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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墨锋 #8,2

[db:作者] 2025-07-11 16:00 5hhhhh 7700 ℃

  贺紫薰听完,哪还不知道赵廉为何摆下这出苦肉计?不过她身为缉罪阁捕快,却是有义务协助地方官员调查一些棘手案件,于是粉唇轻摆,微微一笑道:「大人莫要担心,下官既然到此,这便是下官的分内之事,不过……」贺紫薰说着,明眸一转,卖起了关子。她无意勾引旁人,但与生俱来的俏皮模样令她娇而不淫,媚而不骚,着实是诱人之极,赵廉被她可爱性感兼顾的神态也是撩的心神一荡,但还是忍住心中那微泛的旖念,问道:「贺捕头可是有什么难处?只要本知州能做到,定当全力而为。」

  贺紫薰笑道:「无他,只求大人记得把琥山四凶押往镐京。」

  这一笑又软又媚,声音甜糯可人,赵廉被她迷的又是一阵恍惚,心中暗骂道:「缉罪阁那帮人从哪找来这么软浪迷人的娇媚少女,看她这纤细娇嫩的模样,真有能力解决两派纷争吗?」转念又一想,又释然道:「解决不了也无妨,她若失败,我大可把此间事情上报缉罪阁,缉罪阁无论于公于私,都会全力侦破此案,届时又何须我自己操心?」

  想通此关节,赵廉把持住被贺紫薰撩的微微荡漾的心神,陪笑道:「那是自然,还请贺捕头放心。」

  贺紫薰哪里知道那一瞬赵廉闪过那么多心思,见他满口答应下来,便抱拳道:「即是如此,还请大人将案件始末再详细些告知下官。」她谈及公务,表情转瞬变得严肃认真,一扫之前的娇慵媚态,却别有一番英姿韵味。

  待到赵廉将两派冲突事无巨细的讲完,贺紫薰那线条柔和的精致小脸上已是眉锁如川。赵廉见她那美人颦蹙的俏丽模样,暗道了声「妖精」,试探性的询问道:「贺神捕可有眉目?」

  贺紫薰正在思索事件不谐之处,心中已有些许想法,听他问话,淡淡答道:「略有一些,我想从本案的起始之地开始查起,不知可否?」

  「哦?你想从醉花楼开始查起,自是无妨,我即刻就吩咐人带你……」赵廉说着,想到先前自己假装府中人手不足,干脆做戏做全套,假意慷慨道:「算了,府中已无人可用,我便亲自与你跑一趟吧。」

  贺紫薰谢道:「有劳大人了,不过,不知那醉花楼中的案发现场是否被保留下来?」

  赵廉颇为得意道:「那是自然,醉花楼虽已恢复营业,但那日生事的包房,本官已令人查封,并派人严加看管。」

  「如此甚好,倒也省事许多。」贺紫薰点头道:「事不宜迟,大人,我们即刻出发吧。」

  二人骑马并行往醉花楼而去,途中,突见前方一队人马开来,却是赵廉先前派往醉花楼的侍卫班。赵廉唤来领头的班长问明情况,不禁莞尔,原来先前派去的侍卫班一路疾行前往醉花楼,到那以后却发现事情已了,领头的班长问明情况,知道已是来迟,只得吩咐打道回府,既然碰上,侍卫们只得跟着赵廉又跑一遍醉花楼。

  醉花楼前,几名杂役正在打扫两派人马大战后留下的满地狼藉,看见侍卫班去而复返,不知何故,只得赶紧去内中通知了花千榭。

  不一会,花千榭扭摆着妖娆的步子迎出,看见竟是赵廉领队而回,忙道:「小民不知知州大人驾临,怠慢了些许,还望大人海涵。」说话间,目光却注意到了与赵廉并行的贺紫薰。他未见过贺紫薰,不过既然能与知州并行,想必是有身份的人物,当下也不敢怠慢,问道:「大人,这位是?」

