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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栖宸宫(201-209+终卷) - 1,2

[db:作者] 2025-07-09 10:18 5hhhhh 7070 ℃

  五十平米的私人办公室里,年轻的助理伸手扶了扶自己的眼镜。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BOSS,集团的总裁,越倾,越先生失态的摸样。

  总裁在昨天让那个特别部门的人调查了两个人,今天,那份资料自然而然地由他交给总裁处理。

  开始的时候,越先生还很平静,甚至是冷漠地看著那份东西,可是就在刚刚,他的脸色变了,那是一种他从来都没在总裁脸上看到过的兴奋和激动……嗯……甚至还有青筋暴跳的迹象。

  的确,此时的梵倾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激动或者说是愤怒。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立刻、马上,把那个混小子抓到面前扒皮抽筋。

  是的,一切都源自於今天他到手的这份资料。

  其实到手的这两份档案极为简单,就是因为这份简单,才让他抓到了那小子的尾巴。

  越皓,他同父异母的,八岁的时差点「死去」的兄弟。在孤儿院的两年半,一切正常,被踢来踢去的半年,没有异样。後来因为那个诡秘组织故意掩盖事实造出来的档案,他同样兴趣缺缺。

  可那小子十三岁至今的所谓档案却让他大开眼界。

  十三岁通过考试高中毕业,同年考入XX大学,十四岁毕业。十五岁至今,没有任何记录。

  靠,他几乎想要爆粗口,他几乎是一瞬间就知道了这个越皓到底是谁。

  梵啸那小子最讨厌的就是读书,而到这个世界之後,他必定比文盲好不了多少,为了避免再次被上学折磨,他必定无所不用其极。这绝对出自他的手笔,也只有他会伪造一份这麽无聊又可笑的资料。

  「那个混蛋小子,我该宰了他。」

  年轻的助理一抖,眼镜歪到了一旁。

  「现在,去给我找这个人。」梵倾从那份资料里随手抽出一张照片:「找到他,立刻通知我。」

  「是。」

  看著助理慌忙离开的背影,梵倾不知是轻松还是沮丧地叹了口气。

  明明比他早到了整整一年,那小子不但没来找他还避开了一切调查他的势力,只要捉到他,一定要让他好看。

  对了,那小子居然叫越皓,这名字一定让他的脸色很好。

  可他不来找自己的原因是什麽呢,梵倾轻敲著桌面。

  是因为他惹到的那些人?应该不是。那小子天不怕地不怕,更不怕给他梵倾惹麻烦。他从小到大帮他擦过的屁股的事情数也数不过来。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组织,那就是因为那个女孩。

  从资料里拿出那张照片,少女灿烂的笑著。这一个很普通的女孩,而那双眼睛却像极了栖绯。

  梵啸对她上了心?想到那一天两人亲密的模样,心里竟有些闷。

  他们总有一天要回去的。

  忽然,他的电话响了。

  「喂。」

  「总裁,您一直在找的人打电话来了。」电话里,有些许的噪音:「他叫越皓,要见您。」

           第206章羁绊(现代篇完)

  宽敞奢华的接待室里,梵啸闲适地坐在沙发上,看著不远处讲著电话一脸紧张的男人。

  「是,是的。好,好的。」男人不停地点著头,就好像电话那端的人可以看到一样。

  很快,那人收了线,换上了和之前撵他出去时截然不同的谄媚嘴脸。

  「越先生,请您稍等,总裁很快就来。」男人带著一脸恭敬的笑:「刚才的事情实在很抱歉,因为找总裁的人实在很多,您又是那麽直接闯进来的,所以……」

  「放心,你把我拒之门外的事情我是不会告诉他的。」毕竟他撂倒了一群人,哥要是知道了,一定又要念了。

  男人松了口气,笑得更加友善:「那您还需要点儿什麽,咖啡还是茶……」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男人很快离开,识相地带上接待室的门。

