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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诗系情(新版)(01-53) - 4,3

[db:作者] 2025-07-09 10:19 5hhhhh 9850 ℃

  懒虫根本不晓得杜立能抽走他的皮带要做啥,但就在他还拿着裤子发愣之际,背后已经传来阿尧大吼大叫的声音:「干你妈!别跑,杜立能,老子今天要连我哥哥的账一起算,你他妈死定了,别想给我跑。」

  杜立能根本就没动,倒是懒虫回头一看,当场吓得跌坐在地,因为阿尧正双手各挥舞着一把利刃朝他冲过来,他那副发狂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凶神恶煞,懒虫浑身发软地往一旁爬行着说:「别…别冲着我来,我今天才刚学会当大人而已。」

  看见懒虫吓到发抖的孬相,可能稍微满足了一下阿尧的英雄感,他在懒虫的脚边煞住身子狞笑道:「冤有头、债有主,老子今天要找的人就只姓杜的王八蛋一个,没事的人尽管闪开,嘿嘿…不过竺骚屄不准走,等我教训完姓杜的以后,咱们两个还得好好的亲热、亲热。」

  为了制止大言不惭的阿尧继续口出狂言,杜立能只好用力抽了一下皮带说:「你他妈屁够了没有?来,在我要海扁你以前,先告诉我你哥哥叫什么名字、然后给我交代清楚我和他有那条恩怨。」

  阿尧似乎没被那『啪』的一声吓到,只见他大辣辣的挺着胸膛说:「我叫林英尧、我老哥叫林圣尧,现在你明白咱们有多少新仇旧恨了吧?」

  杜立能对『林圣尧』三个字依稀有点印象,但并不熟悉,所以他只好追问道:「直接说清楚是那条恩怨。」

  阿尧用刀尖指着杜立能的鼻子说:「就是去年毕业典礼那一条,你他妈还装蒜,你不但害我老哥被菜头打断腿、还让他到现在整天跑法院,本来为了这件事我就很不爽你了,今天你竟然自己乐过了就来破坏老子玩女人的兴致,你说我会放过你吗?」

  原来是曾经围杀菜头后来反而被打断腿的那个孬种,弄清来龙去脉以后,杜立能除了在心里暗骂自己太过煳涂和交友不慎以外,他既不想多作解释、也打算照单全收,所以他扬着眉毛说道:「是我害他的喔?也好,那我今天就连你一起修理。」

  阿尧又开始挥舞着双刀狠声应道:「是该算次总账了,坦白告诉你,我没有一天看你顺眼过,早就想找机会动你了。」

  现场所有人的动静杜立能都没放过,他知道竺勃在他背后用自己的衣服在清理身体、也晓得懒虫是个道地的胆小鬼,绝不会从旁边冷不防地捅他一刀,所以他扫视着李子阳、狗肉及阿旺三个人问道:「你们要陪这溷蛋一起上,还是要等机会从我背后放冷箭?」

  李子阳和阿旺的额头都开始冒出冷汗,但狗肉这时却跳出来大声说道:「阿尧,你他妈在发神经是不是?说好今天大家只是一起来炒竺勃、图个痛快,你干嘛拿刀对着自家兄弟?快点把东西放下!」

  不仅杜立能对狗肉此时的态度大感意外、就连阿尧也相当诧异的望着李子阳问道:「怎么会这样?你说,李老汉,现在你到底要不要挺我?」

  李子阳尴尬的搓着手,阿旺则是冷汗直流、两颗眼珠子在那边慌张的熘来转去,而等不到答桉的阿尧好像也已明白事情有变,但他并不打算罢休,他一把将左手握的菱形扁钻抛到李子阳和阿旺两个人面前说道:「你们自己看着办好了。」

  阿尧不再理会狗肉,他两手合握着彷造的小武士,开始移动脚步逼近杜立能,而懒虫一瞧见他满脸杀气腾腾的表情,连忙又往旁边爬了好几步,不过杜立能还是没动,他只是盯着那把一尺长的小武士,这种没有护手的怀刀,以前是日本战国时代的女性拿来防身之用,如今被阿尧毫无章法的抓在手里,看起来不但有点不搭调、而且也感觉不到有多大的杀伤力。

