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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米亚战歌(第五章)(03-07),3

[db:作者] 2025-07-11 16:00 5hhhhh 2000 ℃

  就在西波兰陷入无尽战火之际,玛丽安娜军团的先导部队抵达华沙,布拉提斯拉瓦方面的营救行动也顺利告终。梵蒂冈与俄罗斯正教会第一时间介入后续处置,受制於皇务院命令的俄军不得不将所有「俘虏」和伤亡者交还给双方。结果除了那不知何时会到来的报恩外,西方军并没有在这场行动中获得任何好处。

  ──正确来说,利益还是有的。只不过大礼收受人的名字不是俄罗斯西方军,而是暂驻於华沙西南侧十六俄里处的白翡翠宅邸。

  备受青睐的是栋二战至今四度在波、德、俄三方易主的豪宅,经过数次翻修连带着抹去了极具意义的历史痕迹,现在只是栋外新内旧又不讨喜的别墅。之所以能暂时取下贱价待售的招牌,纯粹是因为白翡翠相中这个地点。

  置身那与骑士团临时总部全然无法比较的老旧大厅,一身白花花的白翡翠拍了下手,隔着一层在斜阳下翩然起舞的灰尘向身旁两名单色调同伴说道:

  「宾果!那个叫『珍珠母』的小婊子被薰出来啦!蓝、紫,你们要去除虫吗?」

  立於白翡翠身旁的蓝宝石及紫水晶闻言,一个杵在原地毫无反应,一个则是睁着好奇的双眼用手指轻戳对方的脸。白翡翠目光扫过蓝宝石那张俏丽短发下理应精明却显得呆滞的脸庞,来到紫水晶慵懒的大波浪紫发上。

  这还是第一次与「上四位」的两人联手,心里总觉得不很踏实的白翡翠姑且再问一次:

  「紫,你要处理珍珠母吗?」

  「这里只有伊凡娜,没有什么紫喔──」

  紫水晶──伊凡娜继续戳着蓝宝石的脸蛋。她似乎很中意脸部肌肤被指尖压深后弹起的触感。

  「伊凡娜,你要处理珍珠母吗?」

  「没有琳娜的话,伊凡娜什么地方都不去喔──」

  戳脸、戳脸。

  「好吧,我去。祖母绿的情况就麻烦你多注意。」

  「伊凡娜只注意琳娜喔──」

  「……也罢。」

  就机能来说,祖母绿这类的武装型不可能突破包含了模拟及中枢在内的两种控制型,在她彻底令对方程序中止前,「裁定」就会先行否定她们在模拟空间发生的战斗,使一切重新开始。加诸对方还加了个武装型在内,「假以时日」想必会统计出击溃祖母绿的关键机率。

  ──这么想的话可就大?错?特?错。

  程序版本的落差先不说,双方的差异从最根本的地方便已存在,那就是姑且称之为硬体的有无──管理员们是「有的」。虽然「闸口」限制了她们的流量,导致连最基本的核心资料传递都必须建立在极隐密状态下,但这无法彻底抹去她们拥有更多的资源、更强大的后备等优势。因此要真给斑彩石一众算出关键机率,那也绝对是在大局抵定之后的事情。

  无需徬徨。

  无需忧虑。

  尽管向着既定的目标前进。

        找出试图危害母亲的恶性程序、排除之──

  「──找到了!」

  眨眼刹那,白翡翠的躯体瞬间从华沙转移至布拉提斯拉瓦街道上,并将眼前一名悠哉地晃过来的辣妹揪进模拟空间内。那位褐肤白发、打扮放荡而看似脑袋空空的年轻辣妹──珍珠母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遇袭。

  「我宣布终……咯!」

  发声器官在一瞬间以常识外的速度急遽升温,珍珠母一句话都还没说完,上颚乃至颈根便升起恶臭白烟、蒸发出一块大坑洞。

  毫无徵兆。

  ──不,是「不可视的」。

 珍珠母与生俱来的程序集主要由拟似系统管理员程序、拟似人类介面程序所

  构成,后者提供她若无其事地混入人类社会,前者则支援她对抗系统管理员。正如同她熟练人类介面的感知程序,针对系统管理员而设的路径防禦亦驾轻就熟,一旦对方试图发动攻击,随时能够定计反击。

