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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冠禽兽(新版)(31-33),2

[db:作者] 2025-07-10 10:43 5hhhhh 5950 ℃

  唐猎掀开粪桶,迅速将粪桶装满,中间的两桶只盛了半桶马粪,然后又从马厩蓄水的水缸中打来冷水注入粪桶。目光转向玄波和蜿月,一副请君入甕的样子。

  玄波用力咬了咬下唇,她已经明白除了这个方法,已经再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果断的跨入粪桶之中,冰冷彻骨的粪水刺激的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扑面而来的臭气险些熏得她窒息过去,有生以来她还是第一次遭受这样的折磨。

  婉月利用随身的短刀斩断马厩旁的修竹,分别截成中空通透的两段,作为必要时换气之用。

  唐猎将所有的粪桶装上牛车,确信没有破绽,这才佝偻着身子,驱赶着牛车大摇大摆向角门的方向行去。

  牛车行过角门的时候,却看到八名侍卫高举火把站在那里,远远喝道:「什么人?」

  唐猎慌忙躬起身子,剧烈的咳嗽起来,其中一人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收粪的老头儿……」唐猎不紧不慢的驱赶牛车向他们靠了过去。

  一名侍卫骂道:「车上装得是什么?竟然如此腐臭,这老头儿越来越不利索,全都洒到外面来了!」

  几人同时向一旁闪去,生恐不慎沾上了马粪。

  唐猎巴不得他们走得越远越好,驱赶牛车刚刚走过角门,没想到一名侍卫又追了上来,他大声道:「还是查看一下好,今晚宫内发生的事情太多,万一出了差错,我们也担待不起!」

  唐猎内心怦怦直跳,生恐粪桶内的玄波和婉月被这帮侍卫发现,心中悄然下定决心,只要被他们发现,便和他们拼了。

  那名侍卫冷冷道:「把粪桶全部打开!」

  唐猎只好掀开了粪桶上的桶盖,那侍卫借着火把的光亮向内看去,并没有看到什么异常,他似乎并不死心,又拿起手中的长枪,向粪桶中逐个戳了进去。

  唐猎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这样下去肯定会暴露。

  长枪戳入了婉月藏身的粪桶之中,身后却响起一阵哄笑之声,几名侍卫同时笑道:「周大武,你搅屎棍的本领果然厉害,改日定然要升官发财了。」

  那侍卫被同伴嘲笑,顿时打消了继续搜查的主意,淡然笑道:「我只是按照上面的吩咐做事!」

  「快来喝酒吧,别让这臭气熏天的粪车破坏了兄弟们的食欲!」

  唐猎暗叫侥倖,背脊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湿透,赶着牛车缓缓离开了皇宫内城,一路之上虽然经历了多个关卡,可是幸好没有再遇到危险,平安离开了皇宫。

  遥望夜空仍然繁星点点,大街之上不时传来打更之声,唐猎不敢返回自己的春晖诊所,驱赶着牛车径直出了帝都,凭藉着昔日的印象,唐猎摸黑向萱儿曾经藏身的茅舍走去,那里地处偏僻,应该没那么容易被外人发现。

  拐入小径之后,视野之中已经看不到人影,唐猎爬上牛车将玄波和婉月藏身的粪桶打开,玄波一身汙秽从粪桶中爬了出来,接过唐猎手中的汗巾抹去脸上的汙秽,想起自己刚才所受的委屈,一时间悲从心来,不由得淒然泣下。

  唐猎的注意力却仍然在婉月藏身的粪桶之中,掀开桶盖之后,她始终没有露出头来,心中已经觉得不妙,顾不得粪水汙秽,双臂探入桶内,摸到婉月的身子,将她从粪水中抱了出来,擦乾她脸上的汙秽,却看到婉月依然双目紧闭,没有半点呼吸,心跳也早已停止多时,颈部血糊糊一片,却是刚才出宫检查之时被那名卫兵刺伤了颈部动脉。

  唐猎将婉月的身躯平放在地上,就地施救,可是无论他怎样努力,也无法让婉月恢复呼吸和心跳。看到自小就伺候在自己身边的婉月悲惨死去,玄波更是伤心,痛苦之中竟然昏厥了过去。

