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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僧西行记(41-45),3

[db:作者] 2025-07-10 10:43 5hhhhh 8220 ℃

  便在此时,一个颇有几分鬼祟的声音小声说道:「兀自两名和尚,你们是何来路?怎生在这个时候来雍丘城?」

  师徒二人抬头瞧了一阵,方找到那说话之人。那是一个头戴皮盔的军士,他在城头的一个垛口中小心翼翼的探出了小半边脑袋。

  师徒两人又对望了一眼,玄奘上前几步,合十高声说道:「这位军爷,贫僧和小徒乃是无棣县金山寺的僧人,此番前往长安参加水陆法会,途径此地,不知这雍丘城缘何会这般早就闭了城门?」

  那军汉啊了一声,说道:「原来是去长安参加法会的高僧,难怪了,不过咱不能做主,你们且等等,咱去禀报上官,看能不能打开城门放你们进来。」

  他说着就缩回脑袋,城头上便又回复寂静无人的光景。

  师徒二人面面相窥,只得在城门前等候。过了半晌,听得城头上一阵匆匆的脚步声,旋即有一个长着乱蓬蓬胡子、戴着明晃晃铁盔的脑袋探出垛口,那人左右扫视了几眼,压着声音说道:「城下的,可是前往长安参加法会的高僧?」

  玄奘仰头说道:「正是,贫僧金山寺玄奘,身后的是小徒辩机,不知是哪位大人当面?」

  那人摇着乱蓬蓬的胡子说道:「某乃是雍丘县的县丞,姓张,身负看守城池的职责。今城门已闭,即便是有紧急军情,依律也是不能擅开的,还请禅师见谅。」

  玄奘皱眉说道:「张大人,这雍丘城为何这般早就闭了城门?」

  那张县丞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一边东张西望着,一边压着嗓子说道:「禅师,此事说来甚是话长。某就简单与你们说下个中的……」他这样隔着城头,小声的将雍丘城提早关闭城门的原委给师徒二人述说了一遍。

  原来,这雍丘城不知何缘故,半月前就开始闹鬼患。

  每日一至入夜时分,雍丘城中便阴风四起来,鬼影幢幢,啾啾的啼哭之声不绝于耳,宛若鬼蜮,甚至还会出现百鬼夜行的惊悚场面。雍丘城的知县心忧无比,便急急请来一位茅山道人作法驱鬼,不料茅山道人在作法时,被鬼物反噬,躯体凭空被撕得四分五裂,血肉横飞,下场极是惨厉。

  知县大惊之余,连续召了数拨术法高人前来治鬼,然而不是被鬼物所害,便是察看过城中的景况后,便二话不说的仓皇逃离了。这雍丘城的鬼患,倒是越闹越烈了。

  知县一时无了奈何,只得每日早早闭了城门,下令城中百姓过午便不得擅自出门。幸好城中的鬼物虽猖獗,却也不侵扰百姓人家,只是四下飘荡嚎叫,城中的百姓只要闭了家门不外出,便可保得平安。

  如此一来,城中的富贵人家纷纷举家搬离,剩下的一干无力搬走的平头百姓,便只好趁着阳光猛烈时分出来劳作活动,申时起便紧闭家门,不敢出门。

  这张县丞不敢放玄奘师徒二人进城,却是指点他们,由这城门往南走上三五里,有一处前朝遗留的荒废庙宇,倒可以是借宿一宵,那庙宇虽已无香火,却还有残墙壁废殿,也有佛像镇护,这雍丘城的鬼物虽然猖獗,却是不敢去那处侵扰的。

