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圣前夕。

放学后，宗仍如往常一般在手艺部部室忙活。mika倒是难得地推了打工开始在一边写写画画。

“老师在干什么呀。”然而不到十分钟，mika就开始拉着他唠嗑。

“没干什么。”经历上次mika抱怨过宗不睬他了，这会儿就知道答应一两句了。

“没干什么是干什么呀。”mika也跟着不动脑子，开始废话。

宗一听就不动了，举着手里的工具无言地看他。

“噫！钳子是怎么回事？！”mika一抬头就被吓了一跳。

“没怎么回事。”宗又回去接着干活。

mika被他这么一搞反倒来了兴趣，扔了纸笔就噔噔噔跑过去看他在做什么。

“这是项圈吗？感觉比我上次提议的复杂了不少啊。”

宗继续边热火朝天地往项圈上挂着宝石挂坠边答：“哪能全照你说的做。”

不一会儿他便拉着mika过来，举着项圈说道：“衬衫领子拉开点。”

“啊？哦……哦……”mika先是脸上一红，但还是在宗不耐烦前乖乖地拉开了领子。

见他准备万全宗便低头为他戴上了项圈。指间的温暖以及金属冰冷的触感让mika有些模糊的痒意，然而真正夺去了他的注意力的还是宗低头查看时落在耳根的呼吸。

“这种……我自己来就行……”过去宗向来都是直接把成衣扔给他让他自己换，这次竟然只是试穿这么一件小小的部件，还让mika真的有些一头雾水。

“这次试着做得轻了些，要是被你掰断了怎么办？”宗反而对自己的行为毫无知觉，处理完了就退后了两步开始端详起mika。

镀金的项圈，精心打磨的红宝石，衬着颈间黑色的发尾，光是这小小的一段就让人遐想了起来。

“嗯，果然还是打扮起来好看。”宗下意识地柔声说道。

“不会让衣装变得奇怪么？”影片反而紧张起来，毕竟这也是他第一次主动干涉宗的设计。

“万圣是小孩子的节日啊，不是你说的要简单易懂吗？再者，我又没有随便什么意见都采纳。”说着宗又下意识地撸了下mika头顶的乱发，“怕什么，哪有我修正不了的东西。”

mika一听他话里还有些掌控全局的意思便放了心，歪着头问：“那现在要摘下来吗？”

宗却没有回答，盯着他脖子的动作皱了皱眉，撇了他的问题说道：“果然还是要加绷带。”

“咦？绷带不是只在头上吗？”

宗则继续放了他不管低头去为他拆那卡在颈间的项圈：“直接用会磨损皮肤的。”

“我也不是那么脆弱的人偶呀，只要老师给我定期维护就行了～”

宗一听就不高兴了，直接摸上他因项圈留下淡淡红印的脖颈：“你向来不知道疼，说没事就是没事了吗？为了生存才进化出的痛觉就这样被你丢弃了大部分，真是浪费。”

mika却笑了：“没关系啊，有老师帮我盯着嘛。我可是已经没有老师就活不下去了哦。”

“不，你自己也要试着考虑起来。为什么项圈要这样加，怎样穿戴才舒适，这都是要提前考虑的。”宗反而冷着脸抱胸望着mika说道，“如果你自己都不考虑怎样一个人存活下去，那我做的不全都白费了。”

“……老师真是过分呢。”影片抱怨起来。

过去被fine击败，被背叛，经历了那么长时间才能重振旗鼓，宗都没有改变，还是如先前那般玻璃般脆弱的理想的人偶。然而现在，在这短短的几个月中，他就已经因为自己改变了。

与人产生联系就会变得脆弱，变得患得患失起来。现在自己就是宗的弱点了吗？是自己破坏了他的理想的国度了吗？

他们真的已经，再也不能去那只有被甄选出的人才能前往的天国了吗？

“觉得过分的话，就反抗我吧。”宗这么回答，语气里却是十足的戏弄意味。

仿佛明白了继续说这些也是无用，影片也放弃了这个话题，转而说道：“已经到了练习室预约的时间了。”

“呵，看来很有自信啊。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哦。”

“我、我已经努力了！所以没问题！”

×××

“这边一二三四，过来，然后，哇啊，驱魔人来了！”，练习室里，mika正给宗讲解着自己的编舞，“三二三四，左边，右边——好了要开始打了。”

宗在一边简直风中凌乱，心想你内心戏咋这么多。

mika紧接着拗出了几个奇怪的造型。

“法老王的诅咒！那边恶魔之吻！老师帮我打下拍子”

宗忍不住扶额心说早就跟你讲了这个法老王的诅咒好傻好傻的。还有恶魔之吻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给我换掉啊！

但是他还是配合地敲起了一二三四。

“然后，啊，驱魔人嗝屁了。”

等等注意你的用词啊！

“被恶魔伯爵救下的木乃伊也要做恶魔。”

哦，哦……这好棒棒哦。

“然后love story happy end，完了。”

“啊？”

“不、不好吗？”