  唐猎将粪桶取下丢在路旁,用牛车载着玄波和死去的婉月向茅舍的方向一路驶去,黎明时分,方才抵达了那间隐秘的茅舍。

  唐猎将婉月的屍身抱入茅舍前的小溪内仔细清洗乾净,这才将她在溪旁掩埋。

  玄波此时悠然醒来,看到溪边新添的坟塚,自然又是一番伤心哭泣。

  唐猎比她要冷静和坚强的多,找出昔日萱儿留在这里的衣物,递给玄波道:「去小溪内洗个澡,换上衣服。」

  玄波含泪点了点头,芳心中已然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唐猎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却也没有偷窥别人沐浴的习惯,更何况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极大的影响到他的心情,为了避嫌,他来到小溪的下游,将全身上下好好的沖洗了一遍,茅舍内并没有适合他的替换衣服,唯有将这身粗布衣服洗净之后,挂在树枝梢头吹干。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树荫的罅隙中透射进来,唐猎用布条将长发紮起,活动了一下酸麻的双臂,臂膀上的肌肉隆起健美的轮廓,右臂的蓝色龙形纹身已经不见,看来这段时间的苦修还是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

  挂在树梢上的衣服还没有被封吹干,可是裤子必须要先穿上的,唐猎套上半乾的裤子,将手枪在腰间藏好,大步向茅舍的方向走去。

  玄波身穿浅蓝色长裙静静坐在婉月的坟塚旁,仔细梳洗之后,已然洗去全身的汙秽,此刻的她正如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美丽莲花,静静在晨曦中绽放。

  听到唐猎的脚步声,她转过半边面庞,清晨的霞光在她容颜的映照下,仿佛顿时黯淡了下去,唐猎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的本来面目。沐浴在晨光中的玄波,姿容明艳动人,恍如仙子般纯净的粉嫩容颜,气质不染丝毫凡尘。

  娇艳欲滴柔腻滑嫩肌肤,配上如飞瀑般流美的金色秀发、柔顺光泽,或许是内心仍然处在婉月不幸身死的忧伤中,别有一番幽艳风姿。婀娜妙韵,风情渗似幻梦,教人迷茫心乱。浅蓝色长裙任凭露珠遍湿裙据,霞光和周围景物仿佛是为了衬托她而生,此情此景恍如画中。

  唐猎凝望着玄波的娇美容颜呆呆出神,色授魂与的表情让玄波有些反感的颦起秀眉,冷冷道:「我长得和别人不同吗?」

  唐猎笑道:「当然不同,比别人漂亮许多!」

  玄波狠狠瞪了唐猎一眼,天意弄人,竟然将自己和这个好色之徒的命运紧密联系在了一起。

  唐猎好心安慰她道:「婉月已经死去,你即便是再悲伤也没有用,还是想想日后该怎么做吧?」

  玄波冰蓝色的美眸垂落在身边清澈的溪流之上,考虑良久方才道:「这件事我必须马上通知父皇!」

  唐猎摇了摇头大声反对道:「你难道想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前往边疆吗?玄鸢用不多久就会发现我们已经逃出皇宫的事实,会在前往边疆的沿途道路上部下天罗地网,我们抵达边疆的机会微乎其微!」

  玄波知道唐猎所说的的确是实情,轻轻咬了咬樱唇沉默了下去。

  唐猎又道:「既然你手中有密诏,为什么不拿出来?只要将这张密诏公之於众,所有人就会知道玄鸢在撒谎并意图谋害你的事实。」

  玄波轻歎了一声道:「昨夜我们走得匆忙,密诏仍然留在清月宫中,此刻或许早已被大火烧成灰烬了。」

  唐猎懊恼不已的说道:「这件事我应该考虑到的……」

  玄波忽然想起了什么,轻声道:「我父皇临行之时曾经交代,如果遇到什么麻烦,让我去找舅舅!」

  「谁?」

  「宝树王循涅!」

  看着移开玉塌下的黑洞,玄鸢变得目瞪口呆,一股冷气从他的尾椎沿着脊背迅速蹿升了上去,他的头忽然感到一阵疼痛,下意识的扶住了额头,玄鸢压低声音道:「给我下去,一定要将唐猎那个混帐抓住,救出我的皇妹……」