  贺紫薰观花千榭的行步姿势与妖媚神态,开始还以为只是个类似青楼老鸨般造作的女子,待到花千榭开口,声音尖细矫揉,让她不禁打了个冷战,仔细望去,看见花千榭颈间鼓起的喉结,方才知晓眼前这搔首弄姿的「女子」实是一名红妆艳抹,故作姿态的男子,心中不禁升起鄙夷,淡淡道:「镐京缉罪阁,贺紫薰。」

  「捕快!」花千榭瞳孔微缩,眼中流出一丝惊惧,但转瞬便消弭殆尽,笑盈盈道:「先前事乱,花某有幸得见三名美人,已是国姿仙色,难有人及,不料这才一会功夫,又见着与她们不相上下的贺捕头,看来花某今日真是眼福不浅。」

  贺紫薰对花千榭的恭维之语颇为不屑,也不想再与他多话,直接跳下马来切入正题道:「废话暂且按下吧,我此次前来是有要案要查,还请大叔你带路。」

  「要案?」花千榭的表情瞬间一凝,转眼又恢复到他那妖媚到令人发毛的嬉笑神情:「我这里是正经营生,怎会与要案扯上关系?话说回来,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听人叫花某大叔呢!」

  一旁的赵廉见贺紫薰面带不悦,慌忙打断花千榭道:「贺捕头,我来带路。」一行人往当日发生事端的包房走去,一路上花千榭有一搭没一搭的与贺紫薰调侃,惹的贺紫薰对他十分不耐,只得充耳不闻。好容易来到当日生事的房前,贺紫薰终是忍受不住,拦住花千榭,板起俏脸冷冷道:「路已带到,还请楼主远离,不要妨碍公门人员查案。」

  花千榭浑不在意贺紫薰的冰冷表情,露出他标志性的妖媚一笑道:「是,那大人您安心查案,小人这就告退,有何需要还请尽管吩咐,晚上便由小人做东,在这醉花楼给大人接风。」

  贺紫薰受够了他的啰嗦,哪还肯多看他一眼,听他这段献殷勤的话语,也不答话,径自转身走进屋中,花千榭仍是恍无所觉的叫道:「贺捕头若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和花某说呀!」一旁赵廉实在看不下去,喝到:「花楼主,你少说两句吧,别让老夫难做,乖乖下去准备晚宴就是了!」花千榭见赵廉发怒,也不惧怕,笑嘻嘻道:「是,花某这就吩咐厨房去。」临走还不忘调侃道:「大人,美人极品,需要我炖些肥甘壮肾之物吗?」赵廉听了,忙不迭挥手道:「莫要胡说,快滚快滚!」

  房间内,橱具摆设仍是凌乱狼藉,桌椅歪斜,碎木满地,柜橱边墙,到处可见清晰剑痕,显然是维持着当日现场,未曾打扫。见此情景,贺紫熏心中稍安,快速的四下打量一圈,皱了下小巧的瑶鼻,叫住花千榭,指着半开的木窗问道:「花楼主,当日歹人劫完人质,便是从这窗口脱走的吗?」

  花千榭媚笑答道:「贺捕头好本领,一眼便看透真相。当日事发后花某曾令人与两派人马一同搜寻,但寻遍整个醉花楼也不见人影,想必那歹人就是从这窗中逃走。」

  「自那日后,这窗就一直保持原样,未曾动过吗?」

  「然也。」

  疑问得到解答,贺紫熏也不客气,冷冷道:「知道了,不过本捕办案期间,还请花楼主莫要亲自打扰。」她特意将「亲自」咬的很重,不动声色的暗示花千榭不要再靠近自己。花千榭在生意场上浸淫多年,早已成了人精,哪还听不出她言语鄙夷?但他也不恼怒,仍是露出那副妖艳到令人作呕的表情,笑吟吟的退下。