  梵啸闭上眼,靠在了舒适的沙发上。

  他一直在找梵倾,从成为越皓那一年开始就在找了。可这个世界太大了,而他的势力太渺小。他要找到梵倾,想找到回去的路,谈何容易。

  何况,他还有小绯,那个全心全意信赖著他的女孩。如果他走了,她要怎麽办。

  他始终相信,自己唯一爱的是栖绯,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可这十一年的时间里,云绯是他的朋友,他的知己,更是他的亲人。他甚至已经开始分辨不出他对那个到底抱有什麽样的情感。

  他们之间,那麽复杂又简单,让他想要碰触和接近,却又总是想到那个远方的爱人和未知的未来。

  还有梵倾,他也始终相信,梵倾会像自己一样去找寻他。

  就在三年前,他就已经发现有一股他不知道的力量在调查著他的下落。开始时他以为那是那个组织的分支,可那些人似乎毫无恶意,他猜测那大概是梵倾。

  但要杀他的人实力太强也太多,他不得不小心,不敢轻易露面,也不愿轻易相信,他也曾不只一次地反追踪过,最後还是没有找到幕後的那个人。

  这让他有些不大放心,事情就这样拖了下来。直到昨天,他看到了这个身体的同父异母的兄弟越倾。

  忽然间,开始想念自己的哥哥。

  他到来了多少年,过得好不好,是不是也和他一样几乎在这个世界里迷失。

  对了,他连梵倾现在的名字都不知道。

  「砰」接待室的门被人踢开,发出一声巨响。

  「梵啸!」咬牙切齿的呼唤声却让梵啸挑起了唇角。

  下一刻,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的长相,就被狠狠地打倒在沙发上。

  「喂,哥,你用不著……」他抹著嘴角抬起头,愣住:「越倾?」

  梵啸捏了捏手指发出啪啪的声响:「我也是你哥!」

  「……不会吧,啊!哥,我错了!」

  一刻锺後,被揍成猪头的梵啸终於获得了自由,把自己到这个世界之後的状况详细说了一便,又把自己逃避梵倾找寻的原因罗列了一堆,最後终於获得的哥哥大人的假释。

  「说吧,这次又是来找我帮你干什麽的。」

  「那个组织的事情,我和云绯被追杀了。」谄笑地拍马屁:「哥你一定已经猜到了。」

  梵倾有些哭笑不得,明明已经十年未见,可他们毕竟已经做过了两世的兄弟,现在,不过短短的十几分锺,十年的隔阂消失不见,一切都已经回到了应有的摸样。他还是自己的弟弟,还是那个梵啸,从未改变。

  「我自己也有些势力,不过现在对付那些人还是吃力了一点儿。」梵啸显得有些担忧:「我怕他们找到云绯。」

  「阿啸。」梵啸叹了口气,他理解却不大接受梵啸在这个世界里和其他人有过於亲密的关系:「那个女孩对你而言,是什麽。」

  梵啸忽然沈默了,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我答应过她的,陪在她身边。」他看著梵倾,目光诚恳坚定:「我只爱栖绯,但在这个世界的时候,我会好好保护云绯,她是很重要的人。」

  梵倾看著他,良久之後微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的,我会陪著你一起守著她,直到我们离开。」

  他们的速度极为迅猛,对方还没来得及反应的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原本只是想清理知情者越皓和云绯的杀手队伍,根本没想到自己会碰上了这麽大的钉子。不但育一个羽翼渐丰的越皓,还有一个他们根本惹不起的越倾。

  事态一下子复杂起来,各种势力在这个时候纷纷冒头,L市的混乱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到全国,每一个势力都想得到更多的利益,更想在那个全国都有极深背景的神秘组织身上剜一块肉下来。

  当然,这一切,云绯都蒙在鼓里,她只是觉得,近来周围莫名其妙的人更多了,什麽送牛奶的,送报纸的,送菜的,送饭的,送游戏软体的,甚至还有送健身器材的递送员纷纷出现,每天,她的门铃至少被按上二十次。

  开始的时候,她还不打算开门,可是当这种情况愈演愈烈,而且那些人明显表示出担忧和怕她死在房间里的总总忧虑後,她终於理解这是那个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某人做出的新布置,然後她开始淡定地开门,接受对方的每天的固定「友好咨询」。

