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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清羽记+六朝云龙吟+六朝燕歌行(全本) - 7,2

[db:作者] 2025-07-09 21:25 5hhhhh 8130 ℃

  「可能你还不知道,那天她本来要杀掉你。在她转身的时候,已经向我们这些侍卫下过令。」

  程宗扬脖颈后面一阵发凉,难怪那天苏妲己如此听话,原来是打定主意要杀了自己。

  「直到最后一刻,她才改变了主意。」

  程宗扬忍不住道:「为什么?」

  「因为你的具阳。」

  凝羽有些叹息地说道:「你以为她会没有发现吗?」

  程宗扬苦笑起来,好像除了自己,每个人都知道他身上所谓的真阳。

  如果说人体是一座宝藏,真阳就是其中的珠玉。修练过功法的人,或多或少都会聚炼出真阳。真阳与人体的员元相合为一,成为生命的一部分,修行越深厚的人,生命力就越旺盛。

  任何修行的人,都不会允许、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员阳外湓。正如蔺采泉曾经说过的那样,只有散功和临死的时候,才会出现真阳溢出的状况。但程宗扬是个例外,当日那场大战,他吸收了过多的死气,这些死气通过生死根转化为生气,再经过丹田气轮的旋转,凝聚为真阳。程宗扬的丹田内根本无法容纳这样多的真阳,他又不知道储藏运用的方法,就像个挥霍无度的败家子一样,让那些足以令任何人眼红的员阳随意流失。

  「她看你奇货可居,才给你下了冰蛊,想查出来你究竟是什么来历──不用惊讶,」

  凝羽说:「我也没想到自己会与你这样的废物合作。」

  「废物?喂,虽然我脾气不坏,可我也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你这样说不觉得很不给我面子吗?」

  凝羽毫不动容地看着他,显然不怎么在乎他的面子。

  程宗扬泄了气,「算了。既然我们是合作关系,大家就不用虚伪了。那天晚上你我都很爽,要不要再来一次?」

  说着他伸出手,不客气地捏住凝羽的雪乳。凝羽本能地退缩了一下,然后鼓足勇气,挺起双乳,身体微微颤抖。

  凝羽的乳房不像阿姬曼那么柔软,白嫩的圆乳高高耸起,坚挺而充满弹性,乳头和乳晕小巧红润。程宗扬捏住乳头,在指间揉动,那粒柔韧的乳珠在他手指间慢慢膨胀着并挺立起来。

  程宗扬忽然道:「你对男人的讨厌都是假的?」

  凝羽吸了口气,微微战栗着道:「男人的气味让我觉得很脏,很思心。」

  「那你为什么……」

  凝羽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嘲讽,似乎在嘲笑面前的男人,又似乎在嘲笑自己,「因为我也很脏。」

  她抚住程宗扬的阳具,低声道:「把你肮脏的精液射进来,我会让你快乐。」

  当凝羽卸去冰冷的面纱,肉体变得像水一样温柔。她赤身躺在草地上,修长的双腿弯曲着分开,光洁的胴体犹如美玉一样莹白。在凝羽腹下,她女性的骄傲像一朵柔艳的花朵,带着诱人的光泽和气息,红红的,在月光下柔柔绽开。

  「用你的巫术……」

  失神中,程宗扬耳边飘来凝羽细微的呢喃声。

  程宗扬脑中刹那间光亮一闪,段强随身带的药品绝不仅仅是摇头丸。凝羽昨天已经找过自己一赵,今天又用月光凝成的蝴蝶引来自己,显然和香蔻儿一样春心萌动。她现在的表现明显有药物成瘾的症状。但即使凝羽的抵抗力再弱,也不大可能因为一粒摇头丸就成瘾。原因只可能出在那种红色的药片上。

  「闭上眼睛。」

  程宗扬道。

  凝羽闭上眼睛。程宗扬打开背包,拿出那只装满药丸的瓶子。瓶盖一打开,一股淡淡的香气便飘散出来。闻到麻古特有的气息,凝羽身体顿时一颤,更证实了程宗扬的猜测。

  程宗扬拿出一片红色的药丸,掰开一半,想了想又掰下一半,只剩四分之一大小,然后放到她唇边,命令道:「吃下去。」

  凝羽犹豫了一下,用舌尖舔住那颗芳香的药丸,咽了下去。

  那个奇怪的「咒语」再次响起。时间仿佛有一个小时那么久,然后凝羽笑了起来。她目光迷离地看着程宗扬,喃喃道:「我在飞翔吗……」

  程宗扬刚数到三百,算算时间还不到五分钟。这种红色药片的效力比他想像中还大。想想也是,段强是富家子弟,他用的药物,品质不会差到哪儿去。

  这次没有苏妲己在旁观看,凝羽也不像上次那样抗拒。她眼波变得朦胧,红色药片强烈的催情效果,使她很快露湿花蕊,红润的秘处渗出花汁,变得湿腻起来,仿佛一朵滴水的牡丹,在月光下散发出妖艳的光泽。