  终于打发走这不男不女的烦人精,赵廉长舒一口气,来到包房之中,只见贺紫薰单膝跪地,低首俯身,正在查探床下是否遗留痕迹,然而她胸前一对硕乳实在过于雄伟,为了不使胸衣触地染尘,她只得将苗条纤细的腰身半悬空中来查探,维持这姿势虽让她免受灰尘沾衣,却也颇为吃力。

  而刚进屋的赵廉,一眼就瞥见趴在地上的贺紫薰那挺翘如峰的浑圆臀股与曲线跌宕的纤丽蛮腰,情不自禁的动了动喉结,压了压心中燃起的邪火,方才开口道:「贺捕头,花楼主已经走了。」

  贺紫薰这边也查探完毕,听见赵廉开口,娇躯矫健跃起,袖口擦了擦玉洁额头上的晶莹微汗,道:「终于走了?」

  「走了,今晚花楼主请客,不如我们就在这将就一顿?」所谓将就,当然不是将就饭菜,醉花楼菜肴远近闻名,赵廉只怕晚宴上花千榭又口若悬河,扰了兴致。

  贺紫薰虽是讨厌花千榭的阴阳怪气与啰嗦烦人,但她想勘察之所并非只此一屋,而是整个醉花楼,所以仍需时间,只得点头道:「好吧,不过还请大人让那楼主老实点,不要再聒噪不停了。」

  赵廉不禁苦笑道:「你以为我喜欢与他打交道么……」

  时至傍晚,已是过了用饭时间,花千榭早就准备好宴席,派人来请了三四次,贺紫薰才停下查探,不大情愿的来到醉花楼的牡丹堂。

  牡丹堂是整个醉花楼最为华贵大气的一间包房,其内中修饰的金碧辉煌,蓬荜皆亮,三张鎏金黄梨八仙桌桌角包金,桌脚嵌玉,桌腿桌边,尽是玉雕繁花,就连大小榫卯也是雕刻成像,手工之巧,可窥匠心。大桌四周,则是昂贵香木所制的精致柜阁,上陈之物,则是更为贵重的前朝瓷壶,深海奇珍,金雕玉像,名画名花等物,既赏心悦目,又处处彰显富贵大气。

  贺紫薰甫一进屋,不禁微微一愣,惊讶的打量房内布置,赵廉见她反应,好奇问道:「贺捕头,何故惊讶?」贺紫薰咋舌道:「我虽常年在西京任职,但也曾有幸蒙天子召见,去过一次东京邑锽,在天铸殿面圣,在我看来,即便是与我大锦朝的天子殿堂相比,这牡丹堂也不算差上太多,大人你身处高位,见多识广,想必也有此看法吧?」

  赵廉笑道:「连贺捕头都差点以为自己走进了天子殿堂,这牡丹堂的华丽程度可见一斑,不过此处虽是档次甚高,可究竟不比皇家威仪,充其量只是民间有钱人的声势彰显罢了,贺捕头不必在意。」

  「鸿鸾城虽处京畿左近,也是富裕之地,但一家酒楼都有如此规格,未免也太过夸张。」贺紫薰叹道。

  「贺捕头这话可折煞花某了。」贺紫薰话音刚落,背后就传来一声让她寒毛倒竖的阴阳怪调,不用转头,便知是花千榭前来。

  为此晚宴,花千榭还精心梳妆了一番,腮红胭脂,抿红凤钗,一应俱全,加上一身艳红薄透的金粒轻纱罩衫,若是不开口,任谁第一眼见了,都以为是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风骚妇人,只是这一开口,立马变得让人讨厌起来:「花某这醉花楼哇,只有这么一间上档次的包房,就算是天子亲临,花某也拿不出来更高规格的待遇咯。不过醉花楼能有今日,全赖赵大人治理有方,让鸿鸾民众安居乐业,不若如此,花某又如何能有这么大的家业呢?」他这番恭维虽然语调阴阳怪气,但一旁赵廉听了不禁微微点头,显然很是受用。

