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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個十四日,23

[db:作者] 2025-07-09 21:28 5hhhhh 3610 ℃

Tour

1

雖然說,昨天電話中最後結論是「到你家接你」,但是日野怎樣想也沒想到,是看到月森加上一台車。

「蓮會開車?」日野一臉新奇的看著月森。

月森接過日野的行李,放到後座,「去年學的。」

「怎麼沒有聽你說過?」

月森替日野開車門,「⋯⋯你學德文也沒有跟我說。」

聽到月森的回答,日野好笑地看著那有點彆扭的表情,「好好,是我先不對。」

駕駛座上的月森,戴上眼鏡、調整椅子、後視鏡視野確認等等預備動作,有點讓日野分不清,究竟是太過嚴謹仔細的人,還是——

「蓮,在維也納常開車嗎?」

正要放下手煞車的月森,停下動作,「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日野眼睛轉了一下,「你看起來⋯⋯有點緊張?」

月森露出驚訝的表情,但很快又收起,繼續放下手煞車的動作,「在日本,還是第一次上路,不過⋯⋯」

日野看見月森順利的轉彎,也放心了許多,「不過?」

「你在旁邊⋯⋯」月森輕輕地說著,「我必須小心。」

日野眨了眨眼,臉略紅的低下頭,「嗯⋯⋯」

車子很快經過附近的兒童公園、往星奏方向的路口,日野看著窗外忽然說,「好像很久沒有這樣經過了⋯⋯」

「香穗子,你還沒畢業吧?」月森疑惑的問。

「是還沒啊,」日野有些好笑的回答,「你忘記是因為我們都放暑假才能一起出來玩的嗎?」

「記得,但是?」

日野將頭髮挽至耳後,「是很久沒有跟蓮一起⋯⋯」

月森分心看了日野一眼後,視線便回到正前方,伸出左手拉起日野的右手,「回來,再一起四處走走。」

「嗯⋯⋯」日野感到手上漸重的力道,「嗯,一起。」

◇◆◇

進到休息區,等月森一停好車,日野便迫不及待地下車伸展筋骨。

「我開的車坐起來很不舒服嗎?」隔著車子,月森緊張地問著日野。

「啊,不是,這是最近養成的習慣啦,」日野回過頭,「只要拉琴或是坐久一點,要開始做其他事之前,就會這樣伸展一下。」

月森一臉不是很能理解的表情,讓日野忍不住地問,「蓮要不要一起試試看?很舒服的。」

「⋯⋯不要。」

「咦?」

見日野一臉「為什麼」的表情,「⋯⋯我去買瓶水,」月森俐落鎖上車門,往便利商店的方向走去。

「耶?蓮!」日野小跑步的跟上月森。

相較月森手上只放了一瓶水的提袋,日野手上提的算是滿滿的一大袋。

「你買了什麼?」月森好奇地問,因為他真的想不出在便利商店裡,為什麼可以買這麼多東西。

「一些點心!」日野開心地回答。

「一些?」月森挑著眉,盯著那一袋點心。

「啊!」日野突然緊張地看著月森,「難道你的車上禁止飲食?」

「不,這是父親的車子,可以吃東西,」月森的語氣有些無奈,「怎麼會這麼問?」

「車子太乾淨了嘛」日野小聲的說。

月森不懂的看著日野。

「呃、車上連一點私人物品都沒有,而且連椅子的皮革都是亮的⋯⋯」日野正想著該如何解釋,「啊,就像我哥的車子!比什麼都重要,連在上面喝水都不行!」

聽完日野的解釋,月森不是很確定地反問,「⋯⋯髒一點比較好?」

「也不是這麼說啦,」日野偏著頭,「適度的整潔就好?」

月森接過日野手中的袋子,順便握緊日野的小手,「⋯⋯我會考慮這個建議的。」

「咦?什麼意思?」日野仰頭看著月森。

「之後我要買車的話。」

「蓮要買車子?」

「是『可能』。」

「哪種類型?新車還是二手?」

「香穗子⋯⋯」

「不能問嗎?」

「還只是考慮中啊⋯⋯」

「那跟我說說看嘛。」

一藍一紅,往停車場的方向慢慢走著。

2

一棟隱在繁密樹林的木屋,日野仰頭望著好一陣子。

「⋯⋯怎麼了?」月森也跟著日野看向木屋,「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日野歪著頭,「應該說出乎意料嗎?」

