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

　　食指指尖在烟蒂上点了几下，烟灰就落进了玻璃缸里。他在窗前撑着桌子，腕骨抵着下颌。看不到的地方有摩托车的引擎声和开过窨井盖打出哐哐啷啷的声音混在一起。花早谢完了，风刮得树影摇曳，电线上头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上去的破布也摇摇欲坠，又被吹下来。

　　无聊。

　　食指和中指中间掐着的烟头还闪着微小的烟火，细细的水泡在杯子里的含低度酒精的碳酸饮料中扑簌地往上冒出来又裂开。天色蒙着灰，灰茫茫地什么也看不出来，又开始下雨。他换了一只撑着下颌的手，终于把烟摁灭了。

　　“凉先生啊。”门被吱呀拉开，咔哒合上，余光里影影绰绰，他整个人都要前倾着趴在桌子上了，在斜斜的线条尾端拖了个长音。发梢被溅进来的雨打了水汽，穿着的衣服也蔫耷耷地拧在了一起。风尘仆仆的人把伞扔在墙角，由着滴滴答答的水沿着墙缝往下流。

　　“怠工中。没有情报。”五十音黏黏糊糊地含在一起，也不知道到底说的是谁。我妻凉松松地靠着墙，盘腿坐在了榻榻米上，竟然拿了一本书。

　　“哦呀，天狼会的老大还在看热血漫画吗。”Eiji赤着脚走过来蹲下身体，双手交叠在膝盖上，下巴也就压住了手腕，长得长了的额发已经遮过了眉毛，很快就要到下一个地点了。然而这时候抬了眼，通过厚厚的单行本还能看到那双带着揶揄又有好奇意味的眼睛，我妻的眼睑再次低下去，由着对方看他。

　　他在淅沥沥的雨声中翻完了最后几页，合上了漫画与青年对视。

　　“做吧。”

　　封面色彩张扬的单行本被丢在了一边，Eiji按住了我妻的肩膀，蹲着的腿依次跪在地上，蹲得太久了这时候不仅发麻，还在痛，姑且应该先站起来走个几步，然而实在太麻烦。我妻凉顺着他将长腿放直了，青年满意地让大腿跨过去，压在了风衣的下摆上。

　　他的腰弯下去，拉高了男人白色的棉质T，自己缺乏弹力的衣服反而因为姿势落下来，露出了一小截腰。随着在男人胸口的动作，那一小截腰就在我妻凉的眼前晃来晃去。舌头把乳首卷进了口中，含弄出水声，前发落在胸口上蹭得发痒，他抬了一只手把那头发撩起来向后拢，滑下去按住后脑，再向下竖起拇指摩挲后颈，青年更加放肆地发出了舔吻的声音，犹如是故意啧出了在遥远的雨幕下都无法掩住的水声。

　　舌头在胸口打转，湿漉漉地舔到小腹，带着枪茧的手也隔着衣料顺着脊椎往下走。黑发的青年手从肩膀落到小臂，被臂弯拦住了只好放下来，另一边压住了我妻空置在腿边的手。

　　他略微抬起了身体，按开腰带扣拉下布料已经被多少撑起的拉链，露出猩红的舌尖舔了舔顶端，将海绵体含进了口中。听到男人在这时候发出了更为低沉的喘息。

　　性器在口腔里发硬，舌头舔在柱身上，年轻的男人细致得不得了地取悦着对方。仿佛是太过无聊了，以至于他宁愿心无旁骛地将所有的耐心都放在这事上。

　　我妻单手顶开了落在枕头边上的润滑剂，远远地倾下来倒在腰上。他的掌心把冰凉黏稠的东西抹开了，很快就捂得温暖起来。在后腰的裤边上懒散地逡巡，手指顶起算不上多合身的裤腰塞进去，线条圆润的地方相较于其他部位显得丰满又柔软，他隔着柔软的布料戳弄隐秘的入口，又支起内裤就着残留着的黏腻的东西将手指送进去。

　　聒噪的青年对此少见地无动于衷，摩挲着我妻的手心将性爱拉扯地缠绵又漫长。绵密的快感几乎要像雨水那般从身体里泛滥起来，他轻微发着抖，然而依旧却显得懒散又倦怠，仿佛只有那愈加不安定的呼吸才提得起他的兴趣。Eiji抬起头，撑着那手背直起了上半身，将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我妻凉的膝盖上。

　　他冲我妻凉眨了眨眼，将自己的裤子褪到了大腿。

　　“这是什么不说话的游戏啊。”他自顾自地笑起来，弯了的眼睛里头的亮光都好像要发颤，他没头没脑地环过去，将手插进我妻凉的浅色发丝里同他接吻。

　　那双带着枪茧的手到了衣服里，沿着身体的线条按下去，最后捞在大腿上，让那收缩的穴口蹭着在对方的撩拨之下坚硬到亟待着发泄的性器。

　　胸腔起伏着，纵然接着吻，舌头纠缠着，都能感受到喉咙里不安分的喘息。

　　汗水黏黏地腻在一起，手和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按住了的身体都似乎要抓不住地滑下去，在湿气浓重的空气里本来是该更加烦躁郁卒的吧。

　　如果不是在做爱的话。

　　看不出什么材质的花纹与设计都很浮夸的T恤还被穿在身上，头低着就显得下巴的线条有些尖削的意味了。连接的地方被蹭动的衣摆挡着，只有手摸上去才能感到所有的褶皱都被撑平。

　　黑发的青年在对方握住了侧腰的手掌之下抬高了腰身又压下去，连脉搏和律动的频率都要趋于一致。他搂着我妻支撑自己，没完没了地接吻。

　　嘴唇碰在嘴唇上，牙齿轻巧地磨着下唇，闭着眼睛去吮，简直要像是在期待什么东西了。

　　不厌其烦又磨磨蹭蹭地贴着脸颊抚着侧腰。

　　他的腰软下去，凹陷下弧度，凌乱的侧发伏在胸口。如果不是这样阴沉的天气，大概算是甜蜜了吧。

　　Eiji喘着气，从我妻身上翻下来的时候索性把黏糊糊的裤子也都脱了。

　　雨还在下个不停，大概不会再有花要开了。漫长的四月之后是更加漫长的五月，这个晚上大约会发生什么事，然而到底还是叫人提不起劲。

　　“七月，去祭典吧。凉先生。”还残留着稚气的青年这时候仿佛是个真的少年人了，他翻了身，翘高了脚，单手撑住了下巴。懒懒散散地好像在说什么抱怨的话，“我想捞金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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