  贺紫薰虽是不耐,却注意到花千榭身后跟有两名中年男子,一者乌衫长衣,步履轻快,一者气态高远,黄袍杏衣,二人皆是精力内敛,气度不凡,显然都是一方高手,不禁问道:「这两位是?」

  不等花千榭开口,乌衣男子抱拳道:「在下飞燕盟盟主杨少飞,见过贺捕头。」黄袍男子亦接着抱拳,淡淡道:「回雁门上官翔南,应花楼主之邀来此。」二人皆是一派之长,即便遇见京官,亦是威严自在,不曾低声下气,唯唯诺诺。

  贺紫薰听二人自报家门,心道:「这花千榭办事倒是得力,就是做派太过令人讨厌。」于是道:「二位门主来的正好,本捕正有事情想问二位,既然来了,我们便饭桌上再谈。」说罢,拉了拉赵廉衣袖,示意他入席。

  众人依次落座,在场赵廉即是一州之主,又是年纪最长,坐在上首主位,贺紫薰本想快点结束这顿晚饭,免得自己耳朵再受叨扰,但两派门主既已到来,想必有很多线索可以向他们查证,只得耐下性子,参与到晚宴中,依次坐到赵廉右手,不想刚入座,就闻一股异香随风而来,味若脂粉,却更似花香,却是花千榭凑到她身旁,欲与她并肩而坐。贺紫薰顿感嫌恶,绕过赵廉,坐在他左手。花千榭见佳人远遁,只是微微一笑,也不多说,安分的坐到赵廉右手边。

  待到杨少飞与上官翔南也依次入座,赵廉照例起身举杯道:「今日本知州借花楼主之地做东,一来为从镐京远到而来的贺紫薰贺捕头接风洗尘,而来,也请在座的两位门主给老夫一个薄面,不要再在城中妄动干戈,两家之事,自有本知州协助贺捕头查办。」说罢,他举杯左右敬上一圈,一饮而尽。贺紫薰与花千榭随即举杯,女捕头尚要查案,只用樱唇轻沾薄抿,浅尝辄止,花千榭此时却一反平时矫揉常态,显出难得的一丝男子气概,杯中佳酿被他一口见底,气态豪放不已。

  然而三人饮过,却见方桌两旁,杨少飞与上官翔南迟迟不曾举杯,两双锐利的眼紧紧逼视彼此,二人间虽无只言片语,气机却已剑拔弩张,酒桌氛围一时凝滞!

  花千榭暗道不好,刚想出言劝阻,却见上官翔南面无表情,举杯敬向杨少飞:「杨盟主,犬子鲁莽,近日多有冒犯贵盟子弟,我已对他严加管教,还请贵盟莫要冲动,免得伤了两派和气。」他明面看似服软道歉,实则话中藏话,暗示杨少飞「我自己的儿子自己会管,你要是追究,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杨少飞不动声色道:「年轻人意气用事,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况且芳依并未吃亏,令郎也得了应有的教训,谈不上什么冒犯。」他自是知道墨天痕出手,上官惊鸿两度惨败,吃了不小的亏,言语间暗讽上官惊鸿鲁莽无能,无形中还击上官翔南。

  上官翔南嘴角微颤,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目光直视杨少飞道:「那此一杯,代犬子赔罪。」他状若道歉,目光却颇具挑衅神色。