  程宗扬手指伸到凝羽下体,指尖一滑,便没入她紧窄的穴口。凝羽的蜜穴立刻抽动起来,仿佛一张湿腻的小嘴含住指尖,来回舔舐。

  程宗扬拔出手指,托起她的脚踝往肩上扛,阳具顶住穴口,往前一送,轻易就插到根部,身体撞在凝羽的臀肉上。

  高大的银杉下,月光如水一样透过枝叶,淌在地上。月色下,青绿的草地呈现出一片淡黑色的阴影,草地上的胴体却洁白如玉。凝羽的皮肤很光滑,有着玉一样滑凉的触感,体内却一片炽热。当程宗扬进入时,凝羽下体多汁的蜜肉立刻裹住阳具。柔腻而湿滑的美穴抽动着收紧,挤出一股温暖的汁液。

  出乎程宗扬的意料,凝羽很快就主动挺起下腹,迎合着他的抽送。她的动作虽然没有阿姬曼那样摇曳生姿,却明显有更多的经验。当他进入时,凝羽下体柔媚地挺起,拔出时,凝羽腰肢轻扭,从蜜穴中退出肉棒。无论是节奏还是韵律都巧妙之极,让程宗扬不仅节省了一半的力气,交合间的快感更是妙不可书。

  凝羽白美的双腿搭在程宗扬盾上,臀部微微翘起,随着肉棒的进出,红嫩的性器在雪臀间不住翻卷。清亮的淫液从秘处淌出,落在臀下的草叶上,拖出一条银亮的丝线。

  程宗扬只觉那张柔腻的嫩穴越来越紧,阳具在其中进出磨擦时,酥爽的感觉从龟头顺着脊柱一直延伸到脑后,畅快之极。没插几下,就有种射精的冲动。

  程宗扬放慢速度,一边开始念诵「咒语」──其实是在数数,免得自己刚插几下就一泄如注,太过丢脸。

  程宗扬一边计数,一边换成九浅一深的节奏,不再一味狂冲猛进。身下,凝羽的脸色越来越红,虽然还随着他的节奏举臀迎合,腰肢却越来越绵软。她眼波如水,身体仿佛一片波浪般翻滚的云涛,柔软得让人不愿离开。

  当程宗扬数到一千的时候,凝羽忽然颤声道:「用力插进来!」

  程宗扬挺身而入,怒涨的肉棒全部没入凝羽体内,蜜穴尽头,一团柔滑的嫩肉微微鼓起,嫩肉中间一个小小的凹处迎向龟头,浅浅套在肉棒的马眼上。

  学过生理课的程宗扬当然知道那是女性的宫颈入口,位于阴道尽头。但由于阴道具有弧度,一般的性交姿势,男性很少能碰触到女性的宫颈。以往和紫玫做爱,紫玫就最怕他采用背入式,因为那种姿势最便于阳具深入阴道尽头。每次程宗扬顶到花心,紫玫都会发抖,埋怨说被他干得发痛,搞完就会软得像一滩泥。

  程宗扬没想到凝羽会主动献出花心,看她满脸红晕,媚艳欲滴的样子,多半是情欲高涨,才甘愿献出花心让自己来干。他俯身压住凝羽圆润的大腿,阳具一阵猛干,每一下都顶在凝羽的花心上,直干得她娇躯乱颤,穴中淫液泉涌。

  忽然,一股冰凉的寒意从花心涌出,带着一股邪恶的气息侵入程宗扬体内。

  程宗扬的「咒语」声一断,本能地屏住呼吸,拼命勃起阳具,压下那股寒意,仍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次凝羽服下的药物分量小了许多,虽然身体反应明显,神智却比上一次清楚的多,迷离的眼神中露出一丝讶色。

