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您說...」

「很抱歉，耶格爾，你的作品不能交上去。」

「阿？！為什麼？！我可是花了很多時間阿！哪裡有問題我馬上改！我都已經開始製作服裝了！」

「冷靜點，孩子，你的作品很優秀。」

「那為什麼----」

「看看這個。」

一份文件唰的一下被抽出來，攤在艾倫面前，他的視線一張張掃過去，臉色也越加蒼白，直到最後一張角落的那個簽名，他簡直想燒了這整份稿子。

「這、這不可能...」

「這真的很令人遺憾，但你比妮娜慢了一步。」

「但是老師！！這很明顯的不是她的風格阿！！」

艾倫幾乎不能接受眼前的事實，一樣的筆觸、一樣的顏色、一樣的設計感、就連那衣服邊緣的碎花線條都一模一樣！除了那個簽名以外，這分明是他的稿子！！

「沒錯，耶格爾，我看到的第一眼就知道這不是出自他的手筆，但是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那為什麼......」

「因為她的母親，每年都贊助本系相當高的經費，是相當重要的校友，這是系上、甚至學校都知道的事情。」

有點年邁的老師看向稿子的眼神也不太高興，因為這人學校已經損失不少人才了，甚至民間也都有不少負面傳言，但誰讓上頭壓著呢？她母親當初也是這學校的學生，不過手段比她女兒高明也低調得多，各個老師都知道她手不太乾淨但又抓不著明確證據，所以最後都不了了之，加上那時她也很會對付這些被抄襲的人，有的給好處有的則是恐嚇，最後竟是也一帆風順的畢業了，而最後也回饋給學校不少好處。

她是個精明的商人，不像她女兒，簡直就是...都不想說了。

「但、但我......」

「耶格爾！不要再找藉口了。」教授也皺起眉了，艾倫一直受到眾老師喜愛除了擁有才能以外，更重要的是其勇於挑戰並願意解決問題的態度--雖然有時候解決的方法不太對--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昧地對抄襲者感到氣憤，在業界這種事情隨處可見，沒保護好自己的設計別人不會替你擔責任，「最遲明天中午前交稿給我，不然就視同放棄。」

「是......」

艾倫咬著牙離開辦公室，他不明白，瞟竊他人的成果怎麼可以變得這麼理所當然？為什麼得默不吭聲？！每一個設計都是他的心血、他的寶物，他憑什麼要順著教授的想法來、順著學校的規矩來？他是艾倫．耶格爾，自由就是他的靈感來源，像這樣被規矩所束縛的才不是他，對！他才不要被這種無聊的東西給左右，那就是他的設計，他應該要去----

「小鬼有膽子阿，敢無視我了。」

轟！的一下，猛烈而狂放的氣息從四面八方滾滾而來，直接淹沒了他，讓他不自覺得站直身子、緊閉了唇，動都不敢再動一下，散漫的心思完全消失，要說光是用氣味就可以讓艾倫自覺矮了一階的人，他長這麼大只遇到過一個...

「回答我阿，艾倫唷。」

「............」

即使透過鏡片，艾倫也能感受到那視線在自己身上一寸寸掃著，他其實很想說他只不過是想事情太專注了才沒注意到他，而且他今天只帶了一副眼鏡，不像平常又是墨鏡又是口罩的出門才不小心忽略了，但他現在根本被利威爾壓得開不了口阿！！

「恩？怎麼不說話了？」

從語氣中艾倫可以聽出利威爾的戲謔，這傢伙果然是故意的吧？！站在不起眼的地方在突然跑出來，現在還刻意壓著不讓他說話，完完全全就是故意的吧！！

但在艾倫的不滿在積蓄的同時，他沒想到的是利威爾本來今天是沒打算過來的，但或許因為那暫時性的標記，當艾倫在辦公室時他竟然有點心悸，想了一會兒還是決定來看看，而本來打算就在校門口等著的他，在車內就聞到了絲絲不對勁的氣味，連口罩都沒來得及帶上，三兩步衝進校園裡面找到了艾倫，隔代遺傳的氣息暴露無遺、在校園裡面肆意的遊走，好在這時間校內的人不多，他才連忙散開自己的氣味將其掩蓋。

也因為被利威爾的氣味所壓制，艾倫才沒注意到他那微微喘氣的胸膛，還有那第一句話中的著急。

「走了，小鬼。」

冷哼一聲利威爾收回了氣勢，艾倫連忙開始大口喘氣，就算是隔代遺傳也經不住利威爾這麼長時間的壓制，畢竟他可是有著一半王者的血，那是自古以來就沉澱於血液中的威嚴。

艾倫就這麼悶不吭聲地坐上車，利威爾開出去一段距離後瞥了他一眼，方向一轉走到別的路上去了，他知道艾倫肯定會訝異的轉過頭來看著他，然後想問他要去哪卻又鬧脾氣的轉回去看窗外，但無所謂，等等就會讓這小鬼清空思緒，從他看到第一眼時就知道了，他能在學校失控不就是為了那麼一點破事嗎，連續好幾天都在趕工，房間堆滿了類似的稿子，還在這種時間到學校找老師......然後氣沖沖地離開，手上還抱著一份亂糟糟的文件。