  杨少飞面色阴冷,亦是饮尽杯中之久,迎上上官翔南逼视锐目,全然无惧道:「贵门公子事情就此揭过,不知我盟贾长老之女失踪一事,回雁门又当如何处置?」

  二人一番寒暄,言语间毫不相让,看的赵廉众人颇为紧张。

  上官翔南听他切入正题,冷言答道:「回雁门问心无愧!」

  杨少飞嘴角一抽,笑中带怒道:「哈,我盟弟子在贵门地盘失踪,贵门弟子又恰巧被本盟弟子劫持?上官盟主,你我皆是一派之长,阴谋算计之流,还是绕过杨某为好。」

  「如此肤浅的『阴谋算计』,真是折辱上官翔南的头脑与气度,回雁门若真想挑起事端,又何须算计!」上官翔南面对杨少飞怒笑,仍是不卑不亢,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就在二人横眉冷对之际,一道软软糯糯的声线传来:「二位门主请暂息雷霆,还请听本捕一言!」却是贺紫薰怕二人当堂起了争执,反而让事情变得难以收尾,再者,她还有些细节需要询问,这二人若是动手,显然便失却了机会。

  听到女捕头劝解,杨少飞突然大笑起来,示意贺紫薰不要说话,转而看向上官翔南,面色由绷转霁,笑道:「怕是上官兄与我一样,从开始就坚信此事非是两门相互针对,而是有人居心叵测吧?」

  上官翔南亦是神色放松,淡淡道:「不出杨兄所料。」

  贺紫薰见二人轻描淡写间将剑拔弩张之气氛化解于无,显是开始便知晓对方胸襟,开场只是言语试探对方真意,不禁暗道惭愧,二人皆是一派之长,岂会如此不知轻重,毫无气量?

  「二位掌门明事理,辨是非,那自然再好不过。」赵廉听得二派掌门只见并无怨隙,也是宽心不少,举杯起身道:「来,老夫敬二位门主一杯。」

  上官翔南亦举杯回敬道:「在下教子无方,让大人与花楼主费心了,上官翔南此杯,赔罪!」

  花千榭红袖掩口,如同女子般风骚的饮下一杯,媚眼横飞道:「上官掌门哪里话,贵公子只是一时冲动而已。」

  上官翔南并不理会那妖娆的「色诱」,正色答道:「犬子冲撞花楼主,还得花楼主庇护全身而退,这个情,上官翔南记下。」

  花千榭笑道:「大家都生活在一个城中,理应互相照拂才是,哪儿谈的上什么冲撞。」转而又向杨少飞道:「杨掌门,既然两派并无嫌隙,依我看,不如联合起来,互通线索,共同查证门徒失踪之案如何?正巧,镐京缉罪阁的神捕也在这里,二位不妨听听贺捕头有何高见?」三言两语,便将话头转向贺紫薰,即免得她一直尴尬,又引出了正事。

  贺紫薰见花千榭提到她,也不推辞,直接道:「二位掌门,紫薰受赵大人所托查办此案,早先已去过头日的案发现场查探,稍稍有了些眉目,但目前仍有些细节想要向二位掌门求证,还请二位,知无不言。」

  谈及正事,桌上众人都停杯投箸,杨少飞率先开口,他所描述,与柳芳依向墨天痕所说并无二致,一旁上官翔南亦是点头,显然是赞同杨少飞的说法。

  待到杨少飞说完,贺紫薰问道:「二位掌门,可是发现了什么疑点?」

  「不错。」上官翔南开口道:「虽然现场痕迹留的是两家武功的路数,但我身为一派之主,对自家武功再熟悉不过,一眼便看出使用者乃半路出家,草草学了些皮毛,用的不尽纯熟,剑痕前三寸糙劲裂木而后两寸剑浅力柔,甚不符合本门剑法运劲纲要,但现场剑痕深刻规整,出招者显然具有高明的内力,两门之内,有此等内力者,又如何会将本门剑法使的如此拙劣?」说罢,他又转向杨少飞道:「现场痕迹,杨兄与我想必都查探过,想必与我有同样的想法。」

  「不错。」杨少飞接话道:「上官兄所言,我也有所发现,现场出剑者虽不熟招式,但留下的剑痕出手角度精巧刁钻,手法独到,即便我飞燕盟五家武功各有千秋,亦无人合此路数。」