  司马泰有些同情的看着玄鸢,这样的结果是他也没有想到的,他可以断定唐猎和玄波一定活着,而且说不定已经逃出了皇宫。

  两名侍卫从灰烬之中找到一个铜盒,玄鸢令人砸开铜锁,里面只有灰烬,从灰烬的外形来看像极了圣旨的形状,可是现在已经无法判断出是不是传闻中的密诏。

  走入地洞中查探的武士很快便返回,而且带来了一个双手被捆缚的老人,老人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吓得不住发抖。

  其中一名武士禀报道:「地道的另一端出口在皇宫的马厩,这老头儿是负责清扫马厩粪便的,每天夜晚都会搬运马粪离开皇宫。不知怎么被捆绑在马厩之中,我们刚才询问过负责警戒的侍卫,昨晚的确有运粪的牛车离开了皇宫。」他将一支黄金发簪呈上,正是玄波逃走之时留下的。

  玄鸢和司马泰对望了一眼,彼此内心都清楚唐猎一定带着玄波利用这次机会离开了皇宫。玄鸢内心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如果玄波拿走了密诏,并将之公开,后果将不堪设想。

  司马泰平静道:「太子殿下,看来唐猎和玄波公主之间极有可能有私情,这次的事情只怕有辱皇室门楣。」

  玄鸢经他提醒目光猛然一亮,唐猎和玄波私奔,司马泰果然老道,这么好的理由自己之前怎么没有想到?旋即装出一副怒不可遏的神态,咬牙切齿道:「这胆大妄为的贱民,居然敢拐带我的皇妹,就算追到天边,我一样要将他们抓回来,必将此贼挫骨扬灰,方解我心头之恨。」

  一名侍卫忽然慌慌张张的来到两人面前,低声禀报道:「太子殿下,大将军亚当斯率领两万兵马将帝都城门封闭,说要缉拿杀害公主的乱党。」

  玄鸢求助似的望向司马泰。

  司马泰微微一笑,该来的终归要来,亚当斯此举颇有些趁火打劫的意思,看来他对宫内的事情并不太清楚,他淡然笑道:「我想亚当斯大将军一定有些误会,还是我亲自去向他解释吧!」

  亚当斯冷冷凝视着司马泰,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样,通过这次的事情他忽然发现,司马泰远比他估计中更加的强大。

  司马泰微笑道:「大将军难道不请我坐下吗?」

  亚当斯的唇角露出一丝笑意:「相国请坐,不知此时到访有何指教?」

  司马泰开门见山的说道:「公主并没有死,这次的病纯属伪装!」

  亚当斯不禁皱了皱眉头,司马泰告诉他这件事究竟想干什么?

  「根据清月宫内的宫女和内侍所说,玄波公主和唐猎之间早有暧昧,两人生恐地位悬殊,无法结合,便趁着帝君不在宫中之际,想出了这样一个装病的办法,逃出皇宫。」

  亚当斯冷笑道:「据我所知,玄波公主向来生活在深宫之中,那唐猎只是一个看病的寻常郎中,仅有一次入宫治病的经历,也是在外人的全程监视之下,哪里会有和公主接触的机会?」

  司马泰笑道:「我忽然想起一个故事,曾经有两位猎人,狩猎多日未有所得,忽然一日,看到空中飞过一只大雁,两人引弓欲射,却忽然想起射下后是应该红烧还是清燉,两人争执起来,等到达成共识之后,那大雁早已远去,悔之不及也……」

  亚当斯灰绿色的眼眸迅速的闪动了一下,他的身躯向司马泰靠近了过去:「相国可否说的明白一些?」

  「公主和唐猎私奔,有损皇室清誉,贞洁若是失去,便再无继承皇位的可能。

  陛下禦驾亲征,形势不容乐观,长公主虽然也是皇族血统,却难以服众。对玄武帝国来说,最适合的当权者便是太子!「

  亚当斯冷冷凝望司马泰,如果让玄鸢登上皇位,他刻苦经营的计画岂不是全盘落空?

