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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1

[db:作者] 2025-07-09 10:19 5hhhhh 8570 ℃

一、

城堡的尖顶正好被路前的树荫遮蔽住,几只乌鸦扑扇了几下翅膀,“哗啦啦”得直穿过树叉,割裂了阳光。

“素斐姐姐她,真的向陛下申请了要上前线吗?”

一个气质温柔的小姑娘,穿着蕾丝边的贵族裙子,抬起脸问身边的男人。

“虽然素斐姐姐是皇族一等的将士官,但是,我们这次的敌人,可是暗裔族啊,他们是所有敌对势力中,最阴险毒辣的种族,素斐姐姐她是个女孩子,并不适合和这类种族应战吧,你说对吗,切嗣哥哥?”

被称作切嗣的男人,穿着一身戎装,手持佩剑,正一脸凝重得注视着城堡顶层的窗户,似乎并没有仔细听眼前的小姑娘在说什么。

城堡顶层那一间秘密作战指挥部,此时,正在紧急商讨作战部署。

切嗣深吸一口气,视线扫过被几只乌鸦割裂的光线,眯起了眼。

素斐。脑海里划过这个名字时,切嗣内心揪了一下。

她是中原皇族中,首屈一指的女将士官,骁勇善战,才智和勇气不输任何人。即使自己身为皇子,也会在心里默默仰慕着素斐。

“切嗣哥哥,我在问你问题呢,你在想什么啊?这么入迷?”

眼前的小姑娘皱着眉,瞪着眼,斜睨着切嗣,不满得问道。

小姑娘名叫卯流,是切嗣的姨母二十年前收养的女儿,她从小就跟切嗣亲近,经常亲切得称呼切嗣为“切嗣哥哥”,即使已经成年,也毫不改口。

切嗣对于这个被收养来的小妹妹,一开始并没有过多在意,但见小妹妹如此信赖自己,更何况,她十分温柔可爱,切嗣在心里也是视她如亲妹妹一般。

“如果素斐要上前线的话,那么,我会跟她一起去。”

切嗣又握紧了佩剑,重新注视着城堡顶层的窗户。

卯流眯着眼,看着切嗣的侧脸,没有察觉到一阵风拂乱了自己的长发。

“可惜,我不会打仗,不然就能和你,还有素斐姐姐一起作战了。”

卯流看着切嗣的侧脸,很平静的微笑着说道。

切嗣没有答话。他听出了卯流语气里的无奈和失落,他也能敏锐得察觉到,卯流的失落绝不单单只是因为无法上战场。

卯流是个好姑娘,很可爱,也很善解人意。切嗣想。但我永远都只当她是小妹妹。

卯流的心意虽然从来没有表达过,但切嗣或多或少是能察觉到的。那种对切嗣哥哥的无限信赖,极度包容,和不自觉的温柔,并不是亲情所能涵盖的。

所以,切嗣无法回应。

他心里放着的,是素斐。

从第一次上战场,看到那个手里挥舞着佩剑,目光凛冽,英勇执着的女将士官时,切嗣的心就被俘虏了。

世上竟然还有这样如同英雄一般的女孩子。切嗣捂着剧烈跳动的胸口,感受到命运的漩涡正将自己卷入。

卯流见切嗣不发一语,便转过身,用手整理好被吹乱的头发,微笑着继续说道:“真是好可惜啊,我却不会打仗。”

相同的话,她竟说了两遍,是要逼自己回应一下她吗?

切嗣觉得,自己从来都不懂卯流,这个小姑娘虽然单纯可爱,但有时又有些思虑重重。

“素斐姐姐在战场上的样子,一定非常漂亮吧?不然的话,也不会吸引到切嗣哥哥的目光啦。”

切嗣顿了一下,正色说道:“没这回事,不要乱说。”

卯流“咯咯”笑了几声,摆了摆手。

“我开玩笑的,别当真。”

切嗣舒了一口气。他此时觉得,和卯流待在一起,感觉真的很累。

秘密指挥室里,窗户禁闭,密不透风,人人神色凝重。

“怎么样,大人?预测的结果是吉是凶?”