「為什麼?」月森走上簷廊,熟門熟路地開門,將行李提進木屋。

「因為蓮說這是你們家的別墅。」

日野好奇地從門口探頭,一眼看清被吧台簡單隔成廚房和客廳的一樓及一座通往二樓的木造樓梯。

「我以為會跟冬海他們家一樣⋯⋯」

月森拉起日野的手腕,「很失望?」

「才沒有!」日野臉微紅說著,「只是跟你們家的風格差太多了。」

月森笑著引日野走進房屋最深處。大手打開落地窗,潺潺的水聲與帶著森林特有氣息的風竄入木屋內。

「哇!」日野從月森手臂下方竄到陽台,手扶欄杆看著前方的小溪與水潭,泛著從樹葉間落下的陽光,「從門口看根本想不到後面還有這麼大的水潭!」

「其實,本來聽說是要挖成游泳池。」

日野看著低頭盯著水池的月森。

「只是後來母親覺得這樣會破壞這裡的生態而作罷。」

「蓮?」日野的手搭上月森上臂。

「啊⋯⋯」月森轉向日野,「好像說了一些無趣的話。」

日野搖搖頭,「雖然,算起來,我們也交往五年了,但我想、還想,更加了解蓮⋯⋯」日野的額頭靠向月森的肩膀,「所以,無論多小的事,都不會無聊。」

月森低頭看著日野,大手輕輕覆上酒紅色的頭髮,揉著,「⋯⋯這算是在抱怨嗎?」說完,月森側著臉,下巴抵在日野的頭頂。

「是抱怨喔!」日野悶悶的說,雙手環住月森的腰。

月森另一手搭上日野的肩膀,摩挲,「嗯。」

日野似乎不是很滿意月森的回答,仰頭盯著月森——認真皺眉的表情,加上微鼓的雙頰,惹的月森一陣輕笑。

「嗚——」日野放開抱著月森的雙手,抵在月森的胸前,不重不輕的推著,「每次難得我很認真的在說時,你都這樣!」

「因為香穗子的表情總是很可愛。」月森低著頭,來回看著日野的表情說著。

「啊、呃⋯⋯怎麼突然、說⋯⋯」日野紅著臉、慌張的轉頭,閉上眼說,「難道蓮是故意——!」

大手滑向日野的後腰,月森吻上粉色的臉頰、耳後、側頸⋯⋯發覺懷中越發僵硬的日野,在透著紅的耳邊輕聲問,「⋯⋯嚇到你了?」

「啊、不⋯⋯」日野看著自己緊緊抓住月森衣服的雙手。

「那可以繼續嗎?」

「咦?!!」日野抬頭瞪大眼睛看著月森,雙手也不自覺地鬆開。

月森看日野的表情,輕輕搖頭,笑著握起日野的手,走向通往森林的樓梯,「下去走走?」

「呃⋯⋯蓮⋯⋯」日野小步跟上月森,小聲說著,「我⋯⋯」

「很久、才能跟香穗子見上一次面,」在兩個階梯下停下的月森,轉身視線與日野齊高,眼神溫柔地說,「所以想要碰觸你、吻你。但是⋯⋯」

日野紅著臉輕咬著嘴脣,認真聽月森說。

「不喜歡、不想要時,拒絕沒關係,不要內疚,」月森將日野的碎髮撥向耳後,「你露出不願意的表情時,我也無法繼續。」

「並不、呃,不是喜歡不喜歡的問題⋯⋯」日野深吸一口氣,「太突然了!」金色的眼中終於少了些慌張,「還說什麼繼續⋯⋯」嘟嚷的補充。

月森淺笑,再次握住小手往下走了幾階,「要是我剛剛的『繼續』是很認真的在問呢?」

「咦?」日野定住。

月森回頭,看見望向自己的日野,雙眼眨也不眨,偏頭。

月森失笑地將日野直接從樓梯抱下,「現在才發現,香穗子連愣住的表情都很可愛。」

「⋯⋯蓮你變了,」日野的雙手搭在月森的肩膀上,「快說!是不是謬拉他們幾個帶壞你了!」

3

褲管捲在小腿肚上,月森站在溪裡,「小心一點,」一手捉住日野的上臂,另一手等著接住日野。

「嗯,」日野抓緊月森的袖子,伸出一腳試著水溫,「好涼!」