  然而这套系统只有针对「看得到的路径」才能发挥作用。

  尽管并不明白白翡翠为何能从路径外的方式发动攻击,警备系统失灵是不争的事实。那么,就只有抛开警备系统、直接反击了。

  但是……

  「明明是系统管理员命令,却得用人类介面器官说出来才有效。虽然不晓得母亲为何执着於这种细节,派得上用场实在是太好了呢。」

  白翡翠悠哉的一句话将珍珠母导入思考的刹那,管理员的灰色虹膜迸出抢眼的银色光芒;危险讯号才刚发出,以眼角余光捕捉到这一幕的珍珠母整个人旋即卷入倏然而起的爆风中,燃烧着炸飞开来。

  轻武装警卫系统。

  启动路径的终端乃是人类介面的「视觉」,将处於临界点的不稳定能量转移至视野内的指定座标之攻击程序。版本为天蠍七,和紫金石传给大家的版本确实有着落差──但差额不是减一,而是加一啊!

  忽然间,再构成中的核心程序接收并播放出两组音讯资料,不请自来还野蛮地撬开大门的声音传出:

  『嗨,圣彼得堡的叶卡捷琳娜向你问好!』

  『这里则是伊凡娜哦!』

  『欢迎体验自动迎击程序!』

  『虽然是先行版,倒也是伊凡娜与琳娜爱的结晶哦!』

  『就在你像个乖宝宝仔细聆听的过程中,安装程序完成啰!』

  『恭喜你获得了天蠍六的战斗程序!不过开关在伊凡娜手里哦!』

  『就在你像个担心受怕的孩子想办法解除程序的时候,资料库读取完成啰!

  『

  『给你的最后一道建议是:请远离任何标记过的对象!』

  『那么再见啰!』

  『再见啰!』

  连珠炮似二重奏一消失,远离白翡翠三俄里外重整态势的珍珠母明确感应到「体内」存在着拒绝存取的程序组。又一次后知后觉令珍珠母气得咬牙切齿,无声逼近的白翡翠更是吓得她急忙逃开。

  「白」的程序她原本就落后对方一阶,如今对方在「蓝」的程序又以三阶之差远胜於她,凭自己实在是打不过。既然如此,只能趁对方回心转意前、在不会被干扰的情况下对此一模拟事件做出否决的裁定,以消除被植入战斗程序的状态并另做打算。

  珍珠母开始了漫长的逃亡。

  不着疆界的模拟空间容易使人丧失时间概念,这点影响并没有在一味躲避的珍珠母身上发酵。然而逃跑时间一拉长,胜率的计算也更加苛刻。

  并不是无路可逃、却又寻不着裁定的空隙,一旦试图做出宣告,就会被紧咬不放的白翡翠应声炸烂。若无外来变数,这场模拟的结果几乎可以确定是操之在白翡翠之手。

  换言之,白翡翠正在针对整体情势进行微调。当模拟终结,必然是对白翡翠有利的状况,而被其追讨的自己将背负着更多的牵制回归现实。

  想到这点,珍珠母又为自己的思考落后对方而懊恼。

  但也不全然是如此。

  对珍珠母而言,白翡翠是接近完成的理想型,而她尚处於发展阶段;为了成为理想型,任何形式的成长都必须接纳,即使置身必败的战场──不如说必败局面的资讯反而更值得吸收。

  正当珍珠母转换情绪以增强自己的适应力,白翡翠清澈的声音却在血肉毛发

            燃烧的恶臭中传来──

  「在此宣告对本事件之『否定』,模拟结束。」

  伴随着预想外的否定说,一路奔逃至斯洛伐克北方国境的珍珠母倏地回归几无人烟的偏乡情景。

  胸口那被外来程序堵塞住的烦闷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急遽涌现的焦躁感。

  「……为什么是否定!」

  一如进入模拟空间前穿着奔放的珍珠母气呼呼地吼向眼前的系统管理员。打扮酷似北极狼、优雅中带有侵略性的白翡翠报以冷静的答覆:

  「当然是因为玩腻啦。」

  「什么玩腻!你明明佔尽优势,照理说会『核准』才对啊!」

  白翡翠认同似地颔首,盘起手来说:

  「问题是,你怎么知道我有没有佔优势?」

  珍珠母一手压在软绵绵的左乳上,气得乱七八糟地吼叫:

  「还不就是被你偷偷植入的天蠍程序!就在这里啊!闷在胸口让人超不爽的!」

  「啊,那个只是恶作剧程序啦。」

  「啥……」

  白翡翠扬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只是伪装过的恶作剧程序,里面是些无意义的资料。话虽如此却无法移除,所以玩腻的时候当然要否定掉。」

  也就是说,自己从头到尾都不被对方视作威胁、而是像对待小孩般被纯粹地愚弄了──珍珠母异常扭曲的脸庞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以颤抖的双臂抱紧身体,放任人类介面的混乱迅速扩大。

  「啥……啥……啥!啥啊!啥啊啊啊!」

  「所以说是恶作剧。」

  「骗人!骗人啦!你这傢伙!骗人……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

  「……别这么轻易就崩溃,会让我有罪恶感。」

  然而珍珠母已卷入名唤自我否定的漩涡中,压根无法听进白翡翠的声音。

  白翡翠试着解除一部分的警备程序以为试探,在确认珍珠母的警备程序并没有如预期那般伸展并进入侵略状态后,她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骗子……你是骗子……骗子!可恶……可恶!可恶!可恶!骗子!骗子!

  大骗子!『

  透过公开频率收到的讯息仍然是一片混乱,这让白翡翠更加确信她所准备的讯息已经清楚传递过去:现在的珍珠母连「白」的控制型都无法抗衡,倘若遭遇在北方待机中的「蓝」的轻武装战斗型,胜负将在转瞬间尘埃落定。意即──

  『过不去了……!过不去了……!嘎……嘎嘎!嘎啊啊!嘎啊啊!啊啊!』

  ──这孩子名唤「恐惧」的学习程序因着过於强烈的自我否定,反过来成了妨碍自身的阻力。

  可笑至极。

  既然设计目的是为了抗衡系统管理员,打从一开始就没必要任何和人类有关的程序,介面什么的更是单纯添增要害的玩意。尽管如此,那群孩子的母亲却还是依循人类的特徵将之打造出来。

  就像她们的母亲一样。

                 §

  神圣俄罗斯帝国,波兰佔领区,华沙。

  玛丽安娜军团先导部队一进入待机地点,立刻开始组装自帝都搬运的步兵用动力装甲。塔吉雅娜在第四骑士莎夏伴随下前来视察,不意外地在每位先导部队士兵的军服上看见雷克斯公司的双翼盾徽记──这批三千人的部队全隶属於雷克斯麾下的武装派遣企业。

  「哎呀!总参谋长阁下亲自造访,真是让我们受宠若惊呢!」

  隐约知晓的事实透过雷克斯之口说出,令莎夏惶恐地在塔吉雅娜身后垂首。

  塔吉雅娜并未在意她的反应,反倒是那位看似现场负责人的军官小姐,此时已「确实地」引起总参谋长阁下的注意。

  「呜呜,那种眼神就像是要立刻吊死我呢……」

  「现在已经没有那种死刑了。」

  「啊咧?那就是车刑啰?」

  「注射或枪毙。」

  「呜啊啊……那、那就!千万别枪毙我!大人!」

 紮了个包包头、在军服外披着白袍的上尉小姐以上上一代的戏剧性姿势跪下

  ,随兴演了这么一段,反而让冷眼旁观的塔吉雅娜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一阵尴尬过去,上尉这才不情愿地起身,拍了拍白袍上的灰尘后向塔吉雅娜行礼。

  「雷克斯本部所属『凶祸之鸠』佣兵团长!阿露露卡上尉报到!」

  「……那是什么不吉利的团名,又是什么奇特的名字。」

  「报告,阿露露卡是姓氏!小的全名是乌姬?红石三?阿露露卡!」

  那种食用色素般的中间名是怎样啦──虽然在意到不行,此刻塔吉雅娜也只能扳着脸孔回道:

  「虽然雷克斯部队有正式编制於我军指挥体系下,实际上双方毫无关连,非为正规军的你并不需要向我行礼。」

  「那怎么行!小的打从出生起就很向往成为真正的军人!」

  真正的军人可不会对长官说什么「那怎么行」啊──塔吉雅娜在心中叹息,随后将无意义的吐槽抛诸脑后,直接切入重点:

  「上尉,你刚才确实是叫我『总参谋长』对吧?」

  「不对!」

  「啊?」

  「是『总参谋长阁下』!『阁下』是不可或缺的!」

  「……总之,我要问的是:这是谁告诉你的?」

  包包头随着垫起脚尖的动作灵活地晃了下,阿露露卡略显稚气的脸庞映出光辉般答道:

  「报告,是教学程式提供的资讯!」

  「不许开玩笑。」

  「这是真的!红石三的大家都是使用相同的教学程式,所以大家都知道每位长官的正确称呼喔!」

  「每位……?」

  「嗯!」

  那直率的表情并不像是说谎或者别有心机,然而倒也不是没有彻底相反的可能。依照雷克斯公司规模来看,确实也可能掌控各国极力隐瞒的机密资料。但是,让这三千人……甚至是更多的雷克斯部队知晓机密,无异於刻意散佈。

  必须制止扩散。

  正好玛丽安娜四世还未抵达,只要动用亲卫师团──

  「总参谋长阁下请勿担心,我们红石三个个都是保密专家!」

  「……莎夏。」

  「是!阿露露卡上尉,即刻起请你予以配合。」

  机敏的莎夏透过胸口的银十字坠饰向骑士团全体发出紧急通知信号,正欲上前捉拿首要对象,阿露露卡忽然淘气地扠起腰,一副无法理解的表情望向塔吉雅娜。

  「小的不是说过请勿担心吗?」

  当然这点淘气是无法阻止前来逮捕的骑士阁下,阿露露卡只好先将早已就绪的谈话内容搁到一旁,乖乖任由西方军处置。

 反正总参谋长阁下很快就会自己发现了──此一预想在心头闷到西方军的快

  速反应部队开至,果然在塔吉雅娜凝重的神情上顺利实现。

  最先使塔吉雅娜察觉有异的,是这些雷克斯士兵从头到尾都专注在各自的小组作业上,没有任何闲聊的动作和神态,也没因为她这个大官造访或者西方军迅速赶到而转移注意力。自始至终,上尉的部下都表现得彷彿和外界隔绝开来。

  第二点,在於她不久前才亲身体验过的超越人智的力量,也就是白翡翠的瞬间移动及模拟空间。眼前的情况和这两种力量并不一致,却可套用相同的概念。

  「隔绝」并不一定要包含肉体,也许这些人处於特殊的精神封闭状态也说不定。

  第三点,白翡翠言及玛丽安娜四世和名唤斑彩石的「不该接触者」合作,基於这点,任何归属於玛丽安娜军团的官兵都是重点观察对象,遑论神秘兮兮的雷克斯相关人员。

  阿露露卡的声音宛如看穿了塔吉雅娜想法上的转变,在西方军部队蛮横地介入各组作业时传来:

  「小的们是『红石三』,是在本部一致设定好的複制人哪。」

  此言立即吸引塔吉雅娜、莎夏及在众人四周构筑护卫人墙的骑士们之眼。阿露露卡的目光无畏於众骑士的聚焦,笔直射向表情僵硬的塔吉雅娜。

  「大家是只会按命令行事的人偶,只有被选为指挥官的一员能够启用完整的拟似人类介面功能。所以您是可以放心的。」

  逮捕行动暂且中止,由莎夏指挥的快速反应部队仅在雷克斯部队外侧待命,直到玛丽安娜四世的斥责送抵,部队方才撤离。

  玛丽安娜四世也好、疑似系统管理员也好、疑似複制人也好……超出预期的变数实在太多了。然而真正让塔吉雅娜顾虑的并不是那些超乎常理的支线,而是万一複制人为真,对雷克斯动武的风险将大幅增加。