  司马泰微笑道:「臣子若是反对帝君便是反叛,太子若是弃帝君而不顾便是忤逆,我们今日联手扶起太子对抗帝君,他日以忤逆不孝之名对付太子,这道菜你觉着对不对胃口?」

  亚当斯终於明白司马泰的本意,他是想利用太子当替罪羊,与帝君玄思哲对抗,他低声道:「有件事我始终不明白,你的女儿是玄思哲的皇妃,为何你要帮助外人对付自己的女婿?」

  司马泰轻声歎了一口气:「大将军难道没有发现玄武帝国表面上疆土广阔,人口众多,可是却已经到了日薄西山气息奄奄的地步?此次与蓝德帝国的战争必败无疑,司马泰虽然愚鲁,却懂得为自己和家族的未来考虑,无论是玄鸢还是玄波都无力担当挽救帝国的责任,大将军以为呢?」

  亚当斯重重点了点头,伸手握住司马泰的臂膀,亲切道:「从今日起,相国便是我的兄弟,我们的命运将永远联系在一起……」

  「我必须回去一趟!」唐猎几经考虑之后,终於下定了决心。

  玄波道:「你明明知道帝都之中风起云涌,为何又要回去?」

  唐猎清楚的认识到,自己之所以回去,是因为还有一件事放心不下,萱儿仍然留在城内等着自己回去,虽然将她托给李老闆照顾,可是昨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难免不会波及到得月楼。

  「可是经历了昨晚的事情以后,他们一定会加大搜索的力度,你现在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玄波充满担忧道。

  唐猎笑道:「越是危险的地方,往往越是安全的地方,他们或许不会想到我敢再次返回帝都,再者说,他们的主要注意力集中在你的身上,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搜查的重点自然不会放在我的身上。」虽然说得轻描淡写,可是心中也明白玄鸢等人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我和你一起回去!」玄波果断决定道。

  唐猎摇了摇头:「你留下来等我,我向你保证,最迟明晨,我一定返回这里。」

  这间茅舍是精灵族人用来落脚藏身的地方,里面的柜子里有不少用来化妆的物品,现在刚好可以派上用场。唐猎之所以敢冒险回去,这些物品也起到了相当的作用。

  他坚毅的目光让玄波不安的内心顿时镇静了下来,说来奇怪,她认识唐猎仅仅几日的时间,对他的一切也不甚瞭解,可是心中已经相当的信赖他。

  唐猎来到帝都西门的时候,眼前的情形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本以为这件事情势必会引起帝都打乱,整个皇城处於一片风声鹤唳之中,没想到帝都仍然像往日一样宁静,门前警戒的力量也没有刻意加强,过过往往的行人也很少接受盘查。

  唐猎为了掩人耳目还特意将头发染成灰色,又贴上假鬍鬚,表面上看去至少要老了三十岁,他大摇大摆的走入帝都,守门的卫兵根本没有盘查他,倒是路边的两位行人的窃窃私语引起了他的注意。

  其中一人道:「听说玄波公主跟那看病的医生私奔了!」

  另一人压低声音道:「不知道那医生有什么本事?居然能骗得公主的感情,不惜抛弃至高无上的地位跟他逃走……」

  「嘿嘿,说不定是他的话儿厉害,弄得公主神魂颠倒!」

  两人同时阴笑了起来,或许是留意到唐猎向他们的方向看来,两人生恐招惹麻烦,匆匆向前方走去。

  唐猎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没想到自己和玄波被人当成私奔的一对,刚才的那番对话要是让那位元脸皮薄的公主知道,只怕要被活生生气死。转念一想,这八成是太子玄鸢想出的另外一个歹毒主意,现在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可是他为何不追杀自己?难道他从开始就没有想杀掉玄波,毁掉她的名节,逼她远走便已经达成了目的?

  唐猎在黄昏时分方才来到得月楼之中,李老闆初见他之时也是吃了一惊,听到他的声音这才认出了他,慌忙将他带到后院无人之处,低声道:「现在整个帝都都在说恩公和公主的事情,你怎么还敢回来?」