  「牛奶您想要哪一种?XX牌还是XX牌?」对方一丝不苟拿著笔,极为认真地记录,甚至包括每天能接受多少毫升。

  「您想要手机接收固定咨询还是喜欢看报纸或是纸书?」吧啦吧啦吧啦。

  「您觉得您今天身体怎麽样?是否需要医生?」

  其实云绯这次真的是误会了梵啸,因为做出这种布置的是梵倾。

  这种生活又整整持续了一个月後,云绯彻底抓狂了,她拨打了那个梵啸留下来的紧急电话。

  「……」梵啸正在忙,接电话的是梵倾,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云绯一股脑的诉苦击倒。

  「把你安排的那些人都弄走,立刻,马上,我住处的门铃都被按坏了三次了!」一口气把这段时间的遭遇说了个遍。

  梵倾有些尴尬,他只是随便派了些身手好的人过去,交代每个小时必须现场确认云绯的状况,却忘了这里不是朗鸣,那些人也不是暗卫,不被容许安装监视器和窃听器的情况下,那些人只好进行蹩脚的骚扰。

  「抱歉,我会马上处理的。」不知道为什麽,听到云绯的声音时,他竟然会想到栖绯。

  他挂掉电话叹了口气,故意忽略掉那股强烈的思念,告诉自己之所以在意是因为那双酷似栖绯的眼睛。

  这场各大势力划分的争斗足足持续了半年,最後甚至连国际上各个组织都被牵动,那个Z国的地下组织终於再也遮掩不住他们多年的罪行,被曝光人前。甚至遭到了前所谓有的世界范围的抵制和讨伐,从云端摔到了地底。

  「快结束了。」梵倾放下手中的电话,对著身旁正在一边吃便当一边看文件的梵啸说道:「很快这里就安全了,你可以把那个女孩接过来了。」

  梵啸吃饭的动作顿了顿:「嗯。」

  「怎麽了?」梵倾走过去,坐到梵啸对面:「不是很想她麽,这麽久不见,她一定也很想你。」

  梵啸放下手里的资料和筷子,擦了擦嘴,随手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点燃。

  梵倾没有阻止,他知道自己的弟弟正在做一个对他而言极为重要的决定。

  一根烟抽罢,梵啸终於开口:「听说她过得很好,最近也交了很多新朋友。」

  「嗯。」

  「我想……大概没有我,她也能过得很好。不如趁现在……」他的表情充满了挣扎,说声再见谈何容易,十多年的羁绊,又怎麽可能说舍弃就舍弃。可是这段时间里,他们已经有了隐约的感觉,回去的契机,就要到了:「不如趁现在告别。」

  梵倾拍了拍梵啸的肩膀,他能理解那无法割舍的痛苦。

  这半年多的时间里,他已从梵啸的口中得知了他们过去的种种,如果那个人是自己,也一定会像梵啸此刻一样。

  「打算什麽时候说。」

  「过几天,事态稳定下来。」

  梵倾叹了口气:「如果有需要,我不介意做那个坏人。」

  「嗯。」

  她已经很久都没见到皓哥哥了,云绯坐在咖啡店里,捧著咖啡,看著玻璃窗外的雪景。今天是平安夜,到处都充满了欢声笑语,可她却要一个人过。

  长长地叹了口气。

  梵啸站在街角,看著那坐在咖啡店里坐在窗边的少女喉咙有些酸涩。要在今天道别麽?可今天是圣诞节,他站了很长时间,任凭洁白的雪花落在脸上,身上,慢慢化去。

  也许,他该等一等,应该过几天,等到新年到来,给她新的开始。

  转身,电话却在这一刻忽然响起,他僵硬地站在原地看著号码,直到最後一声才接起。

  「皓哥哥。」电话里的声音还是那麽的温润甜美。

  「嗯,是我。」他转回身去,看玻璃窗内打著电话的少女,他们已经很久都没有通过电话了,因为每一次,他都在逃避地拒绝接听。

  「平安夜快乐。」

  「嗯,平安夜快乐。」他尽力控制自己的声音,令它足够平静。

  「皓哥哥……」橱窗内的少女用食指在台布上画著圈,那是她的小习惯。

  「嗯……」

  「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了,很想,很想,梵啸的话几乎脱口而出,可最後,他还是什麽都没说,只是一味地沈默。

