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5题

——100.卵

[上天台 程张]

蓬莱仙界，位于无边之海。从内到外，依平静程度，分别被命名为内海、微海、外海等等，然则前述种种，纵然累加都不及无极海之十一。

海上仙岛无数，有修士亦有凡人。修士未必强大，凡人也不定孱弱。都是在海上摸爬打滚的人，纵然弱又能弱到哪里？

程钧他们的蓬莱仙宗，从天台一战之后早已成名。纵然蓬莱瀛洲自成小天地，内外有结界，也比以往热闹了许多。无数窥探的、向往的、好奇的目光聚集此处，想要一探究竟的、想要拜师学艺的更多的是想来缔结联盟的。这仙来神往，又有那商贸路线，反倒让这块位于无极海上的海域，变得异常热闹。

只是这一切，程钧反倒参与的少。他如今更像是蓬莱上一个标志，一副不理世事的模样，所有的决定都丢给张清麓和九雁山的那些人去处理了，自己落得一个闲散。来访的修士都认可了他这做派，认为陆地神仙自然是不理庶务，却不想，程钧乃是有了个新的喜好，以至于分心无暇。

至于这喜好，说来也是有些滑稽。

最初乃是因为海上物资匮乏，纵然神仙都离不开凡人的商贸，加上墨家和庄家两位能干的姑娘，程钧硬生生的给她们开了一条从蓬莱到微海的商路。而这一条长线上自然有无数海市可以让这两位生意场老手流转无数的新鲜玩意儿。除了刚入门弟子需要用的东西，甚至有时候还有不少修行上的好物件落入囊中。作为协助人，程钧他们这群自然是可以从商路上获得最好的一部分。但同时也有更多的未知将他们心思引动。

之前是修为不足，如今的程钧自然有能力也有闲心去看看那些曾经在航路上不曾被打扰的地方。

这种事情说好听些叫冒险说难听点叫无聊，自然不足为外人道——就算是蓬莱上下，知道真相的也不多。只当掌门去云游或者闭关了，哪里知道是去找新鲜玩意了。

这一次亦是如往常一般。

隔了小半个月，程钧突然出现在沧浪岛上，一如之前消失的时候一样，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何时回来的。要说最早知晓的，大概也就张清麓了。毕竟他是知道程钧计划的，又是这岛上唯二掌握着蓬莱令的人，程钧的一举一动自然逃不过他的掌握。

只不过，他又能对谁说去？于是乎，便成了整个蓬莱无人知道程钧的踪迹这一局面。

这一次众人原本在沧浪岛议事，见他来了，倒也没了说正事的气氛。除了老魔的嘲讽，还有云渊的欢迎，大概话最多的就是秦越了。他原本就对程钧这种甩手掌柜的态度有些不满，如今看他没了心事反倒变本加厉的模样，就总有些管不住嘴的样子。要不是场面上还有九雁山的旁人和其他岛上的人，只怕他一个人就能磨上几个时辰的嘴皮子功夫。

待得所有人都叨叨完了，程钧才看向一直躲在后面喝茶的张清麓。看这人的样子显然也是有些不高兴了，否则断然不会让自己这般被众人围攻也不帮腔的。不过他没在一旁帮着抬杠已经不错了，程钧想了想，毕竟是自己故意用这些繁琐的事情把他绑在蓬莱的，要是他能高兴得起来，反倒有些怪了。

张清麓见他看过来，这才慢条斯理的抬起头来说了些场面话，顺便将众人正在讨论的事情不着痕迹的给丢了过去。反正这些事情换做程钧来做决定也没什么差别，无非是最后一锤定音的效果，说不得比原先的计划还好些，毕竟地仙身份好用得很。

待得看程钧笑着将他这些毛刺都收下了，张清麓这才换了个口气问道：“掌门这次出去回来倒也不长，可是有寻到什么有意思的？”

他不说什么好东西，乃是怕程钧有私藏不宜拿出来的。只说有意思的，但凡好坏不拘，随便打发众人都行。这点，程钧自然清楚。

果然见他掏出各种稀奇玩意儿。其实说稀奇也一般，毕竟都是各大海岛的特产居多，还有那些天材地宝，虽说珍奇但对于如今的他们来说也用处不大。不过对门派而言倒是必不可少的，于是乎自然充公，归入财库——当然这事情又是张清麓的。

众人分派了那些稀罕玩意儿，顺便又各自拿走了需要的炼器材料，这才分别告辞，算是给程钧一个缓和的档口。张清麓自然也跟着走，却不想程钧倒好，跟在他后头回去了赤练岛。

他们两个原本就是道侣，这事情虽说没公开，岛上也多少有人看出些苗头，自然没有觉得奇怪的。倒是张清麓自己问出怪话来：“掌门人这是闲的无事了？”

“清麓不请我去喝一杯？”程钧才不管他是不是有好脸色，这人脾气上来只需要哄就是了，哪里还有说理的地方。

果然见他死皮赖脸，张清麓也没办法，莫不做声给他上了好茶，这才坐下问道：“说罢。”

这就是让他说众人跟前不能说的话了。

“也没什么，”程钧摇摇头，“正好碰到海龙卷，过于庞大了就先避开风头回来了。”

他说的轻巧，张清麓知道风险，眉头就皱起来了。程钧见了宽慰他道：“也算是因缘巧合落到一个荒岛上，捡到个有趣的东西。”

说着，程钧从袖袋里摸出一枚卵来，摆在张清麓跟前。那晶莹剔透的模样，若非上头有无限生气，只怕又要被人当做灵材。

“你这是将我当管家又要做保姆？”

张清麓掂了掂，晓得这是真的有生命的，问道：“又要我养？”

“吃了吧，”程钧摇摇头，“天地难寻的青鸾卵，养是没希望了，吃了正好。”

所谓正好，乃是张清麓需要修补合道道果的隐患，才有这么一说。

青鸾传闻乃是凤凰后裔，真假未知，这青鸾卵的真假自然也是未知。但程钧说得有把握，显然不是他所言的那种“捡来的”。

张清麓神色略有几分变动，很快又笑了起来，道：“费心了。”

他收下那青鸾卵，抬头看着程钧道：“暴殄天物如此，你也真舍得。”

“给你的还有什么不舍得的？”程钧一脸理所当然，喝了口茶道：“出门在外，这还真是令人惦记。”

至于是惦记人，还是惦记茶，这里头，意会言传，自有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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