  张县丞说完了话,就从垛口中缩回脑袋,城墙上又是一派笙旗飘舞空无一人的光景。

  玄奘见天色渐暗,既然无法进城,附近又无投宿的地方,便只得领着辩机,向张县丞所说的那座荒废庙宇行走而去。

  师徒二人走了约莫一刻钟,就见着一道只剩下斑驳残破的山门。

  那山门立在一座斜缓山坡的脚下,山门上的牌匾已是不知去向,那本该雕花重彩的门柱,被风吹雨打不知多少年头,如今只剩下几根灰褐色的木头勉强相连着。

  师徒二人顺着山门向山坡上望去,在那杂草野树掩映当中,依稀可见一片残破不堪的庙宇建筑。

  玄奘带着辩机穿过那只剩下门框的残破山门,行上了山坡。辩机看着面前的大片残垣,搔着脑袋问道:「师父,俺看这寺庙规模甚大,比之金山寺还自宏大了几分,怎地就废弃了?庙里面的僧人哪里去了,为何不看守好自家的寺庙?」

  玄奘叹息了一声,缓缓说道:「此处应是北朝时灭佛的遗迹。」

  辩机吓了一跳,说道:「灭佛?灭甚么佛?」

  玄奘打量着残破的庙宇,淡淡的说道:「佛法传入中土后,日渐兴旺,至南朝时,鼎盛到了极点。当时的梁武帝崇信佛法,不惜以帝皇之尊出家行佛事,自称为佛子。史书中记载,梁武帝及之后的数朝间,所建的兰若数以万计。

  唔,兰若乃是梵语,就是寺庙。「

  「其时僧人的地位甚高,寺产不纳赋税和徭役,因而大批民众纷纷出家。

  佛门最鼎盛的时期,僧人占了举国人口的一成还多,耗费国力甚巨。所谓极盛而衰,之后的北魏太武帝和北周武帝两朝,皆以佛门侵占天下财产甚多,无益于社稷为由,下令抄没佛门财产,捣毁寺庙,强令僧尼还俗。光是北周武帝一朝,就拆毁了寺庙四万多间,强令还俗僧尼的僧尼达三百多万,这便是史上赫赫有名的灭佛了。「」道门的典籍早有云,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也。可叹当时的僧人,为世俗权势所蒙蔽,利令智昏,全然不知种下了差点毁了佛门的祸根。此地,便应是那时被毁的其中一处名刹。「

  辩机听罢,疑惑的说道:「都说佛门是方外之地,不在红尘中。依师父所说的历史,佛门却是因帝王一己之喜而兴盛,因帝王一己之怒而衰败。俺琢磨着,这中间总好似有些不对头,跟师父平时与俺说的东西不大一样。」

  玄奘笑笑,摇了摇头说道:徒儿能这样想甚好,甚好。不过,眼下且不说这些,得快些儿收拾出一个地方,否则今晚就没有地方歇息了,天快黑了。「

  辩机搔着脑袋应了一声,便去收拾地方。

  这庙宇座废弃已久,处处残垣断壁,杂草丛生,稍稍完好一点就只有一间四面漏风的偏殿。其余的建筑不是倒塌了,就是被野树杂草淹没,根本无法立足。那座本应壮丽恢宏的大殿,只剩下四面残墙,大殿里供奉的佛像,也只遗下半个残破的身躯。

  玄奘走到那残破的佛像前,默默的合十行礼。

  辩机折了一大把树枝,做成一把巨大的扫帚,正要去打扫那偏殿,见状便也放下手中的扫帚,走了过来,也对那佛像行了一礼,才接着拿过物事去清理打扫。

  那稍稍完好的偏殿约莫数丈见方,木制的窗棱子都烂光了,只有四面坑坑洼洼的墙壁,以及顶上残存的一些瓦片可堪堪遮风挡雨。辩机手脚麻利,不多时就清理出一块干净的地方,他又去拾来一些干枯的树枝,生起了一堆篝火。

  师徒二人尚未吃晚饭,玄奘便从包裹中取出肉干和馒头,在火旁慢慢的偎热。

  辩机又抽空捡回来一大堆干树枝,足够燃烧一个晚上的了。

  废墟中多杂草野树,辩机在收集枯枝时,有那肥美的野鸡和小兽在草丛奔走扑棱,辩机当下遗憾的看了几眼,便不理会了。他已剃度为僧,不好如以前一般为口腹之欲猎杀这些小生灵。