一个戴着头盔的中年男人,在问另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留着白色胡须的老人。

这个老人,此时正专注得望着眼前的水晶球。

“奇怪,太奇怪了。”

老人捻了一把胡须,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我以前,从未见过这种难解的预测之象。”

“是什么迹象,会让您也觉得难解?”

众人面面相觑,不懂老人所说的话。

老人挥挥手,示意众人向前,将水晶球正面朝上,将水晶球里呈现的迹象展示给众人。

只见水晶球内先是风雨交加,之后,雨水化作了血水,刀光剑影,电光火石。众人心想,这预示着要有一场浩劫了。

但一片刀光剑影,血雨腥风之后,水晶球里出现了一片碧绿的草地,清澈的溪水缓缓流过,溪边有可爱的几只小兔子在啃着青草。

“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异口同声得发出了疑问。

前面的几个迹象预示着浩劫,这一点大家心知肚明,但这最后一个迹象实在与之前的毫无关联,让人大惑不解。

“水晶球出错了吧?”

有人提出这种质疑,让老人很不满。

“这水晶球算得上是我们皇族祖辈级的宝物,历代先王用它预测,从未出过差错。”

众人不再多言。默默注视着水晶球里定格的这幅宁静祥和的画面,内心却无比焦灼。

眼看战争在即,却读不出预测的结果,可如何是好?

“是素斐姐姐。”

卯流小声说道。

切嗣立即转身,看到素斐正身披戎装,骑着战马,率领一路士兵,向城门外进军。

阳光照耀在素斐的钢制头盔上,她注视着前方,没向这边看一眼。

骑着战马的素斐晃花了切嗣的眼睛。

“要叫住她吗?”

卯流小心得问道。

“不,不要打扰她。”

切嗣打断了卯流的话,目送着素斐走出城门,紧接着,快速得整理好自己的戎装,握紧了佩剑。

“我也要出发了,卯流,多保重!”

他说完,便紧追着军队而去。

“又起风了。”

卯流站在原地,自言自语。

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吹得她的裙摆“簌簌”作响。

她感觉自己的双腿有些微微颤抖,便抱紧了双臂,发梢挡住了视线,她似乎在看着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

“这阵风过后,就要下雨了吧?”

卯流抬起头,看着渐渐阴霾的天空。

风吹得更加凶猛,卯流的一头黑发在空中凌乱得狂舞。

“是你要开始哭泣了吧?”

卯流对着天空说道。

伴着呼啸的狂风,她的嘴角泛起了笑容。

二、

明明还是阳春三月,当军队即将靠近战场边境的时候,天空竟突然狂风大作,紧接着下起了瓢泼大雨。

切嗣的心紧紧得揪着。

这似乎是不详的预兆。

他回头看了一眼此刻正与自己并驾齐驱的素斐。

“下雨了,素斐将士官,我们该让士兵们先找一处背地避避雨。”

素斐双眼直视着前方,雨水顺着她的盔甲落下,打湿了她鬓角处的黑发。

“皇子殿下。”

素斐的声音带着女性特有的阴柔,却也包含着身为将士官所必不可少的顽韧。

“如果避雨,我们就无法及时赶赴战场了。”

素斐是打算继续前进了。

切嗣回头看了一眼军队,又抬头看了看阴沉着的天空,用力拉紧马缰,擦掉脸上的雨水。

“既然如此,就加快进军速度,速战速决。”

他使劲一蹬马鞍,马匹便立刻加速向前跑去。

素斐楞了一下,也随即加速,不忘向将士们鼓劲:“大家加速前进,即使冒雨,也要即刻奔赴战场!我们是皇家多年培训出来的精英部队,此次当不辱作战使命,为国争取胜利和荣光!”

“遵命,将士官!”

军队整体加速,战马奋勇跑过积在地面上的雨水,溅起水花飞扬。

大家的心中,此时此刻,只留下一个信念。

胜利!

必须获取胜利!

必须战胜暗裔一族!捍卫中原皇族的稳固!

这样的信念驱使着大部队越来越逼近战场边境。

同时,也距离皇族宫廷越来越远。

切嗣在更接近战场的时候,心里却突生不安。

“这次出来作战的,是皇族最精英的军队吗?”

