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公主 貳

(2)

　　侍女將錦盒交給阿蝶後，款款施禮退下，論動靜只怕比阿蝶更像個公主。接過錦盒後阿蝶復又站起來，佐助也想站起但她堅持讓他繼續坐，然後笑道：

　　「送給你的，恩公。」

　　「……？」佐助看看大盒子又看看她，只見阿蝶將大盒子放在桌上打開來道：

　　「這是件銀狐裘，放心不是活狐剝下來的，我養了幾頭在後園剃下來的。最近天氣都涼了，穿穿看？」

　　「……」

　　「謝禮啊，看不懂麼？」也沒管佐助要不要，便直接披到他身上去。

　　「送這麼大禮？護衛你的是鳴門。」

　　「救了我這個人生的是您。」阿蝶收起笑容，正式向佐助一揖：「恕我的身份不能跪你，不過衷心感謝你讓我醒悟過來。」

　　佐助也站起來，「說過了我們這麼做不為你。」

　　「我知道，但那個『巧合』確實救了我，您就是我恩公了。」

　　「……這麼誇張不像你。」

　　「哦？那怎麼才像我？」

　　佐助認真地想了想後，道：「大剌剌不客氣地罵人奴才……或者高深莫測地摸着茶杯底策計搞陰謀……?」

　　「哈哈哈～好過份，哪有人這麼說女孩子的，我好歹還是個公主呢。」害阿蝶笑彎了腰。

　　佐助沒做聲，暗忖是你先問的。

　　「後者才是我啦。」

　　「搞陰謀？」

　　阿蝶調皮地笑着點點頭，佐助忍不住也嘴角向上揚起來，歪了歪頭，這公主，看不懂。

　　「我承認啊不行麼，倒是你，怎麼看出來的？」

　　「能策計這麼精密的行動意圖私奔，又是陷阱又特地先令鳴門沒耐性容易犯錯，你本來就是個……不普通的公主。」

　　「謝謝你最後的修定。」阿蝶笑道，「我明天下午就要回去了。」

　　佐助點點頭。

　　「回去後就會成親咯。」

　　這個倒讓佐助有點錯愕，她不是拼了命才逃離指婚的命運麼？

　　「是彼鄰濃州的山城大名二公子，他跟我也算青梅竹馬。」

　　佐助眼珠動了一下，沒做聲。

　　「我知道你沒興趣，但就是想告訴你一聲。」阿蝶低了低頭，隱藏起自己的苦笑。

　　「為甚麼？」

　　「誒？」

　　「為甚麼要嫁自己不喜歡的人？」

　　「我沒有喜歡的人。」

　　其實自從她跟佐助有過那次的一面之緣後，她曾經明查暗訪了許多關於這個人的東西，不過資料只是用來建構單方面的想像而已——她這麼跟自己說。儘管這次相見以來，那個人好像跟她傾慕的那個想像很相似……

　　「將來呢？」

　　「將來？我的將來就是成為大名，確實膽大包天，但沒有權力的貴族女子豬狗不如，我只是想主宰自己的人生，不成為工具。為了成為大名，我可以嫁給所有能協助我事業的男人。」

　　「……」佐助眼神黯了黯，他模糊地記得，這個公主兩年多以前說過「嫁給自己不愛的人不如死。」

　　「因此我需要木葉的支持，調查你墮崖也好，推轉寢下台也罷，都不過是賣一份人情。」

　　佐助放下狐裘，定睛看着比他足足矮一個頭的阿蝶：「是的……一部份，但也有一部份不是。」真的只想利用我們的人，才不會將這種話宣之於口，佐助想。

　　阿蝶看向佐助波瀾不驚的眼眸，良久才促狹一笑：「其實你真的很厲害。還好你對權力沒興趣，或者…正因為厲害才不會有興趣吧……」愈說愈低聲，彷彿嘲諷自己一樣。

　　「真的要這麼嫁自己出去麼？」

　　「也不算嫁出去，他會入贅，我和他也不算陌生，他是個好人我還是了解的。這樣父上也不會再要我出嫁遠方，我就可以安心發展我的事業。為了成為女大名就要放棄別的權利，也很合理。唔……怎麼說，嫁一個不愛也不討厭的人，沒寄望也就沒失望，門當戶對相敬如賓，挺好的。」

　　「相敬如賓的婚姻……」佐助垂下眼睫，想到了鳴門和雛田，忽道：「今晚我能留下來麼？」最近真的和鳴門２４小時都待在一塊，他實在想騰出些空間來想想事情。

　　「留在千手大宅？我沒關係，你要和我聊通宵？」

　　「你要是能說這麼久。」

　　「那奴家給恩公撫琴謝恩亦無不可矣，唯望恩公賞臉。」說罷盈盈一揖，像個優伶一樣。佐助被她逗笑了，可是卻有點尷尬只能用手背擦擦嘴巴掩飾。

　　看到他那樣阿蝶打個哈哈，笑道：「原來你這麼容易害羞的唷。」

　　「……是你太奇怪了。」佐助假咳一聲，故意不看她道。

　　下人給阿蝶端來張長琴，就連不通樂韻的綱手也來湊個熱鬧，聽得很是興奮，邊喝酒邊聽曲，還屢次拍手叫好。

　　兩人頗有些一見如故之概，言談間相處甚歡。

　　只是他們都不知道，有人已經一早醒來，看着他們良久，待佐助說要回大宅裏看看鳴門的情況，那人才「嗖」一聲不發一言的跑掉。

　　回到千手大宅後，靜音過來跟他們說鳴門一早醒來了，還反問他們沒見到鳴門麼？佐助他們一呆，也不清楚怎麼回事，綱手喝醉了，靜音就使人去看看鳴門的情況，確認他已經回家後才放心下來。

　　只是，鳴門竟然沒跟自己告別，佐助有點難以置信。明明說好２４小時護衛的嘛，現在反而一聲不響地先行回家去，算甚麼？

　　儘管臉上還是木然，但阿蝶彷彿看見佐助眼中閃過異樣的情緒。

　　「要回家麼？」

　　佐助略帶錯愕地看向阿蝶，不過還是搖了搖頭，「你們的計劃，我還有東西想問。」

　　阿蝶了然，便請他到書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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