  程宗扬喘了口气,疑惑地说道:「你身体里怎么这么凉?」

  凝羽身体一僵,停住动作,玉齿慢慢咬住唇瓣。

  过了一会儿,凝羽忽然道:「你不是要学修练的功法吗?我来告诉你……」

  按照凝羽的指点,程宗扬试着操控丹田的气旋,将透出的炽热气息顺着阳具送往龟头。就在此时,凝羽的花心中透出一股截然不同的清凉气息。两者在花心与马眼结合的部位一触,便相互缠绕着旋转起来。

  程宗扬脑中轰然一声,眼前仿佛敞开了一扇大门。耳中传来世间万物的奇妙韵律:风声、水声、虫蚁的呼吸声,叶片舒展的微响……还有月光流动的声音。

  他终于明白了凝羽为什么会羞怒。

  原来是「这样」听到月光流动的声音。

               第三章武请

  炽热的阳气从丹田透出,旋转着源源不绝地进入凝羽体内。那晚在水牢中突然产生的内视再度出现,并且延伸到身下的肉体内,将凝羽的经脉一览无遗。

  程宗扬惊讶的发现,凝羽的经脉与自己有很大的差异,不仅员气运转的方向回然相反,数量也似乎多了一对。他的阳气进入凝羽体内,在她丹田中转过一个奇异弧线,然后反向流出。仔细看时,自己的阳气是炽热的白色,而凝羽的气息却是淡淡的黑色。两者交汇成一个太极的图案,这太极的阴阳交汇并非平面,而是立体的,随着阳气的进入,变成一个旋转的球形。白色的阳气与淡黑的阴气相互交融,又泾渭分明,阴中有阳,阳中有阴。

  阳气通过凝羽的丹田,变成反方向旋转的阴气,重新流入自己体内,经过这一番流动,即使程宗扬还是个菜鸟,也能体会到经过交融的员气变得愈发精纯。

  与此同时,容纳了阴气的气轮也愈发旺盛起来。

  凝羽下体微微一动,用蜜穴套弄穴内的肉棒。程宗扬拉住她的双腿,朝两边张开,然后挺动起来。

  龟头虽然离开花心,员气的交流却没有断绝,反而随着阳具在蜜穴中的进出变得更加澎湃。程宗扬越干越是顺畅,员气潮水般涌入凝羽体内,在她丹田中转化后,再重新汇入自己丹田之中。每一次抽送,都能明显感觉到丹田内气轮的膨胀和滋长。

  不知过了多久,气轮的膨胀已经达到极限,再干下去只怕就会爆裂,程宗扬这才慢慢减缓速度。

  凝羽下体已经湿泞一片,臀间湿淋淋满是淫水。下体传来的快感使她已经无力挺动腰肢迎合程宗扬的进出,只能张开腿,将阴户敞露出来,任他抽途。在程宗扬的捣弄下,那柔嫩的花心开始一抽一抽地收缩起来。

  就在凝羽达到高潮的同时,子宫深处那团阴寒的气息再次涌出,就像一头恶狼张开阴森的獠牙。

  程宗扬用力干了几下,龟头顶在凝羽的花心上,将饱含着真阳的精液深深射进凝羽体内。

  山风徐来,树影婆娑。凝羽屈着膝,侧身坐在地上,她双目紧闭,拇指扣住中指,正在行功。她白嫩的屁股被顶得发红,湿漉漉的臀肉上沾着零乱的草叶。

  药物的效果还没有完全消失,凝羽的面颊上仍留着亢奋的红晕。在她赤裸的肩膀后,那道弯弯的印记仿佛一抹红色的月牙。

  长时间的交合并未耗尽程宗扬的体力,虽然刚射过精有一丝虚脱,体内的精力却极为充沛,与以往那种做完爱困倦得只想睡觉完全不同。

  良久,凝羽吐出一口长气,缓缓睁开眼睛。

  程宗扬道:「这就是你教给我的功法?」

  凝羽没有回避,只是点了点头。

  这就是传说中的阴阳双修吧?程宗扬已经思索了半天,问道:「这种修练的方法,两个人的进境应该是一样的。但如果双方有一个功力远远超过另外一个,会有什么状况?」

  凝羽慢慢抹去身上的污渍,随口道:「功力强的一方如果愿意,在真气交换时会掠走对方的功力。」

  「感觉到了吗?」

  凝羽问道。

  程宗扬想了一会儿,忽然道:「那股气息不是你的。」

  正在披衣的凝羽顿了一下,「是的。」

  「是谁?」

  「如果你想知道的话……」

  凝羽坐直身体,望着程宗扬的眼睛道:「是西门庆。」

  「什么!」

  凝羽结好衣带,将散乱的长发一一挽起。

  「我出生在南方森林里的穹羽族,两年前的一个夜晚,族中的长老让我在月亮下发誓,用生命守护一个我根本不认识的人。后来我才知道,那些天穹羽族唯一的商路被人截断,我是作为人质被送到白湖商馆,换来族人的和平。」