  唐猎坦诚答道:「我这次回来是想带萱儿一起离开!」

  李老闆歎了口气道:「她已经离开了,听说恩公出了事情,她说什么都要去找你,今日上午离开,至今仍然没有回来。」

  唐猎懊恼的在掌心击了一拳,这次和萱儿擦肩而过,不知道是不是上苍在故意捉弄自己。

  李老闆道:「恩公,诱拐皇家公主可是死罪,帝都你无论如何都不能呆下去了,趁着没有被别人发现,你还是快走吧。」

  唐猎点了点头,交代李老闆道:「如果萱儿回来,你让她去我当初为她治病的草屋找我!」

  离开得月楼,天色已经微黑,唐猎仍然有些不甘心,缓步围着诊所周围走了一圈,诊所大门紧锁,门上交叉贴上了封条,萱儿果然没有回来。

  唐猎有些失落的向诊所看了看,垂下头默默向街尾处走去。

  从拱桥经过之时,前方一名风姿绰约的窈窕女郎迎面走来,唐猎看得真切,那女郎竟然是花月坊的红牌柏丽丝。不知道她为何会经过这里?唐猎下意识的将头垂了下去,他和柏丽丝之间曾经有过一夕之缘,不自主有些心虚。

  两人擦肩而过,柏丽丝走上桥的顶端,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柔声道:「难道你不认识我了?」

  唐猎心头一怔,装出没有听到的样子,继续向前走去。

  柏丽丝快步追到唐猎身后,小声道:「唐猎,你给我站住!」

  唐猎明白行藏已经被她识破,可是仍然装出糊里糊涂的样子,嘶哑着喉咙道:「这位姑娘是叫老夫吗?」

  柏丽丝一把抓住唐猎的手臂道:「你休要给我装腔作势,你的身形和体态即便是化成灰我都认得!」

  唐猎苦笑着转向柏丽丝,现在在掩饰下去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

  柏丽丝向四周看了看,确信无人注意,这才小声道:「我们去河边走走!」

  两人沿着河堤慢慢走去,唐猎低声道:「你怎会一眼就将我认出?」

  柏丽丝妩媚一笑,声音微微沙哑,充满了诱惑力:「你不要忘了,我们曾经欢好过,我闻得到你的气息,感受的到你身体的热力。」

  唐猎不觉心中一荡,伸手揽住她的纤腰,附在她晶莹的耳珠边道:「不要告诉我,你是恰巧经过这里的!」

  柏丽丝格格娇笑道:「当然不是,我来这里是专门来找你的!」

  唐猎愕然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回来?」

  柏丽丝微笑道:「我虽然猜不到,可是有人已经猜到,他让我在这里恭候你的到来,见到你后,让我带着你去和他相见,不知道你是否愿意?」

  唐猎久久凝望柏丽丝,他忽然发现柏丽丝的身份绝不是表面上看去那么简单,一定另有高人隐藏在她的身后,这个人究竟是谁?唐猎的好奇心一旦被激起,任何的后果都可以不去考虑,他重重点了点头道:「带我去见他!」

            第三十三章命是搏出来的

  一艘乌篷船划开平静的水面,在船尾撒下一片粼粼的波光,缓缓向两人的身边驶来,柏丽丝轻声道:「他来了!」

  唐猎带着满腹的疑问,跟随在柏丽丝身后走上甲板,夜风轻扬,乌篷船上挂着的一盏风灯来回摇曳,照的船上的景致忽明忽暗,更平添了一分诡异。

  船舱内一个低沉的声音道:「唐先生,请里面坐!」

  柏丽丝此刻也收起了笑容,恭恭敬敬站在舱外,示意唐猎独自一人走入船舱。

  唐猎深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借此让自己有些加速的心跳平稳下来,挑开舱门的珠帘,躬身走入船舱之中。

  却见一位体态臃肿的中年人盘膝坐在矮桌之前,诺大的头颅紧紧连在肩膀之上,看上去仿佛没有脖子一样,腹部肥肉高隆而起,一双小眼睛笑眯眯望向唐猎,腮边的肥肉因为他的微笑而不停的颤动:「唐先生,快快请坐!」

  唐猎瞪大了双目,眼前的这个胖子竟然是帝都的巨富福隆海。他虽然和福隆海不止一次相遇过,可是并没有太深的交往,更加想不到他和花月坊之间会有着密切的联系。唐猎缓缓在福隆海的对面坐下,右手下意识的扶在腰间手枪的位置,只要福隆海对他有任何不利的举动,他便一枪结果了这胖子的性命。