  「你什麽时候回来?」

  「……还不知道,事情还有很多。」他的脸上带著自己不知道的宠溺和悲哀。

  少女沈默了一会儿:「那能和我视频一下麽?我想见你。」她已经很久没见他了,不知道他现在的头发是长还是短,是不是又瘦了。

  「……抱歉。」

  他不知道如何去面对。

  「没关系。」玻璃後的女孩变得极为沮丧,声音却带著理解的强装的欢快:「以後一定要补偿我,请吃大餐。」

  「……嗯,一定。」

  「皓哥哥。」

  「嗯。」

  「你是不是要离开小绯了……」她在半年前就有了预感。

  「……」

  长久的沈默,没有否定的答案。

  「……是因为十年到了麽?」

  不是,而是他们之间有著跨越著时空的距离。

  「你不要小绯了麽?」

  回答她的依旧是沈默。

  梵啸站在原地,看著橱窗内的少女从迷茫,到了然,到盖住话筒,颤抖著身体,留下眼泪。

  他低下头,捂住双眼:「小绯……我要去很远的地方,可能永远都不能回来。」

  「皓哥哥……」少女的声音带著鼻音:「不管什麽时候,小绯都会等你回家的。」她的话语那麽坚定:「如果……我说如果,你万一找不到回家的路的话……你放心……小绯会去找你的,一定会去找你的。」

  梵啸再也听不下去,他把手机丢弃在地,逃一般地离开了原地。

  此时他们谁也不知道,意外就在这个夜晚悄悄降临。

  云绯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艘巨大渡轮的甲板上,她的不远处坐著一名四十几岁皮肤苍白的男人,他穿著欧洲中世纪的华丽装束,坐著如同王座一样的华丽座椅。

  「圣诞快乐漂亮的小姐,我是弗兰克尔* 诺,我想你最近一定经常在媒体上看到我的名字。」

  男人的汉语说得非常流利,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著她。

  云绯明白了一切,眼前这个人,正是那个地下组织的幕後主事,也是越皓一直在对付的人,她好像被下了药,根本无力反抗,只能僵硬地任凭两旁的保镖粗鲁地从地上拉起来,按在一旁的座椅上。

  男人坐在对面,一脸审视地按看著她,充满了鄙夷:「我从非洲淘金起家,贩过毒,杀过人,做过的坏事成千上万。」

  男人说著自己的「功绩」自豪得像一个骄傲的国王:「我的生意从Z国开始得到了极大的发展,直到半年前,我甚至能和M国的总统平起平坐,不,我比他还强大得多!」

  男人的神色越来越疯狂:「可是现在呢?我什麽都没有了!只剩下这艘船!」

  他走下「王座」站在云绯面前,右手狠狠捏起她的下巴:「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因为一个女人栽了跟头!所以……」他另一只手扼住云绯的喉咙,直到她的脸色发青才松开:「你要付出代价,失去一切的代价!」

  他放开手,一脸笑意地看著云绯重重地咳,就像在看即将死去的蝼蚁:「这里是海上,女孩,你逃不掉的,我们就在这等待你的救世主梵啸,怎麽样?这是太平洋,他不会知道我的航线,只能坐直升机来找你。」

  他抬起手,指了指船上方的一处暗哨:「看到了麽,那里可以发射出导弹,很快,你可以眼睁睁地看著它将你的救世主击落,看到他死在这海面。」

  「轰」巨大的爆破声突然响起,让船只发出巨大的颤动。

  「怎麽了!」男人怒吼:「发生什麽了!」

  近百人的队伍仿佛冲天而降,怒吼,枪响,甲板上一团混乱。

  「不可能!不可能!」男人狂乱地叫著,把云绯牢牢控制在手中。

  这群人正是得到消息的梵倾和梵啸,他们并没有坐飞机,而是借用了政府的潜艇。

  梵啸在知道云绯被绑架的时候几乎发了疯,他无数次地责备自己的错误。他早该想到那些垂死挣扎的人不会放过一丁点儿机会,却还是让云绯遭遇了不测。

  他和梵倾派在栖绯身边的手下都被杀了,只留下了电话里模糊的口讯。他和梵倾迅速制定了计划,要救出云绯,无论付出什麽代价。

  「轰隆。」

  远处的少女正沈浸在这戏剧性的变化里,她的脖子还在那个疯狂的男人手里,头上还顶著0。50in口径的枪口。她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拉进了船舱。

