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den Face （Interlude）

“到這裏應該不會再追來了吧。”殤不患合起保險栓重新把槍別回腰間，靠著牆邊坐下來。

他們現在身處一棄置的防空洞裏。靠著殤不患隨身帶著的應急手電筒可以發現這大概是上個世紀遺留下的產物，廢棄的煤氣燈被蜘蛛網層層網縛，顯示著這裏無人問津的狀態已有多年。

玄鬼宗追上來的時候凜雪鴉曾提議往城裏去，人群混雜自然能甩掉他們，但被殤不患回絕了——那樣只是通過犧牲無關的人來拖延時間而已。於是他們半路調轉方向，往山路去。

“放心，這地方以前戰爭時期留下的防空洞、戰壕、碉堡多不勝數，就算他們有十個人能追過來一個個搜也夠他們搜一整夜了。”凜雪鴉一邊更換彈夾一邊說著，收拾妥當了才像殤不患一樣坐在離他一臂遠的位置，靠上有些濕冷又很粗糙的牆。

“你真是——為什麼要在那種緊要關頭激怒蔑天骸？要是被他一槍爆頭了看你還有命玩！”殤不患沒有躲開——這還是第一次，也許是腎上腺素麻痹著他緊繃的神經讓他無暇他顧。

“呵呵，像他那種傲慢的人不屑於偷襲，就是確信這一點我才出言挑釁的。比起這個……”凜雪鴉單手撐地轉過身面對著殤不患的側臉，兩人距離很近，近到能夠感受到對方汗毛掃過體表引起的顫慄，卻又不至於肌膚相觸。

“剛才的話，不患能不能再說一遍？”凜雪鴉開口了，氣息不輕不重地打在殤不患脖子上。

“——好話不說二遍。”殤不患有些彆扭地偏過頭。

“呵呵，還真是過分。”凜雪鴉直了直身子，就在殤不患以為他就此放棄尋根問底時，凜雪鴉長腿一跨順勢坐在殤不患的膝蓋上。

“不患說過的話，我當做告白收下了，可以吧？”

“幹嘛坐到我腿上來啊，快下去！”殤不患用過度緊繃的神經思考著為什麼沒在一開始他坐到旁邊的時候就走開。

“可以吧？”在殤不患思考出答案之前，凜雪鴉就發出了追問，不容回避的視線直盯進殤不患最深處，讓他避無可避。

凜雪鴉還是他那副慣常的裝扮，齊至耳根的雪白短髮，看了這麼久仍然無法留下深刻印象的五官，以及刻意用深色隱形眼鏡掩蓋住的有著罕見瞳色的眼睛。可不知怎的，坐在殤不患面前的仿佛就是那個褪去一切偽裝的凜雪鴉。那個長著一張理應活在鎂光燈下的臉的男人，坐在自己的膝蓋上，拋去一切，紅眸裏只剩下對他口中答案的執著。

他一定是瘋了。

“……隨便你。”

罷了。大概在更早的時候，他就瘋了個徹底。

再之後，凜雪鴉的唇瓣貼上他的也在意料之中。

凜雪鴉體毛很輕，不像殤不患這樣一天一宿沒剃過鬍子就長出一層青黑色的胡茬來，凜雪鴉的嘴唇周圍很快被磨得有些泛紅。不過黑暗中殤不患並沒有辦法看真切，只有唇上熱度的變化在向他傳遞著這一事實。

在殤不患以為對方得到答案後會就此退去時，凜雪鴉雙手貼著他的皮膚滑到頸後環住他的脖子，在加深這個吻的同時，舌頭也頗具侵略性地撬開他的牙齒，與他的糾纏在一塊。

這傢伙——！

突然拉近的距離讓殤不患無處可放的雙手只好繞過去撐著凜雪鴉的後背，而又不得不同時應付著凜雪鴉不安分的手和熟練地在他口腔中不停挑逗的舌尖。

殤不患看準時機，在這傢伙的舌尖再一次纏上來的時候一口氣吸乾兩人口中的空氣，那不安分的舌頭也變得動彈不得。

“唔——”凜雪鴉發出了第一聲嗚咽，殤不患就勢放開了他。托殤不患上一個舉動的福，兩人都有些缺氧，氣息淩亂得不成樣子。

“不患真是……永遠出乎我的意料啊。”凜雪鴉啞聲說道，笑意與情欲一同染上眼角，透過兩人之間稀薄的空氣看進殤不患眼底。

“我說你啊，這種時候了能不能考慮一下別的事？”

