短信:【晚上有空吗?我妈妈明天就回去了,今天请你一起吃饭饭_ 】颜瞻发的。

  任伟回:【我去干嘛啊?你有病!】颜瞻回的超快:【我妈妈说上次跟你说好了的!她可喜欢你了,说一定要请吃饭_ 】任伟将烟蒂丢在地上,用脚碾灭了,继续发短信:【不去,我去算什么啊。再说了,晚上我有演出。】颜瞻回:【你是我喜欢的人!时间不会长,我们早些吃,五点我电话你= 33= 】任伟皱眉回:【不去!】颜瞻回:【等我电话,我过去接你~ 俺四点半排完?】什么人啊!

  「我来喽~ 」

  任伟上着火,辉子拉着安娜进了排练室,一脸的笑。

  「瞅你丫晒的。」倪歆叼着烟乐辉子。

  「我健康!你都快捂成小白脸儿了。多少钱一宿啊?」

  「你丫先变个性再问,要不问任伟去。」

  「你妈逼!」任伟骂出了口。

  辉子一愣、安娜一愣,倪歆也一愣。平时又不是不开玩笑。

  「他怎么了?」辉子挠头。

  「我先说我不是故意迟到啊,我闹钟坏了。」吉吉这时候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来了排吧。」任伟开了琴箱。

              ◇◆◇◆◇◆

  「排练一回,你是电话不断短信不断。」

  「有事嘛……」

  「忙,你切忙。莫专心!我看明天登台你有多少底气。」(注释:切,去。)

  「我很专心啦!」

  「专心个屁!」

  小冉跟颜瞻你一言我一语,耗子说休息一下哈,大家就凑一起打屁。喝水的喝水,抽烟的抽烟。

  康康说起了果子,小冉成了众矢之的。祁逸爽问那么好个女娃子你怎么还不应人家,小冉顾左右而言他。

  再次开始排练,颜瞻递给小冉一瓶水,嘱咐道:「你要抓紧,错过机会要后悔的。」

  小冉不屑,「老子的事你少来操心。你一天都疯扯扯的,还管我。」

  「假老练。」颜瞻嘟着嘴跳到了麦克风前。

  四点半排练散场,HS明天要参加地坛公园的流行音乐节,大家互相打气,而后各自散去了。

  小冉跟颜瞻走了一段路,陪他去取车。这一路上两人嘴就没闲着。

  「瞻仔,你演出也不给我说哈,说不弹琴就不弹琴,说弹就又弹起来了,你一天变几哈嗦?」小冉的话里有点儿抱怨的意思。(注释:你一天变几哈嗦——你一天几个主意?)

  「那是临时去帮忙。这忙帮的还麻烦了呢。」颜瞻很懊恼,「你看哈,人家的手指头到现在还肿起的。」

  「咋个麻烦了?」

  「你不是也看见登报了吗?那是中央院纪念肖邦诞辰的演出,我不是那里的学生啦。后来又有记者到学院切采访……刚刚就是方老师给我打电话,她想我切读研究生。」

  小冉一愣,「你的意思是……他们……」

  颜瞻叹了口气,「有点瞒天过海的意思吧,假的可以变成真的,她说能算我作四川音乐学院保送的。幸亏我还长期往琴房跑呢。」

  小冉皱眉,「难道你真要切念?那乐队咋个办喃?」

  「不啊,不用真的切念。但就是这样我才觉得恼火,想说如果有空就切上课,考试尽量可以参加,但是哪儿有时间嘛。」

  「你还真是好命。你跟你老汉儿闹僵不就是因为你不切念嘛,现在倒是好了,至少你老汉儿巴适了!」小冉斜眼。(注释:巴适,舒服、开心。)

  颜瞻推了小冉一把,「爬!你娃就晓得弯酸我。」(注释:爬,滚。弯酸——挖苦、挤兑。)