溪水過於冰涼而肩膀整個都縮起來,這一幕讓月森故意地將日野拉進溪裡。

「啊!」日野驚呼、慌張抱著月森的手臂,「蓮!」仰頭卻看見月森一臉笑意——不只是開心、還包含喜歡——日野有些害羞的低頭,手更緊的抱著。

小溪裡的石頭大小不一,兩人便搖搖晃晃牽著彼此的手,偶而停下看看腳邊竄過的生物、聽聽叢林間飛禽飛過的撲翅聲。

「蓮小時候常來嗎?」坐在石頭上休息,日野問著正在打濕手帕的月森。

「比較小一點的時候常來,」月森把手帕披在頸子上。

日野抱著膝蓋,「多小呢?」

月森抬頭眯眼看著樹葉的間隙,「上小學前吧。」

「期間都沒有來嗎?」

「一直到留學前,每年還是都有來這附近,」月森拿下滑落的手帕。

「附近?」日野拿起月森手中的手帕,打濕,再披上。

「謝謝⋯⋯」月森脫下襯衫,拉了拉黏在身上的圓領衫,「外公在這一帶有一間別墅。」

「咦?外公?」日野疑惑的問,「那木屋⋯⋯?」

「這棟是父親的,」月森對於日野的反應很不解。

「不會還有伯母跟奶奶的吧?」

「有啊,」月森一副理所當然地回答,「不在這裡而已。」

日野眨了眨眼看著月森。

「香穗子?」

「其實我不應該意外的⋯⋯」日野臉頰擱在手背上,「外公是指揮,奶奶和伯母是鋼琴家⋯⋯」

「香穗,」月森對上日野的視線,「怎麼了嗎?」

日野搖搖頭,「要是沒有那場音樂比賽,我應該不會拉小提琴、認識蓮。」

月森停下所有動作,只看著日野。

「即使到現在,我還是不敢相信。」

「高二那年精彩的像是壓縮好多年的事情一起發生。」

「而且我還完全不計後果的接下一堆事務。」

日野笑著繼續說。

「但是,讓我最不敢相信的,還是和蓮成為男女朋友,」日野抬起左手,中指上的拓帕石依舊閃亮,「雖然那時已經是高三了。」

月森抓住日野的左手,姆指撫過戒指。

「造成你的困擾了吧?」

日野歪著頭,「是常常被問是不是結婚了啦。」

「呃、我不是指⋯⋯」出乎意料的回答,月森慌張地鬆了手。

看到月森的反應,日野失笑的繼續說,「練琴的時候還是會拿下啦,一開始還硬撐想試試戴著練琴,」日野帶著歉意說著,「沒辦法遵守『都不拿下』這個約定。」

「沒、沒關係,」月森望著前方,「真的,常被問⋯⋯?」

看著月森有點緊張、試探性的問法,日野有些故意、無奈的說,「被問煩了呢。」

「你都怎麼回答——!」聽到自己急切的問法,月森轉過頭,「抱歉。」

「蓮想知道嗎?」日野歪著頭,試著想對上月森的視線。

「沒、很特別想⋯⋯」月森索性閉上眼。

「嗯⋯⋯」日野起身,雙腳再踩回溪裡,「走回去吧,越來越熱了。」

「呃?」月森仰頭看著日野。

「蓮還要繼續坐在這裡嗎?」

「不⋯⋯」月森有點慌張的張口又閉上。

「起、來、囉!」日野拉起月森的手臂。

「香——」月森嘆口氣,「回去吧。」

往前走幾步,日野晃了晃牽在一起的手,「大概有未婚夫吧。」

「咦?」月森停下步伐。

日野轉頭看著定住的月森,「我的回答啊。」

「大概?」月森跟上日野。

日野笑著,「難不成我訂過婚忘記了?」

「不⋯⋯」

日野微歪著頭,「蓮?」

「⋯⋯走吧。」

「嗯。」

月森吸了口氣,握緊手中的襯衫。

4

有點吃力的,月森和日野兩人好不容易將倉庫的門拉開,小小的倉庫一邊放著兩個木箱,另一邊是一些蓋著防塵套的物品佔據。月森拉開一個最靠近的套子,出現的是一台寶藍色幼童用的自行車。