  「夫人对穹羽族十分憎恨,也很讨厌我。到商馆没多久,我就被她送给西门庆。按照约定,我陪了他一个月。这些功法都是他在我身上使用过的。西门庆宅里有很多女人,我是陪他最久的一个──他说:我是一个很好的鼎炉。后来他还几次要我,都被夫人拒绝了。」

  程宗扬想起那天凝羽见到西门庆的反应。看样子,西门庆仍然对凝羽恋恋不舍。也难怪,凝羽那样熟练的技巧,西门庆那家伙肯定是花了大力气调教过的。

  接着他又疑窦丛生:苏妲己与西门庆之间的关系,似乎不像表面上看来那么简单。

  「西门庆究竟是什么人?」

  凝羽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他是五原城有名的富商。还有,他的修为远比你想像的要高。我陪了他一个月,再回到商馆,夫人就让我做了她的侍卫长。」

  这样说来,凝羽只陪了西门庆一个月,修为就大有进境。程宗扬小心问道:「那股寒气也和西门庆有关吗?」

  「那就是他留在我身体里面的。」

  凝羽平静地说道:「他每次修完功法,都会把多余无用的杂气像扔垃圾一样,留在我身体里。而且他还说过,和他交合过的女人,都不会再想和别的男人欢好。」

  凝羽笑了起来,低声道:「他没想到会有人使用南荒的巫术。」

  当程宗扬饱含真阳的精液射人体内,无形中把纠缠在子宫里的寒气化解了许多。那些寒气不仅抑制了她的性欲,还阻碍了她修为的突破。

  程宗扬有些同情地想,那样一股阴森的寒气留在子宫里,难怪她会变成性冶感。西门那小子也员够歹毒的,竟然用这种方法来控制和自己欢好过的女人。

  程宗扬清了清喉咙:「有几个穴道我不太清楚……」

  王哲传授给程宗扬的只有口诀,没有解说。程宗扬虽然把那一大篇文字背得滚瓜烂熟,却不懂其中的含义,这会儿趁机向凝羽请教。

  凝羽跟西门庆双修多时,对经脉和穴道的了解远比程宗扬丰富。程宗扬并没有引用口诀全文,只是挑出了一些关键字句。凝羽也不以为意,向他解释了那些穴道的方位,所分属的经脉和对应的五脏。

  两天之后,一行人终于走出大雪山的余脉。山间溪水在山脚汇成一条小河,随着山势渐缓,河面越来越宽阔。

  祁远是走惯了商道的熟客,带着两名护卫先一步赶到渡口,找了两条船。程宗扬一行人来到河边,他们已经准备停当。众人赶车牵马,分乘两舟,顺流南下。

  一路颠簸,上了船程宗扬才明白在古代世界里,水运无可比拟的优势。乘船不仅省了人力畜力,而且昼夜兼程。只要有风有水,河面能够通行,就可以舒舒服服坐在船头看着风景,毫不费力地一路南行。如果硬要比较,可以说这些河道就是天然的高速公路。

  「这条水是紫溪。」

  祁远敞开衣服,惬意地坐在船头,「再往前,整条溪水都是紫红色的。」

  「紫红色的河?」

  程宗扬不记得听说过这样的河流。

  「看!」

  祁远拍了拍他的肩膀。

  程宗扬不由自主地挺直身体,被眼前的景色所震撼。这果然是一条紫红色的河。鲜艳的色彩并不是来自河水,而是来自于河底和河流两岸的岩石。那些石头不知道含什么元素,呈现出浅绋到深紫的颜色,一片片深浅不一。清澈的河水被岩石一映,色彩顿时变得华丽起来。