  小冉笑了,「哪有嘛,我是觉得可以。至少你老汉儿少了一个骂你的由头。」

  「他还有啥子由头?」

  「你一天到晚都神挫挫的追着任伟,你说呢?」(注释:神挫挫——神经兮兮。)

  「你才神挫挫的,方脑壳!」(注释:方脑壳——死脑筋,不懂变通,傻不愣登。)

  「脑壳有疱!你娃不听我的嘛,总要背时的!」小冉狠狠拍了颜瞻脑袋一下。(注释:脑壳有疱——脑子有病。背时——倒霉。)

  颜瞻瞪眼,「这个有啥子嘛!我就是喜欢他!随便你咋个讲,今天我跟我妈妈吃饭,我还要讲给她听!」

  小冉石化了,「你惑哥哥哦!讲真的嗦?」(注释:惑——吓唬、欺骗。)

  颜瞻小鼻子翘的高高的,「废话!任伟他答应和我交往了,我就该介绍给我妈妈,喂,你真的不一起来吃饭?」

  小冉崩溃,「你脑壳短路了嗦!老子疯了切跟你一起挨骂!」

  「不可能!」

  到机车停放处,颜瞻跨上了小乌龟,小冉死不上车,曰:「你自己单刀赴会吧,你要真敢说你就莫想活了,看你妈直接绑你回成都!」

  「我就是要说,偏要说,我妈妈我晓得,她懂我。」

  「老子不想跟你说了,你娃绝对神经不正常!」

  颜瞻不依不饶,「我妈一直说,你一定要切,你必须切哈。」

  小冉猛推了颜瞻一把,「打死我也不切!你想死老子才不给你当棺材板板!」

  「你是还在想妮子,所以才不愿见我妈?」颜瞻看着小冉的眼睛问。

  小冉摸了摸鼻子,「你是我肚里蛔虫啊?滚!」

  颜瞻拍了拍小冉的肩膀,起步上路前留下一句话:听我的,有些事,自然而然,要放开。

  「哈罗~ 我来也~ 」颜瞻举着电话笑的像一朵花,「你排完没啊?」

  电话里传来任伟的声音,「神经病!你真来了?」

  「是呀,就在排练室的大门外喔。真是奇怪,一天都被骂神经有问题。」

  「还谁骂你了?」

  「小冉……」

  「好端端干嘛骂你神经病?」

  「说我疯扯扯的追着你。脑壳有疱。」

  颜瞻听到电话那头的任伟笑了。

  「你快出来啦,我跟妈妈约的五点半啦~ 」

  「已经往出走了。」

  「啊,我看到倪歆了~ 」

  任伟把电话挂了,颜瞻冲倪歆猛招手。

  「小四川来了。」倪歆过来一把揪掉了颜瞻的帽子,「有那么怕晒吗?你再白快成白粉妹了。」

  「你讨厌!」

  「接任伟来了?诶,你俩发展啥程度了?」

  「要你管啊,瓜兮兮的。」(注释:瓜兮兮,傻。)