  「哥,这边交给你。」梵啸飞一般地追了过去。

  枪声,鲜血和死亡。

  当一切停歇的时候,充满血腥的华丽船舱中,只剩下奄奄一息地梵啸和受了轻伤的云绯。船舱的入口已经变形,任凭她如何努力都无法打开。

  「来人呀……」云绯抱著梵啸,大声的哭喊著:「有谁来,快来救救他!」

  「……快来救救他。」泪水滴在梵啸的脸上,滚烫。

  「小绯……别哭。」梵啸躺在云绯怀里,竟感觉前所未有的满足,他不用再做决定了,他可以不离开她了,他可以永远留在她身边了……过去的,遗失的,渴望的,似乎都不那麽重要了。

  他终於能永远陪在她身边了……

  月都的入口。

  西方和东方的符印已经泛出淡淡的灰,这意味著那里的传承即将结束,新的继承者已经诞生。

  南方的金色符印不住闪动,好像什麽即将破印而出。

  月冉伸出手,金色的珠子浮现,坠落。

  云绯周围忽然有著薄薄的光晕。

  让逐渐失去意识的梵啸有些困惑和茫然,好熟悉,他好像在哪里看过的……

  对了,那是在昶山……南都……是栖绯……

  他的脑中一片混乱。

  他睁大眼睛,盯著云绯那双让他无比眷恋的双眸。

  对了,云绯有很多小习惯,似乎,栖绯也有……她的声音似乎也和栖绯一样,还有调皮的举动……对梨花的执念,对皓哥哥这个名字的……他终於在这一刻明白了自己的愚蠢。

  【栖绯】他想伸出手,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动弹半分……【小绯,栖绯……我竟然现在才认出你来。】「小……绯……」血从的嘴里流出,染湿了衣襟……剧痛袭便了身体的每个角落,却远远及不上那沁入灵魂的心痛。

  「皓哥哥……没事的,你一定没事的。」

  「栖……绯……」他想告诉她,他是梵啸,他是她另一个时空的爱人,可是此刻,血液冲进了他的肺部,几乎夺走了他的全部呼吸,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了几声剧烈的咳嗽和破碎的单音。

  「以前你说过的……」云绯的泪水坠落在他的身上:「陪著小绯的……」

  「你不能……不能食言……」

  血从少女的嘴角划落,失血和恐惧让她的精神越来越恍惚,她只能紧紧地抱著梵啸,紧紧地抱住自己这个世界里唯一的亲人,一声巨大的爆破声闯进她的耳膜,令几乎崩溃的少女昏厥。

  「阿啸,云绯。」

  梵倾炸开门,冲了进来,入目的却是弥留了梵啸和昏厥过去的少女。

  而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女孩身上泛出的熟悉的光晕,那金色的光芒围绕著她,很快,那光晕凝聚在一起聚集在了她的三米之外,拉长,变薄,那是一道金色的大门。

  然後,门缓缓开启,里面走出一个人,白衣银发,无上容颜。

  「时间到了。」

  「月冉!」梵倾从没想到他会是在这个时候出现。

  「不走麽。」月冉冷冷地看著和云绯相拥的梵啸。

  梵倾咬了咬牙,再不问其他,梵啸不能等了,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只有月冉,只有月冉可以救他。