切嗣突然拉住马缰,回头质问素斐。

素斐也即刻停住,注视着他的双眼回答道。

“暗裔族势力强劲,陛下担心难敌他们,便派出了皇族最精英的核心军队。”

切嗣不自觉得皱紧眉头,心开始不安得跳动起来。

为什么会突然间产生这么困惑的感觉?

听到皇族最核心的军队被调派出来,切嗣下意识得想到,此时的皇族宫廷内部便是军队空虚的状态了。

“如果,暗裔族的目的不是在战场上正面作战,而是趁虚伏击皇廷,那父王他们,岂不是十分危险?”

切嗣竭力稳住自己内心的焦灼,向素斐表述自己的想法。

“请不必多虑。”

素斐却表现得十分泰然。

“我们出城的时候,法师已经开始在皇廷周围布法,用结界隔离在皇廷城墙外围,外敌是无法攻破最强力的结界的。”

切嗣听到素斐这么说,终于放下心来。注视着素斐的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他伸手拍了拍素斐的肩膀,内心泛起一阵波动,竭力克制了一番之后,切嗣开口说道。

“开始作战的时候,你要一直在我左右,我会护你周全。”

素斐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殿下,哪里有敌人,我就会跑去哪里,恐怕无法时刻追随在您身边。”

切嗣的视线始终停留在素斐脸上,心里担忧,这场战役恐怕会打得十分艰难。

他紧抿着嘴唇,半晌,才声音低沉得说出了一句:“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活着。”

等打赢了这场仗,我就会向父王请求将素斐赐予我为妻。这是我一生的愿望了。

切嗣默默得想。

“我不会死的。殿下,您也不能出事啊。”

素斐微笑着,语气轻松得说道。她平日里就能够察觉到切嗣对她的心意,此刻也能完全理解切嗣的决心。

如果这场仗能够打赢,如果能战胜最阴毒顽劣的暗裔族,皇族就能够稳稳得统帅世界,登上不倒的巅峰。

到时候,如果切嗣让自己一生留在他身边,素斐绝对会答应的。

不只是切嗣对素斐有意。

自从第一次见到皇族的皇子上战场操练时,望着他英姿飒爽的身影,素斐也早已倾心。

这场战役,将是决定自己和切嗣能否携手未来的最终一战了,只能胜利,不能落败。素斐暗下决心。

在军队终于到达战场上时,原本瓢泼的大雨停了下来。

“雨停了?”

将士们正在庆幸雨终于停了时,天空中,飘飘扬扬得开始缓缓落下白色的东西。

“握紧武器!”

素斐大声下了指令。

“哗哗”,齐刷刷得一阵拔剑声音,将士们专注得盯着这飘下的白色东西,心里揣测着,该不会是暗裔族已经开始施什么奇异的法术了吧?

然而,这白色的东西并非什么法术,而是。。

“雪花?”

一个将士低声说了一句。

为什么会下起雪来了?

士兵们开始低声议论。

阳春时节,竟然开始飘飞起鹅毛大雪。

切嗣心里的不安愈来愈烈,但是,又不知道是在因为什么而不安。

他只能紧握佩剑,视线紧盯着前方,等待暗裔族的军队出现。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落在地面,竟不见融化,终于越积越厚。有将士开始着急。

“暗裔一族这群兔崽子,怎么还不出现?”

此话一出,所有将士都仿佛被戳中了心中的疑虑一般,开始面面相觑,不由自主得想到了一个最糟糕的的结局。

“该不会,这是一场调虎离山之计?他们的目标,难不成,其实是攻陷皇廷!”

将士们议论的声音未落,只听马蹄声起,一个身影如风一般向来时的方向疾奔而去。

“是皇子殿下!”

切嗣已经调转马头奔去,战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殿下!”

素斐惊愕得瞪大了眼睛,注视着切嗣奔去的方向。

切嗣平日做事一向稳定持重,今天却只是听到将士们几句闲言议论,便乱了阵脚。素斐皱紧眉头,大声命令军队:“停止议论,拿好佩剑,守住自己的战位!”

