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已经有快一周没有好好说话了。

大俱利伽罗看着桌子上的便当，保健室找不到那个人的影子，只剩下已经很习惯的淡淡的消毒水味。

拽过转椅，大俱利伽罗将身体靠在柔软的椅背上。伸手慢慢解开便当的包袱巾，打开盖子，今天的便当也很让人食欲大开。

好吃……

细细咀嚼口中的食物，大俱利伽罗晃了晃双腿，抬起头看着窗外的天空，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微风。

这是他的位置、这是他的椅子，每日都坐在这里工作着，看着窗外的景色。

“好无聊。”

是对这种工作环境的感想么？应该是的。但大俱利伽罗十分清楚，让自己觉得无聊的，是没有烛台切光忠在的保健室。

“明明是你擅自凑近我的。”

“明明那天之后完全可以当做陌生人。”

大俱利伽罗皱起眉，如果一开始就觉得讨厌的话，自己完全可以对烛台切光忠不理不睬。他有责任，自己也有责任。

“现在又是在玩什么花样……”大俱利伽罗的手指在便当盒的边缘摩擦。每日依旧给自己准备着便当，却总是用各种各样的借口来错开见面的机会。

抬起手在自己的嘴唇上摩擦一下，大俱利伽罗知道，那天在他家的意外就是让烛台切光忠突然疏离起来的原因。

有点想笑。

大俱利伽罗的嘴角扬起弧度，难得地露出了笑容，只不过这个笑容里，带着一点点嘲弄。是对他的，也是对自己的。

大俱利伽罗想象了一下，如果那天在他家，他真的吻了自己的话会如何呢？

不觉得讨厌。

反而感受到了一股颤栗。

呼吸与心跳的加快加重，血气翻腾的感觉让人难以自持。

“同性恋？”大俱利伽罗的脑海中冒出这么一个词。虽然现在的社会对于这方面的群体已经有了一定的接受能力……好吧，还存在非常对的问题，但大俱利伽罗知道自己并不是那个圈子的人。只是想象一下跟别人的身体接触，或者跟自己的几位朋友有类似的行为，大俱利伽罗就觉得有点不舒服，而且对于二次元女孩子的喜爱也依旧很强烈。

那结果就显而易见了。

大俱利伽罗吃光了便当，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头往一边侧了侧，淡淡的香味飘入鼻腔。

啊……这个味道，经常能味道的他的洗发香波的香味。是上午靠在椅背上小憩了么，味道残留在上面了。

将便当盒重新包好，大俱利伽罗听着打响的上课铃，离开了保健室。

周末，大俱利伽罗家，压切长谷部推着吸尘器打扫着地板。

“叔叔。”

“嗯？啊，俱利伽罗，怎么了？……要出去？”吸尘器的噪音掩盖了大俱利伽罗的脚步身，直到肩膀被拍，压切长谷部才注意到大俱利伽罗。看着他一身外出的便装，压切长谷部的眉梢微不可查的动了动，“最近似乎经常出去呢，难道是有女孩子——”

大俱利伽罗没有注意到压切长谷部有点阴沉的神色，而是掏出手机确认了一下时间，“我去一趟朋友家，晚饭可能不回来吃了。”

“果然是女孩子——！”一激动，压切长谷部手中的吸尘器掉到了地上。

“女孩子？不是，是男的。”不明白叔叔的反应为何如此大，大俱利伽罗觉得继续在这里呆着肯定会被刨根问底，于是立刻走到玄关换上了鞋子，“那，我出门了。”

“慢……走……”客厅的吸尘器还在运作，但压切长谷部却没什么心思去管它。在到底是跟去还是不跟去纠结了很久后，压切长谷部长叹着重新拿起吸尘器继续打扫起来。

总觉得天有点阴。

大俱利伽罗下了地铁后看着天空皱了皱眉，抄近路地走了几个小巷，但老天似乎并不打算等自己到目的地。

隐隐有雷声传来，雨点随时都可能落下，让大俱利伽罗的脚步又加快了几分。一个不注意，踹到了路边的纸箱。

“咪~！”

“……”

有点细声细气的叫声让大俱利伽罗停下了脚步，低头看着被踹开的纸箱，大俱利伽罗蹲下身，伸手将盖在上面的报纸掀开。

毛茸茸的，小肉球。

毛发还没有长好，睁着金色的眼睛往这边看着。看起来也就一个月大而已，就被人遗弃在这里。

怎么办呢……

大俱利伽罗伸出手搔弄着小猫的下巴，小猫崽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往这边凑了凑，然后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舔着大俱利伽罗的指尖，有点刺刺的。

突然，闪电一下照亮了昏暗的天空，紧随而至的是炸响的类型。

“咪呜——”被雷声吓到的小猫缩紧了身体，贴在了纸盒的一边瑟瑟发抖起来。雨点也在这时候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很快便淋湿了大俱利伽罗的头发与上衣。

“啧、”

雨点拍打着玻璃，发出属于大自然的声音。

才起床不久的烛台切光忠还穿着睡衣，背心露出了他结实的臂膀，也勾勒出胸前的肌肉。喝了口手中的咖啡，烛台切光忠看着窗外的倾盆大雨，决定今天还是老老实实在家赶稿子吧。

“叮咚——”