  暮色四合时分,师徒二人坐在篝火旁静静的进食。

  嚼吃了一会咸韧的肉干,辩机见玄奘的兴致不高,便说道:「师父,那张县丞将雍丘城说得如同鬼蜮一般,咱们这般夜宿左近,那些鬼东西会不会找上来?」

  玄奘咬了一口馒头,叹息说道:「为师不知此处荒废得如此彻底,连佛像都完全毁坏了,这回真有些失算了。只是天色已晚,咱师徒对这附近的地形不熟,与其摸黑乱跑,就不如在此地歇下,今夜须小心便是。」

  辩机龇牙说道:「师父且莫担心,俺师徒都不是吃素的,俺的两口雪特剑也不是吃素的,今夜若是有那阴邪鬼物胆敢前来,俺就一剑斩杀了,权当是积累功德了。」

  玄奘点点头,不再说话,慢慢的咽吃着。

  师徒二人用过晚餐,收拾好东西,洁净了手脸,静静的歇息一会。

  此时殿外的天色全黑了,在那丛生的杂草和野树淹没在黑暗中,渐渐变得有些阴森起来。出奇的是,不久前还有小兽和野鸡出没的草丛,在天色黑下后,就变得一片死寂,完全没有寻常唧唧的虫鸣之声。只有那栖息在野树上的乌鸦,偶尔发出呀呀的几声怪叫。

               45闹鬼

  荒废的偏殿外面一片幽寂漆黑,玄奘师徒端坐在烧得正旺的篝火旁,开始了每日循例半个时辰的睡前讲经。

  玄奘这日讲的是《大方广佛华严经》的第二会,乃是讲述文殊师利菩萨解说诸般佛号的由来,他讲经素来博引旁证,娓娓道来。辩机听得入神之际,殿外传来了一些异响。

  先是有那嘻嘻格格的娇媚女子嬉笑之声,在那破败的窗户边上传来,声音酥痒痒的直挠人心,令人按耐不住要去窗边探看个究竟。然后又有女子交谈声音在殿门之侧响起,那软糯糯的声音彼此交谈,语调甚是模糊,听不清在说什么,然而其意甚淫媚,夹杂着依稀可闻的娇喘呻吟之声,直是动人心魄。

  玄奘脸容沉静,恍若不觉,依然不徐不疾的讲经。

  辩机性子跳脱,眼珠子便不由自主的往那窗外门边瞟去,窗门之外一片漆黑,他目力甚好,隐约见着有数条窈窕动人的白生生身影,在那幽暗中徘徊,又似是在招手相引。

  听得秃的一声响亮,玄奘屈指在辩机头上敲了一记暴栗,淡淡的说道:「你这猴头,为师讲经,缘何不专心听讲?」

  辩机呲着牙,也不敢伸手去触抚那着红肿了一块的秃头,低头应了一声,重新端坐好,专心听玄奘继续讲经。

  殿外的那等诱惑之声,扰响了半晌,见师徒二人不为所动,便渐渐沉寂了下去,废庙又恢复了一片幽寂,唯有玄奘讲经的声音在回响着。

  过了一会,偏殿之外有异样的夜风刮起,在那呜呜的风声中,废庙的所有幽暗之处,皆有哀恸悲鸣之声传出,飘飘渺渺的,如婴啼妇哭,凄切得令人心惊胆战。

  随着那悲恸之声,偏殿之外越发漆黑,宛若所有的光线均被吞噬了,成为一个完全黑暗的世界,偏殿中那堆燃烧的篝火,便是囚禁在其中的唯一光明,然而此时仿佛也失去了温度,在无尽的黑暗里载浮载沉。