  贺紫熏道:「二位门主所说,紫薰今日在查探时也已想到,请容紫薰斗胆推测,或许是两门有人故意藏拙,不曾为二位门主发现呢?」

  二人一听,不约而同陷入沉思之中,内鬼作乱一说,他们并非没有想过,但仅是查探了下门下武艺,未曾深掘潜情,故而也就不了了之,不再往这个方向查探。

  杨少飞深吸一口气,叹道:「贺捕头所言不无道理,是本盟主疏忽了。」上官翔南亦道:「待到回去,上官翔南定彻查此事。」

  「二门最高领导都还冷静明理,分寸在握,事情便好办许多。」贺紫薰浅笑道:「不管如何,事情经过已大致清楚,紫薰还有别处疑点要查,就此告辞。」

  见贺紫薰要走,赵廉连忙挽留道:「贺捕头,何必这么着急,吃些东西再去也不迟。」

  贺紫薰婉拒道:「大人好意,紫薰谢过,不过公事在身,风餐露宿早已是家常便饭,也没什么。」说罢便迈开莲足匆匆离席而去,带起的香风将花千榭身上的香味,熏的赵廉忍不住「阿嚏」了一声,不由的将凳子又挪的离花千榭远了一些。

  目送贺紫薰婀娜窈窕的纤美身段消失在门口,杨少飞与上官翔南对视一眼,心中皆在赞叹:「此女心思缜密,能想到我们不曾注意之处,无怪乎年纪轻轻能当上地字神捕,果真不简单。」

  走出牡丹堂的贺紫薰一路来到当日事发之屋,却并未进入,而是在门口四处打量起来。此刻酉时已经过半,夕阳余晖不再,醉花楼房间的走道上已燃起脂油花灯,虽不及大堂辉煌明亮,但也足以照亮走道。

  醉花楼一层房间有三十二座,每八间以一种花为名,呈凵(kan)字形状排列,在走廊正中站有一名小厮,守着与厨房相连的机关运菜口,只要该层有客人吩咐,便可将客人需求记下,通过运菜口通知厨房,厨房亦会将做好饭菜放入运菜口,通过齿轮机关送至目标楼层,可谓十分便捷,省心省力。

  借着花灯光亮,贺紫薰一步一步,缓缓走过一间间紧闭的房门,此时并非通商旺季,这些房间皆是无人居住,运菜口也没有小厮候着,但窈窕女捕杏眸如炬,在每扇门前都会停步驻足,仔细观察,还不时回头望望起始之间,似是若有所思。

  探查间,贺紫薰突感背后走廊尽处,似是有人正在暗中窥视,忙抛开所有思绪,娇声喝问:「谁!」

  糯音刚落,只见走道尽头,一名俊逸公子摇扇而出,华服素白而满绣青花,步履优雅,气质优柔,宛若一块寒气四溢的精英坚冰。只见他走出两步便停,保持住让贺紫薰觉得安全的距离,开口道:「在下无意冒犯,只是见佳人凝眉沉思,与花灯明光一道映出绝色美景,让在下难以移目挪步,着实汗颜。」他气质冰冷,开口却是给人亲切平和之感,虽舌绽巧语阿谀奉承,却让人生不出丝毫厌恶之情。

  贺紫薰本就是妙龄少女,爱慕容颜的年纪,见来者俊逸不凡,贵气十足,又是翩翩有礼,温文尔雅之辈,再听他谈吐谦和,美言夸赞,芳心欢喜之下,也不再戒备,正想与他多谈几句,却想到公事在身,不由泄气,赧声道:「本捕正在办案,公子若无其他要事,还请回避。」

  那公子奇道:「哦?在下观姑娘身形娇柔,却颇具英姿,本以为是江湖儿女,不想竟还是名捕头?失敬,失敬。不过,醉花楼发生何事,竟需要捕头在此办案?若姑娘有需要,寒凝渊定当倾力相助。」

  得知俊逸公子名号,贺紫薰心中一喜,但公事公办,素养仍在,只得抱拳回绝道:「此乃官府机密不得泄露,公子若真想帮助紫薰,还请莫要插手探究。」

  寒凝渊听贺紫薰自报家门,凤眼微弯,薄唇浅勾道:「即是如此,在下便不再打扰,就此告辞,请!」

  望着寒凝渊潇洒步入廊头暗处,贺紫薰暗叹,如此俊逸漂亮的人,怕是这世间也没有几人及的上吧?