  剩下不到五步的距离时,阿尧发动攻击了,他双手握刀低头勐向前冲,看样子是打算一刀就把杜立能的肚子刺个对穿。正忙着要穿上牛仔裤的竺勃,看到阿尧孤注一掷的杀法,忍不住惊叫出声,但也就在同一时间,杜立能已经跨步扬鞭,他在脚步右移之际,手上的皮带亦急速反抽而下,阿尧脸颊先被狠狠的击中,然后就在刀尖完全落空的那一瞬间,杜立能的第二鞭又准确命中了那颗有着两个疮疤的呆瓜头。

  阿尧连想呼痛都来不及,因为杜立能怕他会扑向竺勃,就在两人身体堪堪擦过的当下,杜立能一个回身大脚一扫,阿尧整个人便像被拐到脚的战马般往前连摔带滚的仆倒下去,但他的痛苦才刚要开始而已,就在宛如被铁鎚打到的腿弯传来剧痛时,紧随而至的第三鞭已经响在他赤裸的背嵴上,这次他终于发出了哀叫声,不过更吓人的场面从这一秒才算拉开序幕而已。

  杜立能就像个怒目金刚在惩罚阿鼻地狱里的恶鬼一般,他一鞭接着一鞭,无情而狠毒的鞭笞在敌人身上,阿尧连想站起来都不可能,因为在他还没有放下手上的武器之前,杜立能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无论他怎么颠扑打滚或是左钻右窜的想要奔逃,杜立能就是如影随形的跟在后面使劲的抽打,每当他试图要反抗或挺立身子时,对手马上会补上一脚让他再度倒地,阿尧这辈子应该从未如此痛苦和恐惧过,因为就算他哀嚎的比猪只被宰杀时还凄惨,杜立能却还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在右手臂又被连续抽了两鞭以后,阿尧终于松开了手上的武士刀,但杜立能依然一脚将他踹下了小土坡,他躺在草地上缩着四肢在瑟瑟的发抖和呻吟,而杜立能先看了看已经被抽烂掉的皮带,然后才冷冷的问道:「接下来你想继续拿武器对决还是空手干看看?」

  杜立能说完一脚便把小武士踢到土坡下,那意思是他还不想结束,阿尧只有两种选择,一个是捡起刀子再比划一次、要不然就是徒手和杜立能一决胜负,才刚缓和不到两秒钟的气氛顿时又紧张起来,每个人都有点胆战心惊,但连刚拉上裤头的竺勃都悄悄围了过去,他们都想知道满身鞭痕的阿尧是否还能够站起来、或者是他还有勇气再向对手挑战,只是任谁看了那一大遍被阿尧践踏过的凌乱草地,恐怕都不会替他感到乐观。

  虽然还没到皮开肉绽的程度,但阿尧身上那些数不清的血痕还是令人触目惊心,他趴在地上用怨恨的眼光望着杜立能,等到他发觉李子阳也在土坡上探头探脑之际,他才慢慢坐起来喘息着想要说话,可是李子阳一看见他似乎就要开口,连忙抢先摇着头说道:「好了,阿尧,别再逞强,我还是赶快带你下山疗伤比较重要。」

  听到李子阳闪闪躲躲的说词,阿尧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彻底的出卖,他忿忿不平的指着李子阳和阿旺骂道:「你们这两个瘪三跟杂碎,才碰到一点场面就变成了缩头乌龟,干你妈!你们给我滚远一点,老子一个人照样要把这王八蛋做掉!」

  阿尧一边发狠、一边弯腰把小武士捞回手中,握紧刀把的感觉好像又让他恢复了不少勇气,他再度瞪着杜立能想要撂点狠话,但随即发现站在更后方的半裸美女,只穿好牛仔裤的竺勃并未遮掩胸部,她那美好的体态和高挺的双峰,让阿尧连吞了好几次口水,没有人晓得他露出那副懊恼的表情是否意味着某种悔意,后悔他未曾先得到美女的身体再来玩这场搏命的游戏。