  玄奘已讲完今日的经文,他闭目不言,静静倾听殿外传来的诸般声音。

  玄奘听了一会,张目看着脸色微变的辩机,叹息说道:「为师原先是想,此地曾是寺庙,受过香火供奉,虽然佛像毁坏了,然绝不至于滋生阴邪之物,如今看来,为师是想错了。」

  辩机侧头瞧着殿门外的黑暗,说道:「师父,外头的阴邪鬼物似乎甚多。」

  玄奘点点头,说道:「徒儿,金刚经你能记住多少,且大声颂唱出来。」

  辩机怔了怔,看了一眼淡定的玄奘,便依照吩咐,大声颂唱起金刚经来。

  他的身量虽然瘦小,声音却是宏大洪亮,此时更是放开了嗓子,那朗朗的经文之声,便充盈了整座偏殿,并向殿外传扬了开去。

  《金刚经》全名为《能断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包含根本般若的智慧,并以具有不摧、不坏、不变等七种特征的金刚,来喻智慧之锐利、光明、坚固,号称能断一切烦恼,能摧毁各种各样的邪见执著,却不为任何一种邪见所毁。

  《金刚经》全经共三十二品,多达十数万字。辩机习佛的时间不长,只记住了前面的两品,颂唱了大半刻后,便无以为继的停歇了下来。殿外那黑暗中传来的诸般悲恸之声,从辩机开始颂唱经文起,便低哑了下来。

  玄奘微笑着点头,说道:「徒儿你的性子虽跳脱浮躁,毕竟还是用心修炼的。这《金刚经》颂唱得甚好,有了些许能断一切烦恼的意味。」

  他说罢,肃然端坐在篝火旁,接着辩机适才停下的地方,朗朗的颂唱起金刚经来。

  玄奘的颂唱之声甚是清朗,声音虽不甚响亮,然而字句里自含有一种平和镇静。那经文如同流水般传出到殿外,黑暗中的啼哭声停滞了一下,又自安静了许多。

  辩机听了一回,缓缓的走到靠近殿门前坐了下来。

  他将背后的布包解了下来,放在腿上,一层层的揭开裹布,露出两口插在剑鞘里的雪特剑,他深吸了一口气,将两口见雪剑拔了出来,用那麻裹布细细的拭擦着雪亮的剑锋。

  两口雪特剑出鞘,偏殿里登时寒气大盛,那炽烈的篝火也变得黯淡起来。

  偏殿之外的啼哭之声,在两口雪特剑出鞘后,又自也收敛了许多。

  过了约莫一个多时辰,玄奘颂唱完了全本金刚经,他默默的坐了一会,探手取过酒葫芦,仰头灌了几口酒水,润了润有些嘶哑的嗓子。

  此时殿外的啼哭之声已然消失,寂静一片。

  又过了一会,忽然有无数细碎的异响从偏殿之外传来,由远及近,仿佛有无数的鬼魅阴物在渐渐逼近过来,又仿佛是有无数肚腹行走的爬虫在围聚了过来,一股腐臭的气息也随着众多的异响之声弥漫了开来。

  辩机已将两口雪特剑拭擦得雪亮无比,他皱着眉毛,炯炯的目光瞪视着殿门外的黑暗,蓦的低低的喝了一声,举手一挥,一口雪特剑飞射而出,冷电一般没入黑暗中,黑暗中即随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就哑然而止。

  辩机脸色冰冷,捏住剑诀一招,那口雪特剑便从黑暗中飞了回来,落在他的手中。

  辩机低头一看,那雪亮如同一泓秋水般的剑锋上,一缕黑色的烟气在渐渐的消失,转眼间就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那偏殿之外的诸般异声,被飞剑斩杀了一名阴邪之物后,便都安静了下来。

  然而片刻后,那诸般异声又自鼓吵而起,声音越来越尖利响亮,震动得整座残破的偏殿似乎在摇晃,顶上的残瓦在籁籁的落着灰尘,仿佛下一刻就会倒塌。在那震耳的鼓吵声中,又清晰无比的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一下一下的向偏殿逼近,似乎是有一只沉重无比的巨大怪物,在向偏殿走了过来。

