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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奴左三知(完) - 1,3

[db:作者] 2025-07-11 15:59 5hhhhh 2640 ℃

  草原上微风吹拂,草随着风势仰倒,在仰倒的一瞬间,沉重的马蹄也踏了上去,把草和泥搅在了一起。

  三匹马,三个人,两柄刀和一杆枪就那么战在了一处。

  裴勇、裴义用的是短兵器,所以速度快,幅度小,先是护住了全身要害,接着才进攻。

  裴陵用的是长枪,防御范围大,也容易露出死角,所以他双臂一挥摆开长枪,把裴勇、裴义两人挡在了进攻范围外,借长枪的特点,催动胯下战马,拉开三人的距离,让那两柄刀无法靠近自己。

  说了是比试,所以裴勇、裴义并不因为裴陵的身份而放水,反而更加认真。

  两人错开马,围在裴陵的身前身后,把刀舞得密不透风,同网一般把裴陵夹在当中。裴陵也不怠慢,他舞动枪杆,左推右挡,动作如同流水一般,毫不滞涩地将两个家仆的攻击一一挡回。

  「看刀!」裴勇打到尽兴处也不管许多,瞧到裴陵后身一处空档便将刀砍了过去。而裴义此时也从前面给了裴陵一刀,让裴陵不得不挡。

  前面还是后面?左三知看到这里不由为裴陵捏了一把汗。他知道裴义不敢下死手,但裴勇打到兴头处,万一失手伤了裴陵又怎么办?

  「二少爷小心!」裴义瞧情况不对,慌忙收力,想把手里的刀抽回来。

  「雕虫小技。」裴陵身处险境却毫不慌张,他上身后仰,一只脚离开马镫,侧身避开裴义手里的刀,而双手握枪则是回头去挑裴勇手里的刀。

  一刀一枪正好碰在一处,枪尖撞在刀柄上,只听一声清脆的「铛」,裴勇手里的刀就跟断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而那长枪的势头却不停,紧紧逼近了裴勇的喉咙,差了半寸才停下。

  看到这里,左三知一颗悬在嗓子眼的心才归回原位,口里也忍不住发出喝彩。

  裴义则是长出了一口气,把刀归鞘。

  「二、二少爷,别、别……」裴勇吓出满头冷汗。挤出尴尬的笑面对裴陵满脸的得意。

  「还不错。」裴陵收回枪,把枪丢给左三知,问道:「沈吗?」

  「……不沈。」左三知听裴勇、裴义说过,裴陵的枪是特意打造的,比旁的枪要重许多,一般人举着都费力。不过左三知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了。其实这枪对他而言,非但不重,反而有些轻。

  「哦,那么是嫌轻?」裴陵看左三知急于解释的模样便摆了摆手,示意左三知不要解释。他提枪上马,让裴勇、裴义跟自己回去,接着,又很有深意地看了左三知一眼。

  只一眼,却让左三知从傍晚担心到了夜深。他害怕裴陵不让裴勇、裴义再教自己,因此伺候起裴陵来便更加了些小心。

  「将军,水好了。」左三知伺候裴陵把衣服脱了,请裴陵泡在木桶里面,自己则给裴陵擦背。

  「你今晚很沉默。」裴陵道。

  「小人一向不擅言词。」左三知心里一动,连忙回答。

  「是怕我阻拦你练武?没想到你挺上进。」裴陵闭上眼睛享受左三知的伺候,他心里明白左三知有些提心吊胆,便戏耍了左三知几句,看左三知话音中有些急,便在心里暗笑。

  「小人只是怕自己身无本领,将来上阵之时不能替大人分忧。」

  「是吗?我还以为你想在两军对阵时推我下马,好报一箭之仇。」虽然左三知的话听上去言不由衷,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裴陵就是觉得左三知的话还有几分真心,比起那些平日说话不忘加誓死二字的手下更真心。他笑着张开眼睛,拉过左三知的手,发现虎口处有些龟裂,似是练刀过度造成的。