  「说普通话。」

  「我俩好得很啦。」

  「我看也是,你嘴快咧后脑勺去了。」

  「嘿嘿嘿。帽子还我啦!」

  「不给,抢来。」

  「倪歆你丫嘛呢?欺负孩子有意思啊?」任伟跟辉子他们出来,正看见倪歆拿帽子逗颜瞻。

  「有意思。」倪歆说着把帽子扣在了走过来的任伟脑袋上。

  「有病。」任伟把帽子摘下来,还给了颜瞻。

  「走喽~ 」颜瞻把头盔递给了任伟,「辉哥好,安娜姐好,吉吉哥好,我们走喽~ 」

  「走吧走吧。」安娜掐了颜瞻脸蛋一把,「哪天有空找你给我做指甲。」

  「包在我身上!」

  任伟跨上车,颜瞻笑嘻嘻的挥别各位,驶上了大路。

  到饭店门口,任伟下来,摘了头盔递给颜瞻。颜瞻觉得他今天话格外少,便就关切的询问:「你怎么了吗?好像不高兴的样子喔。」

  「没。」

  「分明有嘛。怎么,排练不顺利?」

  任伟笑了笑,「挺好的,没事儿。」

  「哦哦,那就好。呐,你今天穿的好爽利~ 」

  「损人是吧?」

  「才不是,是真的觉得好帅好有型~ 」

  「滚蛋。」

  「晚上是『没所谓』演出吧?」

  任伟斜眼看着颜瞻。

  「嘿嘿,看你穿衣服我就知道~ 超Jazz的感觉~ 」

  「我八点半就得走。」

  「嗯!我跟你一起!」

  「疯啦。瞎掺和什么,多陪你妈说会儿话。」

  「哦喽,那我晚一些去接你。」

  「小冉怎么说你来着?」

  「疯扯扯。」

  「形象。」

  「你……算了,进去啦。」

  「你先进去,我等下去找你。」

  「哈?」

  「去吧去吧,我打个电话。」

  「喔……好。」

  看着颜瞻进去,任伟点了支烟,往回走。刚刚路过的那条街上,他看到有家民俗工艺品店——总不好空手见长辈。

  快中秋了,任伟选了个兔爷,坐莲花的,算是小小一份心意。

  颜瞻发来了短信告诉他在「秋」包房,任伟请店主包好拿着盒子往回走。

  真是被这死熊猫牵着鼻子走了。

  再次见到颜瞻妈妈,任伟的感觉仍旧很好,她很喜欢这份小礼物,一直在道谢。她妈妈讲话很好听,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言谈举止格外高贵,每一处遣词造句都像是精心安排过一样,餐桌礼仪更是有大家闺秀的风范,讲究的很。任伟实在不能想象这样的女人竟然生了颜瞻这么个疯小子。不过据说,颜瞻以前不疯。

  用餐气氛很愉快,席间的谈话也很投机,任伟一点儿都想不到颜瞻妈妈已经六十出头了。只是当她问起自己的父母,任伟稍有些尴尬。他只能如实回答父亲生前教音乐,已经病故了;母亲是医生,但现在基本不怎么走动。颜瞻这时候瞪着大眼睛说:啊?我都没听你提过你妈妈,还以为她早就不在了。这话说完,他被他母亲一通呵斥,又被她按着脑袋向任伟道歉。搞的任伟非常不好意思。

  时间匆匆过,任伟的备忘录响了,他起身告辞,颜瞻妈妈站起来一直送他到门口。问他湘菜还吃的习惯吗?任伟说很习惯,没问题的,您费心了。颜瞻妈妈笑笑的说: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本来以为小冉也要过来,就选了湘菜,他们都爱吃辣。您不爱吃吗?任伟有些惊讶。还好吧,我祖籍杭州,家父不喜辣,到四川后我们也还是吃的很清淡,我年轻时候又在北京待过好一阵子,所以……呵呵。

