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H小说5HHHHH

首页 >5hhhhh / 正文

月栖宸宫(201-209+终卷) - 3,2

[db:作者] 2025-07-09 10:18 5hhhhh 2160 ℃

  明年我大劫之日到来之前,我就是锺情於公主的梵氏少主,至於之後……你只要记得,我梵倾从不受制於人!】栖绯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看向自己身旁的男人,这才是真相,那个温润如玉的君子梵倾,前世里对自己听之任之的梵氏少主,原来都是假象,她拉着他的手松了又松,梵倾似乎想解释些什麽,可刚张了张口,那声音再度响起。

  【梵忱,将阿啸带回朗鸣,他对月栖绯太过上心。三日後的宸宫宫变也会是我的大劫,成败在此一举,容不得他心软。若是胜,就是月皇亡故之日,轩辕氏重创之时,我不日可回朗鸣;若是败,这月都便是我埋骨之地。月冉,他以为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内麽?】话音一转,已是千年之後。

  【父皇,天宇王爷轩辕策已亡故,原本的婚约已无价值,我愿前去天宇,另选他人。】【她真是月栖绯?不必理会,她身重剧毒,时日无多,就算轩辕皓知晓,也会大局为重,一女子的清白,又值几何。】梵倾突然从心底泛出寒意,延伸到自己的四肢百骸。

  他从未想过,会有一天,这些话会以这样的方式被栖绯知晓。此刻,他只希望这些声音能够立刻消失,可那声音就好像是和他作对一样,前世的,今生的,那些被掩盖的过去,那些他曾经的不堪,不停地被揭开,如同爆炸般,充斥在他们耳畔,在积雪的山林里不停回响。

  「栖绯。」梵倾看着栖绯从原本的迷茫,到沮丧难过,变成对他的失望和绝望:「不是这样的……」

  「梵倾,我一直都相信你的。」无论是前世,还是被伤害过的今生,在她面前的梵倾,在最初的冷漠之後,总是用他独有的温柔,在她的心中占据着一个重要的位置。而此刻,她竟然全然分不清真假,她甚至有些希望,自己从未听到过这些话。可是不行,她已经自欺欺人太久,她不愿一直生活在谎言和虚假中。

  「梵倾。」栖绯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声音依旧颤抖:「我不会去南都了,也不会成为你的皇後,今日,我们就此别过吧。但愿从今往後……永不相见。」

  梵倾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绝望,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发抖,他必须告诉栖绯,他爱她,很爱很爱,做出那些决定,说出那些言语的时候,他也矛盾着,痛苦着,他不能否认那些过去,可是他早就悔了,他的温柔是发自内心,他的感情早已势不可挡,永生不变,他愿用今世,来生,哪怕永生永世用所有的时间去补偿自己从前的错。

  「栖绯,你听我说……」他尝试再度拉住栖绯的手,却被栖绯防备地躲开:「不是那样的,後来,後来我有……」

  「梵倾,我不想听。」栖绯急退几步,转身就跑。不过数尺之遥,梵倾便再看不到栖绯的身影。

  「栖绯!」慌乱中梵倾追上前去,可未跑几步便听到前方一声巨响传来,紧接着,是数声碎响,梵倾骤然预感到了一种不详,他疾跑几步,眼前的路却忽然断绝,只余下峭壁旁的两根巨木和荡在山壁旁的断绳烂木。

  雾气渐散,而梵倾茫然地立在悬崖前。

  「栖绯……栖绯……」他低声呼唤着,却始终没能听到回应。

  怎麽会这样?他问自己,为什麽他还来不及说清,来不及挽留,来不及祈求原谅,就会变成这样?他还有那麽那麽多的话没有告诉栖绯,怎麽可以又一次分别,怎麽可以又一次阴阳相隔……

  他再也无法忍受失去她,再也忍受不了那些被内疚,痛苦,爱恨折磨着他的日子,他已经等待了那麽久,明明很快就要站在她身旁,哪怕只能分享她的关怀和她的喜爱,也甘之如饴,为什麽会变成这样呢……

  看着目眦欲裂的梵倾,前方断裂的吊桥,侍卫连忙劝道:「皇上,请您保重龙体,皇後定不会愿意看到您这样。」说到这,却不敢再说下去,方才的对话他们也听得一清二楚,心下惊诧更甚恐惧。