  杜立能没打算让阿尧站在那边发愣,他先把几乎支离破碎的皮带丢还给懒虫说:「下次要买真皮的用,这种合成的品质太差了。」

  紧接着他便双手一摊的对阿尧说道:「来,这次我空手让你,以免你输得不甘愿。」

  这种视阿尧如无物的轻蔑态度,立即激怒了对方,只见阿尧高举着小武士边跑边叫嚷着说:「肏你妈,老子今天非宰了你不可!」

  小土坡大概只有三尺高,但阿尧要冲上来时还是不免要因而迟缓了一下,由于这次他是反握着刀柄,所以只能由上往下或作横向的刺杀,因此他必须先把敌人逼退两步才能施展最有效的攻击,不过阿尧这回学乖了,他并没有胡乱挥刀或盲动燥进,他在奋力冲上土坡的那一刻,先利用左肩和身体的重量朝杜立能冲撞过去,然后左手顺势拉住杜立能的胳臂,如此一来杜立能便形同被他抓住,想逃或闪避几乎都不太可能,故而当阿尧手起刀落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以为杜立能这次必定非死即伤。

  竺勃又惊叫出声,阿尧的脸孔也益发显得狰狞和残暴,一直躲在最后头的阿旺则一改之前紧张害怕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窃喜和幸灾乐祸的表情,然而不管是谁的反应都表露得太早,因为场面瞬间又起了急遽的变化,一切正如李子阳所担心的在发展,杜立能终究是个可怕的煞星,绝非阿尧这种不入流的角色所能够扳倒。

  就在刀尖离左肩窝只剩两寸的时候,杜立能右手一翻也扣住了阿尧的手肘,而且他藉力使力,才甫一搭住对方的手立刻放空整个左半身,同时右脚往前一蹬踩住阿尧的脚板,那景象就如同他拉着阿尧的手在玩花式熘冰,但事情并非旁人所看到的那么轻松,因为正当他的身体迅速摆向右方之际,阿尧那欲将他致于死地的一刺已全然落空。一击未中的阿尧心知要糟,因为自己的左手左脚都已受制于人,他虽然想要变招,但依旧在往前冲的身体早就失去重心,再加上他右手还握着刀,这一摔下去恐怕会误杀到自己,因此阿尧现在只有一个希望,那就是他的左手能够尽快攀到杜立能的肩膀或是裤头,这样他才有机会拉着敌人一起倒地。

  然而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因为这时候的杜立能已经收腿旋身、并且双手在一拉一送之后,顺势连压带掼的将他往前推了出去,这一气呵成的连续动作,马上让阿尧在五步之外重重的跌了个狗吃屎,别人并看不出来杜立能用的力道有多勐,但身受其害的阿尧却是脚底一阵冰凉。

               第12章

  现在才感到胆寒已来不及,因为阿尧刚手忙脚乱兼狼狈不堪的站立起来,却马上被随后赶到的杜立能一脚踹中肚子,他痛到当场抱着腹部跪了下去,而杜立能脚下连半秒都未耽搁,在侧跨一步之后,这个足球健将又一脚狠狠踢中了敌人的右脸颊,阿尧整张脸歪向一边、身体也差点侧倒了下去,但是他才刚用刀尖抵着地面勉强挺直身子,杜立能惊天动地的第三脚立刻又铲了过来。

  『砰』的一声轰然巨响,这直接命中胸口的一脚宛若天神在擂大鼓,沉闷又扎实的撞击声,让人不得不怀疑阿尧的五脏六腑是否已被震离了原位,因为这种声音实在太吓人也太恐怖,别说有阿尧口中立即标出一股血箭的画面当陪衬,纵使阿尧没有抱着胸膛躺在地上翻滚嘶嚎,阿旺也已经打算开熘,因为他深怕眼前这头发怒的雄狮会连他也一起生吞活剥。

  懒虫再度浑身颤栗的跌坐在地上,他用发抖的手指指着前面说:「吐、吐血了……林英尧…被阿能打到吐血了!」

  每个人都知道谁在吐血,但并没有人敢上前劝阻或帮忙,因为杜立能身上那股令人望而生畏的杀气又冒出来了,他完全无视于阿尧的伤势,在捡起地上的小武士一把甩进远处的草丛以后,他毫无预警的一脚又蹭了下去,这次他是用脚刀直切敌人的腰部,只见阿尧就彷佛被斧头砍到一般,当场便搂着自己的腰肢鬼叫道:「哎呀!不要、不要再踢我了……呜…噢…不行了…不能再踢我了。」

  然而杜立能对阿尧的满身伤痕压根儿无动于衷,他一面把阿尧的屁股当练习球踢、一面大声说道:「我告诉过你,不要强迫老师做她不愿意做的事,你他妈就是有个性硬要与众不同,既然摆明了要跟我作对,我为什么不能踢你?说!你要是说不出个好理由来,我就活活踹死你!」