  岸边最大一块岩石长达数百丈,沿岸连绵不绝,色如长虹。舟行河上,仿佛划入绚烂的晚霞中。

  武二郎余毒尽去,又是一条生龙活虎的好汉。他独占了一个比马车还大的位置,大刺刺摊开四肢,手边放着一坛美酒,喝的得意了,还扯开嗓子放声吼上一曲,引得人人侧目。那酒本来是顺路运往竞州醉月楼的佳酿,但武二爷要喝,谁也不敢说个不字,倒便宜了这家伙。

  武二郎暍的痛快,程宗扬也不客气,顺手开了坛美酒。白湖商馆贩的这批酒并非烈酒,喝惯现代酒的程宗扬喝起来感觉和葡萄酒差不多,但味道更佳。他跟祁远两个在船头把酒临风,暍得不亦乐乎。酒至半醺,连武二郎那破锣似的嗓音似乎也顺耳了许多。

  武二郎一坛酒喝完,躺在甲板上呼呼大睡。夕阳西下,天际灿烂的云霞与绚丽的长河仿佛连为一体,身下的船体随着长风,朝云水相接处行去,水光云色交相辉映,让人分不清是真是幻。

  几名年轻些的护卫也是头一次来到紫溪,兴奋地说个不停。

  祁远呼了口酒气,说道:「晚霞一出,明日又是个晴天,正好赶路。」

  程宗扬道:「出了晚霞,就是晴天?」

  祁远笑呵呵道:「老祁走过这么多路,夏天看到晚霞,第二天还没下过雨。」

  「为什么呢?」

  祁远一怔,「这我就不知道了。」

  程宗扬想了想,然后在祁远肩膀上一拍,笑道:「我知道了。太阳落山在西边,这时候出现晚霞,说明西边尘埃升起,天气干燥。夏天风从西来,西边天气干,第二天肯定不会下雨。」

  祁远琢磨了一会儿,「这我还没听人说过。不过你说的还挺有道理。」

  正说着,岸上忽然有一个宏亮的声音远远传来:「过来的船只,可是白湖商馆的船么?」

  雄浑的声音在两岸山谷上连绵不绝,祁远打了寒颤,起身朝岸边看去,只见岸上褚红的岩石上立着四、五个人,那些人高矮不一,形容粗蛮。他们穿着黑色的道袍,只是穿着的方式却五花八门,有的敞着怀,有的把道袍掖在腰间,丝毫不像修道之上。

  祁远脸色凝重起来,「是太乙奂宗!」

  不用问,肯定是来找自己的。程宗扬低声道:「太乙员宗是什么来头?」

  「那可是天下第一教派,六朝内陆到处是他们的观堂。教内弟子怕有好几十万。如今他们的掌教从了军,担任左武卫大将军,门下弟子都跟着他到了西北边陲,立过军功的也不少。」

  祁远咧了咧嘴,「嘿嘿,你心里明白就行,咱们白湖商馆跟太乙员宗向来不大对盘,这次怕有麻烦。」

  「老哥你来应付,太乙员宗的人我也不熟,还是先避避吧。」

  说着程宗扬头一缩,溜进舱内。

  太乙员宗名头虽然不比当年,终究是名门正道,光天化日之下找上门来,如果闪避,未免折了白湖商馆的面子。祁远升起商馆的旗帜,一面高声道:「白湖商馆在此,岸上是哪里的朋友?」

  船身微微一沉,一道高大的身影落在船上。

  「太乙员宗元行健。」

  那人沉声道:「敢问:从草原回来的那个年轻人,叫程宗扬的,是否在你船上?」

  祁远心里打了个突,他还不知道程宗扬竟然是从草原回来的,想起王哲身死的传闻,当下加倍客气,「不知尊驾找他有什么事?」

  元行健没有理会这个不起眼的干瘦汉子,扬声道:「程宗扬!姓程的!给我出来!」

  凝羽道:「你不出去吗?」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程宗扬压低声音,表情十分郑重。

  凝羽道:「莫非你知道太乙真宗的什么秘密,他们才三番二次地来找你?」

  说到秘密,王哲倒是给过自己一张白纸,可就算自己交出去,蔺辨泉那老家伙也未必相信。那天晚上偶然听到的暗杀,使程宗扬对太乙真宗门下深具戒心,当即摇头否认。

  「我到草原上,只是和一位姓文的参军做生意。」

  程宗扬打了个哈哈,「我一个小商人,怎么会知道太乙员宗的秘密?」

  凝羽却面露讶色,「姓文的参军?影月宗的文泽?」

  程宗扬愕然以对。

  凝羽道:「影月宗是一个小教派,擅长用水镜传送讯息。文泽在影月宗号称出类拔萃,据说他使用水镜,能瞬息之间将讯息传递到数千里外。六朝最大的几家商馆竞相出重金招揽,可文泽却投身军伍,做了王哲帅帐的参军。你居然能和他做生意……」