  怪不得她普通话说的那么好呢。

  任伟可算明白了。

  任伟走了,就剩下颜瞻母子二人。颜瞻倒了一大杯橙汁,一边喝一边问母亲:「妈妈,你觉得任伟好吗?」

  「很好啊。」颜瞻妈妈喝汤,轻吹着汤匙。

  「你喜欢他吗?」

  「怎么了?很喜欢,我觉得他聪明又含蓄,比起你这么呱噪,要强上百倍。」

  「那我和你说个事哈。」

  「你说。」

  「我喜欢他,以后要一直跟他在一起。」

  「咳咳……」颜瞻妈妈呛到了,赶忙用手帕擦嘴角。

  「你先听我说哈,我不疯扯扯,也没神挫挫,我说的是真的,我会对我的选择负责。我是真的喜欢他,他,任伟。」

  「你不能替妮子谈恋爱。」

  颜瞻真是没想到,母亲竟然说出这么一句,和好久以前小冉说的一样。一模一样。

  「才不是啦!要是替妮子,我就跟小冉谈恋爱了!」

  颜瞻妈妈认真地看着儿子的眼睛。

  「唉。小冉今天我怎么说也不要来,我想……他还是没从妮子的影子里走出来。我们乐队的后援会会长好喜欢他,他都视而不见呢。」

  「那孩子啊……」颜瞻妈妈叹了一口气。

  「啊,妈妈妈妈,我不是故意转移话题。说回任伟的事情。我是很认真的跟您讲的。」

  「唉。」颜瞻妈妈用手捏了捏额头。

  「您别叹气。我知道……我这样说……很冒失。但是我凡事都不想瞒着您,我也知道,您懂得我。」

  「你们一个个啊……看看,又来了,我真是拿你们没办法。可不可以别这么信任我?」

  「哈?妈妈?怎么了?」

  「这事,千万别跟你爸爸讲,他这阵子身体可差了。」

  「爸怎么了?」

  「让你二哥气的。」

  「啊?我二哥……二哥怎么了?」

  「他跟我说,他要结婚。」

  「这不是好事吗?」

  「你等我讲完啊。是好事。你爸爸也一直催他结婚,老大不小该成家了。只是……你未来的二嫂吧……比你二哥大八岁,还带着两个孩子。」

  「呃。」

  「我都跟他讲了,先别让你爸爸知道,谁曾想……他就是瞒不住,偏偏要告诉你爸爸。你爸爸那个人你知道,好面子,这一下……」

  颜瞻挠头,「爸是高血压又犯了吗?」

  「心脏也不好,我建议他去搭桥,他就是不去。」

  「那我给爸打个电话吧。我都不知道他身体现在这样差。」

  「别打了,他啊……」

  「我有他想听到的消息。」

  「哦?」

  「呐,那天的演出好成功,很多记者去中央院问,于是学校就说我是在校研究生,因为是他们主办的演出嘛。所以他们愿意我作为川音的保送学生入校,就算我摸鱼,也可以算……嗯……」

  「真的?」颜瞻妈妈笑了。

  「嗯!」

  「那是不是还要回去学校调动档案?」

  「都可以吧,今天方老师说学校可以代办。」

  「回去吧,看看你爸爸。中秋也快到了。」

  「好的呀!」

  「就是千万别跟你爸爸说任伟的事。」

  「嗯我知道。那您……是同意了?」

  「我同意不同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你的选择。你说了,你会自己负责。你和妮子,是老天爷给我的礼物,现在少了一份,你最珍贵。」

  「妈妈你最好了。」

  对于失去了唯一的小女儿的颜瞻妈妈来说,现有的生活她更加珍视。孩子有孩子们各自的问题,那要留待他们自己去解决,毕竟都已经长大成人了。足够的宽容与睿智、适当的建议、平等的相处,一直是她与孩子们亲密无间的不二法宝。更由于长期经营画廊,许多相熟的画家都是同性恋者,颜瞻妈妈也不觉得这类人有何大不妥,相反的,倒是二儿子要跟一个离婚两次的女人结婚来的令人头疼。还有两个孩子啊,等到热烈的爱冷淡下来,他该如何面对那两张面孔?又有了自己的孩子呢?要如何权衡?且,从根本上来说,一个女人已经离婚两次,你又如何保证这一次她就会地久天长?