  他冲上前,梵啸几乎散开的眸光却带著拒绝。

  「阿啸。」

  梵啸拒绝的眼神,刚刚的光晕,还有那让他熟悉的少女,忽然有了一个猜测,他看向月冉。果然,那个人的目光里,只有地上的少女,那眷恋的眼神瞬间让他明白了一切。

  他惊愕地看著紧抱梵啸的云绯,一脸地不可置信。

  「你们该走了。」月冉拂袖,梵啸梵倾在原地消失不见,他不舍地看了少女一眼,身影淡去。

  数月之後。

  云绯像幽灵一样穿梭在都市的街道,她依旧在找寻那个消失的人。

  她知道,越皓已经不在了,没有尸骨,没有音讯……所有人都要她放弃。

  可是她不能放弃,她对他说过,如果他不回家,她就去找他,直到,找到为止……

  不知名的街角,那个高大却瘦削的男人依旧站在那里,无论什麽时候都站在那里,穿著遮住脸孔的长袍。

  不知道是谁告诉她的,那个人,可以带她找到皓哥哥。只要她每天来找他,直到他开口说话。

  月冉看著无助的少女,几乎想要伸出手将她拥抱在怀。可他不能和她相认,与其在未来的时间里让她因为他的离去而痛苦,因为无法更改命运而心伤,倒不如从一开始什麽都不知道,这样也许才能更幸福。

  他这样告诉著自己,欺骗者自己。

  「你能帮帮我麽?」女孩像之前一样茫然地问著,她已经问过上千次,甚至已经习惯了那个男人的沈默。却没有想到,这一次,她得到了回应。

  「好。」沙哑的男音,仿佛充满了魔力,男人隔著厚重的斗篷,看著他唯一的挚爱。

  「我哥哥不见了。」少女的泪水烫伤了男人的心。

  「他说过要一直陪著我的,可是他不见了。」

  「你想找到他麽。」

  「我能找到他麽?」女孩眼睛里露出希望的微光。

  「只要你想。」

  男人伸出手,露出修长苍白的手指,他刻意地隐藏了一切,让无论如何毒看不清他的面容:「我会带你到那个世界。」遇到他们,遇到我……

  少女伸出手,握上了那只伸出的手。

  金色的大门开启,这是一世的结束,也是另一世的开始……

  《月栖宸宫》(现代篇「羁绊」完)

           第207章虚假的爱人(上)

  金色隧道猛然震荡,裂开一道缺口。

  转瞬之後,原地出现两人,正是变回原本面貌的梵倾和梵啸。

  梵倾的脸色极为难看,不但没有以往的平静,更带著无限懊恼。而梵啸更甚,虽然身上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可他的神情却比任何时候都痛苦。他曾时刻告诉自己不要沈迷於他与小绯之间的羁绊,却未曾想到,自己的幸福距离自己那麽的近,近到伸出手,那一世就属於彼此。

  过了许久,梵啸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望向一旁的梵倾。

  「哥……也许我猜错了对不对。」他靠在金色的岩壁上,脸上带著自欺欺人的苦笑:「也许小绯不是栖绯。」

  梵倾没有回答,他和梵啸一样,更希望是自己弄错了,希望一切只是一场梦,一场虚妄的想象。

  谁有勇气承认,是因为自己与生俱来的骄傲与自信,错过了一次可以拥有幸福的机会?

  他和梵啸都一样,明明那份幸福唾手可得,他们却选择闭上双眼,遮住双耳,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感受。

  能去指责算计了他们的月冉麽?当然不能!他给了他们机会,只是自己没有抓住。

  眼前的虚空荡起一阵涟漪,银发白衣的男子凭空出现,他的手中,悬浮著一颗金色的珠子,正闪著耀眼的光。

  楚衍坐在冰室的一角,轩辕刹在他身旁走来走去。

  「快想个主意,我们出去!」

  楚衍无奈叹气:「我们只能等。」

  他话音刚落,只听「轰!」地一声,冰室再度颤动,房间比原来扩大了数倍。

  「那是什麽?」轩辕刹指像北方的冰墙,那里,厚厚的冰层後面,有一道银色的门紧紧关闭。

  真月与伪月的交界,南方的符印渐渐暗去,传承开始。而中央,土色的符印熠熠生辉。(朝夕:以下衔接一百九十五章:心底的愿望)