  这些傢伙若真的有如阿露露卡所述,是个只听命令、不含情感的複制人,加上她们都拥有俄罗斯上下要员情报,一旦发生冲突简直防不胜防。

  但也不光是风险有所增长,据此为由说服各个领军的皇亲合作也是可行的,而此事必须在欧战抵定前进行。顺利的话,或许还能顺水推舟、动摇中央军和南方军指挥体系……

  塔吉雅娜就预期外的变数在脑海中推演起来,快步朝向主人寝室而去。

                 §

  四月五日,玛丽安娜四世抵达华沙的当下,大英第一王女玛莉安於伦敦发表演说,严正谴责俄罗斯破坏欧洲和平的行为。宣言播放当中,一架大英王室专机降落巴黎,驱使开战以来一直呈现守备状态的法军离开坚固的防线、向东推进。

  彷彿为了填补这批离巢的军力,大英本国军第二队於同日内开始横渡英吉利海峡,总计十个重装师,预定在未来一周於法国北部完成武装。

  第二队司令官乃是高龄七十的苏格兰名义女王──希玛,以及那犹如遭到连根拔起的苏格兰及威尔斯派系要员。继爱尔兰及北爱尔兰派系被迫随军出征之后,又有另一波非英格兰派系的贵族众告别不列颠、向着前线迈进。

  第五章「西欧决战」#7

  神圣俄罗斯帝国,波兰佔领区,华沙。

  玛丽安娜四世甫一抵达,旋即召来军议中的索菲亚及塔吉雅娜,协同弗拉德莲娜召开会议。可是对索菲亚而言,这场会议形同前任皇帝的任性揉合家族的压力所构成的单方面命令,丝毫没有反驳余地。

  西方军对大英联军採取的策略是紮实的正攻法,以短时间、极大幅度的物资消耗战拖垮联军中经济实力或政治局势不稳定的国家,一步步将大英本国军诱导至前线加以毁灭。这项策略的计算中包含双方拥有的空中舰队、装甲步兵战力在内,亦囊括新旧两帝在梦魇中设下的伏兵;换言之,「台面下的战力」亦是支持正攻法的一大助力。

  但是,玛丽安娜却否定了西方军的战略基础。

  「母亲大人,您的佈署毫无章法可循,我实在无法同意。」

  关键的否决点在於那脱离了僵持的战线、深入敌后的佈阵图。

  「我不能冒险让您的直属部队空投至柏林。」

  其次,则是那犹似三流笑话般的佈署兵力。

  「……更何况只有您一人。」

  然而玛丽安娜并未兴高采烈地拍起掌、将这项命令化作恶作剧华丽地收场,反倒是挑起眉头询问道:

  「你为什么会觉得这项作战行不通?」

  ──不,这并不是询问。

  克莉丝汀娜……又称为「白翡翠」的女人,已告知她们玛丽安娜与一干仿系统管理员而生的未知团体联手;塔吉雅娜则向她报告了白翡翠造成的拟似空间移动情报。姑且不论那是否为单纯的幻觉,能够一瞬间将整个人的感官进行全盘操控,在没有精密器具辅佐下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总而言之,「那群人」所拥有的力量绝非常识足以衡量。在这前提下,将玛丽安娜投射到敌军后方的行为就不得视之为自杀,而是超乎常理的战术概念。

  也就是说,这句问话应该这么解读──

  『你不愿意阻止系统管理员对我的干涉吗?』

  以这番话为契机,索菲亚曾经深信不疑的王道思想陷入了两难。

  在无法判定白翡翠所言为真的情况下,可以确定的只有各方立场。白翡翠选择的对象非为大英、而是俄罗斯西方军这点,也让她隐约感受到箇中含义──那条缺乏实证支持的忆测之线,指向的是摆在众人面前的现实──近乎完美的政治力。

  神圣俄罗斯帝国。

  历代皇帝尽管多有争议、尽管多与邻国磨擦不断,最终仍稳坐世界五强的宝座,百余年来未曾败於来自欧亚美三地的经济及军事威胁。即便是在统一阵线巅峰时期、面对美中两国暗中操盘,亚历珊卓二世强大的外交手腕仍然顺利化解与大英爆发全面战争的危机。当然,能够让祖国无所顾忌地斡旋於国际,稳固的内政功不可没。

  帝国重建以来,优秀可靠的施政使国力蒸蒸日上的同时,亦避免使这个国家重蹈历史的覆辙。虽说国内仍有一小部分团体坚持回归联邦制、回归民主政治,其支持者比例日渐降低,时至今日已丧失发声力量。