  良久之後,侍卫的声音才传进梵倾的耳中,他抬起头,眼中的血丝颓丧的神情,让他仿佛在一瞬间苍老了几岁,他喃喃道:「她当然不愿看到我,是我欺她年幼,害死她父皇,让月冉与她形同陌路,也是我侮辱於她,害她死於非命……」

  他呆了呆:「栖绯,别怕……你放心,这一次我不会留你一人,我这就来陪你。」

  侍卫眼见不对,慌忙上前拉住梵倾,被梵倾一人一掌挥到数丈开外,吐血倒地。

  「皇上!」

           第016章结局(正文完)

                (一)

  「皇上!」眼看着梵倾即将跳下悬崖,却见一道黑影犹如鬼魅般闪过眼前,一记手刀将梵倾劈晕。那男子俊逸不凡,站得笔直,侍卫认得,这人是天下闻名的战羽战将军。

  战羽的薄唇紧紧抿起,脸色甚为难看地看着悬崖之下,又是该死的幻境。栖绯应该没事,可此情此景,他又如何放得下心。最让他恼怒的是,自己明明跟在这一行人身後,还是中了招,被那浓雾与他们分隔,弄丢了栖绯。

  战羽识得幻阵,他和总留在自己国都的轩辕皓梵倾不同,这几年跋山涉水,说是战遍天下也不为过,走遍全州各地的结果,便是对天下奇人异事都有耳闻。自从进山觉察不对後,他就做好了时刻带栖绯下山的准备。

  可惜自己判断失误,这里虽是栖绯的机缘,却也是处处陷阱环境艰险,他一不小心便着了道,等他把麻烦解决,大雾已起,幻境应运而生,他用尽办法破除浓雾,却还是慢了几分,弄丢了栖绯。

  狠狠将拳头砸在固定吊桥的巨木之上,那巨木从中心开始犹若蛛网般裂开,片刻之间,化作粉尘。

  梵倾的侍卫瞠目结舌,他们成为皇族侍卫自问武功高强,也被此景镇住,更让他们惊讶的是,就在巨木化作碾粉那一刻,眼前的景色变了,断裂的吊桥不见踪影,悬崖化作平地,此地甚为眼熟,以前必然来过 .如果只是幻境,那皇後人呢,为什麽不见了?

  「照顾好你们皇上。」战羽将梵倾丢到卫一身上:「留在这,无论看到什麽,我回来之前都不要离开。刚才那是幻境可也能要了你们的命 .」

  「那皇後……」卫一心头发沈,被战羽一瞪,连忙改口:「郡主她……」

  见战羽又瞪,只能问别的:「皇上他……」

  战羽双目犹若深潭:「他死不了。」信誓旦旦说照顾好栖绯,结果变成这样,也该让梵倾尝尝那受尽煎熬的滋味了。

  【来了……】【终於来了……】【等了好久……】【好久……】【快过来这里,快来……】栖绯觉得头很痛,很吵,就好像一直有人在脑海里不停地大声说话一样。

  「别吵。」她默默在心里喊道,那声音就好像被吓到一样,忽然停住了。然後,那恼人的呼唤声不见了,只是隐约传来委屈的呜呜声。

  过了不知道多久,那呜咽声也停下了,栖绯也终於没了那种被束缚的感觉。她有些费力地睁开眼,看到的是棕灰色的顶棚,或者说是洞壁 .这里像一个洞室,有些狭小,只有身下的一张石床,可并不黑暗。因为在洞室顶的正中,有一颗夜明珠,也正是这颗珠子,将这洞室照亮。

  「有人麽?」栖绯唤了几声,无人应答。她有些不确定自己身在何处,她明明记得,前一刻同梵倾决裂,然後自己走上了一座吊桥,那座吊桥忽然从中断裂,她掉了下去。失去知觉前,她隐约听见了梵倾的吼声。