“難道不是正因為不知道明天會如何才要在今天了結心願嗎？”凜雪鴉一手順著殤不患身側滑下來，隔著褲子包住了他，嘴角笑意不減，氣息卻混濁起來，“很不湊巧我對柏拉圖式的愛情觀沒什麼興趣，如果什麼都沒做過就死了的話，我大概會死不瞑目。”

“喂——”殤不患聲音還未出口就倒吸一口冷氣，只好騰出一隻手來抓住他的，“你適可而止啊。”

“剛正不阿的殤警官如果不願意的話，儘管把我雙手捆住丟到牆角就是。”凜雪鴉手上力道也不小，反拖著殤不患的手回到下體處，解開褲帶，一把拉下了殤不患的褲鏈。

“喂！”殤不患抬頭看向凜雪鴉，發現後者正用閑著的那只手把偽裝的假髮的發網一併扯下，接著是束著長髮的橡皮筋，在橡皮筋應聲而斷的瞬間，他長及腰際的頭髮像瀑布一樣傾瀉下來。

凜雪鴉甩了甩由於長期束縛著而淩亂的頭髮，然後伸長手摸過充當微弱光源的手電筒並關掉它，笑道：“條件有限，這張臉就要不患忍耐一下了。”

“你沒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吧。”殤不患的呼吸也因為凜雪鴉手上的動作粗重起來。

“信任是要相互給予才能產生的東西，我不是一早就說過？”凜雪鴉一手將阻擋視線的長髮撩到一邊，另一隻手撫慰著對方下體的動作緩下來卻沒有要停手的意思。

“如果對象是不患的話……”凜雪鴉湊近殤不患耳邊，灼熱的氣息全數順著耳道灌了進去，激起對方一身顫慄。然而相比之下更令人抓狂的卻是凜雪鴉說出的話——“我不介意做下面那一個。”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殤不患為了忽略自己因對方一句戲謔而瘋狂加速的心跳，試圖抓住凜雪鴉此時的表情，但卻因為雙眼還未適應黑暗而看不真切。

“啊，當然，本想連之前不患拒絕我的份一起討回來，現在這狀況看來是太奢侈了啊。”凜雪鴉放開已經揚起的殤不患的性器，稍稍拉開兩人的距離，就著這個有些局促的姿勢把褲子褪下腳踝，跪立在殤不患面前，臀部有意無意地蹭到他的頂端，“互相都是第一次，不如我來主導吧。”

說完話的凜雪鴉將手指在口中潤濕，頭倚在殤不患肩膀上把手探向自己身後，喘息夾著蚊嚀似的呻吟聲從他頸側灌進耳朵裏。

不知是存心還是無意，唯獨之前百般關照過的地方被晾在了一邊。

這算啥？撩完以後的放置play嗎？殤不患看著凜雪鴉不緊不慢的動作腹誹著。

眼睛逐漸適應了貧乏的光線，殤不患一手撐著凜雪鴉的後背，一手穿過襯衣下擺握住了他有些抬頭的分身套弄起來。

“唔……嗯——”凜雪鴉手指動作一滯逸出一聲呻吟。

殤不患的技巧幾乎比他曾經睡過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差，即使動作很輕，常年持槍的手上結著的繭也磨得他有些生疼，但是他的身體卻不可理喻地對這個男人的一舉一動產生著反應。

他真的喜歡上這個男人了。

真是無藥可救。

“不患、真是……心、心急……”

“閉嘴，”殤不患加快了手上的動作，直到凜雪鴉氣息一窒解放在自己手中，只能雙手環著他大口喘著氣。殤不患撐著凜雪鴉後背的手感受著對方高潮過後順著脊髓傳遞的顫慄，聲音不知什麼時候也變得低啞，“你這傢伙，性格到底要惡劣到什麼程度。”

“感覺……這好像、是第一次……被你誇獎了啊。”