她用力甩开披风,手持刀剑,坐在战马上,目光凛冽得注视着远方。

切嗣因为慌乱而临阵离场,自己绝不能失了方寸,暗裔族虽然阴毒,却也绝非会发出虚假战事的族类。素斐想,要等下去,作为将士官,决不能在士兵们面前失了方寸。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素斐无暇顾及这恼人的雪花,她的血液此刻正在翻滚着,多年作战的强烈直觉告诉她,暗裔族一定会来!而且,马上会来!

“来了!敌军来了!”

皇族军队最前方的侦查兵一声打呼,随即吹响了作战的号角。

前方,黑压压的一片军队,浩浩汤汤扑向战场,正是暗裔族。

素斐感受到了此次所面对的敌人,是如此得强劲,她笑了起来。敌人越强,我方的实力也就越能被激发。热血在她胸腔里沸腾。两军即将交战的号角声响彻天空。

听到号角声了吧,切嗣?

听到了,就快点赶回战场吧。

素斐目光里充斥着血丝,用剑在空中挥斩了两下。

“士兵们,跟我冲!”

“啊啊啊!——杀!!——”

战争终于拉开了序幕。

切嗣在大雪中疾奔,突然间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号角声。

开战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离开的战场的方向。

暗裔族没有食言,确实来交战了。那么,自己必须赶回去和素斐并肩作战!

真是可笑,自己刚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突然间思绪混乱,竟策马疾驰,离开了战场?

切嗣此刻才察觉到自己方才实在有失作为将领的稳重,竟丢下了素斐独自一人。

即刻赶回去和素斐并肩作战吧。

但是。

切嗣皱紧了眉头。

这种内心里的不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使劲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心里想着应该立即去战场,却仍然在马不停蹄得朝皇廷的方向奔驰。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的心!

快点停止这种剧烈的动荡!

切嗣的目光恶狠狠得瞪着皇廷的方向,眼里漫布起血丝。

快!快!跑快点!

快让我回到皇廷!

切嗣脑海里,心里回荡着的,此刻只有这样的呐喊声。

皇廷最高处的尖顶终于出现在了暮色里,切嗣的心跳动得更加凶猛。

他使劲挥了一把缰绳,战马急速奔跑,终于,在城门边停下了奔驰的步伐。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洒落在腥红的地面上。

最初的那场暴雨,也没能将地面上的腥红冲刷干净。

切嗣稳了稳情绪,从战马上跳下,从腥红的地面上走过,留下了一排自己战靴的痕迹。

这场雪一直从白天下到了此刻的黄昏。

切嗣用手指沾了一下地上的腥红,放在鼻前嗅了嗅。

是血的味道,人血的味道。

他的视线开始有些眩晕,却仍克制自己稳住情绪,迈开步伐,小心得踏进城门。

皇城内的一切和早上军队出行时没有异样,只不过,早上有熙熙攘攘的群众聚在道路两边高喊着“此战必胜”,为将士们践行,而此时的黄昏,整个皇城却变得静悄悄,街上看不到一个人影。

就连平日里热闹的集市,商铺,都关了门。

切嗣心里不住得颤抖。

有一个十分可怕的念头忽然涌入他的脑海之中。

他使劲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从脑海里剔除了出去。

不可能的,法师们做了最强最坚固的结界,外敌不可能进入到皇城里来的,不可能。。

地面上血流成河。

切嗣摇晃着身子,不断告诉自己。

屠城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在我的皇廷里。

不可能!

不允许!

切嗣突然嘶吼起来:“我绝不承认!”