  「梵倾。」栖绯叹了口气。

  之前自己那般决绝,可现在回想起来,她反倒有些不知自己做得对不对了。

  刚刚发生的事情,她在从前虽不是全然知晓,可也有所察觉。前世那场十六岁的动乱她记忆犹新,正是因为梵倾她才得以活下去成了月都最後一任女皇。

  而今世自己死而复生之後,梵倾待她那般小心翼翼,那般温柔体贴,她不相信都是假的。

  她想,也许最开始的时候,梵倾是在演戏,可有时候,戏是假,情是真,演戏演得久了,也就入了戏,再分不清自己是演戏的人,还是戏中的人。

  梵倾,梵倾,想到失去知觉前的那绝望的吼声,她对梵倾呢,真的可以像自己说的那般决绝麽。

  等等吧,她也需要冷静。

  身体不再僵硬之後,栖绯将之前的事情抛到脑後观察起四周,四壁光滑,没有任何缝隙,看起来没有机关。直觉在告诉她,她还在钰山,这里很熟悉。

  在她的记忆中,自己从未来过这里,可自从来到山上就觉的莫名的亲切,就好像很久自己曾经来过,停留过很久一样。

  摸上身下并不冰冷的石床,栖绯决定恢复一下体力再走出石室,查看自己到底身在何处。

  战羽站在钰山山顶,月都一行之後,他们几人已非凡人,要想让那几个人立刻到齐的方法很简单。

  他深吸一口气,提起内劲,一息之後,震破天地般的啸声响彻天地 .距离此地最近的轩辕刹和刚到的宇文长风先是微愣,旋即脸色一黑,飞般地像钰山奔去。

  数千里之外,几人几乎同时听到了那啸声。

  「是战羽?」被数人蒙骗在楚城像没头苍蝇一样找寻栖绯的楚风被吓了一跳:「那冷脸面瘫紧张,真难得。」他的脚步陡然一顿,如同被人卡住脖子般僵硬地自言自语:「能让战羽紧张的人……栖绯出事了?!」

  转眼,原地已不见人影。

  「这个笨蛋还不算太傻。」原本坐在茶楼上看楚风笑话的楚衍脸上早没了笑意,反倒多了几分难得的阴沈:「梵倾,你就是这麽照顾栖绯的?」

  片刻之後,茶楼掌柜来给东家见礼,敲门无人应,小心打开包厢门,却见房间无人,桌上只余一只茶壶和满桌的碾粉。

  梵啸正在宫中替梵倾批改奏折,忽闻长啸,他手中的御笔一抖,落在地上,他呆愣了片刻,回过神来,又拿起一支笔,下诏。只是他的手依旧微微发抖,仅是寥寥几笔,就停了下来。

  「来人!」心腹侍从急忙上前。

  「将诏书交予丞相,本王即刻出宫,余下事宜,你盯着,我会交代暗卫辅助与你。」

  「是,小人定不负王爷之命!」那人跪下接旨,起身之时,身前却已无人。

  东都皇宫。

  「来人!」轩辕皓脸色铁青,宣召道:「本皇有恙,即日由右丞监国。」诏令刚下,人已不见。

  无名镇,月冉温柔地看着钰山的方向:「栖绯,你已经找到那里了麽。」

  他抚上左手上的黑戒,这是栖绯掉落的长发所炼,繁复的密咒保留了些微的生气,可以让他无论何时无论多远都能知道栖绯是否安好。

  「栖绯,无论这一次你做出什麽选择,我都不会离开你了。」

               结局(二)

  离开洞室的栖绯,在深不见底的洞穴中慢慢地走着,这里并不寒冷,也不憋闷,甚至不黑暗,因为每隔丈许远便会有一颗夜明珠将周围照亮。

  她刚刚停留的洞室像是整个洞穴的尽头,走出洞石後,她只能没有选择地向前走。越向前,那种亲切的感觉越强烈,好像有什麽在等待着自己,不停地无声地呼唤。

  刚刚入夜,九个出色的男子已在栖绯失踪的地点会和。

  梵倾已经醒来,只是脸色晦暗,眼中更是无神。梵啸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兄长,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梵倾。

  「梵倾,发生了什麽?栖绯呢?」几人各占一处,轩辕皓第一个开口问道。

  梵倾强打起精神,把从上山开始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那些对话也被他尽数复述,包括栖绯的态度,以及後来的决绝,全部细细道来,未曾隐瞒。

  接着,战羽又把自己所见,大略讲过。

  两人说罢之後,众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就连月冉的神情都显得比往日显得阴沈了些许。宇文长风更是直接动了手。梵倾面无表情地接下宇文长风一拳,抹下嘴角的血迹,看向月冉。