 克里姆林宫的皇帝政权、圣彼得堡的皇务院、莫斯科的辅政女爵团──三者

  合一的精英政治并未如国外各种政治体系那般严重失常。即使不能说是完美,也以兼顾国家利益及人民期望的水准走到今天,成就现今帝国。

  但是……未免太顺利了。

  人类有着利己的本能,人与人的接触正是利益连锁的开端。而人类对於利益的欲望是无止尽的──无止尽的。因此,由人类参与的政治,永远无法成就完美,甚至於连接近完美都不可能办到。

  那么,何以我国能做到这点?

  何以在相对概念的世界总能夺得最稳当的一面?

  这个国家所经历的「失败」,压倒性地避开了「重大」两个字……以往认为那不过是「强大的必然性」,或许根本不是这样啊……!

  「母亲大人。」

  尽管应该对这个国家提出质疑。

  「为什么,白翡翠……」

  尽管应该向身为知晓些什么的前任皇帝问个明白。

  「会是克莉丝汀娜……?」

  无限膨胀后再次集束起来的那句话,却将索菲亚的思绪全盘导向克莉丝汀娜的身影。

  「问为什么,你那不是猜知一二的表情吗?」

  然而玛丽安娜并未把女儿的疑惑视为笑话。

  「『系统管理员』──那些人,每一位都和这个国家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相反地,

  「俄罗斯是被选上的国家。」

  她以不曾在女儿面前摆出的虔诚者面容,

  「在这个有我们所在的世界。」

  以名副其实的守圣者仪态,

  「对世界来说,很不幸地,这正是……」

  对万般疑问集束成的美丽身影做出了答覆。

  「献给她的輓歌。」

                 §

  有那么一瞬间,索菲亚深知自己很可能会舍弃过往累积的一切、全心全意投入玛丽安娜的命令中。

  诱因很简单──玛丽安娜所选之路对人类来说是合理的结果。

  人类统一。

  众人嗤之以鼻的一句话,却是每个进步国家必然产生的使命感。无论是基於和平进程、区域共荣、民族主义还是国家利益,各项目标最终都将遭遇非一国之力足以突破的瓶颈,唯一的解药全部指向压倒性的经济力。非为一洲联邦、非为跨洲帝国,而是更进一步的全球经济实力。

  诸国竞争时代产生的最大效益已经过去,沉寂百年而无重大突破的科技现况正是瓶颈当头的最佳写照。即便如此人类仍然分裂成太多个群体,每个群体又陷於各自的经济困境,无论是合作抑或竞争都无法全力以赴、带来应有的效益。

  说穿了,分裂形态已经不适合这个发展到相当水平的文明。

  必须寻求突破。

  不能是联合国那种参杂各国利益之争的东西。

  不能是全年开会还无法统一步调的联盟。

 尽可能地降低利益分配的複杂性、尽可能地减少诸国竞争时代那充斥帐面的

  无意义开支,唯一的办法就是──人类统一。

  那并非空口白话。对於世界五强中的四个领先国而言,都是有可能办得到的事情。或许几十年,或许上百年,统一的进程终究会完成。

  毕竟──日积月累下来的国力差距,不就是为了结束这个早该成为历史名词的时代?

  基於人类统一的大前提,玛丽安娜的命令就有了非常强大的吸引力。接受高於人类次元的助力、加速倾斜的天秤一鼓作气往俄罗斯的方向倾倒,统一进程伴随而生的牺牲便将大幅压缩;甚至只要展现出压倒性的武力差就能瓦解许多的阻碍──对於低廉的爱国心和愚昧的意识形态所带来的对抗意志,也能予以无情的压制。而压倒性的力量当真降临於世界战场,有志一同的精英分子想必会有所响应。到了那个时候,新秩序将引领人类迅速穿越过渡期、进入新的时代。

  神圣俄罗斯帝国正是新时代的试验品,其稳当的施政正是为了支配未来的人们──哪怕这一切都和「那些傢伙」有所牵扯,对於全人类而言何尝不是件好事?