天空里回荡着他凄怆的喊声,接着,他没命得狂奔起来,一路奔向了皇宫。

宫门敞开着,切嗣神色僵硬得走进皇宫里。

眼前的景象,成为了他此生最大的噩梦。

腥红的血染红了墙壁和地面,士兵宫女们被整齐得陈列在地面上,已毫无气息。

切嗣麻木得走在凄然森冷的皇宫里,往日里的繁荣喧嚣,变成了此刻的冷清寂静。

“父。。父王,母后。。”

他走到父母的寝室门外,伸出颤抖的手敲了敲门,没有人应声,半掩的门却发出沉重的“咯吱”一声,开了。

国王与王后面容安详得躺在摇椅上,摇椅此刻还在晃动着,两人脖子上的血迹已经凝固,血液顺着脖颈一路向下,淌过摇椅,在地面上汇成了暗黑的一滩。

切嗣浑身颤抖,无力得靠在门上,顺着门沿瘫坐到了地上。

他呆呆得看着前方,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看什么,过了许久,才发觉自己脸颊已经被泪水打湿。

他的思维此刻已经陷入了混乱,早上离开的时候还一切如常,为什么等到此时,命运却痛击了自己,痛击了这个国家,击溃了这一整城的人,连自己的父母都没放过!

慌乱,悲痛瞬间被愤怒侵袭,切嗣扶着门晃悠着站了起来,眼里充斥着腥红的仇恨。

“究竟是谁,是谁屠戮了全城,害死了我的父母?”

切嗣在一阵混乱之后,大脑开始清晰得运转起来。

“城墙外的结界并没有被破坏,屠城的人一定在结界封印之前就已经进到了城内。”

切嗣启动结界封印,封闭了此时的结界,全城变得密不透风,一只飞虫都别想飞出去。

找到凶手,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这是切嗣此刻唯一的念头。

“等一下。。”

被愤怒冲昏头的切嗣突然想起了什么。

“卯流呢?”

整个皇宫里,都没有见到卯流的身影。

她肯定也已经被杀掉了。切嗣捂着胸口,悲痛得想。

可是,为什么没看到她的尸体呢?

三、

要找到卯流,无论她是死了还是活着,一定要找到她。

  寻找到卯流,成了切嗣此刻唯一的信念,这个信念仿佛重新支撑起了他颤抖的精神。

  后花园,顶楼,大厅,始终没有卯流的身影,同样,也没有任何可疑人物存在的痕迹。

  切嗣的思绪由迫切得想要找到卯流,变为了对凶手踪迹的思索。

  该去找卯流,还是该去先找凶手?

  最终,还是卯流占了上风。

  毕竟,在横尸遍地的当前,能够找到一个活人,将会对切嗣的内心产生莫大的宽慰。

  “卯流!”

  切嗣站在空旷的草坪上,放声呼喊卯流的名字。

  “你在哪里?回答我!”

  明知卯流可能根本无法听到,切嗣还是喊了很多遍。他没有意识到,平日里被自己忽略的小妹妹,此刻却能够给自己带来强大的精神安慰。

  如果此刻能够看到卯流的笑脸,切嗣觉得自己愿意用任何东西去交换。他从没想过,小妹妹会在不知不觉间对自己产生了如此巨大的影响。

  素斐注视着眼前的敌军统帅。

  女人?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

  长发在风中猎猎飞舞,纤细的身材,温润的双眸,很明显是个女人。

  虽然对方戴着面具,看不清长相,但素斐感觉到对方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气息,像是在哪里认识过。

  自己军队里的将士们战死的,负伤的,数不胜数,敌军当然也是一样。但敌军那个统帅,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这让素斐有些焦躁。

  接下来,要继续应战,还是暂时休战?我军元气已经大伤,再打下去,胜算微乎其微。

  更何况,切嗣现在是什么情况,素斐也全无头绪,本以为他听到号角吹响会立刻赶回来应战,却始终没见踪影。

  “还要继续打吗?”

  敌方的副将发话了。

  这个副将,是个英俊潇洒的男人,迎风而立,与统帅站在一起,很有默契。

  素斐在思考着该如何回答。

  “休战吧,小哥哥。”

  统帅叫了副将一句“小哥哥”。

  素斐惊讶得注视着敌军的统帅和副将。

  这个女人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不然,怎么会这么熟悉?

  而且,她刚才亲昵得叫这个副将“小哥哥”?

  他们是兄妹?