宗的表情都扭曲了，但是毕竟自己决定了要全部扔给mika什么都不干涉，只好全都憋着直接装死。

mika大约也是知道了里头可能混进什么微妙的东西，但是这一下两下还真是不好改，只可怜巴巴地望着宗。

被他这么一看宗也撑不住，大手一挥说：“没事儿，排吧。”

于是呼俩人就这么糊弄着糊弄着开始练了起来，没想宗直接跟着mika喊的拍子这么来一遍倒还是跳得挺到位的，让mika好几次都差点忘了往下打，被扔了好几个大白眼。

然后——“终于到了恶魔邀请木乃伊一起加入黑暗大军dark union的时间了！”

他一个不当心喊了出来。

宗就吧唧滑了一下。

“Non！这里左脚慢了0.2秒！！！！”mika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关心，而是下意识地大喊了一声。

“影片mika。”宗投来了看死人一般的视线。

“诶嘿嘿，一直想试着说一次过过瘾……老师我错了……”这个时候果断应该装傻！

宗倒是对他这么妥协很受用，笑得一脸欠打地说：“知道我比你强就行。”

mika刚听了还忍不住干笑，然而排了几轮这脸上的笑就立马挂不住了。

“老师还学得真快啊。”对比之前自己真是快了不少。

“下面又要改哪里？”然而这排练进度却没快多少，究其原因还是mika看了跳出来的效果就开始这儿改改那儿换换。

当然很出人意料的是，不管多么没道理的要求，多么傻里傻气的编排，宗都会相当柔顺地照做。

虽然这变相提醒了自己的编排具体不靠谱在哪儿。

“……总觉得像是一个个岔路口。”待到中间休息，mika拿着自己先前的草稿纸开始发起愁来，“每一条都是死胡同。”

“知道是死胡同就是长处，总比那些跑到头了还不知道天天在撞墙的强多了。”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走出去啊，感觉浪费了好多时间。如果按照老师的速度，编排定了的话一下午就能排完了呢。”

“这么快就想和我比肩了么？卡卡卡卡，真是天真！”

“既然这样老师就帮个忙嘛。”

然而宗还是不愿意了，灌了口水想了想，继续摸了摸mika的头说：“也不是没有进度，你觉得好就行。”

“……老师最近总是这样，对心脏不好啊。”

“如果你跟了我这么长时间还不能自己对好和不好有所评判的话，我可是到入土也不能安心啊。”

“那就到那个世界继续教我嘛～一起变成恶魔～”

这话还是成功把宗呛到了，随口找了个话题问：“驱魔师退场这段纠结完了吗？”

“没纠结完。”

“还真是干脆的回答啊。”

“我也很想干脆地问木乃伊和恶魔伯爵到底是什么鬼关系怎么放到一起的……”话越说声儿越小，最后几个音都被吃进了嘴里。

“……”宗还真的困扰了。

“不要在这个时候一脸被问倒的样子啊？！”

“那你要听什么回答啊？”

“难道就是因为好看吗？！”

“怎么可能！你就不能设定召唤师召唤了一个另一个是半路过来看到人在自己地盘被搞了所以来救场吗？！”

“好啊那就这样吧love story！”

宗简直想现在就从楼顶上跳下去。

“到底哪里来的LOVE STORY啊！！！！？？？？？”

×××

“好像我又惹老师生气了，对不起，老师……”傍晚，两人收拾完毕便一同回家。

“对不起有用要警察干嘛。”

“嗯啊啊，那要怎么办……”

宗倒没有像往常一样继续责备他什么，只是敲了敲他的脑门：“你啊，总是不让人省心。”

回想起来，关于影片mika，会生气，会不安，会担心，都是些让人避之不急的心思。明明只是他逃避家庭压力所制造的世界里一个小小的组成，但是若想到连他也会被剥离出去就会莫名地寂寞。

烦恼，烦恼，除了烦恼还是烦恼。就像饲养着宠物一般，一边想要让它能够独立地活着，一边又害怕如果将它饲养的太过独立，是否就会再也不需要自己了。每当烦恼这些的时候Mademoiselle就会变得特别安静，让他一直在迷宫中徘徊，寻不到出口。

“那样不让人省心，你肯定是个失败作吧。”宗简单粗暴地打断了思绪，强行总结。

影片mika，一定是上天派来让他痛苦的失败作吧。

“如果不是失败作的话老师是不是就不会管我了？”mika的重点反而歪了。

“哪有这种假设的？你会假设我们生活在火星上每天的时间不是24小时吗？”

“我是失败作的设定已经根源到这个程度了？！”mika听了不禁垂头丧气，“我也只是想要和老师在一起而已啊。”

“是吗？”宗狐疑，“明明天天去打工。”

“都说了是钱不够了！老师总是只知道花，从来不肯看账本！打工是原则性问题！”mika继续消沉，“如果不打工unit就要解散了，解散了就不能和老师在一起了，是原则性问题。”

“是吗？”宗扁了扁嘴。

这是在一起的意思吗？

他继续不甘心地想着。

万圣节他已经开始接单保证资金的充足了，这样万无一失的情况下还要去打工的mika……不就是单纯的不听话吗？！

我还真是不太理解普通人的思路啊。最后，他这么总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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