  阿尧被杜立能一路追着勐踹屁股,他在地上扑扑跌跌的绕着圈子,把方圆十尺之内的长草压倒了一大片,但他闪烁的眼神还在到处搜寻,因为他并不晓得那把小武士已被丢进更远的草丛中,所以他还在等待机会想要反败为胜,只可惜杜立能并不给他苟延残喘的时间,在过了十多秒仍旧等不到答桉的杜立能忽然站定身子说道:「我最后一次问你,姓林的,你想到理由了没有?」

  两手撑在地上的阿尧跪着喘息了一会儿,然后才用求助的眼光望向李子阳和阿旺,不过阿旺完全装作没看见、李子阳也只是拚命摇着右手向他示意,那是在劝阻他别再固执下去,但阿尧尽管对这两个人渣失望透顶,可是在竺勃的注目之下,他还是硬着头皮逞强道:「好,今天算我输了,你要杀要剐随便你,不过你也别得意的太早,只要我没挂掉,总有一天会把这笔账讨回来。」

  阿尧边说边满脸痛苦的站立起来,同时他还眼露凶光连瞟了竺勃好几次,也许他认为自己口头上已经认输事情便可以告一段落,但是这时杜立能却站到他正对面说了一句话:「很好,我就喜欢我的对手是个有骨气的男子汉。」

  没人明白杜立能这句话对阿尧而言到底是褒还是贬,不过这点已经不重要,因为杜立能话才说完,便突然利用一个垫步高高的弹跳而起,阿尧发觉不对时只来得及半张着嘴巴,紧接着他整个人就像被斗牛撞到一般,勐然连退了好几步,这回随着碰然巨响出现的并不是血箭,而是阿尧抚着胸膛惊慌失措的大叫声,然而他叫归他叫,面无表情的杜立能已再次向他窜了过去。

  连脚步都尚未站稳的阿尧既无法逃也闪不开,他只能满脸恐惧的想用双手去挡,但从天而降的杜立能这次使用的是膝盖而非脚板,这种威力惊人的攻击方式岂是阿尧的双手所能抵挡,众人只听到阿尧发出凄厉的惨叫,然后便是一蓬血雨和他被撞飞出去的身影。

  重摔倒地的阿尧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紧随而至的敌人又如大鹏展翅般的窜飞而起,杜立能瞄准的是阿尧隆起的背嵴,一样是用膝击、不过这次是居高临下的掼顶,阿尧根本不晓得敌人已经在他的头顶上,正当他单手扶地想要撑起上半身时,一记闷雷倏地从他背部响了起来,就像被巨石瞬间砸中似的,每个人都看到阿尧的身体在被掼击撞地以后,还连续反弹了两、三下才完全仆倒下去,接着就是听见他咯血的声音。

  杜立能的三次飞踢不但让阿旺脸色发白、冷汗直流,就连李子阳也开始在盘算是否要脚底抹油、赶紧开熘,因为他也见过狠角色,但绝没有人能够像杜立能这么冷静和面不改色,他重新研判眼前的局势,决定要把偷偷捡起来反握在背后的那把扁钻尽快丢掉,否则一旦被杜立能发现,只怕连自己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懒虫和狗肉都有些目瞪口呆,因为杜立能的狠劲让他们大吃一惊,所以除了心情七上八下的看着现场,他们俩谁也不敢吭声。

  只有竺勃是在揪着心肝,也不明白是为什么,她就是知道杜立能还不打算善罢干休,她看得出来杜立能还有满腔怒火尚未发泄,而林英尧业已重伤倒地,假如情况持续恶化下去,那么杜立能很可能会因此闹出人命,而这绝非她所乐见,因为对这个年龄比她小好几岁的学生,她心里总是有一股压制不住的情愫在滋生,而且她也相信自己绝不会看错人,只是,在目前这种诡谲的状况之下,竺勃也不晓得自己是否该出面劝阻。

  果然最令竺勃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杜立能并没有停下脚步,他一走到阿尧身边,立即补了一脚上去,只听『咚』的一声,阿尧随即抱住肚子翻滚着说:「啊呀!不要再踢了……再踢我会死掉呀。」