  玄奘叹息了一声,从篝火旁站了起来。

  他一直避免与废庙中的一干阴邪之物正面冲突,只是在尽量用佛法护镇着偏殿,毕竟他师徒二人并非修行中人,若是跟此地众多的阴邪之物争斗起来,后果颇是不妙。奈何事情并不如他的料想,到头来还是要见个真章。

  辩机也霍然站起,从怀中掏出一条布带子,快手快脚的将两只肥大的僧袖缠绑了起来,又把那僧衣的下摆掖在腰带中,待浑身收拾利落,便持着两口雪亮的雪特剑,大声喝道:「师父莫要担心,小坐片刻,徒儿这便去将外头的阴鬼斩杀个干净。」

  他说着飞身从殿门中飞身跃了出去,黑暗旋即亮起了两道雪亮的剑光,并传来一串怒喝和惨叫的声音。

  玄奘失笑了一下,这徒儿,大话说得当真是豪气。

  他看着殿门外那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探手从篝火堆中抽出数根燃烧得正炽烈的柴火,一根一根的投掷了出去。这些柴火被他以巨力投出,带着尖啸声纷纷插在偏殿之外的地面或是残墙之上,虽然熄灭了大多数,然而还是有数根没有熄灭。

  那明灭不定的火焰,在偏殿外那无尽的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亮光,这对于六识敏锐的玄奘来说,已经足够了。

  玄奘大步从殿门中走了出去。

  四周黑暗中影影绰绰的,有许多形状怪异的影子在张牙舞爪,却是始终没有欺到他身边来。玄奘张望了一回,见着一只狰狞的巨大阴鬼在不远处,正恶狠狠的瞪着他。

  这只巨大阴鬼的硕大头颅几与偏殿平齐,脸上青黑多毛,双目如闪动的红色的磷火,裂张着滴着涎水的血盆大口,满口的锋利牙齿如同一柄柄匕首般。

  大鬼呵呵发出类似笑声的吼叫,迈开沉重的脚步,隆隆的走到近前,便俯身探出如同梁柱一般粗壮的青灰色巨爪,向着玄奘兜头攫下。

  玄奘无悲无喜,月白色的衣袖一扬,一拳就向那巨爪打了过去。

  彭的一声闷响,没有想像中的剧烈碰撞,玄奘蕴含着巨力的拳头如同击打在一具中空的陶偶中一般,轻易击穿了那巨大的青灰色巨爪,并深陷其中,那青灰色巨爪化作了一团黑烟,轰然四散。

  大鬼痛嚎一声,化作了一团稠密的巨大黑烟,向玄奘直罩而下。

  玄奘略一愣神,即随仰头大吼一声,蕴含着狮子吼法门的吼声正正的喷在那团黑烟上,那黑烟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泄作丝丝黑气,转眼就消散得无影无踪。