  收敛心情,贺紫薰继续查探,直至走廊尽头一间调查完毕,仍是想不通一些细微关节,不由蹙眉,思索片刻,心中已有定计,一路往楼下大厅而去。

  此刻正是饭点,醉花楼大厅中人声鼎沸,热闹不凡,多名身穿桃红婢衣的女侍穿梭在饭桌之间斟酒上菜,莺莺燕燕如粉蝶翩翩,精致服务令得来客接连称道。贺紫薰暗想,观此间消费应当不低,但生意显然极好,无外乎牡丹堂能有如此大手笔。

  行至大厅侧头,却是一道黄梨木制成的拱门,门中一条小巷,正有小厮源源不断的将刚烹好的精美菜品端出,递交给早已等待在旁的女侍手中,很显然,小巷尽头,便是醉花楼的厨房所在了。闻着一道道菜肴飘来的阵阵惹人食指大动的香气,女捕头却似遭遇难题般皱了皱眉,站在巷口往巷子深处一望再望,不知心里有何算计。

  停留片刻,终于,贺紫薰迈开脚步,准备深入巷中一解胸中疑虑。传菜通道突然走进一名美丽清纯的妙龄少女,正在忙碌不停的小厮们纷纷停下了脚步,好奇的打量着这名身材凹凸火辣,体态曼妙惊人却又英气勃发的不速之客。贺紫薰避开人群投来的目光,径自出到巷尾,视线豁然开朗,醉花楼后厨占地约有前厅一半,数十排烹调台前,上百号厨子正在辛勤忙碌,从洗摘到配菜再到掌勺、洗涮,分工有序,行事流畅。

  然而贺紫薰却一眼望见,在后厨的尽头,却有两名彪形大汉姿势始终如一,眼神冷漠如一,守在一道不起眼的木门之前,在忙忙碌碌的人群之后显得格格不入。显然,那是一处重要之所,门前往来之人甚多,却无一问津。

  望着身材曼妙,体态火辣的公装少女走至门前,打量起守门的两人,两名彪形大汉略感诧异,相互对视一眼,皆是不明所以的意味,而女捕快却从二人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紧张,不由心底一笑,迈步就要推门而入。

  一名大汉忙拦住她道:「姑娘,此地禁止外人入内,还请留步。」

  贺紫薰杏眸瞄了眼离她高耸双峰近在咫尺的粗壮手臂,不禁抬头瞪了眼那名拦住她的大汉,眼神凌厉非凡,却是无意中风情流露。那大汉哪里知道此女媚骨天成,即便无心,仍是有媚意自发,见她如此可人模样,竟是心猿意马起来,横在她胸前的右手下意识的向那对丰硕挺拔的峰峦靠近。

  禄山之爪尚未及身,只见女捕快玉手如箭,电光火石间叼住那只手腕,只听「咔嚓」一响,随后便是一声惨嚎,那只大手已被翻转成一个骇人的角度,五根手指也因疼痛而虬结扭曲,贺紫薰素手看似轻巧一拨,用的却是朝廷公门中上乘的擒拿错骨手法,那大汉哪里防备的了?

  另一名大汉见贺紫薰悍然动手打伤同僚,不禁怒骂道:「小婊子,你来挑事吗!」恶语同时,提起盆钵大小的拳头就准备向女捕头娇小纤细的身上招呼,只是拳路刚走到一半,只见一面漆黑描银的木牌举在他的面前,而当他看清木牌上所刻文字时,拳路陡停!