  滦河城,楚家别院的书房里,每天都会上演这样一幕。

  「木木,好吃麽?」长相极为精致的少女期待地看著对面的青年。

  看著碗里黑乎乎的汤,喝还是不喝,真话还是假话,楚风纠结。

  对上那双闪亮亮的眼睛,不由自主道:「好吃。」

  「可你还没吃呢?」

  他一狠心,咬著牙喝下一口,违心道:「好喝。」

  看著那丫头欢天喜地走远了,对著那汤碗看了半响,又看了看窗台上的花盆……算了,毒不死的,索性闭上眼,端起碗。

  窗外忽然传来熟悉的笑声:「听说你被一个傻丫头迷住了,原本我还不信呢,现在倒是撞了个正著。」

  楚风叹了口气,放下碗,看著自己相交多年的老友端木岩从窗户翻了进来。

  「你来干什麽。」满脸不耐。

  「喂喂,你不能有了衣服,就忘了手足吧。」

  楚风丢出一记冷眼:「到底来干什麽,说完赶紧滚。」

  俊俏的男子也不生气:「我当然是来看你家的小美人的,不过真可惜呀,那麽漂亮的一张脸蛋,人却是傻的。」

  楚风有些气恼:「你就是来说这个的?」

  「当然不是。」端木岩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我家老爷子和你家老爷子开口了,打算把你和我妹妹凑做堆。」

  「他们做梦。」

  「可是我那个妹妹不那麽想,她想嫁你想疯了,你若是不娶,她一哭二闹三上吊闹开了,恐怕你也娶不了别人了。」

  「你什麽意思。」

  「那孩子是个痴儿,连做妾的资格都没有,你护不住她。」

  「我没说过要娶她。」楚风有些烦躁。

  「你这话我都不信。」端木撇了撇嘴:「总之,话我带到了,你自求多福吧。对了,若是那个小美人你什麽时候腻了,可以给我,我家不像你家家大业大,妾的名分至少能给她。」

  「她是我的!」

  「木木,你怎麽了?」离开的女孩不知何时又转了回来,此刻靠在门边对著他们瞧。

  「哦,小美人。」端木笑著诱拐:「来哥哥这。」

  楚风黑著脸飞快地走到女孩身边,牵起小手向外走:「乖,下次看到那个人就躲著走,那个大叔要拐跑你。」

  「喂,楚风,你……」端木无语。

  「嗯。」女孩重重地点了点头:「记住了。」

           第208章虚假的爱人(下)

  北方震动。

  冰雪的甬道上,战羽单膝跪地,他的宝剑深插在地,剑上的鲜血正顺著血槽缓缓流下。

  他身上的伤口慢慢消失,褴褛的衣衫变回原样,有些艰难地站起身,回过头。

  身後的巨门已经消失了,那个时空,那些经历,已经永远地被尘封在另一个世界的一角。

  现在,他已经清楚的知道,所谓的考验不止是幻境,而是残忍的真实。

  在那里,他又一次经历了千年前的世事变迁,又一次经历了今生失去栖绯的痛楚,也知道了原本不知道却应该知道一切。

  上一世创世镜的秘密便是战恒透露出去的,他在战氏身处高位,对月氏威逼利诱,因为他暗地中的动作,那些事才脱离了月冉的掌控。

  而这一世,也是因为身为轩辕皓暗卫战恒的隐瞒,栖绯才会被轩辕紫硫算计,身死皇宫。

  他早该想到的,悉知月氏秘密的人只有战氏的长老,而能在轩辕皓眼下使出手段伤害栖绯的人,也只有身份特别的战恒,同样的,战氏内部的纷争,族长的争夺,也同样在他的算计之中。

  战恒藏得太深了,甚至直到在那个世界时最後的最後,战羽才终於拨开一切谜团,找到了这个一直躲在暗处的敌人。

  他之前不明白,为什麽他要那麽对待栖绯。明明,他们的交集那麽的少。

  「上一世,这一世,那女人只看到你们。」那最後的冰雪之地,他们曾在门前对峙,战恒眼中的恨意那麽浓:「为什麽,明明战氏是在我的掌控之中,为什麽又凭什麽,她却从来不看我一眼,好,她要战尧,我便让他死,她只喜欢月冉,我便让月冉忘了她,她要楚风陪伴,我便利诱他走,我只是想让她活著,她却为了月冉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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