  “既然如此,我军先行休战。”

  “小哥哥”副将挥舞了几下战旗,做出了休战的指示。

  素斐在心里舒了一口气,太好了,能够休息恢复元气了。

  她抬头,默默得观察着敌军的统帅。

  像,这感觉实在是太像了。

  这个统帅,身形看上去实在像极了那个小姑娘。

  那个被切嗣姨母收养的小姑娘,卯流。

  素斐心底升起一阵不详的背叛感,要上军队出发的时候,卯流还随人群送行过,现在应该待在皇庭里才对,一定是自己想得多了。

  素斐若有所思得抬头,发觉敌军的统帅也正盯着自己这边,素斐心里打了一个寒颤。

  千万不要是卯流。

  “休息好了吗,素斐姐姐。”

  对方突然开口问道。

  这一句“素斐姐姐”,彻底解开了素斐的疑惑。

  “为什么?”

  素斐摇晃着站起身,惊愕的看着对面的女人。疑问句只问了一半便说不下去,她此时无法将单纯的小妹妹与眼前的敌军统帅重叠起来。

  卯流没有再吭声,而是伸手,慢慢地摘下了面具,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就暴露在了素斐面前。

  素斐浑身施力,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

  “趁着大家都在休息的时刻,我想讲一个故事,你愿意听吗,素斐姐姐?”

  卯流声音冷静,视线清冷得看着素斐,语气里不容拒绝。

  “什么故事?”

  见素斐没有拒绝,卯流便笑了几声,向她诉说了这样一个古老又久远,掺杂着阴谋与黑暗的故事。

  在二十多年以前,皇族占据着中原最大的势力,并逐渐击溃了周边的各个种族。

  当时的暗裔族处于最边缘的地区,但同时也是实力最强劲的族群。然而,暗裔族向来与世无争,无心向皇族挑起纷争,只求提升实力,守护好自己的领土,让族人们能够过上安心日子。

  直到有一年,从别处来了一个青年,他当时身负重伤,奄奄一息,倒在了暗裔族城门外。

  族长同情这个青年,便收留了他,还找来大夫为他治好了身上的伤。

  青年醒来之后,说自己是边远的早已没落的一个族群的后代,他的族群已被皇族全面剿杀,而他在血腥战斗中殊死逃了出来。

  族长相信了他的话,觉得这个青年相貌英俊,气度不凡,能成大器,便留他在本族,教会他本族的法术,培养他成为了一名优秀的暗裔族统帅。

  族长当时有一个出落得美丽温柔的女儿,叫作薇薇安。薇薇安当时躲在父亲身后,看着这个奄奄一息的青年时,便心生怜惜之意。在以后的日子里,薇薇安默默得观察着这个青年,看着他日料强大,成为了能够叱咤战场,统御千军万马的统帅之时,薇薇安的少女之心便再也隐藏不住了。

  族长当然明白自己女儿的心意,便在某一场战役获胜之后,对青年说:“薇薇安到了适婚年龄,全族上下,能够让她倾心的,只有你一人。我打算将女儿许配给你,你怎么想?”

  青年思忖了一整晚,答应了族长。

  从此以后,这个青年和薇薇安度过了一段十分美满幸福的日子。薇薇安为他生下了两个儿子,大儿子笠忍,小儿子琥珀川。

  生下琥珀川之后,过了三年,薇薇安又怀上了一个女儿。一心想要生个女儿的薇薇安,心里十分开心,在临产的那一天,她忽略了即将面临的临产阵痛,一心准备着为心爱的丈夫诞下一个小女儿。

  说来也很奇怪。生女儿的那天,明明是阳春时节,天上却忽然飘下了雪花,雪花越下越大,最终成为了鹅毛大雪。

  产婆将室内温度调到最大,唯恐薇薇安受了凉。

  在听到一声婴儿啼哭以后,声音已经喊到嘶哑的薇薇安,心里觉得无比幸福。此时的她,还没有意识到,这一天将成为她一生的噩梦。

  当产婆都离开房间,薇薇安怀里抱着女儿,期待着丈夫立即到来,好好抱一抱这个小姑娘。

  她的丈夫终于来了,手里提着一把剑。

  薇薇安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抬头看向丈夫,当注意到丈夫冰冷的视线和手里的剑之后,薇薇安心里一惊,收起脸上的笑容,下意识得将婴儿藏在身后。

  “你怎么了,懋巳?”