  凝羽上下打量着程宗扬,显然不相信这个贩卖淫具的无良商贩,会和森严勇决的左武军拉上关系。

  「呶,就是这个东西。」

  程宗扬拿起背包,亮出拉链。

  凝羽一怔,她和苏妲己都见过这个背包,但那时拉链是开着的,谁都没有在意这个看似装饰的小物件会有这样的妙用。

  「文参军本来想买一批,用在军士的甲胄上,所以才找我商谈。」

  凝羽正要说话,忽然外面「扑通」一声,船头的铁锚被推到水里,正顺风疾驰的船只立刻横了过来,船身一阵摇晃。

  几名护卫喝道:「太乙员宗的就敢在这里耍横吗?」

  元行健冷笑数声,「让姓程的出来!不然你们就别想走!」

  「喂,」

  程宗扬悄悄戳了一下凝羽,「帮个忙。」

  凝羽道:「这个忙我可帮不了。那姓元的功夫很好,我未必能赢过他。」

  程宗扬叹了口气,起身出了船舱,「我出来了。可以走了吧?」

  几道目光同时射了过来。那些太乙真宗的门人雁行守在船头,为首的一名汉子身材高大,双臂极长,浓眉下一双眼睛凶光四射,跟他比起来,那个行事狠辣的赵行楷还能称得上道貌岸然,而这几个若不是披着太乙真宗的道袍,简直就是一群凶强霸道的悍匪。

  元行健虎视眈眈地地盯过来,「你就是程宗扬?」

  「是我。」

  元行健哼了一声,「林教御吩咐,要你往龙池走一遭!」

  程宗扬以为他说的是「蔺教御」他本身对蔺采泉没有什么恶感。只不过那老头看上去仙风道骨,教出的弟子不是阴险毒辣,就是行事蛮横,可见他老人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蔺教御有命,在下当然不敢不从。只不过现在我还有事,等这点事忙完,一定去龙池拜访。」

  元行健跨前一步,毫不客气地斜身用肩头一扛,挡在程宗扬身前的祁远立足不稳,踉跄几步,「扑通」跌进河里。元行健视若无睹地盯着程宗扬,森然道:「林教御让你现在就去。」

  「林教御?」

  旁边一个醉醺醺的声音道:「是林之澜那小子吗?」

  那些太乙真宗的弟子怒形于色、纷纷喝骂道:「林教御的名讳,可是你能叫的?」

  武二郎打着呵欠起身,一边睡眼惺忪地提起酒坛,有些不甘心地摇了摇,又看了看元行健的脑袋,然后手一翻,那口酒坛硬生生扣在元行健头上。

  武二郎出手看似随意,元行健却根本来不及反应,「砰」的一声,酒坛把他整个脑袋都扣在里面,直至肩部。

  程宗扬不忍地撇撇嘴,露出同情的眼神。那酒坛的坛口看上去比元行健的脑袋还小了一圈,真不知道武二郎是怎么扣进去的。

  周围几名太乙员宗门人喝骂着扑过来。武二郎一扎腰带,抡开双臂,抢人人群。他身高腿长,在船上这种狭小的环境中占尽优势,活脱脱就是一头猛虎闯入羊群,三拳两脚,便把这群人全部放倒。

  元行健在酒坛里发出变调的叫喊声,双臂挥舞着扳头上的酒坛。武二郎醉眼朦胧地晃着身体过来,张开大手往坛底一拍,元行健身体顿时矮了半尺,叫声也变成断断续续的喘息。

  武二郎响亮地打了个酒嗝,敲着坛子道:「孙子,说什么呢?」

  坛子里「唔唔」两声,连程宗扬都听出来他是在求饶,武二郎却勃然大怒,脸上的虎斑仿佛跳了起来,吼道:「肮脏泼才!敢骂二爷!」

  怒吼声中,武二郎抬起长腿,一脚踹在元行健两腿中间。元行健头上扣着酒坛,闷哼一声,两手捣住下腹,直挺挺跪在船上,浑身抽搐。

  武二郎余怒未消还要再打,元行健那些同门扑过来央求道:「二爷!二爷!