「好可愛!!」日野一邊驚呼,一邊輕輕轉動車頭,「這是蓮小時候騎的嗎?」

月森驚訝的點頭,「⋯⋯沒想到還在。」

日野仔細觀察整台自行車,「還有輔助輪耶!」像是想到什麼,盯著月森看。

剛平復懷舊和驚喜的心情,月森發現日野的視線,有些不滿地說,「⋯⋯我會騎。」

「哈、哈⋯⋯」日野心虛的笑著,「沒看過蓮騎自行車嘛。」

月森略眯著眼,轉身拉開其他的防塵套。

兩台成人用的自行車停在倉庫外的草地上。

「在做什麼?」日野彎腰問蹲在其中一台自行車踏板前的月森。

「明天,原本是想騎自行車到附近繞繞,」月森用手繞著腳踏板,「不過鏈條掉了、車輪也沒氣⋯⋯」看了另一台狀況差不多的自行車,肩膀微微的垮下。

沒有忽略月森一臉「真的很可惜」的表情,日野蹲下,看了看脫落的鏈條,「一起修理如何?」

月森挑眉看著日野。

擠在腳踏板前,對於自行車都不熟的兩人,月森不是很贊同的盯著日野——赤手就擺弄鏈條,「不戴手套嗎?」

「手套那麼大,」日野小心地將鏈條一格一格安回齒輪上,「戴上反而不方便⋯⋯」

月森看著認真修理自行車的日野,一雙小手髒兮兮的不斷嘗試,放下抓在手中的手套。

日野疑惑看著明明都放回位置上的鏈條,轉動腳踏板卻又立刻脫落,「為什麼?難道要往內層齒輪放嗎?」正要重新放上鏈條,卻被一雙大手搶先。

月森指著其中一層的齒輪,「是這層嗎?」大手將鏈條提起。

「是!」日野驚訝的看著那雙不是很靈巧的大手,「蓮,你的手⋯⋯」

「總不能只在旁邊看,而且⋯⋯」月森停下動作,看著鏈條,俊秀的臉上浮起淡淡的紅,「我一樣也會擔心⋯⋯」

「我很、很小心的⋯⋯」日野小聲的說,伸手扶住鏈條的另一端,「倒是蓮⋯⋯」

月森將又滑落的鏈條再放上齒輪,「⋯⋯我會盡力的。」

不下十次的嘗試,最終在後輪的齒輪復位宣告成功。從工具箱裡找出的充氣筒,又讓兩人一陣手忙腳亂研究如何使用及替車輪充氣。

「修好了!」日野高興地騎了一小段,轉頭看著月森,卻發現白淨的臉上有好幾道灰黑的污漬,「噗——哈哈!」

月森不懂的看著日野,「怎麼了?」

「哈、沒事沒事!」日野停好腳踏車,「你流了很多汗,我去幫你拿紙巾。」

「麻煩了,」月森收拾著工具,不解的看著日野離開的背影。

◇◆◇

「蓮!」日野伸手在月森的面前揮了揮。

月森回過神,「嗯?」

日野推著月森,靠近冷藏櫃,「要不要優格。」

「⋯⋯原來有這麼多種品牌,」看著各式各樣花花綠綠的瓶身,月森有些訝異。

日野輕笑,「優格不是你最喜歡的食物?我以為起碼你會比較了解。」

月森皺眉拿起一罐無糖優格,「是母親做的。」

「咦?」

「我不喜歡有糖的,但太酸的又不敢吃,」月森將手中的優格放回,「所以從以前開始,就都是母親自己做的。」

「雖然這樣子想有點不禮貌,」日野拿起一罐加了草莓的優格,「但有點想像不出來伯母在廚房的樣子。」

「⋯⋯母親不下廚。」

日野眨了眨眼看月森。

「外公曾說過我最像母親的地方就是手很笨拙,」月森紅著臉說。

「呃、這有點出乎意料⋯⋯」

日野跟月森並肩,一邊推著手推車,一邊挑著商品。

日野拿起一粒蘋果,「不過,伯母應該比你好⋯⋯」話還沒說完,日野就聽到月森輕輕地歎氣。

「哇!這是大新聞!」日野笑著把挑好的蘋果放進籃子中。

「不要跟母親說是我說的⋯⋯」

「不過伯母為了蓮還是動手做優格,」日野轉頭看著月森,「伯母一定很愛你。」

月森略張大眼,「我、沒有,特別想過⋯⋯」

「蓮也是一樣的,不是嗎?」日野挽起月森的手臂,「全家福的相片還是隨身都帶著不是嗎?」

日野看著溫柔點著頭的月森。

「好,再來是要買⋯⋯」

◇◆◇

「麻煩你了,今日大廚。」

原本月森就很疑惑日野買的食材,現在被迫圍上圍裙站在廚房中,讓月森的預感成真。

「為什麼⋯⋯」

日野秀出手機的一張圖片。

月森挑眉看了日野又看了手機,「這⋯⋯你會後悔的,」認命的打開櫃子找尋鍋具。

日野笑著再次瀏覽來自土浦夾帶照片的郵件,『為什麼我連留學還是要當月森的料理指導人和試驗品?』

桌上放著一盆沙拉、兩碗濃湯、從顏色判斷應該是白醬義大利麵,再加上一盞微弱的燭光,應該很浪漫的畫面,卻配上月森極度不滿的表情。

正在分沙拉的月森,終於受不了了,「香穗子,停下!」

「咦?為什麼?」

「從剛才、不,是從下午開始⋯⋯」

「我只是幫你照相而已啊!」日野委屈的說著。

「不是不讓你照,」看到日野的表情,月森口氣馬上軟了些,「但不要——」

「難道要等你擺完姿勢才能讓我照嗎?」日野不滿意的放下相機。

「不是這個意思⋯⋯」

「不然?」

日野金色的雙眼瞪著月森。

「⋯⋯都照些不是很體面的樣子⋯⋯」下午滿臉污漬、剛剛手忙腳亂撒了一身麵粉——想到這樣的自己被拍下,月森又大大地嘆了一口氣。

日野捂著嘴,控制肩膀的動作——只維持了幾秒,還是沒形象地笑了出來,「啊、對不起,」笑完,日野便發現月森面無表情看著自己,「我不是故意⋯⋯」