  诱因,太大了。

  相较之下,白翡翠那以世界而非人类为主的立场就显得毫无魅力可言。

  但也正因如此……正因迎来新时代的代价过於渺小,才令索菲亚在茫然中依旧保有最后的理性。

  「恕我拒绝接受这项命令,母亲大人。」

  人类,是需要在错误中学习的生物。

  生来就享有便利产物的多数人,并不会去理解伸手可及的物品是经过多少次的试验洗炼而成的产物。同样地,对於已经成为历史的事件,多数人是倦於从明确的文献或者零碎的证据加以学习的。

  这些人,在他们不屑一顾的精英眼中称之为无知者,背负着罪孽的无知者。

  何谓罪孽?

 不负责任地投入利益与歧视构筑的意识形态、摇旗呐喊却从来不明白自己为

  何而战的罪业。

  要想让不可能被消灭的无知现象随着人类一同步入新时代,适当的牺牲是必要的。

  因为痛,所以避开。

  因为战争带来伤痛,所以我们要避开战争。

  不能只是二战层级的规模,必须一次撼动所有超级大国,并且──加以吞并。

  如此,对於无知者的教化方才完成,新秩序才会落实,新时代才会来临。

  如此,方为索菲亚所行的王道之路。

  「──恐怕即便我这么说,您也打算带着雷克斯部队继续前进吧。因此,请您谅解骑士团当前採取的行动。」

  距雷克斯部队驻地不足一百俄尺的会议室听不见一丝骚动,无论是奉命出动的快速反应部队抑或遭到捉拿的雷克斯部队,双方犹如套招般快速且安静地完成压制,行动开始不到三分钟,三千名雷克斯武装人员就遭到逮捕。

  玛丽安娜兴味索然地来回望着索菲亚和塔吉雅娜。弗拉德莲娜温柔的脸庞微微垂降,以面无表情之姿宣示立场。塔吉雅娜仅就逮捕行动在监视器下做出暗号并回报给索菲亚。索菲亚则是从头到尾笔直盯向玛丽安娜,试图从那张无懈可击

    的神情寻出一丝可趁之机;可惜的是她怎么找就是找不出缺

  口。

  会议室的一隅显现出细微的空间扭曲现象,弗拉德莲娜眼神倏然偏向异变的角落,连带着其余三人皆将目光投往无声现形的白翡翠。

  白翡翠一身彷彿狼毛大衣结合贴身洋装般的打扮,以极其纯净的光白迅速唤醒在座四人对於她的记忆;她在蓬松的白色毛领簇拥下来到会议桌前,纤细的两手撑於桌面上,先是朝索菲亚淡然一笑,接着转向玛丽安娜扬起装饰性的礼貌笑容。

  「玛丽安娜费奥多拉妮契娜,暂时请你乖乖待在华沙。」

  面对不听话的亲生女儿和不苟言笑的系统管理员,玛丽安娜仅仅耸了耸肩,噘起丰润的双唇抱怨道:

  「好歹叫一声母亲大人嘛。」

                 §

  金锦女侍团。

  莫斯科首席名门卡拉姆金娜家引以为傲的私家军。

  沐浴在不可质疑的家族名誉下、亦身怀货真价实的才干,无论是在皇室或者贵族圈皆享誉盛名。

  如此近乎完美的武装女仆们,如今正在第一千金所在的华沙临时寝室内,整齐地呈八角状待机於主人三俄尺远之处。而她们毕生唯一的主人──年方三十四、看起来却仅仅只有二十出头的艾尔琳小姐,正顶着熟透苹果般的害羞脸蛋,一手抱胸、一手遮住私密处,光溜溜地伫足众人围成的人墙之中……屈服於立陶宛的恶魔。

  犹如易折之花的主人羞怯微颤着的数十秒间,金锦众无不想立即救下主人给予温暖,并将恶魔驱赶出房……然而主人因害羞略失威严的眼神制止了她们。

  就在恶魔控制室温降於光裸之肌难忍寒意之时,主人越发强烈的颤抖再也无法完美地遮蔽住美丽的乳头或者修剪整齐的阴毛;当那饱满的浅褐色乳晕自发颤的手腕旁显现出来,恶魔的奸笑宛如炽热之手袭向忐忑不安的众人,逐一揭开她们那为了主人、为了彼此所戴上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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