  「大人说笑。」左三知僵了一下,不着声色地抽手,继续替裴陵擦洗身体。

  「识字吗?」裴陵也不介意,继续问道。

  「认识一些。替我取名字的老军奴原是朝廷命官,后来犯了事,才流放到这北边成了贱籍。同在军中为奴,我爹娘很照顾他,他便替小人重新取了名字,还教小人一些事情。」

  「能起这种名字,那人心胸定然广阔,也说明对你亦有期望,看来你颇得那人看重。」裴陵从浴桶中出来,将袍子围在了腰上。

  「大人过奖。」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亏待你。」裴陵思忖了下,「既然识字,就该读书,你在军中当兵,先读些这方面的东西吧。那些文人墨客的喜好,倒是先不必碰了。」

  「大人……」听裴陵这样讲,左三知倒是一怔,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裴陵帐篷中的书柜,心说难道我偷看你书,你也知道了?

  「反正你也看过了,不如我大方点,让你正大光明看。」裴陵笑着肯定了左三知的猜测,他拉起要谢罪的左三知,把左三知往那床上带去。

  虽然把左三知留在身边不是为了风月情事,不过那一夜的旖旎他却始终未忘。

  前些日子怕左三知伤口未愈才没有动手,但此刻见左三知心虚模样,竟然有种大笑的冲动,而把左三知压在身下的那种得意感也油然而生。

  「大人,小人还是先下去吧。等下还要看马。」左三知心里一紧。

  「不用看,看那个做什么。」裴陵吹灭烛火,就势把左三知按倒在床上。

  「大人。」左三知想起那夜的疼痛和接下来的大病,便不自觉地抗拒。

  「我这里有药,不会伤到你。」裴陵的下身已经硬了,他不愿再等,便扒下左三知的裤子,往那股间穴口里面涂了些行军用的伤药后,就将胯下阳物直直插了进去。他用力颇大,顶得左三知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碍于情势,左三知明白自己不能反抗,就只能任由裴陵摆布。可裴陵数日禁欲,加上对那夜的感觉有些留恋,便在左三知身内横冲直撞起来,折腾了小半夜,才放开左三知,从那布满自己体液的洞里退出来,仰面躺下。

  没管股间的酸痛,左三知看裴陵发泄完了,便下床穿衣,跟裴陵道:「大人,小人告退了。」

  「嗯。」裴陵累了,他发泄完觉得很痛快,左三知那强健的体魄也让他有更多的满足感。他扭头,看左三知走到帐篷门口了,才开口问:「那夜是你替我盖的披风?」

  「……大人……」左三知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回头,看到裴陵也望着自己。

  「罢了,不说那个。改天,你再陪我吧。」裴陵扭头合眼,大剌剌躺在床上。

  左三知则蹑手蹑脚,出了裴陵住的营帐。

  ***裴陵所带的军队倚靠望北城,主要任务是坚守、防御、屯垦,所以也无甚战事。倒是刘时英所在的西路军被朝廷命令深入胡人腹地;草原四季变换,胡人也无固定居所,所以很难打一场大规模的遭遇战,这样下来,西路军虽有战绩,但跟钱粮支出不成比例,这就让朝廷上一些大臣颇有微词。

  朝廷如今本就分为两派,为敬王、孝王的皇位继承权争个不可开交,如今看到边关战事不如人意,便又以此为由,建议皇上往边关派个统帅,总领边关的军务,尽早结束战事。

  裴陵听到消息,便催促家里随时来信,讲明朝廷的变故。因此一看左三知手捧印有裴家火漆的信匆匆进来,便放下手头的书,命左三知读给他听。

  左三知一行行念来,只有最后一句是裴陵急于知道的:「故此,皇上命骠骑将军李振中来边关统领军务。吾儿收到此信时,李大人已经带兵马出京……」

  「李振中……」裴陵扬眉,心说皇上这一碗水倒端得平。骠骑将军李振中是老将,在朝中素有威名,为人也正直,肯定不会偏向哪个皇子,所以把兵权交给李振中最好。

  「大人,这里还有刘时英大人的一封信。」左三知从怀中又把刘时英的信拿出来。

  「你念吧。」裴陵心里烦乱,裴家在朝廷本来也不倾向于谁。可上次胡人袭营,二皇子手下的红人刘时英被调开,他倒被大皇子敬王手下的人提升,让他父亲不得不明确态度,靠向大皇子一派,这样一来,他也不得不考虑如何办事,免得在皇位争夺中不小心成了无辜牺牲品。