  玄奘一举灭杀了大鬼,四周那影影绰绰隐藏在黑暗中的阴邪鬼物,似乎大吃了一惊,那啾啾的鬼叫之声收敛了许多,他身周那浓稠的黑暗,似乎也稀薄了几分。

  偏殿之外是一片长满杂草的空地,空地另外一头的黑暗当中,听得辩机不时发出叱喝之声,以及两口见雪剑划破黑暗飞溅而起的剑光,还有鬼物的惨嚎之声。

  玄奘心念一动,举步向前,拾起一根尚未熄灭的柴火,将地上的杂草和熄灭的柴火等,一一引燃了起来,一时间,但见空地上火光熊熊,光明大作。

  那隐藏在黑暗中的阴邪鬼物,慌乱的啾啾叫唤着,纷纷向后退了开去。

  便在此时,一声凄厉诡异的长啸在黑暗深处中传出,随着这厉啸声,一阵黑墨墨的阴风在偏殿的上空凭空生起,盘旋呼啸着,黑沉沉的向下压了下来。

  那阴风尚未压落,一股彻骨的阴寒先行沉降到空地,那些燃烧的杂草和柴火,被这阴寒一逼,转瞬就熄灭了,空地上便又被黑暗所吞没。

  在那阴风生成时,玄奘目芒闪动,俯身拾起一块磨盘大小的残破石块,运足力气向那风眼投掷而去。那石块被玄奘大力投出,呼啸着破开空气,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撞入那黑沉沉的风眼当中,便再无声息,宛若凭空消失了一般。

  玄奘脸色一变,那黑墨墨的阴风沉沉的当头压至。

  玄奘举起双袖,猛力的向上一扬,他的力气甚大,两只宽大僧袖拂起一股强烈的气旋,向着那阴风迎了上去。那强烈的气旋与沉沉的阴风一触,听得嗤的一阵轻响,气旋尽数被吸纳入阴风当中,那阴风丝毫不为所动,依然黑沉沉的直压而下。

  黑墨墨的阴风眼看着便要落在头顶上,玄奘双掌抚胸,仰头发出一声巨大的吼叫,蕴含着狮子吼法门的声波向上激喷而去,那阴风被声波一激,下沉之势便为之一滞。

  玄奘见状便向偏殿奔去,一面叫唤道:「徒儿,不可缠斗,先撤回殿中。」

  玄奘奔入到殿中时,辩机也一个筋斗从窗户中跃了进来,落在篝火旁。

  辩机的形容有些狼狈,僧衣被撕破了好几处,幸好身上无甚损伤,他握着两口雪特剑,精光四射的眼眸警惕的盯看着殿外的黑暗,带着几分惶急的说道:「师父,那天上落下的阴风是什么来头?俺在那阴风当中,完全看不见事物,辨不清方位,若不是得师父呼叫,得了位置,俺就迷失在里头了。」

  他没有抵御那阴风的手段,早早就被罩在阴风里头了。

  玄奘看着明灭不定的篝火,脸色凝重的说道:「徒儿,事情有些麻烦了。

  这阴风怕是鬼道中人的手段,此地非是单纯的阴邪作祟,而是有修行中人在暗中操纵谋划,咱们师徒却是一头栽进来了。「

  辩机闻言一晃手中的两口雪特剑,喝道:「师父莫要怕,俺还有可破百邪的心头热血,只要喷将出去,再配合俺的这两口长剑,管它什么鬼道中人,都可一气斩杀了。」

  他说着左右看了看,有些疑惑的说道:「师父,这偏殿莫不是有甚么神奇之处,怎地那些阴邪鬼物都不进来?」

  玄奘沉吟着,摇头说道:「为师也看不出这偏殿有何神奇之处,若是按为师所想的,这不过是兵书上的围三阙一、虚留生路之法。主持此地鬼物的鬼道中人,是怕咱师徒趁着混乱逃遁,故而留下一处看似安全的地方,让咱师徒驻足,实是断了咱们的逃生后路。」

  辩机怒道:「那暗中之人行事这般诡谲,当真是可恶。」

  玄奘抬头看着殿门外,那浓稠的黑暗似乎在不安的翻涌着,诸般的异声鬼啾又响了起来,更有不知何物发出着刺耳难听的巨物摩擦之声,渐渐向偏殿逼近了过来。

  玄奘叹了口气,说道:「徒儿,该拼命了,你且听为师的安排。」

  辩机用力一点头,说道:「师父尽管吩咐。」

  玄奘说道:「待会为师先行冲出去,尽量敌住一干阴邪鬼物,你便伺机寻找到那隐藏起来的鬼道中人,若是找到了,就尽力斩杀之,如此咱师徒方可有一线生机。徒儿,你要紧记,你的心头热血只可喷一口,定要用在那关键之时。」