  「月冉,你知道栖绯在哪,带我去。」

  淡淡地看了梵倾一眼,月冉转身向山的深处走去,众人连忙跟上。

  栖绯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只是隐隐觉得,呼唤的东西越来越近了 .转过一个弯,面前豁然开朗,那是一间开阔的石室,比栖绯之前待过的地方大上数倍。

  而栖绯却没有在意其他,她被石室正中的一样东西抓住了心神,再也移不开目光。

  那是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珠子,不是很明亮,却很美,七彩,绚烂,如梦似幻。栖绯缓缓走上前,将那颗珠子捧在手中。那些幸福的,痛苦的回忆,再一次印刻在她的心上。

  这颗珠子是月哥哥送给她的。当时她才十二岁,月哥哥已经成了祭殿的祭司之一,那一天,她又一次因为不能离开宸宫和父皇大吵了一架 .和以往一样,她跑到月哥哥那里,抱着他对他哭诉。只有这时候,月哥哥的脸上才会露出些许表情,他会无奈又疼惜地轻抚她的头,也会任凭她将鼻涕眼泪抹在他的衣物上。

  而那时候的自己也总会抱怨道:「月哥哥都不肯安慰我!栖绯都哭得这麽伤心了,月哥哥竟然一句话都不肯说。」

  而他总是一脸歉然地说:「栖绯,别哭了。」

  「这算什麽安慰!」

  「栖绯,别哭了,再哭眼睛就会肿了。」

  「啊!月哥哥你也嫌弃栖绯了麽!」

  那时候的自己,故意无理取闹地让月哥哥想方设法逗自己开心。每每这个时候,之前和父皇的争吵都会抛在脑後。最後被无措地月哥哥逗笑。

  即便最後,他总会一脸无奈地苦笑,可她总是更喜欢这时候的他,让自己觉得彼此是那麽的接近,好像注定永远不会分离。

  这颗珠子是月哥哥自己所做,原本是为了巩固封印,却因为耍赖的自己,瞒着师父,将珠子送了她做礼物。

  师父知道後大摇其头,仰天长叹,说月哥哥是有了师妹扔了师父,罔他多年悉心教导云云,数落了月哥哥和不肯贡献出珠子的自己整整一天。直到他口感舌燥,肚子咕咕叫才作罢。而珠子到底落在了自己手上 .珠子若是对封印而言作用甚大,而自己能力有限,十二岁的自己也只有在全力之下看到些想看到的人在做什麽。

  那时候的她总是用这颗珠子来看月哥哥在哪,师父是不是又偷喝了酒,宫里的小太监又把私房钱放在了哪个老鼠洞,也会在和父皇吵架後偷看父皇去哪个寝宫……虽然每次都在父皇的一瞪之下破功,可给父皇制造点儿小麻烦还是会让她窃喜好久。

  「月尘珠」是她为它取的名字,有她同月哥哥的姓氏,也有尘世总总,一珠可观天下的意思。而它做为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却并非那难能可贵的神奇能力,而是因为,这是月哥哥送给她的独一无二的宝贝。

  随着她逐渐长大,身上的血脉之力越来越弱,即便到了十五岁的对着月尘珠也什麽都看不到的时候,它也依旧是她最重要的宝物。

  她一直贴身带着它,经历了那场十六岁的月都大乱,父皇、战恒的死,月哥哥的性格大变。

  後来,她带着它同月哥哥成亲,却过着行尸走肉的日子,做自己不合格的傀儡。它一直被她贴身放在怀里,直到月都将覆灭的前一年。

  那一年,她最後一次使用月尘珠,然後她将自己最珍贵的宝物留在了这里,一忘千年。

                (三)

  栖绯在里面?楚风皱着眉看着被重兵把守的山洞入口,为什麽他觉察不到栖绯的气息。不过他相信月冉,就算不想承认,他也是最了解栖绯的那个人。

  梵倾没说话,甚至没有疑问,他只是挥退手下,第一个走了进去。

  山洞很深,漆黑一片,走上短短的一小段路,就开始让人觉得气闷 .「月冉,栖绯真的没事麽?」宇文长风第一个沈不住气,也不怪他如此,山洞阴森潮湿散发着一股腐臭的霉味,空气随着深入越发稀薄,若是栖绯真的在山洞深处,岂不是很危险?