月森低下頭,悶悶的開始吃起沙拉。

「蓮——」

月森吃東西的速度,雖然不明顯,但是越來越快。

見月森是打定主意不回應,日野平淡的說,「以後菜美洗的照片,我也不要寄給你了。」

這一句話,非常有用的讓月森馬上對上日野的視線。

「香、咳!」月森配著水嚥下,「香穗子?」

「哼!」日野拿起餐叉,捲起盤中的義大利麵。

「啊⋯⋯」月森現在慌張的不知道是要說照片的事,還是等日野對他做的義大利麵的評價。

日野吃了兩三口後,發現對面的人,停下動作盯著自己,讓日野馬上忘記剛剛的小彆扭,「蓮?」

「⋯⋯還可以嗎?」月森算是小心翼翼的問。

「雖然形狀大小有點⋯⋯特殊,」日野叉起應該是青花椰菜的食物,「但口味很正常。」

月森像是鬆了一口氣的放下肩膀,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

「畢竟是土浦教你的,不過,」日野喝了一口水,認真的看著月森,「相片麻煩以後自己跟菜美要。」

月森正要舀濃湯的手懸在半空中。

5

日野走上木屋的二樓,看到沒有任何隔間、一張應該是加大的床墊擺在正中央,沿著牆壁左右擺放著矮櫃,靠近森林一側的牆面開一扇窗,還有一組小桌椅,而月森正用著桌子。

「蓮說話不算話!」日野走近看見桌上擺著好幾個資料夾和一些樂譜,「叫我不能帶樂譜或課本——」

「這是我剛剛在櫃子發現的,」月森抬頭,發現日野的頭髮還滴著水,放下手中的樂譜,「這裡晚上很涼,趕快擦乾。」

日野和月森相望了幾秒,轉身便往月森盤起的腳坐下。

「香、香穗子?!」月森看著突然坐在自己懷中的日野。

「這裡,可以看到森林耶,」日野自顧自的邊說邊擦著頭髮,「月亮和星星也都很清楚。」

「是的,」月森看了一下手錶,拉掉桌上的檯燈,「先把頭髮擦乾,等下可以看得更清楚。」

日野有點疑惑的後仰看著月森。

「這間木屋實在從頭到尾都讓人驚訝⋯⋯」日野呆呆看著木屋的屋頂收起,只剩玻璃帷幕,「啊!看得到銀河!」

「很普通吧,」月森將控制屋頂的遙控器收起,拉著日野的手,躺上床墊。

「哪裡⋯⋯普通了⋯⋯」日野一邊欣賞星空一邊慢慢的說。

月森看了一眼近乎是入神仰望星空的日野,「有看到銀河中最亮的三顆星星嗎?」

日野找了一下,「有⋯⋯」

月森挪動躺的位置,「是夏季大三角。」

「我記得是——」日野抬高手指著星星,一一地指著,「牛郎星、織女星還有⋯⋯呃⋯⋯」

「天津四,」月森抓著日野的手,稍稍往北指一點,「有看到仙后座嗎?」

「⋯⋯嗯,」日野輕柔地說,手微往右邊移動,「還有北極星。」

月森轉頭,而日野一樣。

「天文館還在,」日野側身,被月森握住的手順勢壓下,放在兩人之間。

「⋯⋯沒想到你還記得。」

「怎麼可能不記得⋯⋯」

相望幾秒,月森不好意思的把視線拉回星空,「但、今天想讓你看的,是——」

「是什麼?」日野鑽進月森的身體與手臂之間,頭自然地靠在月森的上臂。

「是英仙座⋯⋯」月森分心地看著日野調整頭的位置,「⋯⋯流星雨1。」

「真的嗎?」日野高興的躺正,但頭還是沒有離開月森的上臂,「會很多流星嗎?」

「現在大概一小時三十到六十顆。」月森也將臉轉回,「但那是理想值,實際上看到的數量會低於——」

「啊!!」日野高興驚呼,「蓮有看到嗎?啊——又有一顆滑過去了!!」

「凌晨兩點時是高峰期,會更多。」

「比現在還要多?!」

「嗯。」

月森將手臂收緊,讓日野更靠近。

「該不會這是蓮要來這裡的目的吧?」日野換了更舒服的姿勢,繼續看著星空。

「⋯⋯目的之一,」月森拉過原本疊在一旁的被子,蓋到兩個人的身上。

「咦?之一?」日野撐起身子,笑著盯著月森,「還有什麼目的!」。

就著星光,月森仰看著霸住整個視野的日野,撥開被月色染成酒紅色的頭髮,「還有⋯⋯」

月森舉起被日野躺過的手臂,大手覆上日野的脖子,下壓,輕吻,離開。

微眯著眼,月森撫著日野的唇,「再四個學期——大概是兩年,會很忙。」

日野眨著眼,「比現在更忙?」

「⋯⋯嗯,要開始做畢業的⋯⋯」月森沒有辦法忽略日野一瞬間撇開的眼神,有些擔心的喚著日野,「香穗子。」

「蓮,聽到你要變忙,我不可能馬上很開心,」日野搖搖頭,臉上是淡淡的笑容。

月森更擔心的皺眉。

「蓮快要畢業了啊⋯⋯」日野耳朵貼在月森的胸口。

月森輕捉覆在肚子上的手臂,「順利的話才是兩年。」

日野蹭著,「蓮一定很順利嘛!」

「那⋯⋯」月森清了清喉嚨,「你呢?」

6

剛張開眼,刺眼的陽光又讓月森閉上雙眼,習慣性的想翻身躲陽光時——肩膀一瞬間傳來的痠痛——讓稍微清醒的月森,轉向不舒適的來源。

月森呆看枕在自己手臂上睡著的日野一陣子後,才想起現在自己身在何處。不敢移動其實已經沒有知覺的手臂,但是又忍不住的撥開蓋住日野近半張臉的紅髮——淺淺的呼吸、安穩的表情——大手往下搭上日野的腰,靜靜的看,想著昨晚。