门铃响起，让烛台切光忠感到疑惑。并不是一楼的安全门外的呼叫，而是自家房门的门铃。今天自己并没有叫谁来自己家，难道是邻居么？

“哪位？”烛台切光忠来到门边问着，但是门外并没有回应。疑惑地将门打开了一条缝儿，只见地板上满是水渍，然后就是一只湿透了的运动鞋，再往上，入目的就是那张自己心心念念的面容。“大俱利伽罗！？怎么突然、完全湿透了啊！没带伞么？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伸手将这湿淋淋的人拉进屋，也不在意会不会弄湿地板，烛台切光忠拽着大俱利伽罗来到客厅，然后立刻取来了毛巾浴巾往他身上擦拭，“先擦一擦，热水还要烧一下。”

大俱利伽罗任由对方给自己擦拭湿润的头发，那蜜金的独眼中对自己的担忧与些许责怪，让大俱利伽罗觉得很安心。“这个。”将一直抱在胸前的双臂展开一点，把怀里的小东西露了出来。

“……猫？”烛台切光忠微愣地看着大俱利伽罗怀里的小猫，黑色的毛湿漉漉的，正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看着这一大一小，烛台切光忠无奈地笑出声，“哪里捡来的小家伙？”

“来这里的路上。”大俱利伽罗接过烛台切光忠递给自己的毛巾，将怀里的小猫包了起来，让它原本冷的哆嗦的身体缓和了很多。

热水烧好的滴滴声响起，烛台切光忠推着大俱利伽罗进了浴室，湿衣服则被放进了洗衣机。

热气腾腾的浴室里，大俱利伽罗泡在热水中，冰冷的身体得到了缓解。动了动身子趴在浴缸的边缘，大俱利伽罗看着那个男人坐在小板凳上给小猫清洗身体。小猫很不配合地晃悠着身体想要跑走，但每次都被烛台切光忠抱了回来，继续搓揉它身上的泡沫。

是因为自己的到来太突然了么，大俱利伽罗感觉不到前两天烛台切光忠那种疏离的感觉，应该是还未反应过来吧。就这样看着他的侧脸，大俱利伽罗注视着他带着柔和笑容的嘴角，俊俏的眉眼，还有过去从未见过的他肢体裸露出来的部分，对于心中的那个感觉更加确定了。

“诶呀，别乱动了，很快就结束了。”烛台切光忠拿起花洒，用温水冲掉了小猫身上的泡沫，然后任由小猫跑开甩着毛四处走。笑了几声，烛台切光忠看向了大俱利伽罗，却与他看向自己的视线撞在了一起。视线无法移开，烛台切光忠看着大俱利伽罗有点泛红的肌肤，上面带着水润的光泽。线条凸显的锁骨下，半个胸脯露在水面上，让人对水下的景色想入非非。

强迫自己收回目光，烛台切光忠压抑住对他伸出手的冲动，“洗好了叫我，我先出——”

“光忠。”

“——！”

没有听错吧？

烛台切光忠重新看向大俱利伽罗，平时连老师这个称呼也听不到几次，刚刚是自己幻听了么？

“光忠。”大俱利伽罗动着嘴唇，轻轻念着烛台切光忠的名字。大俱利伽罗平静地看着他，看着那个男人动摇的面容。不是喊他老师，而是喊他的名字，这比任何称呼都富有冲击力吧，也更能表达自己的态度，“我喜欢你。”

“什、”烛台切光忠想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但又不想怀疑它。

“你也喜欢我吧，我感觉得出来。”大俱利伽罗伸出手，正好可以碰到烛台切光忠的脸，但也只有指尖可以微微触到而已。“别不承认，都表现的那么明显了。”不给烛台切光忠含糊其辞的机会，大俱利伽罗觉得，既然彼此是喜欢的了，那就直接面对就好。虽然从未谈过恋爱，但大俱利伽罗觉得，顺从自己的心意、顺从自己的感觉，那就是最好的。

“真的、可以么……”烛台切光忠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颤抖与沙哑。抬起手抓住大俱利伽罗的手腕，烛台切光忠凑上前，将那只手的手心贴在自己的面容上。“我是个老师，而你是我的学生……”

“婆婆妈妈。”大俱利伽罗平静的面容染上了一点不耐，凑近了烛台切光忠的面容，“喜欢就、好了吧。”

“——”瞳孔放大，烛台切光忠看着大俱利伽罗凑近的面容，脑中回荡着他的话，然后自己的唇上感受到了另一片嘴唇的触感——

一闪而逝。

大俱利伽罗的面容不知是因为泡太久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染上了淡淡的红晕。

色情。

比起大脑，烛台切光忠的身体先动了。伸手托住大俱利伽罗的后脑，再次吻上去。

而大俱利伽罗则抬起手臂，环在烛台切光忠的脖颈上。

从浴缸中溢出的热水弄湿了烛台切光忠的衣服，但没人去在意那个。两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唇上，感受着对方的触感与热度。

喜欢就好了吧。

并没有错。

这只是再正常不过的一种行为，一种两人互相吸引，然后相爱而已的行为。

无关性别，无关年龄。

最纯粹的一种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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