  左三知又把刘时英的信念了,但这封信比家书更让裴陵震惊。刘时英在信上告诉裴陵,西路军两天前围杀胡人几万,但西路军也受到重创,他们退回固守,而胡人则投表请和,还准备了大批的贡品,准备运到京城。

  「请和?」这样朝廷的局势不是更复杂了?他抬头想叫左三知把信给自己看,却发现左三知也在沈思什么。

  「你在想什么?」

  「在想是战是和……啊,大人恕罪。」左三知在裴陵的准许下习武学文,也长了不少见识,加上从小见过不少战事,便对这些东西甚感兴趣。

  「哦,那你说说你的看法。」裴陵一乐,我还没有听你谈过军务呢。

  「这……那小人就直言了。」左三知看裴陵不像是开玩笑,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数月前,胡人袭营是大规模的,便说明他们有备而来。从袭营之后的损失来看,他们主要的目标是劫掠粮草,顺便打击我们在边关的势力,而且他们游牧,居无定所,也不怕我们反击后将他们全数歼灭。再说,刘大人的这场胜利也不是完胜,打仗贵在粮草,西路军的粮草大部分由朝廷调拨,所以朝廷顾虑到西路军不能久驻边关,很可能答应胡人的议和。只是这议和……」

  「这议和怎地?」裴陵总觉得左三知欲言又止。

  「这议和似乎不是胡人的真意。随裴勇、裴义两位大人带队去查探,小人得大人的允许也跟去几回,发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什么不对劲?」裴陵皱眉,心说难道是诈降?

  「马粪。」左三知想了想,「查探时,我发现一些僻静处有马粪,但踩碎看,并不是我们大周军的马粪。虽然两者很像,但小人喂马多年,所以分辨得出。」

  「你是说胡人也深入我们这边查探?不过据时英说他们的主力都在西边,难道……」裴陵越想越觉得这里面很不对劲。

  「难不成他们在这里打探,然后准备集结于此?」左三知明白望北城是重地,但望北城东北方向的关隘还有一路军守着,虽然没有西路军人那么多,但也足以把胡人挡在外面了。

  「朝廷既然派了李振中将军出来,暂时也不能让他回师,至于胡人那边求和的事情,也得有段日子才能传入皇上的耳朵。我先写个呈帖把你的发现告诉都指挥史大人,请他命令这几卫人马多加小心吧。」裴陵说罢,伸手拉过左三知,在左三知胯下摸了把。

  「大人。」左三知看看营帐的门帘,心说可别有人进来。

  「你去望北城取信,可逛过青楼?从前是军奴,只能忍耐,如今当了兵,也可以去花钱买营妓了。」想到裴勇、裴义一听说去望北城办事就兴奋的样子,裴陵也忍不住调侃了左三知几句。

  「小人不敢。大人明察。」

  「明察?怎么查?难道把你扒光了看?以你的个性,想必做过后,那里也清洗得干净,怎么会给我拿住把柄?」裴陵想好要如何办,心中也轻松了些。他见左三知一脸严肃,忍不住戏弄起来。平素只在夜里拉左三知云雨,黑暗中,左三知的表情看不太清,只有白天才能发现,左三知眼眸中的隐忍之色是越发深沈了。

  「小人没有。」每天伺候裴陵都忙个半死,哪有心情寻欢作乐?何况前路漫漫,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怎么可能往那方面想。

  「那我就当你没有吧。」裴陵点头,站起身来从后面搂住了左三知,用手在他的双丘上按压,在左三知耳边低语道:「如果你去了,那就用学来的姿势伺候我吧。」

  左三知听到裴陵的要求便猛地回头,待看见裴陵似笑非笑的模样,心里不禁一动。他发现裴陵轻声说话时起的双眼很是好看,细长细长,狡黠中却也温情脉脉,像是古书中那些有情有意的才子,找看对眼的女子求欢。只不过,那偶尔流露的温柔也难掩性情中的骄傲,让他每看在眼里,就想到裴陵从乱军中救起他时那高不可攀的英武……