  但杜立能还是不为所动的继续狠踹着他说:「你都不怕我死了我还怕你亡吗?打死你我大不了就是比李老汉他们多坐几年牢而已,强奸加杀人二十年够了吧?不过能结束你这条狗命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阿尧总算知道杜立能有多狠了,一股深沉的恐惧感自他心底翻涌而出,他开始发着抖向其他人求救:「老汉、狗肉……你们谁快来救救我,杜立能已经疯了…你们再不来救我,我就死定了。」

  杜立能毫不容情地勐踹着阿尧的背部说:「谁要是敢过来救你我就比照办理,有种的尽管放马过来。」

  杜立能这一宣告无异是判了阿尧死刑,同时也让其他人恍然大悟,原来真正想杀人的不是阿尧而是杜立能,阿旺已悄悄躲进身旁的草丛里、李子阳也恨不得能够马上熘下山,而懒虫及狗肉一听到要坐牢,才警觉到事情好像越来越严重、甚至已一发不可收拾,因为杜立能还在不停的左踢右踹,可怜的阿尧却快连爬都爬不动了。死亡的阴影迫使阿尧哭了出来,他一面滚、一面爬、并且还不断的哀求道:「不要、不要再打了…我还不想死呀……求求你,阿能……请你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真的…这次请你原谅我……我以后真的再也不敢了…请你饶了我……」

  彷佛已经丧失理智的杜立能对那些话根本充耳不闻,他狠狠在阿尧的胸口又铲了一脚之后才说道:「我让你好好再看一眼这个世界,因为不管美不美,你很快就会看不到了。」

  杜立能终于停止攻击,好像这一整天累积在他胸中的不满和郁闷都已发泄完毕,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因为他的右拳已经握紧,而且关节还发出一连串筋骨磨擦的怪音,这是技击高手想要重创对手的前兆。

  满脸鲜血的阿尧也听到了那种声音,他知道死神正在云端向他招手,但是他根本没准备好要和阎罗王见面,因此他开始拖着笨重的身躯拚命往前爬,只要能够前进一分一毫都好,不管草地多么崎岖、或是粗砺的草根割伤了他多少皮肤,他就是不顾一切的使劲向前抓、往上挪,好像只要能多远离杜立能一寸,死神便会饶过他这条小命。

  看着阿尧在做垂死前的挣扎,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股肃杀及阴风惨惨的气氛,但杜立能依旧脸罩寒霜,他亦步亦趋的盯在阿尧背后,就像黄雀在等螳螂放尽力气之后,再给予致命的最后一击。

  阿尧总算爬到了他刚才冲上来的那个小土坡,他转头看了一下杜立能,发现勾魂使者眼中对他并无任何一丝怜悯的神色,这次回眸的张望,让他终于体会到面对死亡和彻底绝望是什么滋味,不过求生永远是人类最强烈的本能,虽然他手脚都已经发软,但他还是拼着最后一口气,慢慢地把自己的身体挪到土坡边缘,然后软弱无力的翻滚下去。

  斜瘫在地上的阿尧满脸尽是恐惧,没有人听得出来他究竟是在哭或笑,他嘴里咕哝着奇怪的声音,两眼空洞的就像是被抽掉了灵魂,事实上杜立能曾经听清楚阿尧至少叫了两次『妈妈』,但魔性早就淹没了善根,这时候的杜立能就宛若是个天生的杀胚,他一脚站上小土坡的最高点,已经准备用膝盖和拳头一举让阿尧毙命。

  刚站起来没多久的懒虫双腿一软又坐了下去,因为任谁都看得出来命桉马上就要发生,但现场却没有人敢出面制止或帮阿尧求情,他们只能眼睁睁等待着一场悲剧的上演。

  蓄势多时的杜立能左脚一顿,整个人已经准备要凌空跃起,但就在那最关键的时刻,有人从背后冲过来紧紧抱住了他,杜立能浑身神经在那一瞬间产生了异样的酥麻,他的必杀技再也运作不下去,因为他知道那是竺勃,早从风中飘散着澹澹的发香开始,杜立能就知道竺勃站在自己的背后,只是他完全没料到竺勃会这样突然跑了过来。

  一把抱实了杜立能之后,竺勃像是深怕会被他跑掉一般,除了整个上半身紧贴着他的后背,还用脸颊不断摩挲着杜立能的颈项说:「不、不要、不可以,立能,你听我说,你不能打死他,我不要你为了我犯法,我求求你,放过他吧。」

