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st」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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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通話的時間，已近清晨。

赤井按了按額角。

作夢吧。雖然這樣想，微微發啞的喉嚨依然顯示，講了數小時的話。是的，只有他在說話，另一端自始至終沉默著，頂多有著空氣的細微震動。

“安室……？"這是接起後，赤井的第二句話。

有些奇怪，他不認為安室會打來，這種認為瞬間讓他憶起自己的傲慢，傲慢的去斷定、去預設安室的想法，導致一敗塗地。

赤井咬著嘴唇，之前的失敗和懷疑自己的判斷疊加之下，不曉得該怎麼做，──竟然會不曉得。心臟一刻一刻跳著，告訴他時間持續流逝，兩頭無聲無息。

若自己是不知道要說什麼，那安室呢？想想他們的相處，幾乎是安室說、他聽。以前到底是不知道要說什麼，還是不願意透露？或者、只是想聽安室一句一句、漫不經心的講。

放鬆脣齒的力道，赤井張開口，輕輕的、緩緩的深呼吸了幾次。

"……若有時間，就聽我說吧。”

“快遞員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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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個裝傻的口吻，給安室套上第四個身分。之後，從瑣碎的小事開始，例如食譜、例如連鎖速食店的新產品，例如超市特惠時間、最值得購買的食材，一件件講，盡可能的詳細。

想想若是公事，他能說很多，公事之外就難。好像從沒對安室說過這麼多話，沒主動對安室透露這樣多周邊生活、與閒暇時所看進的東西。

聲音斷掉時，安室才發現手機沒電了。

漆黑的面板上還有他臉頰的溫度。

將沒電的手機收進口袋，拉好毯子，覺得能稍微睡一下。

當赤井的聲音響起時，心是收緊的。打過去了？該說什麼、需要說什麼？赤井接起來了，為什麼要接？希望電話能被接起，同時也不希望被接起。選擇撥過去、卻莫名其妙沒做好任一下場的準備。

還沒理好思緒，赤井就又開口。持著特有的步調，沈沈緩緩，朝他虛弱的腦裡灌滿字句，一講就到清晨。自己完全失了切掉的念頭。

耳朵被灌了毒，一定是這樣的。

此後，很少很少的次數，一隻手能數出的次數，赤井會在半夜接到安室的來電。他說，安室聽，即使未曾有回應。

每通都會在臨近清晨結束，像夢裡的溫度、或者暗夜時分的想像，陽光一灑落就無蹤，通話紀錄成了真實發生的痕跡。

在安室第一通來電之前，赤井有時候會想，是不是因為自己的失敗、因為不想承認無能、因為不甘於只能處於被動，所以才對安室執著。或者、是更本質上的悔恨；對所有失掉了的生命的挽救、補償、與責任，莫名都投射到了安室身上。

然而，安室不是明美、不是其他人，他清楚。安室絕對是他遇過最聰明的人之一，這麼多年能安然潛伏在組織中，所有事都能全身而退，除了聰明外，更有異於常人的敏銳與圓滑。這樣的一個人，根本不需要他的幫助與保護。赤井知道自己並非無所不能，但……。

在想清楚執著從何而來、不捨與心焦為何不斷冒頭、林林總總的情緒為何壓也壓不下之前，安室來電了。

安室為什麼要打給他？他不知道，但假設這是安室需要──需要打給他，就足夠了。而那些什麼為什麼，感情也好、懊悔也罷，不重要。

──他需要安室需要他。

有時身邊瑣事說盡，就念書，挑些段落不長，不過於沉悶也無人死亡的小故事。工藤家最不缺的就是書，對踏入圖書室和臥室有所抗拒這件事，已經成了過去。

稍微調整了作息與閱讀的習慣，為的就是夜半一通可能的電話。有些愚蠢，又蠢得甘願。

赤井秀一覺得，自己很可能、很可能，無法停止為安室的生命盡力。

即使能做的事，是那樣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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