  ***次日,裴陵便细心写了呈帖,将自己这边的变化报给都指挥史,他知道刘时英那边的战况都指挥史也应该收到。如此一来,都指挥史就可以把所有的情况都奏报朝廷,同意议和的可能性就小了很多。

  不出裴陵所料,都指挥史收到他的呈报很重视,立刻写了奏折给朝廷,结果朝廷便下旨,让李振中依然带兵来边关,至于胡人的议和容后再谈,胡人那些贡品也暂不允许进入大周的城关。

  可接下来,还是有件事情出了意料,由于李振中带了大量兵马,而粮草却要迟些运到,因此李振中大军暂定驻扎在望北城附近,先借用望北城中囤积的粮草,而他这个卫指挥史便被派去迎接李振中的大军去望北城。

  接就接吧,不过李振中那老头跟自己的爹爹不睦,说不定看到自己就给脸色看。裴陵撇嘴,让裴勇点了一千人马跟随自己去迎接,余下将士则留守营盘。

  带队走了大半日,裴陵远远看到一队人马,派人过去查探,回报说前方就是李振中的队伍。裴陵听了忙提马过去,领着一众手下跟李振中见礼。

  李振中秉性忠厚,刚直不阿,先朝起就跟裴陵的父亲共事,在百官和皇上心中地位甚高。只是他看不惯裴陵父亲趋炎附势的姿态,所以对裴陵也有些冷淡,见到裴陵来也只是客套了几句。

  裴陵对李振中的态度不以为意,他谦恭地跟在李振中身旁,把马头往后错了错,避免跟李振中并驾齐驱后,才开始讲述边关的事情,将望北城附近所有情况都一一禀报给李振中听。

  听完裴陵的话,李振中脸色稍霁。他伸手拍了拍裴陵的肩膀,露出笑脸道:「你能如此细心就好,胡人狡诈,兵败议和尚未谈妥,便张罗贡品运送,里面或许大有玄机。」

  「大帅教导得是。」裴陵心中不想投靠任何一方,所以面对李振中也是持低姿态,不愿给李振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嗯,你比你那个不成材的哥哥强多了。」李振中赞许裴陵的谦逊,倒把芥蒂放到一边。他想起裴陵在京城做官的哥哥,不由摇了摇头;一样米养百样人,同是裴家子孙,偏只裴陵还让人看得过去。

  「呵呵。」裴陵笑得尴尬,不过听李振中把话题从军事上转开,也知道他对自己的军务处理是满意的,便心安了许多,陪着李振中又聊了几句。

  「这两个是你的家丁吧。不错,有边关武将的气势了。」李振中指指裴陵身后的裴勇、裴义,他在京城也注意过这两个跟裴陵形影不离的,如今看看,发现两人多了几分沧桑和粗犷。

  「这个是?」李振中又指了指给裴陵牵着马的左三知,他从前没看到裴陵身边有这么个人:外表个头高大,人也健壮硬实,步伐敏捷,双目如电,虽然穿着是普通兵士,面相却不俗。

  左三知本来是骑马跟在裴陵身后,后来看裴陵跟李振中闲聊放慢了速度,就把马托给别人,自己给裴陵牵马,学着李振中身旁步行的护卫,跟在裴陵的马下保护裴陵。他听到李振中这么一问,忙单膝跪下打了个千算是见礼,并没有逾矩回答李振中的话。

  「将军,他是伺候属下起居的亲兵。叫左三知。」裴陵知道李振中惜才,便把左三知那名字的来历讲述一番,博得了李振中的赞叹。

  「好名字。」李振中点头,问左三知道:「哪里人?怎么入了这行伍?」

  「禀将军,小人生在边关,长在边关,后蒙裴将军提携进了军营。」左三知低头朗声回答,没有提别的。

  「嗯,看你步态,也是有功夫的,好好跟着你家大人,日后上阵杀敌,立它一份功勋。」李振中活了大半辈子,自忖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他瞧左三知站在那里就有股鹤立鸡群的味道,心里也有些喜欢,觉得给裴陵牵马是可惜了。