沒有忽略懷中日野一瞬間僵住的反應,月森看著又一顆劃過星空的流星,用手撫著日野的上臂跟肩膀,「聽起來,好像是我強迫你留學⋯⋯」

日野在月森懷裡搖頭。

「抱歉,」月森把臉壓向日野的紅髮中,側身緊緊抱住日野。

「蓮!」日野頭搖的更用力,「不要這樣想!」

月森鬆開手臂,皺著眉看著日野。

「雖然早乙女老師一直不是那麼同意我留學,在我拿通知書給他看的時候,」日野對上月森的視線,「他也碎念現在對招收學生的門檻越來越低,才會連我都——」

月森睜大眼看抱怨中的日野。

「啊,」日野像是發現什麼,才突然停下,「我通過維也納音樂大學的入學考了!」

「入⋯⋯學⋯⋯」月森驚訝的只能重複關鍵字。

小手在月森的面前揮了揮,「不需要這麼驚訝吧!」日野鼓著臉頰皺著鼻子,「不過是私立2的那間就是了⋯⋯」

月森一把抓住小手,「真、真的?!」

「真的喔,我通過了,」日野的眼神夾著濃濃的笑意,軟軟地側躺在月森兩手臂間。

月森眯眼認真看著日野,一次又一次,「不是⋯⋯在做夢吧?」

「咦?會這麼想的應該是我才對——」

月森很緊很緊地擁住日野,吻著、撫著紅髮。

「蓮⋯⋯」日野輕輕的喚著,調整姿勢,更貼近月森。

不知道過了多久,月森才終於放開日野,「抱歉⋯⋯」

日野搖搖頭,「只是蓮的反應,和我想像的不太一樣。」

「⋯⋯我⋯⋯剛剛聽到你說通過入學考,」月森皺眉閉上眼,「腦中第一個反應,不是恭喜你,而是⋯⋯」

因為靠的很近,即使只靠月色,日野依舊能清楚地看見月森的臉頰與耳朵浮著紅。

「一起,不是相隔兩地⋯⋯」月森張開似乎有點濕潤的雙眼,「一直以來,希望你留學,說不定我其實只是抱持這樣的想法,」依舊皺著眉,聲音越來越低。

小手撥開空色的瀏海,吻上月森緊緊皺著的眉頭。

「是或不是,很重要嗎?」日野反問。

「我⋯⋯不知道⋯⋯」月森迷惘的回答。

「我說過蓮就像北極星,指引著我,」日野把目光放回星空,「即使和蓮不是男女朋友的關係,我一樣會將留學當作目標,維也納應該也還是首選⋯⋯」

「咦?」月森迷惘的表情很快又被驚訝取代,「目標?首選?」

「一直、一直都是蓮啊!」日野把臉埋進月森的胸口,「明明跟你說過⋯⋯」

「那已經——」月森有些窘迫,「已經是好幾年前⋯⋯」

「因為、蓮你說過你不會停下腳步等我,也真的不斷、更加的進步啊!」

月森看著日野。

「雖然我覺得自己很努力了啦,」日野把臉埋的更深,「不過我們在音樂上的距離,可能還是沒有變,但——」

「早就變了,香穗子,」月森把身上的小章魚拉開,「對自己有點信心好嗎?大學的教授對你有期待,才會讓你通過入學考不是嗎?」

「是這樣說沒錯⋯⋯」

月森和日野望著彼此,日野先忍不住的笑了。

「恭喜你,香穗子。」

「嗯!」

等反應過來,月森發現自己的手又覆上日野的頸子,急忙地放下,卻看見好幾個深淺不一的紅斑。

月森思索昨晚的記憶。

簡單地談了一些留學的注意事項,月森忽然問,「不過,首選為什麼還是會是維也納?」

「啊?為什、嗯!」有點反應不過來的日野,稍稍清了清喉嚨,「因為——便宜。」

月森不懂的看著日野。

「這個部分蓮應該完全不需要考慮啦,所以不知道很正常,」日野豪爽地拍了拍月森的肩膀。

月森挑著眉看著日野。

「學費就跟日本差不多,」日野兩眼轉了轉,「生活費是比較貴一點,但比起其他國家,還是比較便宜一點。」

「這我知道!」月森不滿的盯著日野。

日野輕笑,「我想⋯⋯盡可能不要讓家裡負擔這些費用。」

「咦?」

「畢竟,是我自己任性的想要走音樂這條路,」日野苦笑,「而且為了考上星奏的音樂系,媽媽和姊姊雖然反對,卻還是任由我去嘗試,多花一年時間好不容易考上⋯⋯」

月森握緊日野的小手。

「留學的入學考試也是因為他們願意讓我試⋯⋯所以!」日野突然用著與剛剛全然不同的語氣,像孩子一樣興高采烈的說,「我有申請到獎學金喔!!」

「阿姨一定很高興,」月森拉起日野的小手,放在唇邊,「你這麼努力⋯⋯」輕輕啃著日野的帶著繭的指尖,一指一指依序、重複。

「蓮⋯⋯」

日野害羞的抽回手,卻讓空閒下的大手,順勢輕輕撫著頸上的薄繭。日野眯著眼,脖子露出更多。

「嗯⋯⋯」

跟記憶中同時響起有點慵懶的聲音,月森發現日野伸手抓被子要悶住頭動作帶起睡衣——無法忽略的敞開的程度,讓月森慌慌張張分開兩個人的距離,毫不體貼抽出日野枕著的手臂。

「嗚⋯⋯」

頭撞上床墊,日野張開惺忪的雙眼,抱著被子坐起,搞不清楚狀況的看著四周。

「⋯⋯蓮,早安⋯⋯?」日野揉著頭,看著慌慌張張跑向樓梯的月森。

「阿——嚏!」月森揉了揉鼻子,看著大部分落在桌上而非濾紙中的咖啡粉,肩上還披著濕濡的毛巾,出神似的慢吞吞地正準備煮咖啡。

「月森蓮——!!」

日野生氣多於驚慌的叫聲從淋浴間傳出,讓月森第二匙咖啡粉一樣還是落在桌上。

「昨晚你到底——!!」日野顧不得頭髮還濕的,浴巾從脖子開始緊緊裹著,匆匆忙忙的跑過月森的面前直奔放著行李的二樓,「你要我怎麼穿衣服!!」

像是抓到什麼關鍵字一樣,月森機械式的蓋上咖啡粉罐的蓋子,轉身要往淋浴間走去時又停住,晃著頭,「去溪裡好了⋯⋯」

7

月森把溪水往臉上潑,一次兩次⋯⋯不夠似的,索性半蹲下將整個人沈下水裡。把昨晚入睡前的旖旎記憶全數找回,月森浮上水面,大口大口的吸著空氣,不在意的瀏海貼在額頭上,抵著有刻意打磨過的石頭、往後直接靠上。

「不要再想了!」月森對著自己說。

日野半蹲半跪在月森靠著的石頭後方,撥開濕濡的空色瀏海,「不要再想什麼?」日野拍了拍墊在大腿上的浴巾。

「昨晚的香穗子,」月森張開眼,對著視線中滿滿的日野老實交代。

原本將月森的後腦抬起的小手,輕拍月森的額頭,「你該不會是披著月森蓮外皮的外星人吧!」

月森語氣有點委屈,「⋯⋯是你問的,」順著日野的動作,空色的後腦躺在日野的大腿上,「我都來沖第二次冷水了⋯⋯」

小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擦著空色頭髮,慢慢消化月森的話。

「睡著的確是我不對啦!但是你也不能——」日野紅著臉說,「太過頭了啦,脖子到胸口都是!」擦頭髮的動作變的有點粗魯。

「誰叫香穗子快睡著還會回應我⋯⋯」半張臉被浴巾蓋住的月森,悶悶地說。

「對不起嘛⋯⋯」日野把月森的身體推直,小臉靠近月森的脖子,柔軟的脣瓣覆上。

月森看著距離半個車身前,心情很好的日野,脖子上什麼痕跡都沒有3,而自己唯一的薄襯衫還被日野穿在身上,月森不自覺摸著自己右耳下方。

「居然用咬的⋯⋯」

即使五年沒來,月森還是有信心不會在這附近迷路,但是看著日野因為錯過路標慌慌張張地煞車,或是地圖翻來翻去對不上所在位置,開始有些理解,為什麼日野昨天拼命拍那些照片。