  烦心事太多,颜瞻妈妈需要自己跳出这些不愉快,「给小冉打个电话吧,我挺想他的。」

  「那妈妈你打吧,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颜瞻说着,把手机递给了母亲。

  「你跟小冉说了任伟的事吗?」

  「哦,说了。」

  「他怎么说的?」

  「他跟您一样,说我替妮子谈恋爱。我说不是,他就说我疯扯扯、神挫挫、瓜兮兮、脑壳有疱、短路……」

  颜瞻妈妈笑了。

  「我有吗?」

  「突然说你喜欢男孩子,还没有?」

  「那妈妈你觉得他喜欢我吗?」

  「果然疯扯扯。」

              ◇◆◇◆◇◆

  「你今天怎么了?」

  任伟刚摘下琴,彻哥拎着小号从身后拍了他一下。

  「啊?什么怎么了?」

  「吉他弹得像发泄。」

  任伟没说话,拿过了琴箱子。

  顺着甬道从舞台离开,有侍者等在那儿,他附耳跟阿生说了几句,阿生就笑嘻嘻回过头挤眉弄眼,「穆老板请酒喝,都不急吧?」

  大家纷纷表示一定要喝一杯,挺久都没聚聚了。爵士乐从音箱里钻出来,有客人站起来去跳舞。任伟开机,看到有短信。

  【我跟妈妈还有小冉在喝茶,你演出结束的早的话,一起来呀~ 】颜瞻发的。时间:21:40。

  那会儿演出才刚开始。

  【伦家都出来了……妈妈给你买了高山茶~ 好好喝的。这样你虽然没有来,也可以喝到喽\ (^ o^ )/~】时间:22:38。

  【大条!你没告诉人家在哪里演出的呀,人家怎么去接你啊?快快回我短信(T。T)】时间:22:41。

  「几点了?」任伟用胳膊肘顶了春儿一下。

  「你不是拿着手机呢吗?」

  「看下看下。」

  「差十分十一点。」

  「什么情况?」淳君看着任伟问。这小子今天最晚才来,着急忙慌的,难道又想第一个走?

  不待任伟把短信写好,电话就进来了,毫无疑问,死熊猫。

  「哎呀你可算开机了呢,你在哪里演出啊?结束了吧?告诉我,我这就过去,你等等我哈。」

  「你回去吧,演完了大家说喝点儿。」

  「啥?那更要去啊!你喝多了怎么办嘛~ 」

  「满街都是出租车。」

  「不要嘛,我不放心你啦。」

  「我比你大五岁,谁不放心谁啊?」

  「……告诉我嘛,人家也想你了。」

  「谁啊?颜瞻啊?」淳君探身过来问。

  「嘛呀,突然凑过来!」任伟伸手推淳君。

  「你让他来啊。」

  「任伟?」颜瞻听不到任伟讲话,着急。

  「他明天有演出,你别招他了。」任伟继续跟淳君说。

  「你把电话给我。」淳君伸手。

  任伟无奈。

  听他俩讲完电话,任伟把手机收起来,说淳君三八。

  淳君瞪眼,曰:怎么说我三八呢?我得跟我学生多交流。

  任伟一愣。

  淳君眯眯笑:我非把他从歪路上领回来不可。

  阿生给了他后背一下:你就天天跟歪路上疯跑呐!你领谁啊?

  任伟插嘴问道:淳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淳君抿了口酒,乐呵呵的说:想知道啊?想知道先喝一杯。你看你今儿演的吧,多大火气啊,谁踩你尾巴了?

  颜瞻到地安门十一点半都过了,淳君出来接的他。走一路,他都在跟他讨论古典乐,颜瞻这叫一个冏。

  进去就看到他们一桌人,各个慵懒的陷在沙发里,任伟叼着烟跟春儿说着什么,嘴角挂笑。

  颜瞻都有些服了自己了——为什么怎么看他都那么帅呢?