  小的们有眼无珠,没认出二爷,求二爷饶他这一遭。「

  武二郎冲着众人说道:「你们可都听到了,这小兔崽子竟然敢骂二爷!这不是打二爷脸吗?二爷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以为二爷是吃斋的啊!」

  祁远浑身是水地爬上来,闻书立刻跟护卫们一道把头点的飞快,都证实自己亲耳听到元行健这不长眼的,竟然敢当着武二爷的面骂人。武二爷什么脾气?能容他放肆?没有当场废了他,只能说武二爷心太善,姓元的兔崽子命太好。

  武二郎手一指,「你们几个,都听到了吗?」

  跟着元行健来的同门只剩下点头的份,纷纷表示元行健竟然敢骂武二爷,大家这顿打挨得一点都不冤。

  武二郎得意洋洋抱住肩膀,「谁让他骂人嘛,骂人挨打,天经地义,就是林之澜来了,也抬不过这个理去,你们说是不是?」

  武二郎拳头最大,说的当然是正理,大家无不心悦诚服,「二爷说的一点没错。」

  武二郎对大伙的表现还算满意:「太乙员宗跟二爷交情不错,今天就放你们一马,还不快滚!」

  那些人来时如狼似虎,去时如丧考妣,心有余悸地扶起元行健,看也不看程宗扬,转眼就走的一个不剩。

  回到舱中,程宗扬又是惊讶又是好笑,「太乙真宗怎么这种德性?」

  武二郎却收起傲态:「这些家伙都是林之澜招的外门弟子,只挂了个太乙真宗的名号。换作内堂弟子,就没有这么好打发了。喂,林之澜找你干嘛?」

  程宗扬苦笑道:「我连林之澜是谁都不认识,怎么知道?思……也许王大将军死的时候我正好在旁边,他们找我是想知道王大将军把掌教之位传给了谁。」

  武二郎露出怪异的表情,难以置信地说道:「紫阳真人死了?」

  程宗扬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武二郎又是惋惜又是叹气,又有几分看不起王哲的执着,「将军有什么好当的?心甘情愿地替人卖命,哪里比得上我武二逍遥?」

  破天荒的,他这次没有自称二爷。

  嗟叹半晌,武二郎问道:「王紫阳死了,那掌教是谁?」

  「王大将军没有说。」

  武二郎拍拍程宗扬的肩,同情地说道:「这下你可麻烦了。太乙真宗六位教御,谁不想当那个掌教?不管紫阳员人有没有留下话,你这个最后见过紫阳真人的,都逃不了关系。」

  说着武二郎咧嘴一笑,「好在咱们要去南荒。那地方,除了要钱不要命的商人,谁都不走。你要死在南荒,就少了这些麻烦。祁老四!不去竞州了!从白龙江口直接南下!这趟南荒能不能活着出来,就看谁的命硬!」

               第四章恶兆

  「呸!这鬼天气!」

  吴战威吃力地牵着马,爬上泥泞的山梁,看清路径然后朝后面挥了挥手。

  程宗扬举着一张芭蕉叶遮住头顶的雨点,喘着气道:「老四,你不是说晚霞一出,第三大肯定是个晴天吗?」

  祁远被雨一淋,脸色更加青黄,他小心地牵着座骑,免得泥中看不清的碎石划伤马蹄,一边喘道:「就说南荒这地方邪呢……好端端的就下起雨来……吴大刀!在前面找个地方,大伙儿避避雨!」

  吴战威把马交给同伴,举起长刀砍开茂密的藤蔓,硬生生开出一条路来。

  这是进入南荒的第三天,上午启程时还风和日丽,一转眼就暴雨倾盆。几乎是一瞬间,到处都是豆大的雨点,打得人眼都睁不开。

  南荒气候湿润,到处是茂密的蕨类植物,明明是开好的路,几场大雨一下,疯长的植物就把道路完全遮蔽,好几次都是祁远在藤蔓下找出几许蛛丝马迹,众人才没有迷路。

  吴战威砍开一丛茂盛的凤尾蕨,眼前是一棵爬满藤蔓的大树。那棵树有十几米高,高处粗大的叶柄伞状分开,叶柄两侧对称生长着羽状的叶片,每一片都有一两米长。树下虽然还在滴水,但比外面的骤雨好了许多,几名护卫一起动手,清理出一片足够容纳车辆和马匹的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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