  福隆海为唐猎面前的空杯内斟满了美酒,端起酒杯道:「你不用担心,我对你没有任何的恶意,从我和唐先生第二次相遇以后,我便开始留意唐先生的消息。」

  唐猎冷冷道:「你在监视我?」他忽然联想起自己在花月坊所受到的礼遇,开始的时候或许是因为狼渊和司马天峰的面子,后来肯定是福隆海一手安排,否则杜莎莎又怎会让自己手下的红牌柏丽丝亲自上阵?想到这里心中不免感到有些沮丧,看来自己的男性魅力并没有想像中那样强大。

  福隆海微笑道:「唐先生在短短的时间内,做出好多惊天动地的大事,我福隆海又怎能做到熟视无睹呢?」

  他肥胖的手指撚起酒杯,向唐猎做了个请的动作,先行将杯中美酒饮尽:「和唐先生一样,我并非玄武国人,留在这个国家的目的,便是为了获取最大的利益。」

  他的话渐渐引起了唐猎的兴趣,唐猎低声道:「据我所知,你是一个富有的商人,可是从今天你的举动来看,你的目的绝非是挣钱那么简单!」

  福隆海哈哈大笑了起来,细小的眼睛流露出欣赏之色:「唐先生果然不是凡人,实不相瞒,我是玄武国的敌人。」

  唐猎内心已经明白,这福隆海八成是一个打入敌人内部的间谍,留在玄武国一是为了刺探情报,而是为了伺机破坏,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不会出卖自己。

  福隆海道:「单凭你只怕无法带着玄波公主逃离帝都,我之所以要找你,是为了帮助你。」

  「为什么?」

  福隆海表情突然变得凝重:「玄波公主如果死去,玄鸢就会毫无悬念的登上玄武国的帝位,整个玄武国会在短时间内重新稳定下来,而这恰恰是我不愿看到的。」

  唐猎点了点头道:「你想让玄波公主活下去,就是为了玄武国始终处於内部的分裂之中,让玄武国的国力在内部的纷争中,慢慢的损耗下去。」

  「唐先生真是明白人!」

  唐猎淡然笑道:「玄武国的事情与我何干?」

  「在唐先生入宫之前或许没有关系,可是现在唐先生已经无法撇开干系,玄鸢早已将拐带公主私奔的罪名强加在了你的头上,就算你逃到天边,他也要捉到你!」

  唐猎沉默了下去,福隆海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情,无论他情愿与否,自己的命运和玄波早已紧密联系在了一起。

  福隆海道:「我可以帮助你们逃离帝都,远离玄鸢力量所及的范围。」

  「怎样帮我?」

  福隆海缓缓放下酒杯,从身边拿起一个锦盒,推到唐猎的面前:「这里面是五张人皮面具,戴上它,应该可以躲避寻常人的耳目。」

  唐猎收起锦盒,起身向福隆海告别。

  福隆海又道:「知不知道柏丽丝为何可以轻易认出你?」

  唐猎摇了摇头。

  福隆海道:「凤豫族人的嗅觉天生灵敏,只要和他们接触过一次,他们便会记得你身上的味道,柏丽丝既然可以做到,想必其他人一样可以做到,锦盒内有几枝箬秋藤,泡在澡水中沐浴,可以改变原来的体味。」

  「谢谢!」这还是唐猎第一次对福隆海道谢。

  福隆海笑道:「你不必谢我,我之所以帮你,也是因为公主的缘故,有件事我需要提醒你,传闻玄武国的皇族出生之时必饮龙血,龙血会让他们的身体与常人不同,箬秋藤对他们体味的改变作用只怕并不大,凡事你最好还是自己小心,千万不要落在玄鸢那些人的手中。」

  唐猎忽然想起一件事,低声道:「有没有办法将这件事通知宝树王循涅?」

  福隆海缓缓摇了摇头道:「宝树王循涅已经失踪了两天,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他拍了拍唐猎的肩头道:「你只需要记住,保住玄波公主的性命,你便能够活下去,玄武国内部的事情错综複杂,莫说是你,连我都有些看不透了。」