「艾倫，下車了，別發呆。」

「哎？阿.....阿？」

慌慌張張的解開安全帶下車，映入眼簾的卻是金光閃閃的高級餐廳。

「怎麼了，那副傻樣。」

「這...這、利威爾先生您帶我......」

「放心吧，我請客。」

「不不不是那個問題...利威爾先生請等等我啊！！」

輝煌、大氣，這樣奢華的地方對艾倫來說無疑是新奇的，身著華衣的其他客人、謙恭有禮的服務生、美味得無法言喻的食物...還有，還有身邊那個輕易融入環境的男人，和他這樣突兀的存在不同，那個男人，本就屬於這種場合。

「艾倫，看清楚。」

「看清楚…什麼？」

「看清楚這個地方，這才是你該在的地方。」

「該在的地方…？」

艾倫仔細環顧四周，好像有什麼東西再吸引他越看越深，像個巨大的漩渦似的，而構成這一個恐怖漩渦的一切，全都是…

「斑類...」

男人聽聞輕輕一笑，沒錯，這裡全都是斑類，身為重種的艾倫，不需要糾結於那些小打小鬧，也不該止步於那渺小的校園，他應該要在更廣大的天空飛翔，看，這樣才是位於這個社會頂端的斑類，而且只要他願意，利威爾隨時都可以將他帶入這個世界，沒有別的原因，只因為他們生來就是高貴的、優秀的斑類！

「這是斑類...的世界......」

可以感受到每一縷重種的氣味構成了這龐大的漩渦，但是，為什麼明明也在這漩渦之中他卻找不到利威爾的氣息？難道說，利威爾是在那漩渦中心、那黑暗的深處...那是誰？不對，應該說、那是什麼？還有什麼東西能輕易立足於斑類之上？

---

「這太棒了，可是不符合主題！但那個東西實在是無聊至極...能不能再改改呢......」

在經歷了那頓艾倫沒有一樣菜能叫出名子的晚餐後，他一到家就直奔書房，一張又一張的稿紙隨著時間流逝撲滿地面，但和那些被揉成團丟進垃圾桶的草稿不同，雖然潦草，但那全都是完整且不同的設計圖。

「小鬼，冷靜了嗎？」

「阿...利威爾先生！抱歉我馬上收拾！」

利威爾斜倚在門口，拿著裝有熱咖啡的杯子還是那個奇特的姿勢，艾倫總好奇那樣不會燙到手指嗎？明明有握把的說。

「喔...畫得還不錯嘛。」

隨手撿起一張洛在腳邊的，構思很不錯，比以前的作品還要大膽，要是使用的材料上可以再多點選擇、細節在優化一下，進入業界也不是問題，看樣子今天沒白花錢帶他去那個地方，唔，下次帶他去什麼地方看看好呢......

「利、利威爾先生，不好意思我吵醒你了嗎？時間晚了請不用管我快去休息吧！要是影響到您就不好了...」

「沒事。」

靈活的避開了散亂的稿紙，他逕自走向桌邊看起了艾倫的作業，然後等著對方抱著一整疊稿紙走回來後，才又開口。

「這張、這張、這張都太囉嗦了，重新來過。」

「哎？阿、是！」

「這幾張根本就一樣的東西，畫成一張就好。」

「可是那些東西我都想...」

「這裡、還有這裡也不行。」

「呃、好。」

「這些全部......」

「是！」

一張、兩張、三張......利威爾從不說問題在哪，但凡他看不順眼的通通抓出來要艾倫重作，縱使這小鬼偶爾有不服，他眼神才剛漂過去對方也馬上就閉嘴了，一輪下來，完全沒有一張是安全通過的。

「這些，全部改完拿來給我看。」

「全部？！」

「有什麼問題嗎？」

「沒、沒有......」

看著艾倫鬱悶的把抱怨都吞回去，利威爾才滿意的離開那張桌子，然後出去轉了一圈後又帶了台筆電回來，不過手上還是拿著那個杯子。

「哎？利威爾先生你不睡嗎？」

「我說了，全部改完給我看。」

「但是我這弄完估計要早上了......」

「阿，那就到早上吧。」

說完利威爾仍不打算動，艾倫看他靜靜的坐在一旁沒有要理會自己的跡象，只好悶著頭繼續趕圖，他是覺得自己好像拖累了利威爾，但沒有想過的是，對利威爾來說熬夜根本就是家常便飯，更不用說只是陪小鬼的這種程度。

當然，要是有個懂利威爾的人在場，就能好好跟艾倫翻譯，利威爾想說的是『做完了隨時都可以來找我幫忙，如果你需要熬夜到早上，那我就一起陪你到早上，怕我太累希望我早點休息的話就別廢話了趕快完成你的作業』這樣。

不過這實在是有難度，從各種層面上來說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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