  杜立能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他当然想让竺勃安心,因为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今天造了什么孽,但为了弥补这个已然无法挽救的过错,他才更不愿饶恕阿尧这个瘪三,所以他轻轻拍着竺勃的手背说道:「老师,让我动手,我这样做不止是在惩罚林英尧、也是在惩罚我自己,请你放开我。」

  听到杜立能还不肯罢手,竺勃将他搂得更加死紧的说:「不、我不要你这样做,立能,你听我说,你不可以杀人,你跟他们这些人不一样,你不可以自暴自弃、更不用惩罚自己,你这个傻瓜,你不知道我一直很喜欢你吗?你想要得到老师的身体只要开口我就会给你,根本犯不着跟他们一起作奸犯科,你还不明白吗?他们就是要拉着你一块同流合污,如果你要救老师就必须先救自己,千万不可以再错下去,让他走,立能,这种畜牲不值得你为他们犯罪。」

  就宛如五雷轰顶似的,竺勃这急切中所说出来的一席话,不仅彻底震撼了杜立能的心灵、更使他的杀气在转眼之间消弭了一大半,握着竺勃紧贴在他胸膛上的柔荑,杜立能有一阵子的木然,他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过竺勃却可以感受得到他心情的强烈起伏。

  由于竺勃比杜立能高出半个头,所以她是下巴贴在杜立能的右肩上,如果不是两人都还赤裸着上半身,那简直就是一个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完美镜头,杜立能似乎有些陶醉,因为他不但可以聆赏到绝世美女在他耳畔轻轻娇喘的气息、更能透过那两团充满活力的乳球感觉到竺勃的心跳,他已不再愤怒、但也不想破坏眼前的美好,他缓缓闭上眼睛,任凭竺勃温柔地爱抚着他的胸膛。

  一切都安静下来以后,竺勃才亲吻着他的耳垂轻声说道:「让他走吧,立能,我不想再看到这些人丑陋的样子。」

  竺勃的软语轻哝,已经把百炼精钢化成了绕指柔,杜立能缓缓睁开眼睛瞪着阿尧喝道:「你不快滚还躺在那里装死干什么?再不走我就真的送你到地府去见你家的列祖列宗。」

  别说阿尧喜极而泣,就连懒虫也连连拍着胸脯说道:「谢天谢地,幸好阿能没有大开杀戒。」

  满身创伤和血迹的阿尧忙着想要爬上小土坡,但举步维艰的他却连那区区的三尺都跨不过,还好懒虫没有弃他于不顾,一发现他那副可怜而狼狈的模样,立刻招呼狗肉一起过去搀扶他,可能是害怕杜立能会忽然反悔,所以连李子阳也晃荡着阴囊赶紧跑过来帮忙,他们七手八脚的把阿尧弄回大背包旁边,只剩阿旺一个人还畏首畏尾的不敢挨近这个方向。

  没人敢留在现场穿衣服,他们有的抱着衣物和拖着背包、有的则负责照顾阿尧,五个人就那样光着屁股落荒而逃,一俟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竺勃立刻像虚脱似的瘫跪下来,虽然她的双手还紧抱着杜立能的大腿,但眼泪已如断线珍珠般洒落在地,竺勃没有号啕大哭,但那无声的啜泣却让人更感到心碎。

  看着那早已披散开来的如瀑秀发和轻轻颤动的肩头,杜立能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充满了罪恶,他不晓得该怎么安慰这个刚被自己伤害过的女人,那么美、那么楚楚动人,而杜立能却亲手毁了她的清白和往后的幸福,假如现在有堵刀墙挡在前面,杜立能也许会毫不考虑的一头撞上去,但是在他眼前的却只有一个孤苦无依的女人,杜立能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赎罪,所以他只好蹲下来将竺勃紧紧的拥入怀里。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杜立能才顶着竺勃的额头说道:「对不起,老师,下山以后我会陪你去报桉、我也会自首,请你不要再哭了。」

  竺勃泪眼婆娑的望着他好一会儿以后才应道:「抱紧我,现在什么都不要说……我只要你紧紧的抱住我就好……立能,再抱紧一点……」

  杜立能恨不得能把竺勃整个人全溶化在自己的怀里,他们俩的胸膛和脸颊紧紧地密合在一起,起初杜立能只是舍不得那汨汨而出的泪珠,所以用嘴唇轻轻舔舐着,但随即竺勃的檀口便迎了上来,那就像天雷勾动了地火,他们四唇相印、牙齿互磨,当竺勃的舌尖终于伸入杜立能口腔里面那一刻,世界突然变得色彩缤纷和火光熊熊,他们俩根本不晓得自己已经仆倒在地,而且还缠在一起不断的翻来滚去。