殤不患一邊捧過凜雪鴉的腦袋好堵上那張喋喋不休的嘴，一邊將兩根沾上精液的手指探進對方高潮後柔軟的後穴，滿意地感受到他突然慌亂起來的氣息。

手指的動作越來越快，讓凜雪鴉不得不配合著對方的動作調整著呼吸，可每到這時殤不患的舌頭就會纏上來，打亂他的節奏。

“唔——”凜雪鴉悶哼一聲，殤不患總算放開了他。倒是沒想到這傢伙也有這麼難纏的一面。

“夠、夠了吧……”殤不患加進第三根手指繼續不深不淺地開拓著，讓凜雪鴉忍無可忍地揚起了聲音。

“嚯—”殤不患心想難得你也有今天，旋又察覺到對方跪在碎石地面上的兩腿在微微顫抖，最終還是沒忍心繼續下去，而是停下手上的動作轉而抬起凜雪鴉的兩條腿，兩臂撐著膝彎扶上腰側把人整個抱了起來。

“喂！”凜雪鴉兩手撐著牆才避免殤不患突如其來的動作讓他整個人栽進對方懷裏。但是現在這個姿勢……不知不覺他居然變成了被動的那個。

殤不患的性器有意或無意地蹭到凜雪鴉的穴口，卻好像不得要領似的只是徘徊在外面。

凜雪鴉不禁有些心生焦躁，聲音也有些顫抖，“放、放我下來！”

殤不患聞言放下他兩條腿好讓他踩到地上，又向外撤了撤讓他有足夠的空間蜷起那兩條過於修長的腿，不至於等下撞到牆。

凜雪鴉一手扶住先前被他冷落很久的殤不患的性器，一邊調整著呼吸坐了下去。

下體連結的觸感讓兩人呼吸一滯。

“等、等一下……”凜雪鴉依舊努力調整著呼吸，後穴被填滿的感覺完全稱不上舒服，殤不患堅硬巨大的性器像一枚燒紅的楔子釘進他體內。是不是聽他的再開拓一下比較好……凜雪鴉胡亂地想著，後穴撐得生疼，但他卻因為如此清晰感受到對方的脈搏而生出一陣愉悅來——與他毀掉任何一個惡人的傲氣時的感覺都不相同，麻醉著他的腦髓。

——尤其在他抬起頭來發現就這麼忍著動作的殤不患額頭的薄汗的時候。

凜雪鴉的眼睛愉悅地彎成一對月牙。在殤不患“再次被耍”之類的抱怨出口之前，凜雪鴉由緩及疾地開始了身下的動作。

“啊、嗯……啊……”凜雪鴉呻吟中帶著慣有的笑意卻又染著哭腔隨著律動從喉嚨深處溢出，帶著情欲的信號刺激著殤不患的神經。對於如何最大程度的在情事中取悅對方，凜雪鴉顯然深諳其道。十分清楚自己的聲音在色欲薰染後能讓對方怎樣深陷于怎樣的漩渦中，凜雪鴉從不吝嗇在情事中的呻吟。

“啊……嗯、……”

痛覺很快被快感沖淡，凜雪鴉一邊引導著殤不患撐在自己腰間的手從襯衫下擺探入，由下腹順著肌理撫上胸口，一邊誠實地對他手下的每一個動作、身下的每一次貫穿做出反應。

凜雪鴉拉著殤不患的另一隻手放在自己臉上，感受著手掌下傳來的熱度，殤不患模模糊糊地想起凜雪鴉以前說過的話來：

“我的偽裝只不過是利用光影製造出的障眼法而已，騙不過機器，也騙不了盲人。”

“因為他們對世界的認知全憑觸摸。”

我從未欺騙過你，今後也不會。對方的舉動中分明傳遞著這樣的訊息。

——真是敗給你了啊。殤不患兩手又回到凜雪鴉的腰側，就著結合的姿勢停下了動作。

“不患……？”凜雪鴉上揚的尾音有些顫抖，大腿不安分地磨蹭著殤不患的身側。

“你還是留著體力明天用來跑路吧。”殤不患就這麼抱起凜雪鴉不斷動作著最後變成跪坐，卻苦了凜雪鴉每一次動作下都換著方向被貫穿得更深，只能雙手雙腳環著掛在對方身上。

“你這、混蛋……”連他的咒駡都變得有些有氣無力。

“可能有點疼，你忍一下。”

“……嗯？”凜雪鴉還沒來得及出聲，就見殤不患扯過他的褲子鋪在碎石上，然後放他躺在上面。

殤不患一手撐在凜雪鴉耳側，另一隻手習慣性地撓撓鼻樑，“嘛……可能沒什麼用，總比沒有強。”