  辩机的脸色凝重,他双目炯炯的看着玄奘,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玄奘淡淡一笑,说道:「生死自有定数,徒儿尽力而为便好了。你此前说为师有大气运,为师深以为然,应不会如此轻易就陨落了,你莫过于担忧。」

  玄奘说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除下身上的僧衣,露出一身雪柱般精实的筋肉。他将僧衣卷成一条,凑在篝火山点燃了,一时间僧衣如同火炬一般猎猎燃烧,偏殿中光明大作,他便俯身向殿外冲将出去。

  他堪堪冲到殿门前,忽然停顿了下来。

  偏殿之外,生起了一股极其强烈的天地元气波动,那黑暗之中的阴邪鬼物纷纷发出惊惶的悲鸣,紧接着,有人在黑暗中撕心裂肺的长吟道:「天有五行,分时化育,以成万物。火发南方,炎之雷,瞬!」吟唱之人的声音甚是嘶哑,元气也颇不足,勉强的提气发声,长吟至最后几个字,已然全是破音了,不过终究是勉力吟完了。

  那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中,红光一闪,接着一声霹雳响起。

  漆黑无光的天空被一道煌煌的红色电光撕裂成两半,天空中又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嚎。那巨大的霹雳声响过后,偏殿之外的黑暗也稀薄了不少,淡淡的星月之光隐隐透下,不再复之前伸手不见五指的境况。

  一个带着几分阴测测的声音在黑暗虚空中,气急败坏的喝道:「五行道法?来者是何方道友?何故破去本尊的百鬼大法?」

  在那些微的亮光中,隐约可见到一条竹竿般的高瘦身影,摇摇晃晃的站在一道残破的围墙之上,一头长长乱发随风飘舞。

  这高瘦身影也不说话,只是举手在空中画咒。

  随着那咒法的渐渐成型,身影四周的黑暗在快速消散,清明的星月之光在天空中洒照而下,只见那阴暗的角落里,一些小兽般的奇形怪状鬼物在惊惶奔走逃遁。

  接着,高瘦身影又自嘶声长吟道:「天有五行,分时化育,以成万物……」

  那阴测测的声音怪叫了一声,在一处架着几根腐朽横木的颓垣之下,一道诡异的黑气蓦地腾空而起,那黑气在空中急旋了数圈,在数息间,就呼呼的将那残余的黑沉沉阴风和周围的大片黑雾,尽数吸纳入了进去,接着挟了一阵凄厉的鬼啸之声,向远方席卷而去。

  玄奘站在殿门前,正自惊疑,忽觉身畔生风,却是辩机从身边抢了过去。

  此时笼罩废庙的黑暗已然消退,星月之光映照得一片清明。辩机抢前数步,对着天空中那远去的黑气厉声喝道:「妖邪哪里走,吃俺一剑。」

  他嘴上虽说是一剑,却是双手一扬。只见两口明晃晃的雪特剑从他手中飞出,如同惊虹一般,带着茫茫的冰寒白气,瞬间就越过十数丈的距离,电贯入那黑气当中。

  黑气当中传出一声惨嚎,却是加快了速度,风驰电制的远遁去了。

  空中有一蓬黑色鲜血纷纷扬扬的洒落。

  辩机捏着剑诀一招,在虚空中的盘旋的两口雪特剑转了一个圈子,轻巧巧的飞回到他的手上,两口剑的剑锋上皆是雪亮无痕。

  便在此时,那以一道雷火霹雳驱走了鬼道中人,乱发飞扬的迎风站在那残破围墙上的高瘦身影,忽然摇晃了几下,啪的一声,软软的摔将在地上。

  辩机吃了一惊,正要上前仔细察看,他方自小心翼翼的走前了两步,就听得偏殿中传来咕咚的一声,辩机回头一看,却见玄奘也一头栽倒在地上。

  辩机心头大惊,当下顾不得那高瘦身影的死活,返身奔入殿内,扶过了玄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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