  「镐京缉罪阁办案,你是想妨碍公务吗?」贺紫薰将木牌停在挥拳大汉面前两寸许的位置,冷声问道。那大汉拳头悬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感觉背脊一阵阵发凉,不知如何是好。另一名被分筋错骨的大汉疼的满脑青筋,面容扭曲,但听贺紫薰口吐「缉罪阁」三字时,心悸瞬间盖过伤痛!

  贺紫薰亮出身份,见镇住这二人,冷冷喝道:「退开,莫要妨碍本捕办案!」

  两名大汉对望一眼,心中波浪翻腾,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立在原地,看着身姿曼妙的女捕一步步走向紧闭的木门。

  就在贺紫薰即将触碰木门之际,身后一道令人寒毛倒竖的尖细嗓音传来:「贺捕头稍待!」随后就是一道艳红的身影如火云般飘来,伴着一阵腻人的香风来到女捕头身前,正是醉花楼主花千榭。

  见花千榭急急忙忙赶来,贺紫薰狐疑道:「花楼主,这门后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除了有人看守之外,还劳你亲自跑一趟?」

  花千榭笑道:「贺捕头说笑了,这儿乃是我们醉花楼的库房,当然要严加看管,花某是担心这两人不知贺捕头到来,给您查案添麻烦,这才跑下来一趟,这两人没有唐突贺捕头吧?」

  贺紫薰扫了眼正在颤栗发抖两名大汉,撇了眼花千榭,心道:「明知故问!」面上却毫无波澜道:「无妨。为尽快办案,即便库房重地,本捕也需搜探一番,还请花楼主行个方便。」

  花千榭谄笑道:「贺捕头哪里话,这库房虽是重要,但得您贺捕头大驾光临,也是粗地生辉呢!」说罢便取出钥匙打开木门,木门之后,却是一条向下的楼梯。花千榭径自走了下去,随后在楼梯尽头转身躬腰道:「贺捕头,请!」

  贺紫薰穿过木门,在门前停留片刻,杏眸左顾右盼,似是在四周发现何物,却又没太多头绪,只得微微皱眉,继续往下走去。待到她走出楼梯口,只觉眼前豁然开朗!整个库房宏大不已,比之前厅也不遑多让,却是在前厅之下,贺紫薰这才明白,醉花楼前厅离地足有一人半高,平日进入需踏阶而上才能至正门,而支起整栋酒楼的那层雕花石墙内中并非实心,而是醉花楼的库房,真正的第一层!

  醉花楼每天生意极多,食材备料也是极多,整个库房占地等同于前厅加厨房的总和,却是被各类食料货物摆放的满满当当,内中鲜蔬翠绿,瓜果澄黄,整扇生肉悬吊,宰好的鸡鸭如山堆积,库房远端又有一门,寒气透门而出,却是一座冰窖,放置海产及一些易坏生鲜。

  花千榭边走边为贺紫薰解说道:「贺捕头,您也知我这醉花楼日夜繁忙,每日消耗极大,而立足之本,便是这库房了,若是库房有失,生意都做不成了,您说对吧?」

  贺紫薰只是在房中信步游走,自顾自的四下张望,也不答他的话,却听花千榭又道:「不过,确如贺捕头所料,花某这库房里呀,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贺紫薰被他这话说的一愣,停下脚步,目光终于投向这妖娆男子,面带狐疑之色。花千榭露出他标志性的阴柔媚笑道:「贺捕头,这边来。」

  「这人妖到底暗弄什么玄虚!」见花千榭一脸神秘的模样,贺紫薰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厌恶,却只得奈住性子跟着他来到一处石墙边。未等花千榭开口,她便敏锐察觉到,此处石墙有异,立马道:「且慢,这座墙后,可是有座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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