越過日野的肩膀,月森將日野手中的地圖轉個方向,日野碎念「不早一點跟我說」的接回地圖,月森笑著搖頭。

從老字號的麵包店買了麵包充當早餐。邊吃,日野精神飽滿地計劃著等下要逛舊大街上哪些商店。

離月森幾步前,日野半迴身壓著白色的草帽,「蓮,走囉!」

與小時候記憶中的畫面重疊——街道、父親的叫喚、母親的迴身——月森微微愣住。

握住伸過來的小手,掌心傳來金屬的溫度,月森低聲的說著,「⋯⋯差點忘了。」

◇◆◇

日野洩氣的抱著好幾罐口味有趣果醬4,「每一種口味都好想買噢⋯⋯」

不嗜甜的月森手上也提著幾罐紅茶風味的抹醬,「以後再一起來買。」

「⋯⋯吃完就會想要買了啦!」日野壓低發熱的臉要往前走時,卻被月森拉住肩膀,「蓮?」

「啊⋯⋯」月森有些晃神的鬆手,拿下日野懷中的幾個紙袋,「給我提吧。」

日野仰頭看著月森,「⋯⋯嗯。」

布丁、冰淇淋、可麗餅⋯⋯各式各樣的點心鋪坐落在舊大街上,日野顧及月森不愛吃、自己一個吃不完,永遠對著菜單掙扎許久後選擇店員推薦一份分著吃及店員總是慌張的問月森是不是點心做的不好等等。

「他只是不愛吃甜的啦,」日野邊乾笑邊解釋,把皺著眉的月森推離店鋪。

月森慌張地放下手中的明信片四處張望,原本在身邊的日野不見蹤影。

「蓮!」日野高興地提著兩個紙袋往月森的方向小跑步。

「⋯⋯去買了什麼?」月森放鬆肩膀。

「吃的⋯⋯」日野可憐兮兮地低著頭,「難得看蓮逛得很認真,剛好這間店沒有人排隊,想說在對面、一下子就會回來,就不用兩個人都在排隊浪費時間⋯⋯」

「一起的話,不會覺得浪費時間啊⋯⋯」月森牽起日野的手,「而且再近,還是跟我說一聲,走散了怎麼辦?」

「我又不是小孩子!」日野鼓著臉繼續碎念,「還有手機可以聯絡嘛⋯⋯」

月森挑著眉的表情讓日野乖乖閉上嘴。

看見門口掛著日期的大熊,簡單拍張照,日野迫不及待地走進店裡,桌上、櫥窗、櫃子⋯⋯滿滿一屋子都是熊。日野抱著可以一起合照的等身大熊,只是按下快門後,月森不能控制的一直打噴嚏。

「我——阿嚏!!」月森將相機還給日野,用手帕捂著鼻子,「在外——阿嚏!等你⋯⋯阿嚏!」

日野看著即使離開店鋪還是在打噴嚏的藍色背影。

半公里多的舊大街,好像有逛不完的店鋪。

心滿意足的關上出租置物櫃,日野小心收好密碼,轉身發現月森在確認什麼東西似壓著襯衫胸前的口袋,已經不知道是這個上午的第幾次了。

「口袋裡放什麼東西啊?」日野好奇地問著,「剛剛穿的時候就覺得那個口袋鼓鼓的。」

「⋯⋯沒什麼,」月森整了整日野好心還給自己的襯衫,「要先去吃午餐嗎?」

日野狐疑卻也沒說什麼,晃了晃沒有放入置物櫃的紙袋,「這個當午餐。不過要去哪裡吃呢?」

牽著手,沿著環湖步道慢慢的走。

日野笑月森居然不知道怎麼吃熱狗堡。

「吶,蓮,難道其他地方賣的會附上刀叉嗎?」

「我又沒有買過⋯⋯」

涼爽的林蔭間,一藍一紅格外顯眼卻又融入其中。

沿著林道,即使在午間騎著車依舊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涼意,所以與月森跟日野擦身而過的遊客也不少。