  月冉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向前。

  栖绯将月尘珠抱在胸前,感受那熟悉的温热,思绪却回到了从前。

  那一年,为了寻找月都的解祸之法,她带着皇族遗留下来的异术符咒,离开了月都。她用短短的两个月,去过天宇,去过朗鸣和楚城,她用最短的时间查遍古籍,走遍了每一个可能改变命运的地方,却一直没有线索。

  後来,她到朗鸣的钰山,这里的气息让她倍感亲切,让干涸的血脉之力再度蓬勃,暗淡许久的月尘珠也有了光彩。她将最後的希望放在月尘珠上,用透支生命力的方式将它再次开启。也是那一天,她失去了生命中最後的温暖。

  怀中的珠子闪了闪,时间仿佛回到了那一天,面前显现清晰的映像。

  那是一座华贵非常的大殿,轩辕皓坐在大殿正中,下首是他的手下。

  「月皇来过东都?」轩辕皓阴沈着脸问道。

  「回少主,月皇确曾来过,前日她在东都观天殿待了一日,带走了些古籍,就不见了,探子回报说,昨日在楚城见过疑似月皇之人。」

  「前日?那你前日为何不报?」

  「少主,月冉掌权,月皇在月都的地位大不同以往,您与宇文小姐的婚约已定,属下不敢多言。」

  轩辕皓的脸色愈发难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再度开口:「你做得不错,以後但凡月皇行踪,不涉政事不必来报,下去吧。」

  画面一转,变成一处院落,这里鸟语花香,仿佛人间仙境。可惜园中景色无人欣赏,气氛反倒有几分剑拔弩张。

  「楚风,月皇人呢?」年长的男子质问道。

  「不在月都,说是寻找月都的解祸之法。」楚风依旧一身红衣,在这园中,俨然是最美的风景。

  「不在月都?这时候怎能不在月都!你平时跟随月皇左右,怎能让她此时离都?」

  「叔父,我……」

  「楚风,你知道现在是何时?月皇势弱,贵族专权,若是此时不让月皇将权力收拢,将来必然被黜,那时,我楚氏费劲心力将你送於月皇身边,又有何意义?

  你可忘记你父母的死?忘记我们楚氏一族曾经的辉煌?「

  似是觉得自己的语气过於强硬,口气缓了缓晓之以理:「楚风,我们一族将你送到月皇身边,就是为了让我楚氏重回一等世家之列!叔父活不久了,一族的命运尽在你手,你要抓住月皇的心,更要掌握她的行踪,我们楚氏要抓住一切机会。楚风,答应我,若是月皇势败,就将月氏消息尽数交易给轩辕和梵氏,取得最大的利益,若是最後月皇势强,你就为楚氏要一块封地,即便我们此时不如轩辕,宇文和梵氏,可总有一天,我们必定跻身天下一流氏族之列!勿要让男女私情蒙了你的心,月皇不过是个女人,事成之後,你愿意娶哪个女子为妻,叔父和全族都无异议。」

  楚风的神情有些晦暗,可还是点了点头:「是,叔父,我明白了。」

  画面又一转化做兵营,两名身穿铠甲的武将正一前一後走进营帐。

  「战将军。」两人还未站定,後面的那位武将就忍不住道:「月皇还没有回宫,您此时不去早朝,那帮文臣无人约束,岂不是会朝廷大乱?」

  「朝廷大乱?」战羽转过身,身上的气势冷冽疏离:「朝廷大乱与我何干?」

  「将军,怎能无关?月皇还在月都之时,陈大人,张大人为首的内阁就已对月皇不满,如今月皇离都,生死不知,他们定然会大做文章,商讨废旧皇,再立新君之事。您此时不去早朝,他们必定无人压制,若是真的另立新皇,朝堂大乱,月都必乱呀!」