  淳君很认真的一个个给颜瞻介绍「没所谓」的成员,颜瞻想,这还是他第一次跟他们说话、在一起交流呢。代沟稍有些大,每个人都比他大十岁不止。

  阿生一边逗颜瞻小朋友一边给小朋友倒了一杯酒,熊猫仔赶忙摆手:「我不会喝酒。」

  春儿跟着怂恿,彻哥敲锣边儿。任伟只得替颜瞻解围。颜瞻感激的看着他,他却横给颜瞻一句:「就说带你出来等于丢人吧。」

  熊猫仔吃瘪。

  彻哥的八卦媳妇小荣不在,阿生非要招呼他来,任伟拼命制止,他来了还得了?非死拿自己打镲不可——人赃俱获,他、小朋友。于是乎,打着颜瞻明天还要演出的旗号,任伟领着熊猫仔早早撤退。死熊猫不明所以,还说着什么不碍事的、演出是下午啦、难得跟大家一起聚聚。害的任伟被春儿调侃——你急着回家干嘛呀?干那档子事儿啊?任伟吃了熊猫仔的心都有了。

  到家任伟就去洗漱了,熊猫仔开开心心的写日记。

  回来死熊猫捧上一罐精致的高山茶,一边挠头一边傻笑着说:「我妈妈可喜欢你了。」

  任伟回他个白眼,轰他去冲凉。

  颜瞻临走语出惊人:「我跟我妈妈说了咱们的事呢,她不反对。」

  「咱们的事儿?什么事儿?」

  「嘿嘿,你别装作不知道嘛~ 」

  任伟崩溃了。

  他……他告诉他母亲了?

  真是服了他!

  等颜瞻洗好回来,任伟一通审问,从研究生之谈到冒然与母亲摊牌,短短一天,这都什么事儿啊!颜瞻一五一十的说,严肃又认真。他那个信誓旦旦吧,真是让人……

  「我要照顾你一辈子,你就安心让我照顾好啦。」

  临睡前,颜瞻从身后搂着任伟,贴着他的耳根说。

  任伟却睡不着,完全睡不着。听着颜瞻均匀的呼吸声,他的思绪却从他身上抽离了出来。

  他在想彭勃的事。

  就好像彻哥今天问他怎么把吉他弹得像发泄。他说没事,实则心里全是事儿。

  下午,彭勃的话,他一句反驳不出口。不仅仅是怕他,实际上在今天之前他从来没怕过他,今天这层怕里,有着一丝内疚。

  他被他质问的哑口无言,因为他说的每一句都是事实。

  而这层事实,早已经被他抛诸脑后。

  他装作他们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摆出一副厌烦的姿态,久而久之自己也就信了。更在这层内心的谎言之上、在他的肢体语言表现之下,致使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觉得彭勃这人好像怎么样。倪歆就不说了,打一开始他们俩就处不来。可辉子原本跟他关系不错,现在也挺尴尬。还有颜瞻,那么副身子骨就扑上去跟彭勃打架。

  任伟,你招我的。咱俩要是没事儿,没事儿也就过去了。可你说咱俩有事儿没事儿?

  辗转难眠。

  跟龙语处的最糟的时候,当算是由同居惹出来的分手那会儿。

  任伟发现,他总是不能客观的看待自己,他总在偏袒自己。就像跟龙语相处,他总想着什么我多么纵容他、我多么委屈的退让、我多么忍气吞声。可你是吗?分手动不动就挂在嘴边,话里话外甩着龙语,尖酸刻薄极尽之能。你想要什么?你不是就想他追上来吗,不是就想他重视你、围着你转吗?可……狼来了,说多了,就没人信了。那天你是真的承受不来想分手吗?你不是。你说着那样的话,你哭、你悲情,你其实是等龙语向你妥协,对你说:任伟我错了,我爱你,我搬过去住。你还是在试探他,还是在企图操控他。你什么你被动呀,你装出弱者的姿态你去控制别人。然而,弦绷得太紧会断,你弹琴你知道这个道理。龙语忍耐到极限了。他没能如你所愿去弹劾你,他选择转身离开。他很累了吧?从一开始的百依百顺,到后来的疲惫敷衍,再到最终的无可奈何与反感。你自信过头了,根本拿捏不到度,龙语其实早就在等这个分开的结局。你送上门去了。没什么说了分手又反悔,你根本就没想跟他分开过,却,事与愿违。你哭、你伤心到无以复加、你孤立无助、你无力回天,你又干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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