  「将军。」左三知刚想谢李振中褒扬,却忽然凝神站下,拽住了裴陵的马。

  裴陵错愕,还不及斥责左三知,就见左三知俯身跪下把耳朵贴在地面上,听了片刻后站起来道:「大人,远处好像有马蹄声,还有兵戈之声。」

  「哦?你能听出来?」李振中对左三知露的这手颇感兴趣。

  「小的在塞北生活多年,能分辨很多声音。」左三知答道。他并没有撒谎,当年他跟老军奴学了很多。

  像是观星判断阴晴,识云分辨风雨,在杂草横生的地方寻找可以抹伤口的药草……塞外生活,多是靠这些技巧保命。而那些技巧中他最喜欢也最擅长的就是听声音,无论是马蹄、车轮还是人的脚步、手上的兵刃交接,在很远处,他就能区别得清楚。

  「那你说这来的是什么人?对错无妨,反正这也不是打仗。」裴陵马上就皱着眉头接了一句。虽然他很相信左三知,但军前讲究的是不能动摇军心,他怕左三知这话得罪了李振中,便提前替左三知开脱,攥住马缰绳的手也用了力,关节泛出青白的颜色。

  「我听出有两股人马,前面的人很少,马蹄声音轻。后者人多,落蹄声厚重,声音有些混乱,像是带了杀气。」左三知听出裴陵的问题其实是在回护自己,忍不住嘴角微扬,但还是把自己听到的说了出来。

  李振中听到左三知的话半信半疑,他看看裴陵,发现裴陵面色凝重,知道裴陵是有几分相信。

  不管怎么样,边关敌情诡异,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让裴陵派了熟悉地形的探马,领着自己手下的一干探子前去侦察。结果,军队走了不到半个时辰,真见到一小队身上染了血迹的大周兵士策马飞驰过来,看到裴陵和李振中就滚下马跪在地上痛哭失声。

  「快起来说话。」李振中看到这一队人,不由转头看了看裴陵,又很郑重地看了眼左三知,心中的赏识和困惑夹杂在一起。裴陵也忍不住瞧瞧左三知,没料到左三知还真猜对了。

  「禀大人……」那兵士是裴陵手下,见到裴陵跟李振中,便磕头哭诉,说屯田大营被胡人包围了。那些胡人人数众多,似是有备而来,人海一样冲击大周的营盘,把守营的将士杀得七零八落。他们几个是奉了千户之命,浴血杀出前来报信的。

  李振中跟裴陵听此变故,骇得脸都变了颜色,听这兵士说来,那些胡人的根本意图应该是望北城,望北城中粮草丰厚,如果失去,边关肯定无以为继。但那么大的一股军队集结,怎能没有探子察觉呢?

  除非……除非有内应!两人对望一下,明白都是想到了这点。

  而就在两人思考的片刻,裴陵派出去的探马又带着人回来,气喘吁吁地禀告两人,另一股胡人的大军从东北方向过来,烟尘滚滚,根本看不到边际。

  东北?东北不是有关隘吗?怎么可能失守?裴陵听了便黑了脸,他看着李振中铁青的脸色,忽然想起那关隘是大皇子的手下把守,再联想到李振中出兵前被大皇子收买未遂的事情,他不得不怀疑大皇子是想借外人的手,除掉不属于自己的势力。

  「大人,末将先带人回营盘,保住望北城。」没有别的办法,李振中大军被截杀倒在其次,望北城要是失守,后果可就严重了。

  「要是保不住,你我都等着掉脑袋吧!」

  李振中冷笑,他何尝不知道里面的厉害。望见远处滚滚而来的烟尘,他咬牙对裴陵道:「你从右侧杀出去,我带人拦截这大股军队。边关那边你比我熟悉,攻守方面你自己定夺,尽量减少损失,这边敌人也不少,够老夫杀上一阵了。」

  说罢,他指挥手下展开阵形,掩护裴陵突围,自己横刀向天,满面肃穆。

  裴陵点头,他看着逼进的胡人大军,知道再犹豫也来不及了,便带着兵马朝右边冲去。李振中的手下则阻在胡人前进的路上,手持弓箭,冲那些如潮水般涌至的胡人兵士先射出一轮箭雨。

  「左三知!」裴陵让手下副将带着人马狂奔,自己领了一些人断后。他在双方人马的呐喊中猛然发现刚才给自己牵马的左三知不见了!