  「刘将军,你可知我武将职责所在?」

  「保家卫国,万死不辞,辅佐圣上,以安天下。」

  「此时离都的月皇,又有何值得辅佐之处?」

  「战将军,月皇离都,未必没有什麽内情,虽说月皇势弱,这几年也算是殚精竭虑,如若换上新君,恐怕还不如如今的月皇。您……」

  「谁做皇帝,与我何干?我倒宁愿有个新皇即位,也好过如今那高高在上的傀儡。」

  画面又是一转,化作月都的大殿,满朝的官员激烈地争执着什麽,月冉坐在皇位下首,他完美无缺的容貌,天下无双的绝然风姿,身在朝堂,却仿佛超脱世俗之外。

  「月皇为何还不来早朝?」

  「月皇根本不在月都。」

  「谁知道月皇身在何处?」

  「月皇如此不将朝政放在眼中,至我等於何处,至月都於何处?」

  「月皇无道!」

  「我等应当谏言。」

  一番貌似义正言辞的声讨之後,文臣们终於在彼此心知肚明的利益交换中达成了某种协议。

  「月大人。」一派之首的张大人躬身上前:「您可知月皇身在何处?」

  「不知。」月冉冷冷答道。

  「月大人,您贵为月都祭首,天下祭者之首,定知这天下民心所向,月皇,哎……」长叹一声:「月皇即位以後,轩辕氏,梵氏,宇文氏皆有不服,月都时有民乱,怕是月皇并非天命之主。」

  见月冉一言不发,另一臣子上前:「张大人,月大人,赎本官直言,如今的月皇不过是个弱女子,即位不过几年,便屡次违背先人遗训,本就不孝不仁,如今竟说要迁都,更是置祖先何地,置月都臣民何地!月皇早已失道失德,臣恳请各位大人明鉴!

  另一人立刻赞道:「蒋大人所言甚是,臣亦以为,应另选良主!」

  「臣亦有此意,月皇有意迁都。可如今,轩辕氏占据天宇之地,梵氏在朗鸣称王称霸,西方的不毛之地更被宇文氏族把持。此时迁都,迁往何处?

  月都经营数千年,难道就她一个黄毛丫头,就要让臣民们流离失所,让我们这些老臣们老无所依麽?

  再说,此时迁都,不迁都便要迁平民百姓,那月都又如何经营,难道把几千万的臣民给轩辕氏,梵氏,宇文氏麽?到时候我们月都势若,不就任人拿捏了!这不是正让梵氏,轩辕氏,宇文氏如愿以偿麽?「

  「月皇当黜。」

  月冉垂着眼睫,既没有反对也没有支持。

  栖绯还记得他在自己离去前的话:「若是你踏出月都,回来之後就留在须臾殿吧。」

  须臾殿是谋朝篡位的乱臣,被废的皇储待的地方,她也许会成为唯一一位,也是最後一位被贬斥到那里的女皇。

  见月冉没有驳斥,下方的臣子振奋起来,谁人不知月皇与祭司大人不和,夫妻七年,只有月皇对祭司大人一往情深,而祭司大人对月皇与陌生人无异,甚至还不如相识久些的下人和宫女。

  「月瞳,年18尚未婚配,可立为皇。只有皇夫才能留在祭殿。月大人您可愿仍为皇夫?祭首之位关系重大,想来月大人也不会反对再娶了一名有身份的女子。」

  「月瞳?」另一派的人出言反对:「月瞳不过一普通郡主,有何德何能称皇,臣推举月嬴公主,公主仁德,堪当大任。」

  朝堂上的争执就像一场闹剧,在他们眼中,月皇之位就像一场交易,为了自己的利益,讨价还价。

  月冉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的臣子,对他们的争执不置一词,他像是一名旁观者,看着眼前蹩脚难看的戏。

  等到那些人的争执渐渐停下,他冷声开口,低沈悦耳的声音中隐含着重重的寒意:「月皇无道,但天命不可违,月皇承天命所归为天下之皇,然天命亦有尽时,一年之後,既是月皇退位之时。」

  对了,那时候的她看到这便再也看不下去了,她实在无法忍受在月冉口中说出决绝的言语,更控制不住颤抖的双手,宝珠掉落在地,彻底地灰暗下去。她甚至没有精力去想,为什麽她想要寻找解祸之法,月尘珠却让她看到的却是这些让她绝望的景象。