——這個人真的是……凜雪鴉內心不禁失笑，這個總是擺著一副嫌麻煩的表情，又總會留心關照著別人的男人。

就是這個男人對他說著人生來善惡觀就不相同，然後承認了他的生存方式；

就是這個男人將真實的他一覽無遺後還對他說每張面具下都是他的一部分，並把他的虛偽與真實照單全收。

“不患……”凜雪鴉在殤不患重新開始動作的時候用手臂勾住後者的脖子將他拉向自己，交換著又一個吻。

凜雪鴉的長髮淩亂地散在地面，細碎的石子無法提供足夠的阻力讓他在一次次撞擊下穩在原地，只能隨著他的動作滾動，即使隔著兩層單布依舊硌的他後背火辣辣地疼。

殤不患動作的頻率逐漸加快，幅度卻不見減小，更是時而整個退出，又在凜雪鴉因為空虛感而收緊的瞬間貫穿到他最深處。

“哈啊！……不……患……”凜雪鴉灼熱的氣息吹在他耳旁，“不患……射在、裏面……”

殤不患以為是自己腦袋混沌出現幻聽，忙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凜雪鴉的側臉，直到對方又重複了一遍。

“……射在、在裏面……”

“你瘋了吧，這荒郊野嶺，我上哪、給你、清理——”殤不患每一下停頓都狠狠撞向他最脆弱的部分，讓凜雪鴉呻吟總因為氣息一斷而半路消失在鼻腔裏，變成一聲嗚咽。

“真、唔……真可惜，如果不患……不患不能答應的、話……哈啊……我恐怕又要、死、嗯……不瞑——”

終於還是沒等到他說完，殤不患又捏住凜雪鴉的下巴頗有些強硬地把他鉗制在地上，然後俯下身來堵住他的嘴。

“唔……嗯……”嘴被嚴嚴實實地封住，讓凜雪鴉每一聲呻吟都變成悶在喉嚨裏的哼聲，尤其當殤不患鬆開對他下巴的鉗制，轉而覆上他鈴口吐著濁液的下體時，他的哼聲瞬間拔高了幾度。

“哈啊、放、放開……啊……”殤不患好不容易才放棄封住他的嘴，現在又握住他的下體讓他無法釋放。

“一起。”殤不患一邊用拇指堵住他的鈴口，一邊又用四指給予其他地方撫慰，怕對方沒聽清，他又重複道，“一起。”

凜雪鴉倏地一怔，可殤不患的動作並沒有給他多少考慮的餘地。

“哈啊……好……”凜雪鴉被淚浸濕的眼角重又染上笑意，他把殤不患的上衣推到肩膀上面，雙手穿過腋下貼著肌膚環住了對方佈滿薄汗的後背。他重複著：“好、……”

幾番動作之後殤不患總算是鬆開了堵住凜雪鴉鈴口的手指，然後在進行著最後的衝刺時快速地套弄著他的下體。

“哈、啊、啊……快……慢一、點……”高潮前的感覺並不好受，熱度與麻痹感積蓄在下體，讓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何況他現在正受著前後夾擊，混沌的大腦不知是想要殤不患再快一些讓他解放，還是慢下來讓這震顫趕緊散去。

“哈啊……不患……不患……哈、啊——”凜雪鴉無意識地反弓起後背，在殤不患手裏到達頂峰，絞緊的內壁也讓殤不患在抵達最深處時釋放在他體內。

高潮的震顫從兩人連結處順著背脊爬上大腦，麻痹著神經。大腦一片空白，視野可見也只有以同樣頻率喘息著的對方。

殤不患俯下身來，與凜雪鴉交換著這場情事中最後、也是最久的一個吻。

凜雪鴉的手臂仍是懶散地掛在他後背，感受著交合處湧向體內更深處的熱流，掌心下感受到的呼吸時胸腔鼓脹的力度，以及唇上粗糙的觸感和與之完全相反的溫柔的撫慰。

凜雪鴉從來不是順其自然的人。事態如何發展、自己如何應對他總會作些考量。可是現在他卻絲毫不想考慮天亮之後的事，只想和這個男人在這廢棄的洞裏擁眠一夜。

真夠糟糕的啊……凜雪鴉胡亂感歎著自身的變化，然後在徹底陷入睡夢之前想著，這樣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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