  她的丈夫,缓缓得举起了,低沉的声音说了一句:“薇薇安,原谅我。”

  便提剑,一剑刺向了薇薇安的胸口。

  鲜血如注,浸湿了被褥,衣衫。

  薇薇安一直用疑惑的眼神凝视着懋巳,半张着嘴,却没说出一句话。

  婴儿的啼哭声响彻了空荡的产房,懋巳用颤抖的手一把抱出婴儿,离开了产房。

  那一天成了暗裔族整个种族的噩梦,死掉的不仅有公主薇薇安,还有族长,自己几位德高望重的护法。

  暗裔族的支柱,在一天之内,全部倒塌。

  众人在悲痛之余,发觉到还有两位王子活着,从此,复仇的重任就落在了两位王子,笠忍和琥珀川身上。

  然而,凶手是谁?新生的小婴儿和公主的丈夫、千军的统帅懋巳,也不见了踪影。

  懋巳带着小婴儿回到了自己的国家,中原皇族。

  这一切从始至终,都只是一场阴谋。

  皇族的国王想要铲除暗裔族,却又忌惮于敌人的实力,便想出了潜伏的计策。

  让自己的小儿子懋巳,装作被追杀的没落种族后人,获取暗裔族信任,等到时机成熟之日,狠狠得击溃暗裔族的一切主力。

  懋巳终于完成了任务。

  不负父王所托。

  他神情凝重得回到皇族,拒绝了父王对他的赏封,将薇薇安新生下的小女儿,托付给了自己的姐姐,拜托姐姐将她抚养长大,千万不要让她知道,她的父亲杀死了她的母亲。

  让她像一个普通小女孩一样长大,不要教她打仗和法术,不要再让她被权力纷争所扰。

  “给她起个名字吧,懋巳。”

  姐姐这样说道。

  懋巳捂着胸口,一脸沉痛。

  “就叫她,卯流吧。做个像卯兔一样单纯,流水一样温柔的小姑娘。”

  说完这句话,懋巳吐出一口鲜血,支撑不住瘫倒在地。

  姐姐惊慌得拉住了他,他一把推开姐姐。

  “我没事,我得走了。”

  “你要去哪?”

  姐姐不明所以,明明顺利完成任务回来,这个弟弟不接受任何赏赐,如今还打算离开皇廷?

  懋巳没有回答,提起剑,毫无留恋得走出了皇宫。

  小姑娘卯流在姨母的照料下顺利得长大。

  一切都相安无事。

  她和伯父的儿子,切嗣,玩的很好,也从不知晓自己的身世。

  就让过往都埋葬在时光的尘埃里吧。姨母经常一边做些针线活,一边慈爱得注视着卯流的背影,这样期盼着。

  但命运就是如此变幻难测,有些真相,怎么掩藏在泥沙里,都将被历史的洪流冲刷出来。

  那一天,卯流终于再逢了自己的两位亲哥哥,大哥笠忍和小哥哥琥珀川。

四、

 卯流十二岁那一年,切嗣十五岁,已经到了可以上战场操练的年纪。

  “切嗣哥哥,我跟你一起去。”

  卯流拽着切嗣的衣角,目光里充满期待。

  切嗣却有些顾虑。

  “带你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前线战场那么危险,你又不懂打仗,也不会法术,万一出了什么事,姨母会怪罪的。”

  卯流继续死缠烂打,向切嗣保证,自己会乖乖待在后勤部队里,绝对不到处乱跑,并且会跟养母保密,绝对不让养母找切嗣的麻烦。

  切嗣终于同意了,将卯流偷偷藏在后勤车里,跟着前线军队奔赴战场。

  卯流的心莫名的跳动着。

  她对战争一向不太感兴趣,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底有个声音在催促着自己。

  快到前线战场去。

  快去。

  这就仿佛像是一场命运的呼唤一样。

  前线兵荒马乱,尸陈遍野。

  几位年长的将领护卫在切嗣身后作战,拼于厮杀,切嗣暂时顾及不上卯流。

  卯流原本也只想来前线看一眼,然后就乖乖待在后勤车里,远离战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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