  她只是知道,自己费劲全力,想要换月族一线生机,天下一份安定,却因为总总利益,总总算计,还未成行就丢失了自己坚守数年的战场,身边空无一人。

  她失望了,月都已经注定的命运和长久以来的焦灼,不但没有让她看到希望的可能,反而夺走了仅剩的坚持,终於感觉到了什麽是绝望。

  站在钰山的山顶上,她看了日出,看了日落,见到了那对幸福的爱人,用自己最後的能力让他们幸福。後来,她将月尘珠留在了钰山,转世之後也将这份记忆遗失,一忘千年。

  她回到月都那一年,是血腥的一年,她斩杀了无数反对自己的人後终於惨胜。以驱逐的名义将部分平民赶出月都,後来,一夜之间月都尽毁,她为了见月哥哥最後一面死在了昶山。

  前世,她与他们因为生活在不同的环境、不同的立场,最终形同陌路,可如今即便她已经忘记了这些记忆,那些芥蒂却埋藏在她心底,让她无法真正接受他们的感情。

  甚至战羽和月哥哥,即便他们早已无比亲密,她却总是茫然和彷徨,害怕忽然有一天,她付出了一切,而他们会离她而去,只留下一个背影。

  一滴又一滴的泪落下,滴在了月尘珠上,它闪了闪,好像安慰一样,然後慢慢的一抹淡淡的白雾以它为中心,弥散开来,将栖绯包裹进去,像是一只巨大的茧。

                (四)

  巨大的洞室之中漆黑一片,唯有拿着月明珠的梵倾处,显出几丝光亮。

  「这里哪?栖绯呢?」梵啸迫不及待地问月冉,他没想到那条隧道尽头竟然是这样大的一间石室,更没想到栖绯根本不在此地。

  「栖绯就在这里。」月冉抚过一处虚空:「她在这里的另一处空间。」

  「什麽意思?」长风问道。

  轩辕刹想起从前和栖绯一起经历过的过去,若有所悟:「难道现在我们只能等?」

  月冉点了点头:「等栖绯回来。」他看向依旧带着茫然和痛苦的梵倾:「在这里,栖绯会看到过去发生的很多事情,我们隐瞒的欺骗的掩盖的真相,或许也有她一直没能看到的你们的真心。」

  众人明白了他的意思,或许是接受,或许是彻底的远离。就连楚风也能从月冉比往日急促的话语中感觉到几分焦灼,也许月冉是怕栖绯抗拒吧,因为就连他也无法改变栖绯衰弱下去的身体。唯有接受这里的所有人,才能改变这一切。

  这一刻开始,仿佛连空气都在凝滞。

  「等多久都无所谓。」楚风干脆坐到地上,一脸无赖样:「反正就算栖绯不要我了,我也要把她追回来,等怕什麽,等几个时辰,几天,几个月,哪怕多少年我都不怕。」

  「笨蛋。」楚衍啪地一下拍在他头上,坐在他身边:「几天几个月几年?你想饿死栖绯麽?」

  气氛缓和下来,其余几人也慢慢释然,是呀,他们几年等过,一辈子等过,又怕什麽,就算栖绯会愤怒失望,可他们的真心从未改变,就算此时不能原谅,只要有时间,只要栖绯还好好的活着,他们总有一天会把栖绯追回。

  在雾气形成的巨茧之中,栖绯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母体之中,那温暖包容的幸福感觉,让她将月尘珠抱得更紧,它像她生命中最後的浮木,让她没有在悲伤和愤怒中迷失。

  不知何时,周围的景致变了,破败的城墙上,一老者一青年背对着栖绯立在不远处。

  这情景栖绯经历过几次,而地点,似乎是遥光的城墙……那两人的衣物服饰,她应该是再度穿越了时间和空间的洪流,看到了千年之前的景象。

  「主上,时间到了,我们该走了。」那老者对青年开口劝道。

  那瘦削青年回过身,栖绯看到他的脸孔时几乎惊呼出声,竟是楚风,可他此时的形貌几乎让栖绯认不出,他的颧骨深深凹陷,宽大的红衣就像架在骨架上,空空荡荡,那单薄的身形仿佛风都可以吹倒一般,而他此时的神情,更是充满了绝望。

  「成叔,你说,她会回来找我麽?」楚风声音沙哑干涩得仿佛许久不曾开口。

小说相关章节:月栖宸宫(201-209+终卷)月栖宸宫(201-209+终卷)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