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撐開了眼皮，熟悉的吊燈與泛灰的天花板，卻讓他泛起一股陌生感。

吊燈與天花板仿彿繞著個同心圓扭轉著。

他的視線無法聚焦，只覺得頭重腳輕。

欲支起身子，卻使不上力。

「呃………。」他試圖出點聲音，喉間只瀰漫著難耐的嘶啞與乾渴，如同感冒般的感覺；伸手摸了下額頭，男子發現到自己居然在罕見般發燙，整個背沁了層熱汗。

身體為什麼突然變這樣？

男子百思不解，試圖使身子翻下床鋪，此時，有一股力量，自他的腰間將他整個人掍回了床上。

那是一股曾讓他腕骨發疼的力道。

「你知道嗎？天然提煉的草本，與部份藥物仍是會交互生出副作用。」

白色男子意識不清中聽到清朗的聲音，他立刻意會過來，這聲音來自將他變成了這般模樣、並在方才時將他拐回床的元兇。

「沒想到你會喝那個茶吶，副教授大概也沒想到。」聲音的主人念念著，聲調愉悅輕快。「添一點產生副作用的劑量即可，還真是幫了我大忙。」

「……阿周那。」他沉下了聲，耐著乾渴，即便看不清視線，他不會認錯其聲音，除了這些日子一直相處的『弟弟』，別無他人。「你在做什麼？」

「做什麼？」黑髮男子反問，語調意有所指的上揚。

白色男子拼命撐開眼，但他引以為傲的視力仍是派不上用場。

這時，微涼的觸感鑽進他的衣物，遊走他白裡發著紅的肌表，他倒抽了一口氣，那是難以言喻的悶癢難耐。

「你希望我做什麼，迦爾納？」對方語調帶著笑意，這令男子心生些許不安。接著，他感覺到自己胸前的突起被微涼的撫觸輕輕搔著，他身子一縮，喉間抵住了差點衝出的叫聲。

男子在視線不清的狀態下，辨識出遊走於體表的、應該是對方的手。

但對方中午牽著他時，手心溫度明明是高於他的。

所以，是他自己的軀體在燒熱著，他的意識幾近昏厥，卻又被滾燙的感覺弄得難受。

這時，他的身子被對方有力的軀體欺近，貼得緊實。

對方靠著他掛著耳環的左耳，輕柔低語。

他欲掙開對方，但鬆軟的手臂只能抵著貼上的胸膛，揪著對方敞開一半的衣衿。

「記得我說過嗎？我不缺人做伴。」

「………。」耳畔漫著一股熱氣，他知道對方正貼著他耳旁說話。

「只是，抱著別人，內心卻一直想著觸碰不到的人，這樣的日子好悲哀……太悲哀了。」

「………呃？」對方慢條斯里，他只能靜靜聽著，內心卻充滿了不知對方話中含意的困窘。

腦內的記憶如走馬燈般飛快掠過。

白色男子一片混亂的腦子閃過出門前他看到的那些照片。

二十多張，全是自己的照片，夾在弟弟的筆記本內。

『兄長』……又知道我多少事呢？

弟弟講這句話時，饒富意味的深邃目光，讓他一直介懷著。

就在這時，男子的身子猛然縮了一下。

微涼的撫觸遊移到他的下半身，自腿間集中包覆著。

那是他未曾體會過的感覺。

除了那次被拐帶騙的荒唐以外，他未曾碰過任何人，也未曾讓任何人碰觸過。

說起來，那次荒唐也只是個邊緣未遂罷了。

最荒唐的恐怕永遠比不上真相。

他連「自己」都未曾替自己解決過。

所以，他理性上了解男性的健康反應，生理卻從未有過需求，

僅僅只在偶爾夜半時分驚醒，看向悶濕的床單一愣，自認倒楣起身清洗。

「……呃，嗯──」他抵著嗓子，倒吞了快衝出的喉音回去，但下身的包覆與刺激讓他仰起頸子，身子輕顫了幾下。

這樣的感覺是第一次，滾燙自體表滲入四肢，越來越不聽使喚。

「只要『兄長』願意──」弟弟語氣泰若自如，如同平日對話般。「第一次，我不介意當兄長的『女人』喔。」

「───！？」這番話讓他的意識拉回距離清醒最接近的一刻，他懂弟弟正準備要做的事，但太不實際，太離經叛道，距離自己過往的生活與經驗遙遠。

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他仍想不透，與弟弟住在一起前，僅有一面之緣。

弟弟究竟抱著什麼想法看著他呢？

思其此，胸口一個遽緊，猝疼得極度劇烈，幾乎快停止了心跳。

他的喘息聲越來越大，但乾涸的喉間再也吸不進半點空氣。

「阿……周……那………」使勁全身僅剩的一絲力氣哀喚，最後，男子的手鬆開了揪著的衣領，意識再度被扯進黑色的泥沼。

這回，泥沼吞沒的不只是他的思考，還包含了他的生命之火，

那僅存一丁點卻一直努力燃燒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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