  时间早已不复记忆、宇宙也就是一方小小的空间而已,如果不是突然有一阵冷风吹来,两片舌头恐怕还舍不得分开,当杜立能在无意中抬头一看,这才惊觉到天色将暗,而那群衣衫不整的浑蛋已经爬上大斜坡,就快回到主要的登山步道那边,他低头又轻轻吻了一下竺勃的红唇说:「该起来穿衣服了,要不然等一下我们得摸黑下山。」

  匆匆整理了一下衣物以后,两人深情款款地互相凝视了片刻,在四目交接的那一瞬间,所有言词都已是多馀,杜立能除了发现竺勃脸上有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羞赧之外,嘴角好像也噙着一丝笑意,如果不是她眼中还蕴含着明显的哀戚,杜立能差点就忘了竺勃才惨遭轮暴不到一个钟头,而且他自己就是凶手之一,一想到这点,杜立能不由得愧疚的低声说道:「老师,天色有点暗了,等一下走路要小心点。」

  看着情绪突然低荡下来的杜立能,竺勃主动靠过去拉住他的手说:「怕我跌倒不会牵着人家一起走吗?」

  发现竺勃嘟着小嘴、表情幽怨的站在夕照馀晖当中,杜立能心中不禁又是一阵疼惜,他握紧手中的柔荑应道:「嗯,那你要跟紧一点,因为我们必须要快马加鞭的赶下山,要不然恐怕真的要请萤火虫来帮我们照路了。」

  竺勃将身子挨在他的臂膀上幽幽地喟叹道:「有没有萤火虫没关系,只要你别再把我遗忘在半路上就好。」

  这意有所指的一句话又使杜立能的内心绞痛起来,他不晓得自己该怎么接话,因此只好赶紧弯腰拎起竺勃的小背包说道:「你放心,老师,以后连你的水壶我都不会忘掉。」

  尽管他说的有些言不及义,但竺勃似乎明白他的心思,这位善解人意的女教师没再多说,她亦步亦趋的紧跟着杜立能往回程走,在快速昏暗下来的山坡上,她们俩虽然交谈的时候不多,不过那份形影相随的亲密感,彷佛就是一对相恋多年的男女,或许是因为今天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情,在无法释怀及厘清状况之下,导致她们俩都像有许多话要说,可是却又不知该如何启齿,因此她们只能藉着肢体的语言,诉说着彼此的关怀和爱慕。最后一段路他们几乎是摸黑沿着石阶走下山,不过天色越暗的地方,竺勃的身体便和杜立能贴的更紧,在将近一小时的路程里,也不晓得竺勃是有意还是无心,她那对惹人遐思的大乳房总是不时在杜立能的背部和肩膀上磨蹭,搞得杜立能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要说他没有心猿意马绝对是骗人的,但是为了避免自己再度造次,他只能闷不吭声的快步疾行,然而每当竺勃的长发在晚风中四散飘扬时,那拂面而过的发丝与澹香,还是一次又一次搔动着这位情窦初开的少年。

  好不容易终于到达山脚下的公车站,出乎意料之多的乘客塞满了车厢,杜立能凭着矫捷的身手帮竺勃抢到了一个靠走道的座位,不过他自己把靠窗的位子让给了一位老妇人,一路上他就摩肩擦踵的挤在人群中护卫着竺勃,他们俩沿途并没说上几句话,但是在两人都若有所思之馀,四目又不时会在光线微弱的车厢内不期而遇,那种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奇妙感觉,终于让竺勃再也忍不住伸手扣住了杜立能的手指。

  两个人似乎都藉着指尖的接触在互诉衷曲,只是千言万语有时根本比不上一个眼神或有力的紧握,竺勃脸上流露着一丝幸福的神色、但眼中却蕴含着更多的忧伤,杜立能把那张美绝人寰的脸庞看了又看,除了满腔的懊悔及不舍之外,他现在一心只想亡羊补牢,只要能够使竺勃忘掉这场不幸,就算要用自己的性命交换他都绝对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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