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能否成为它的配偶呢。”

雾切先生优雅地做了个“请”的手势，介绍对象是一团难以描述的肉块，同时响起的话语对我如此询问到。

虽然是我自愿来到这里的，原先做好了面对各种痛苦异常试验的准备，却没想到其中包括这种事项。

“配……偶？”

“啊。”

无视我的困惑，雾切先生直接开始了解答，这无疑对任何形式的不解都是最好的反应。

“几个月前我们发现了它，此后一直将它关闭在这里观察，尝试研究。在这期间，不知用各种方法，它以惊异的速度学会了阅读和书写我们的文字——虽然不能说话，它不具备完美发出人类音节的发声器官。它向我们表明，它没有敌意和攻击意愿，它是来履行使命的。”

“使命……”

“所有生物的使命，”雾切仁点头，“繁衍。”

“它的主张可信吗”

“我们也这么怀疑。这里尚且没有它的同族，即使如此也能繁衍……这太神奇了。来到这里就已经是受精状态了吗？是雌性？在寻找合适的生产地点？它都否认了。也难怪，异次元的生物也不必拘泥于两性的结合，没准真和神话一般，从泥土中出生呢。我们对他的生态很感兴趣，同时，也为了能验证它的主张是否可信——”

“所以你要提供给它……一个配偶？”

“你说的不错。它也的确向我们要求一个配偶。虽然担心它们的肆意生产构成侵略，但只在实验室中进行繁衍的话，多少能够做到一定程度的控制。”

“啊……没关系啊。”

注视着颤动的异形生物，感受着每一口呼吸的奇妙腥臭，日向创点头。

-

对自己的人生觉得无聊透顶，简直像天赐的良机，可疑的机构找上了他。说是他的身体检查报告相当完美，问他有没有协助他们的意向。除了要在乎一下生命危险之外，每日绝对都能突破你的认知，精神层面受益匪浅，只要能活到第二天，完全不需要担心待遇不佳。

对这样的介绍，他普通又象征性地犹豫了大约一天，然后答应了。

这样的他并不可能太仔细地想过关于另一半的问题。

不过，可能也并不需要他做任何猜想。不是妻子，甚至不是丈夫——配偶，机关的人用词相当冰冷。

说是配偶，他的职责也只是呆在这个异形身边，听它发出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声响。

「名 字」

它在配备的显示屏上写道。

“是问我的名字？他们没和你说过吗？我叫日向创。”

“创”

它突然发出了声音。

正如雾切所说，它的发音笨拙，人类无法猜透其原理，在空气中的震颤几近不快……

“……”

但是，居然一下子省去了姓氏。被如此亲密地称呼，日向一瞬间有些恍惚。就算那个回响彻底缺乏了人类感觉……自己是有多久没被那么称呼过了呢，他感到了异常的怀念。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和幼儿学语一般，它只是重复所听见的最后一个单词而已。

“嘛，要这么称呼也无所谓。反正是配偶……你有名字吗。”

他只知道它的编号，不知有没有什么对发音更加友好的教程呢。

结果，他得到一串奇妙的音节。

“啊，我应该猜到的……”

他不能理解那个声音，可那串声音听上去却有独特的韵律。

像是，ka，mu，kra……

“kamukura izuru。”

他自顾自地点点头，似乎对自己的翻译相当满意。

“izuru。”

听见他的低语，它的触手凭空晃动了几下，像是不知所措的孩童。

“你的名字啦，出流。”

-

「我听见他们在隔壁运了新的东西进来」

出流在屏幕中输入到。和不知来源的偷师不同，有了日向创日夜的陪伴，两天之内，它语言组织的能力已经颇为像样了。

“新的东西？”

日向没有抬头，漫不经心的闲暇双手把刚吃完的和果子包装不断对折，直到无法折叠，最后规规矩矩塞进空盒子里。

它搁置了话题，向他伸出触手。

“想吃这个？问问他们批不批准吧……嗯？不是，是想要垃圾？”

他把空的包装盒递过去。异形的触手灵活地摆弄纸片，发出沙沙的声音。它抽出纸，把它铺平，又学着日向的样子重复了一边折叠。突然，它又停下来，阅读起包装表面发皱的配料表。

“新的东西，是指什么？”

日向重开了中断的话题。

「从气味上能推定，似乎是我的同族。不过被分解成了难以恢复的状况，已经半死不活了。」

“真惨。……你们有同伴意识吗？”

「没什么」

它表示它不在意。既然出流都不在意，日向更对其他东西提不起兴趣。

“呃，出流，刚刚我说到哪里了？”

「梅洛斯对国王非常生气。」

“啊啊，是这里。‘听完这席话，梅洛斯勃然大怒……’”

-

狛枝凪斗久违地回到了机关本部。

多数人认为狛枝凪斗是一个疯子。然而，机关的主要职能为：对“异常”进行收容，保护，研究，或消灭。作为机关的一员、赶赴前线的鹰犬，加之他的职业性质，他或许正体现了大多领导者都会青睐的自我驱动型员工特质。虽然惹出不少麻烦（他极端的作风让善后班很是难堪），高层爱才的心情绝对不会输给他对排除异端生物的偏执。

狛枝凪斗每一次出现在本部的报告都意味着，他的猎杀又得手了。

大多数人都因为越发离谱的传言回避他。所以，在机关楼内的自动售货机前，居然还有若无其事排在他身后的人，让狛枝觉得非常新鲜。

“呀，下午好。新来的？”

机关的人员流动性向来不小，有新人也不是稀奇事。颇有余裕一般，维持着左手插进口袋的姿势，狛枝取出购买的饮料向青年搭话。

“嗯？啊……对，新来的。麻烦问下，那个好喝吗？”

“诶？这个吗？有青草的香味，焖热的猎杀中也能保持胃口，对视力也有好处，我个人极力推荐。”

“嗯嗯……这样啊，谢谢。”

狛枝微妙的措辞会让大部分人皱眉，青年却没有再给予过多的理睬，购买了两份饮料匆匆离开了售货机。

目送他远去的背影，狛枝凪斗单手打开了易拉罐。

“……看来我们顺路呢，新人君。”

话说回来，这次难得没有中奖呢，是什么的预兆吗，正如此思考着，很快，在狩猎中所向披靡的他遭到了偷袭。

离去的青年中奖了，莫名弹出的饮料正中了他的脚踝。

-

某天，一段关于天气的简短问答过后，出流似乎决定从先前聆听话语的平台上降下。

“怎么了？”

类腹足的结构看起来行动艰难，日向不由得伸出手把它抱起来。就这样，那团东西在他胸口轻轻一推，日向顺势被压倒在了椅子上。

“……”

身上的异形湿而重，一寸一寸的蠕动描摹他身体的轮廓。以被压迫气管的声音，他平静地又一次询问对方，但除了接近起泡的古怪声响，日向依旧没有得到任何能明白的解答。它粘过来的样子像见到外出归来主人的狗，热情而专注的舔舐不能被任何东西阻止。

但它绝不是在表达爱意，他还没能学习到那个程度，日向很明白。

A-顺从 [jump:3]

B-挣扎 [jump: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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