坐落林間的咖啡店、如飯店般的別墅,偶而停下照相,或是騎累了牽著車慢慢走邊看景色。

◇◆◇

「這邊,」月森提醒著日野,轉進不起眼的小路。

日野疑惑地看著明明是隱秘的小路,一路上卻遇到不少穿著正式的路人。

停下自行車,日野得到了解答——並不是多華美,而是簡單優雅的木造教堂,小小的一棟隱在綠樹中。

「⋯⋯嗯?」日野看了看教堂,歪著頭,「怎麼有點眼熟?」

「聽父親說,母親從小來這裡避暑,就很喜歡這棟教堂,」月森與日野並肩,「所以蓋木屋的時候,是參考這座教堂設計的。」

「難怪⋯⋯」

日野從門口正要走進教堂時,遠處傳來一聲大叫,嚇得日野趕緊縮回步伐。

一陣有點沈重的跑步聲靠近兩人,「你!」一個身材豐腴的老者,指著月森,「是濱井先生的孫子對吧?!」

8

月森與老者並肩坐在教堂最後一排的長椅上。

「是小少爺的女朋友嗎?」老者看著視線從沒有離開過日野的月森。

月森回神,帶著淺淺的微笑,「是。」

「印象中你才這麼大,」老者大概比了比身高,「看你帶女朋友來,讓我想起你父母。」

月森注意力放到老者的身上。

「那架鋼琴,」老者望向靠在牆邊的直立式鋼琴,「你還有印象吧。」

「嗯。」

「有次調音後,你母親剛好過來,試了幾個音後,一整個下午都在這彈琴。直到離開前,你母親跑來問我當天的調音師是誰。」

幾對正在排練婚禮流程的新人經過月森與老者。

老者笑著,「我當然不知道!只能打電話去問委託的樂器行,結果他們說當天是原本要過來的調音師因為趕不過來,臨時委託朋友找個人過來調音。」

日野和一位修女說著話,看了看月森跟老著。

「到了隔年,你母親來避暑時,彈了幾個音後,有點失望的跟我說,雖然這次的調音更適合教堂,但是她喜歡上次的音色。」

跟著修女走近鋼琴,日野打開琴蓋。

「我忘記過了多久,有天,你母親很高興的跟我說,那個調音師,在你外公的樂團裡。之後每次你母親過來,總是說著那個年輕人、還有他的音樂是——」

平易近人的旋律,緩緩地響起。

正在排練的新人們停下望向鋼琴,月森與老者也是。

「D大調卡農啊⋯⋯小少爺的女朋友也是學音樂的?」

老者問著,而排練的新人們也繼續動作。

「⋯⋯嗯,」月森的專注力被琴聲拉走了些。

「溫暖的音樂⋯⋯」

「是的,」月森很輕很輕的說。

「我是說你母親形容那個年輕人的音樂。」

月森紅著臉看著老者。

「第二次看見那位年輕人,是和你懷孕的母親一起來的,說想參考這間教堂設計木屋,」老者笑了笑,拍拍月森的肩膀,「很喜歡的話,要好好的抓住。」

◇◆◇

月森雙手抱在胸前,看著認真彈鋼琴的日野。

月森想起之前有問過日野,副修的鋼琴練得如何,日野支支吾吾說只練考試會考的曲子,不贊同,卻也只能接受。但看著不斷變換的指法——靈活、正確——即使時間不多,多半也是天天練習才有的成果。

月森眯著眼看著,成長許多、即使自己沒有停下腳步,也漸漸追上自己的日野。

從左胸襯衫口袋拿出一個已經有點褪色的絨布袋,緊緊握在掌心。

日野用餘光分心看了一下自己右後方的身影,馬上又回到樂曲中直到結束。

「啊啊,還彈得很差吧⋯⋯」日野搔頭,轉身看著月森。

「比我以為的好多了。」

日野皺眉鼓著臉頰,「我成績的確不好啦,但對我有點信心好不好!」

說完,原本以為月森會開始說教而閉上眼的日野,等了一下,卻發現依舊沒有聲音,正要偷偷睜開一隻眼時,卻感覺左邊有人坐下,急忙睜開眼,是月森、而且還是有點嚴肅的樣子。日野疑惑看著月森。

「怎麼了嗎?」

月森搖搖頭,「這個,」攤開微抖、看起來濕濡的大手,「跟你手上的戒指是一組的。」

日野拿起小袋子,拉開倒出,是一只樸素的金色戒指。

「⋯⋯蓮?」日野不懂的看著月森。

月森將銀白色的戒指戴到日野的中指上,「這組戒指的名字是《Infinity》,其實本來就只是項鍊的墜子。」

日野一副突然了解的表情,看著被緊緊握住的手。

「看見時就很想送你,但是我那時就快要留學了⋯⋯」月森聲音小小的、緊張的,「分開的時間跟距離,太長太遠⋯⋯我其實不敢奢望⋯⋯能一直維持,甚至,害怕是不是只有自己自作多情⋯⋯所以才請店家幫我把它拆開,只送其中一部份。」

略潮濕的大手鬆開緊緊扣住小手。

「但是留學,在還沒有遇見你之前,就是一直想要去做的事。遇到你後,不是沒有動搖過,只是,如果不去,我一定會後悔⋯⋯但是⋯⋯真的、真的很——」

月森深吸一口氣。

「喜歡你、很喜歡,而且,只有你了。」

日野睜大眼,盯著月森。

月森取下日野手上的兩只戒指,手有些不穩的,試了幾次終於將兩只戒指扣上,放到日野的手心上,倒八字型的墜子輕輕晃著。

「無限⋯⋯」日野輕輕地念著,右手小心翼翼地撫著。

「嗯⋯⋯從意識到喜歡上你時,就知道,我無法停止了⋯⋯」

月森撥開日野臉頰上的碎髮。

「可以的話,能跟我一直走下去嗎?」

日野眼睛一眨一眨的,雙眼濕潤的望著月森。

「⋯⋯笨蛋,不行的話,我怎麼會收下戒指、還一直帶著⋯⋯」

因為喜歡香穗子的音色,所以希望她不要放棄音樂。

因為想讓別人知道香穗子的所有權,所以送了她那只戒指。

因為想要知道香穗子的音樂能成長到什麼地方,所以希望能跟自己一樣到國外留學。

因為喜歡香穗子,所以希望她在自己的身邊。

因為滿到心臟快要不能負荷的愛戀⋯⋯

「是一直、一直⋯⋯無止無盡的⋯⋯」

兩雙金瞳相互望著。

「你願意嗎?」

像當年在摩天輪上一樣,日野伸出左手。

在教堂的一角、天父的面前,一藍一紅,親暱地抵著額頭,笑著、吻著。

「我當然願意。」

——————————

註釋1:英仙座(Perseids)流星雨,是以英仙座γ星附近為輻射點出現的流星雨,也稱英仙座γ流星雨。每年在7月20日至8月20日前後出現(2009年的期間為7月14日至8月24日),於8月13日達到高潮。與象限儀座流星雨、雙子座流星雨並稱為年度三大流星雨。在高潮時平均一小時可以出現30-60個流星,是一年中最大的活躍期。高潮的前後數日,每小時也可以出現10個以上。由於正值暑天,夜間氣溫也比較高,被稱為最為容易觀測的流星雨之一。

註釋2:這邊算是私設啦。我讓月森讀(?)國立維也納大學,是參考Universität für Musik und Darstellende Kunst Wien(維也納國立音樂暨表演藝術大學),走維也納傳統學制,音樂系一般要八到十年才會畢業。日野則是讀私立維也納大學,是參考Konservatorium Wien(與Vienna Konservatorium 是不同學校),走的是英美學制。

註釋3:我想,日本的女性,不化妝基本上是少之又少,遮瑕膏之類的(應該)是必備品,遮住吻痕(應該)是輕而易舉。

註釋4:日本輕井澤有很多果醬店,大概想得到的都有,基本的水果口味不要說,像是混牛奶(草莓牛奶)、布丁、茶(紅茶、奶茶)⋯⋯總之五花八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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