  仓卒中回头,发现左三知和几个没骑马的兵士被冲上来的胡人兵士围住。左三知见裴陵要冲回来救自己,便停下脚步,朝裴陵深深凝望了一眼,随即转开。

  裴陵想纵马过去拉左三知回来,却被裴勇、裴义死死拽住。

  「二少爷,回营盘啊!」裴勇见裴陵死死盯住左三知的方向,不希望这个时候裴陵再犯脾气。生死关头,营盘、望北城还要等裴陵去救,如果裴陵为左三知耽误时间,任谁也担待不起。

  他用刀往裴陵那匹枣红马的屁股上扎了一下,那马吃痛,嘶叫着往前跑了出去。裴陵盛怒下砍倒几个胡人兵士,拼命控制着马,冲到队伍的最前面带着大家往营盘方向飞奔,待他再次回头,左三知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乱军之中了。

  左三知跟在自己身边,起码不会死;可在那边,他混在兵士里,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

  军情紧急,自己不可能回头救他,一切只能靠他自己……希望自己没有看错他,危难时方显英雄本色。左三知,如果你是真的好汉,就给我活着回来吧……

  他*的,你要是死了……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你的尸体从战场上找出来挫骨扬灰!

  鄙夷你辜负我的期待!

  裴陵狠狠抽着马,在心里大骂左三知,带着手下狂奔向屯田的营地。

               ●第四章

  裴陵带那一千人回到营地时,营盘留守的几千将士已跟胡人打了小半日,他们被那些倾巢而出的数万胡人打得是溃不成军。胡人还形成了一个包围圈,逐渐缩小着,想把大周汉军困死在里面,全数歼灭。

  裴陵冲到外围,见己方将士死伤无数,不由睚眦迸裂。他挑起手上枪,高升呼喊,带人杀出一条血路冲进包围,为里面被困的将士打开了一道缺口。让那些久战疲乏的将士们快速撤退,到十几里以外的望北城去。

  那些将士见裴陵回来救援,精神都为之一振,明白这是死里逃生的最后机会,便纷纷整队,边打边撤,终于杀出了重围,在天黑下前进望北城。胡人大军也潮水一样接踵而至,在城门外安营扎寨,把望北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进了城,裴陵也来不及休息。他命城中的将士跟手下没有受伤的人全部看守城门、城楼,又叫望北城的文官发动幕僚,挨家挨户动员百姓,搬运土石、箭矢、油桶道城楼上,抵抗胡人攻城。

  那群胡人人数虽多,但也经过一番大战。架云梯攻打了一个多时辰,见没什么效果,便停止了攻势,将城团团包围,然后生火做饭。

  裴陵见此情形,心里紧绷的弦也松了下来,命手下查点人数,探看伤亡。留下一部份没受伤的先守着,其余的去包扎疗伤,抓紧时间吃饭休息后,再来替换城楼上的兵士。

  「二少爷,望北城这里的官员要见你。」

  裴陵刚想包扎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口,裴勇就进来跟他禀报,他没办法,只得忍着疼痛出去见那些官员。望北城在营地的东南,营地本来和这里成犄角之势互相支持,但胡人大军先围营地,显然想要先灭掉后顾之忧,好全力攻打望北城。

  好在自己回兵快,不然手下恐怕会全军覆没。望北城几千兵力,数数城外的胡人,估计有五六万之多,两者相差悬殊。而李振中大军所遭遇的那股,可能有十几万之巨,也不知李振中能否靠那几万人反击成功,挥兵来就这边……

  裴陵越想心情越沉重:这么多的敌人,绝对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潜入,也就是说,绝对有内奸。如果将来上报朝廷,朝廷应当也能察觉,除非……除非胡人掉头把内奸杀了,而且趁机把望北城跟李振中的增兵全部歼灭。

  想到这里,裴陵是满头的冷汗;如果真被敌人包了饺子,自己跟手下丢命事小,北方边塞开了缺口让胡人长驱直入进入中原,百姓门就得饱尝战火荼毒了。

  「裴大人。」望北城里的官员见裴陵进来,都躬身打招呼。

  裴陵身上带伤,不愿多讲,便把事情前后简略说了一遍。他看那些官员眼有惧色,就安慰了几句,派人送他们回府。

  裴勇、裴义看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就张罗替裴陵疗伤,接着又拿来望北城粮草簿跟地图,供裴陵决策。