  唐猎大声道:「玄鸢这样的作为早晚都会传到老皇帝的耳中,他难道会听之任之吗?」

  福隆海道:「想杀玄波的并非只有玄鸢一人,想保住她性命的也大有人在,玄武国之所以会落到今日的局面绝非偶然,我敢断言,亡国之日已经不久了。」

  福隆海让柏丽丝亲自将唐猎送出城外,临近分手之时,柏丽丝搂住唐猎的虎躯,轻轻在他唇上吻上一记,柔声道:「唐先生这次一走,不知他日何时能够相见,你会不会忘了我?」

  此时此刻,唐猎心中也不禁有些伤感,轻轻抚弄柏丽丝的长发,低声道:「人生之中实在有着太多的无奈,还是学会忘记的好,省的平添惆怅!」

  柏丽丝若有所思,许久方才点了点头,轻声道:「好好的活下去,我相信,你一定能够逃过这场劫难!」

  唐猎微笑着点了点头,翻身跨上柏丽丝送给他的骏马向远方疾驰而去。

  柏丽丝目送他英俊挺拔的背影,美眸中却忽然闪现出一丝愧疚。

  唐猎乘着柏丽丝送给他的骏马连夜赶回了玄波藏身的茅舍,此时已经是午夜时分,茅舍静静沐浴在月光之中,小溪宛如玉带般静静萦绕在茅舍周围,夜风徐徐,送来阵阵野花的香气,唐猎看到茅舍视窗橘黄色的灯光,紧张的内心终於松弛了下来,玄波一定在等待着自己回来。

  将骏马拴在茅舍前的小树之上,唐猎大步来到门前,轻轻叩响房门,房门却缓缓打开,借着烛火可以看到室内并没有人在。

  唐猎内心不由得一震,难道有人趁他不在劫走了玄波公主。

  此时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唐猎霍然转过头去,却见玄波从右侧的草丛中走出,冰蓝色的美眸中犹自带着一丝惶恐的神情:「我还以为是敌人来了……」看到唐猎坚毅的面庞,她的芳心中没来由感到一阵温暖,从唐猎走后,她没有一刻能够安心。

  唐猎笑道:「我既然答应过你,便一定会回来!」

  两人走入房内,唐猎将自己在帝都所瞭解到的事情一一告知玄波,玄波听到宝树王循涅也已经失踪,芳心之中酸楚不已,禁不住落下泪来。

  唐猎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忽然想起福隆海送给他的锦盒,拿出来放在桌上,低声道:「福隆海送给了我一些易容用的工具,对我们顺利逃走有很大的帮助。」

  他伸手想要打开锦盒,却被玄波抓住手腕:「慢!」

  唐猎有些迷惑的望向玄波。

  玄波道:「有件事我想不明白,福隆海根本没有必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他这样做岂不是为自己留下隐患,如果将来你落入我皇兄的手中,受刑不过,将他供出岂不是大大的不妙?」

  唐猎心中一沉,他怎么就没有想到?福隆海的确没有暴露身份的必要,难道仅仅是为了取信於自己,这理由又好像太过牵强。

  玄波道:「我担心其中一定有诈,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

  唐猎看了看那锦盒,忽然想起福隆海的话,凤豫族人天生嗅觉敏锐,难道这锦盒只是他用来跟踪自己的线索,想用这个方法找到公主的藏身之处,想到这里,心中更加的懊恼,自己怎么会如此疏忽?来到收藏武器的壁柜前,拉开柜门,从中拿出一把长刀:「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玄波点了点头,从壁柜内挑选了一张青铜连弩,如果遇到危险,可以用来防身。

  两人一前一后向门前走去,刚刚靠近房门,却听到一声尖锐的呼啸,两道羽箭破窗射向唐猎的胸口,唐猎这段时间经过福慕金的点拨和指导,反应力有了很大的提高,几乎出於本能,反手挥刀向羽箭格去,相撞处万点火星迸射出来。他的脚步向后退了三步方才站定,唐猎诧异于对方如此强劲的力道。

  玄波格空一掌向前方烛火挥去,烛火摇曳了一下,顿时熄灭,整个茅舍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她此举的目的是让敌人无法从光影中分辨他们的位置所在。

  一个阴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唐猎,交出玄波公主,我饶你一命!」

  唐猎冷笑道:「……鹿死谁手还很难说呢……」

  话未说完又有一支羽箭穿越茅舍的土墙,准确无误的射向唐猎的胸口,唐猎反应机敏,黑暗中虽然看不清羽箭的轨迹,长刀信手挥落,竟然精准的劈在镞尖之上,一阵夺目的火星闪过,羽箭歪歪斜斜落在地上。

  唐猎暗骂对手卑鄙,故意引他说话,从而判断他所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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