  裴陵匆匆吃了几口饭,命裴勇传令城楼的兵士换防休息,自己则算着在胡人连日攻城的情况下能支持多久。

  一切都得往最坏的情况下打算,如果三日内没有救兵,就派出一个千人分队突围,去西路军和南边守城报信,其它的人固守望北城,依靠粮草等待救援。

  「如果李振中不能反击成功,我唯有死战一途。战死沙场,朝廷就不会过分追究了吧?起码,不会祸及家人。」

  裴陵揉揉太阳穴自言自语,回想自己参加的多场战役,其中不乏比这次危急的,自己甚至还多次带着手下,以少胜多,杀败了胡人的兵马。可那些时候将士们是同心协力,如果他们知道这次遇险是被同伴出卖,可能立刻就要丧了气势吧……

  「二少爷,您不能这么想啊。这事情刚开始,什么都没肯定。」裴勇、裴义下去办事,回来就听到裴陵那丧气的一句话,两人慌忙上前搀住了裴陵,替裴陵换下被血浸透的布条,重新包扎后,把裴陵扶到床上躺下歇息。

  「裴勇、裴义,传令下去,今夜一定要严防死守,不能出岔子。」裴陵就怕胡人采疲劳战术,依靠人多轮番攻城,那样的话,恐怕事情就难办了。

  脑海里闪过那些受伤兵士的身影,他躺在床上无法安然入睡,又一骨碌坐起来,就着烛火仔细看望北城附近的地图。

  以望北城为中心,从方位上看,屯田驻军的营盘在北方偏西一点,李振中在西南,而西路军则在西北。有西路军在那边镇守,胡人不能从那边来,正中又是一片杀海,也不利于大军行军。那么胡人从东北而来,西北及正北方的压力绝对很轻。

  换言之,如果自己处在李振中的位置上,会先往西边退守,然后派人跟西路军求援,这样西路均可以出动,和李振中的军队互相呼应,成为包围胡人的两翼。

  「这个地方不错啊。」裴陵手指点点地图,看着一处标志山谷的地方。

  如果李振中退守到那里,以险要地势为靠山,那就完全有希望扭转整个局势。

  只不过,这山谷不大,并没有画入朝廷那边的地图,就怕李振中不知道。而如果李振中都不知道,他手下又有谁能知道呢?

  当时忙乱中没想到这层,忘记给李振中留下几个熟悉边关的人……难道……

  裴陵想到这里,倒是一个机灵,左三知在战场上的凝重回眸不期然撞入脑海:仔细回想,以左三知的能力,足可以打倒几个胡人抢到马匹追赶自己,可他没有。

  难道他是为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眼竟然让自己想起了初次见到左三知的情形。

  他在一群疯狂的兵士中表现得异常冷静,目光没有丝毫浑浊,每一个动作也带着特有的目的,能理智地判断着一切,身上散发出的气势超过了在场所有的兵士,甚至超过了旁观的自己。

  而辱骂也好,重责也好,甚至压倒他、贯穿他也好。哪一种方式都无法将他眼中的骄傲损害分毫。所以他非常不甘心,不甘心在军中除了刘时英,还有别人的气魄能压过自己的。

  「时英,难道我的心胸比自己想象得还狭窄。」裴陵自嘲地笑了,他看看包扎后还有些渗血的伤口,伸手拽了件干净的外袍穿上,决定去城楼上,跟士兵们一起守夜,为众人打气。

  ***望北城被困三日,李振中那边仍未有一点消息。而围城的胡人军队则是整天忙着攻城,就像裴陵预想的那样,仗着人多,轮番上阵,把守城的士兵累个半死还不敢休息。

  裴陵这三天只睡了不到五个时辰,满眼血丝,一直跟众将士守在城楼上,谁劝都劝不下去。他怕自己一离开,手下人也泄了气。刚才望北城的文官还没眼色地过来问他退敌之计,气得他踢了那人一脚,然后叫裴勇、裴义满城贴告示,请城中的青壮年男子协助守城,共度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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